嫦娥:不能說的秘密
某離一把拉住我:“別,千萬被像何愁飛他們一樣,好奇的敲打試驗!這“萬仞”的金鼓之聲,才是真正會引來墓底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因素!”
我立刻把儼然已經湊近的爪子,又縮了回來。想想不對,我奇怪:“阿離啊,這“萬仞”,是東晉十二真君許旌陽的佩劍吧?”
某離童鞋頷:“正是!豫章山得道凡人,許遜先師,聽聞兩湖一帶,江中有惡蛟作亂,便自鑄寶劍,投劍江中,斬殺惡蛟。後來有人捕撈到這把寶劍,劍上正面銘刻“萬仞”,背面銘刻“許旌陽”。可是此時許大師已在江湖中銷聲匿跡,再不鑄造名兵!”
我拊掌:“八過,我還記得,民間傳說,他一直活到一百三十六歲,是東晉寧康二年八月十五日,帶着家裏四十二人,一起修鍊成仙的!”
某離咋吧了兩下:“你記得的還真不少!對,許大師創辦凈明道派,傳道施藥,救黎民於水火,他最後“合家飛升,雞犬悉去”,東晉朝廷為了表彰他的功德,將旌陽縣改名德陽縣。世人尊奉他為“許大仙”,在他居住地西山建起許仙祠!”
我汗!這才是歷史上真正的許仙!
這才是歷史上,真正“雞犬升天”的由來吧?
我表我的疑惑:“戰國秦漢三國兩晉南北朝,這蒙恬大將軍,是秦朝人士,他的墓里,怎麼守門的是,東晉許仙師的寶劍?”
某離饒有興趣的思索了半天,給了我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估計,這墓啊,後人不斷修整過!”
也對!想想蒙恬將軍含怨而死,死前就有多少忠臣舊部,為他不平而鳴,何況死後,他還有那麼多後人!那麼多粉絲!那麼多追隨者!不斷保護和翻修他的陵墓,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嘖嘖讚歎:“他這崇拜者可夠鐵杆的!“萬仞”啊!這樣舉世無雙的寶貝,就給找來做看門的!真瘋狂!”
“呵呵,既然墓道口,就這樣隆重了,只怕裏面,真的是寶貝無數啊!”某離淡淡口吻。
我眉毛一挑:“那也不能分神!咱們的主要任務,是先揪出小飛飛這個麻煩精!”
某離咧嘴:“恩,恩,趕緊進去吧!”
他一手牽起我,一手提着羊皮燈籠,一步一步挪過已開的狹長的門縫,能推開這門的前人啊,我絕對承認你是大力士!
門壁背後,依然是無盡的黑暗。但是,感覺腳下比原來,規整了好多。
周圍是死一樣的靜寂,偶爾羊皮燈籠四處掃過,斑駁並且滿布青苔的牆面上,灑下殘缺的剪影。
“嘭咚——”我腳下一歪,沒站穩,一下撞在某離身上,他趕緊小心的扶住我:“怎麼啦?怎麼啦?”
我委屈的指指地面:“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
某離在我耳邊小聲:“你猜,是被什麼絆到啦?”
我故作沉吟:“那個嘛……以我平時常看的坊間小說來分:
如果是香艷言情一類的話本,多半此時地上的是什麼姑娘的玉香囊,才子的風流扇——定情信物就是用來“丟”的哈!
如果是機關盜墓一類話本,多半此時地上的是什麼死人骨頭,腐爛屍體——以前失敗者該留的都留下了哈!
如果是恐怖懸疑一類話本——那就該是一隻從陰曹地府伸出來的,白慘慘的,脫血帶皮的爪子,趁我們不注意,一把抓住我們的腳踝,吸取我們的精氣……”
某離根本沒等我喋喋不休的臆想結束,就積極的用羊皮燈籠,對着腳下一照:真掃興,確實只是一根骨頭,而且是風化嚴重的那種。
某離好笑的瞥我一眼:“應有百年歷史了……”
我一隻胳膊伸直,一隻胳膊蜷了放在胸前,兩個小拳頭緊握着,眼睛瞪的大大的,猛地一抬一抬,作了一個經典的紅衛兵姿勢:“離,咱們繼續向前進呀,向前進!”
不遠處,有扇半開的石門,攔在右側。
我們估計又是小飛飛四人的傑作,權且邁步進去偵察一番。
這間墓室,很豪華,很奢侈,級漂亮。
墓室不大,只有一個茅房的佔地面積。裏面堆了整整五個大箱子,全部被打開了,無他,珍珠,珍珠吶!
