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春
‘噗通!’老四的屍體被推開摔倒在地上,身後的女屍露了出來。
坦白的說這個女人蠻好看的,烏黑的長發披在肩上,五官秀氣,瓜子臉,睫毛被刷的老長,還上了淡淡的紫色眼影。身上穿的是毛茸茸的貂,露出潔白的胳膊。腰間繫着寬長金屬腰帶,下身穿的是黑皮短褲,腳上則是一對紅色高跟鞋。
這套裝束既性感又妖艷,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對!是在街上的洗頭房,難道她是……
我正胡思亂想着,她‘唰’的一聲就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我凄厲的喊了一聲:“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你妹啊!太嚇人了。我撒腿就跑,心中盤算了好幾次的除鬼大計瞬間拋在腦後。
跑!跑!跑!現在的腦子裏只有一個字那就是‘跑’。可還沒跑幾步那女屍就和變戲法似得站在我面前,我跑的太猛根本站不住,一個猛子撞了上去。
她只是輕輕的抬起右手就把我的脖子掐了起來,就如同我自己送上去一般輕鬆。
“姐姐……姐姐,好漢饒命啊!我是鬼,我也是鬼啊,沒看見我沒有陽火嗎。”我抓着她的手大叫。
“哼!當著我的面拍散陽火,你以為我是瞎還是蠢。”女屍盯着我的眼睛陰沉沉的說。
我蠢,我是真蠢,這種低智商的錯誤居然也犯了。
“妖孽你找死。”
眼看騙不下去了,銅錢劍一出刺向她的面門。不料她只是偏頭一躲,飛起一腳踹在我的臉上,下一刻身子飛了出去,銅錢劍也掉了在地上。
“天師證道,神符驅鬼……敕!”倒在地上的我甩手扔出一張符咒剛好蓋在她臉上,她被打的向後一退。我並沒有就此停手,順手掏出一疊符咒‘啪啪啪!’給她全身貼了個滿滿的。
就這麼她不動了,我也累得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心想:可算搞定了,除個鬼怎麼就這麼難呢!
不過這口氣剛剛順下沒多久就看到女屍動了,她伸出右手輕而易舉的把臉上符咒扯了下來,然後是肩上和胸前。不許一會我那貼了半天的符咒就被她一張一張的扯了下來。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都要瘋了,難道書上寫的全是假的嗎,為什麼符咒對她一點用都沒有呢?
她或許看到我不甘的眼神,僵硬的擠出一個笑臉:“你的學歷是胎教嗎,拿保胎符當驅鬼符用?”
保胎符!你妹啊,我真是作死。剛才出來的時候照着書上隨便畫了幾張符,天知道那是用來保胎的。
“還有什麼招數,使出來吧。”她陰陰的看着我說。
“鬼姐姐……”我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嚎道:“我沒招你沒惹你的,你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大不了我給你燒點紙錢,一億,一億夠不夠。”
“貧嘴,男人的心都是黑的,現在我就挖出來看看。”說著一伸手就要來挖我的心。
她的手冰冷異常,瞬間刺穿我的胸膛,劇痛讓我放聲大叫:“我能讓你投胎。”
這話一出口她猛的停了下來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能讓你投胎。”
“不可能,我是不潔之身,又客死他鄉鬼門關是不收的。”
“鬼門關不收,那是因為你不合格,我有辦法讓你合格。”我極力的解釋着。
她終於被我說動了,問我有什麼辦法。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我將明晚七月十五將要發生的事,以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
末了沖她說:“到時候,你和洛雅互換身份。這樣你能輪迴,洛雅也可以保全性命,兩全其美,雙贏啊!”
聽我說完她終於鬆開了我嘆了口氣:“同是女人,命怎麼都這麼苦呢!”
“這麼說你同意了?”我高興道。
不料她猛的扭頭看向我說:“我為什麼要相信你,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姐姐……”我真急了:“男人是沒一個好東西,可是……可是我不是男人啊。”
話說到這裏她看我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鄙夷。
我意識到自己的話說的有些變味了,急忙補充道:“我說我現在不是男人,還是個男孩。童子血,童子尿,你剛才可都看到了的,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說明什麼,你是基?”