我流着口水,統統都是兩指以上粗細的,渾圓精緻的南海珍珠!
這要多大的貝殼,才能產的出喲!
而且,色澤各異,有明艷的孔雀綠,有璀燦的太陽金,有濃烈的蝴蝶紫,有深邃的海水藍,有飄逸的金屬銀!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種顏色的大珍珠!
某離拉拉雙眼閃着狼光的我,嚕嚕嘴角,我順着他的方向看去,四面壁牆,有兩面是空的,有兩面,各自描繪着活靈活現的景象。
一幅是一個美女,在小溪邊浣紗,身後半空中,是一隻金雞,兇猛無比;金雞後方的雲層上,飛奔着一隻白兔,神情焦慮。
白兔頭頂有一串隸書:“嘗母浴帛於溪,明珠射體而孕。”
我脫口而出:“西施浣紗!”
某離訝異:“咦!這不是我們西崑崙的秘密嘛!”
“啥?”我一聽到“秘密”兩字,耳朵馬上豎的比毛驢還直:“啥秘密!快說!快說!”
某離輕咳:“就是西施的秘密嘛!”
我舉手做菜刀狀。
某離優雅的先剖析:“你且說說,你印象中的西施!”
“那還用講?”我嚷嚷:“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呀!誰不知道?她原叫施夷光,春秋末期出生於諸暨臨浦苧蘿山下苧蘿村,父親賣柴,母親紡織,西施也常浣紗於溪,故又稱浣紗女。
她天生麗質,稟賦絕倫,被越王勾踐獻給吳王夫差,忍辱負重,迷惑君王沉湎女色,不理朝政,最終喪身,越國復立。”
某離哈哈大笑:“切!那是留給你們人世間的傳奇而已!
西施,不過是我們西崑崙姑射仙子的妹妹——嫦娥的寵奴珍珠精罷了!”
“啊?”我傻了。
某離忍住笑給我細說:“嫦娥有一顆成親的時候,帝俊君王贈送的南海大明珠,能照亮天上宮,黃泉路,耀眼奪目。嫦娥喜愛它如心頭肉,常常捧在掌中把玩,平日裏,則命下仆五彩金雞提夜守護,唯恐丟失。
金雞年紀小,修鍊時間不長,性子調皮貪玩,宵想拿着明珠練習山上群怪流行的吐球球遊戲很久了,就趁嫦娥不備,偷偷將明珠含在口中,躲到月宮的後面玩賞起來。他覺着將明珠拋上拋下,煞是好玩。不過,珍珠精卻留了心眼兒。
她得道千年,從來只聽說人間的繁華種種,非常羨慕,卻沒有機會下凡。於是它趁金雞一不小心,從月宮滾落下來,直飛人間。
金雞大驚失色,怕嫦娥重重責罰,趕緊追在明珠後面。可惜西崑崙啥都不快,消息傳的最快。嫦娥第一時間,急命玉兔追趕金雞。玉兔穿過九天雲彩,直追至諸暨浦陽江邊上空。正在這一天,浦陽江邊山下一施姓農家之妻正在浦陽江邊浣紗,珍珠精見金雞逼的緊,無路可逃,趕緊鑽進農婦口中,並直入腹內。
金雞沒了辦法,含着眼淚,隨玉兔回家接受失職之刑去了。
珍珠精總呆在農婦肚子裏,也不是個事情。她趕緊散盡功體,締結珠胎,搞的施妻疑似懷孕。折騰了十六個月才分娩,生下的美女,就是西施。
這,是西崑崙無人不知的秘密。”
我倒。
某離還繼續分析:“你看,這屋子奇怪,擺的全是珍珠,畫的也是珍珠精,好怪異!”
我叉着腰他一把:“亂講!旁邊牆上,畫的也是個美女,不是珍珠!”
某離把羊皮燈籠靠近牆壁,我們仔細一瞅,靠之,這畫的是什麼啊?
畫工倒是蠻精細的!一位裊娜多姿的美女,廣袖輕舒,芊腰扭轉,直奔月亮飛去。可惜,美女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一條鱗片稀疏的鱷魚一樣的長長的尾巴,和三條蛤蟆腿。
驚恐啊!看上面就不能看下面,看下面就不能看上面!對比太驚恐了!
我哆哆嗦嗦指着月亮邊兒上兩字隸書:“珠主……”
某離摸摸鼻頭:“嫦娥呀………”
我這次真的要倒了。
“嫦…娥…?你說的…是…上半身吧?”
某離看着我吃吃的結巴,終於忍不住狂笑打擊我:“上半身?這整副壁畫,都是嫦娥呀!她就這樣兒!”
我要瘋掉了。我開始拍腦袋。
“阿離啊,我記得,嫦娥,原來叫姮娥,因西漢時為避文帝劉恆的諱而改稱嫦娥,《准南子?覽冥訓》說,她是后羿之妻。因為想長生不老,盜竊偷食后羿自西王母處所得的不死葯而奔月。”
某離抱着肚子:“你把《准南子》看完了么?”
我不好意思的搖搖頭:“木有。”
某離眨眨眼睛:“《准南子》不是也說了么,這是留給你們人世間的傳奇而已!”
“真相呢?”
“真相?《准南子》的結尾八個字啊:是為蟾蜍,而為月精!”
“鬧了半天,嫦娥是癩蛤蟆?”我幼小的心靈飽受打擊。
某離:“後來是的。東漢天文學大家張衡的《靈憲》裏,揭露過啊:嫦娥隧託身於月,是為蟾蜍。
不過一開始不是的啦!至少她來我們西崑崙之前,不是滴!人家也是位苦大仇深的主兒!”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強化要求八卦。
“這也是西崑崙無人不知的秘密哦。
話說,嫦娥原來是個窮苦人家的女兒,今天看來,就是小家碧玉啦。不過長的確實非常非常漂亮。那叫啥來着?過人之姿。
嫦娥在嫁作后羿婦之前,曾有成過一次親,前夫是誰呢?赫赫有名的舜!
那時侯,后羿已經是個老頭啦,但是年輕時積攢的威望,使他非常的有權勢。舜王為了籠絡英雄,就做主賜婚美人。
老夫少妻本來也沒什麼,如果老夫能嬌慣少妻,把她供在手心裏,估計也可以長久,
可惜,后羿即使年華老去,也依然是位死心眼的大英雄。
他把一生的愛戀,都留給了青春愛人——洛水美人宓妃。”
我驚嘆:“那是傳說中的洛神呀!曹植在《洛神賦》中寫她:“榮曜秋菊,華茂春松。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淥波。”
…沒想到…沒想到哇...三角戀?”
某離肯:“正是洛神!宓妃原是伏羲氏的女兒,因迷戀洛河兩岸的美麗景色,降臨人間,來到洛河岸邊,為河伯所掠,羈押水府深宮,幸遇年輕的凡間英雄后羿。
后羿與之相戀,為了美麗的愛情,為了解救她離開,不惜冒着天大的風險,與神開戰。
河伯雖然自己是個花心羅卜,卻容不得妻子有任何越軌行為,一怒之下,他化着一條白龍,興風作浪,淹沒了大河兩岸的良田和村舍,吞噬了大量鮮活的生命。后羿忍無可忍,拔箭射擊,射瞎了河伯的左眼,作為代價,他永遠離開了煙花般短暫的愛情。
你能否想像,一個老夫,對着他的少妻,念念不忘年輕時的情人,無論作什麼,都會比較,會嘆息,會抱怨么?尤其是,這個老夫還健壯的能再活二十年?
豆蔻年華的嫦娥即使對英雄充滿幻想和崇拜,也不是沒有脾性的人,何況,她也是美人。美人,有美人的傲氣。
於是,日子一長,她想到了離開。
即使知道西王母的靈藥,一下吞服兩顆,飛升時會變成妖精,那也無所謂。只要能一個人離開,變成妖精算什麼?
可惜嫦娥萬萬沒有料到,西王母旁敲側擊提過的妖精,是變成蛤蟆。
即使這樣,她也出來從來沒有後悔過吧?我看見她經常來西崑崙玩耍的時候,是真正的開心,自由的開心。尤其是她又認了姑射仙子做姊姊,那更是背靠大樹好乘涼,要多快活,就有多快活,比在後羿的小茅草屋裏受悶氣,要舒服百倍……”
我飽受二重打擊個摧殘:“離啊,我再也不相信神話傳說了,尊滴,我再也不相信了……”
某離彆扭的安慰我:“神話么,本來就是隨便話話......”
某離把整個墓室又巡查了幾遍,感慨:“這間還真怪,珍珠,珍珠精,珠主——我怎麼覺得特……有感覺?”
我問:“什麼感覺?”
某離:“我也不知道的感覺!”
呀呀個呸的,廢話!
我們又繼續前進了幾個墓室,某離這才肯定了他的所謂感覺:“笨心啊,這每一個墓室,尋常人看起來,都是金銀財寶,希世古畫;但是,內行人一瞧就明白嘛,透露的全是我們西崑崙的人事與秘密啊!”
我們一片茫然:這到底是咋回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