“我呸!”這個女人怎麼說話這麼氣人,我急忙手舞足蹈的解釋:“我今年二十齣頭還是處男,這就說明我對女性是很尊重的,絕對和那些臭男人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我,我有一顆赤子之心,赤子之心,儂曉得哇……”急得我連上海話都蹦出來了。
話說到這裏她忽然低下了頭半天沒有說話,最後幽幽的說了一句:“阿郎就是上海人……”
原來這個女人叫元春,原本在城裏一家夜總會做着皮肉生意。三個月前認識了一個男人,他很帥也很有錢,就和所有庸俗電影的情節一樣,兩人很快就搞在一起。
也正如庸俗電影的情節一樣,男人騙了她的人也騙了她的錢,最後元春殺了那個男人也用一瓶安眠藥結束了自己。
人情薄,薄似秋雲紙。人情冷,冷若寒冬雪。元春生前不乏噓寒問暖的男人,但死後卻只有一個人肯給她收屍,一個守望她多年卻從沒被她正眼看過的男人……阿郎。
“阿郎是夜總會旁邊小超市的店員。”元春抬頭看着天空,烏雲已經散去月牙重新露了出來:“每天我工作到很晚就去他的超市裏買方便麵,按理說那種小超市晚上十二點就打烊了,可他總要等我買上方便麵才關門。我一直以為他是想多賺一點錢,其實……”
阿郎用微薄的工資給元春收了屍,給她穿上了生前最喜歡的衣服,還請了一個先生看了塊陰宅,只是那先生看出元春怨氣太重就放了一塊八卦牌。偏巧那老四自作聰明取出八卦牌,放出了冤魂。
“我可以答應這件事,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元春說。
“好,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
她從脖子上取下一串吊墜交給了我:“替我交給阿郎告訴他,君愛我不明,我明身已死。來世若為人,我愛君不明。”
事情就這麼成了,元春自願代替艾洛雅同翔子配成冥婚。我背着元春的屍身來到山下見到了小艾,她見到我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我則沒好氣的喊道:“叫你跑你就跑,咋這麼聽話呢。”
“王傻缺!”小艾也是沒好氣:“聽你話也不對,不聽你話也不對,你到底要怎樣?”
“我……”我真是完全敗給她了。
隨後累了一路終於來到艾家,本來是想進去見一面艾洛雅,可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對於元春小艾十分害怕,我又把元春叫出來吩咐妥當這才匆匆的回到明哥的別墅。
剛剛爬進房間天色已經大亮,下人敲門說明哥有請。得!這覺是註定睡不上了。
今天就是七月十五,盧塵堡的鄉親陸續的被安排進城,大約到中午時分整個村子裏空空如也,甚至連聲雞鳴犬吠都沒有,在烈日的照射下反倒顯得寂靜而詭異。
明哥的族人和艾家穿上了禮服,備好了一切古禮應該有的車攆花轎。到中午時分整個盧塵堡被禁的嚴嚴實實,最後一次綵排演練了一下午。環顧人群看到艾老頭領着一個約莫七八歲模樣的男孩站在人群中,神情十分莊重,可依然沒有見到小艾。
這個老傢伙一定是怕小艾出現攪局,為了錢他可真是煞費苦心吶!
向別人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個男孩叫艾寶寶,是艾老頭的老來得子,也是整個艾家的命根子。有心再去問一問小艾的事情,這時候明哥走了過來悄聲的對我說道:“今晚就鬼娶親了,你做好準備了沒有?”
我點點頭說差不多了。他又陰沉的說:“萬一出現鬼搶親把事情弄砸了,即便是‘老龍頭’親自來我也饒不了你。”
我聽完以後愣住了,因為他口中剛才說的老龍頭不是別人,正是乾爹的外號。
“你認識我乾爹?”我詫異道。
“算不上認識,只是道上的朋友極力向我推薦他,而他又極力的推薦你。”說到這裏他將聲音壓到最低:“否則你以為僅憑三堆的一句話我就會相信你嗎?”
這中間到底怎麼回事,乾爹為什麼會推薦我來辦這檔子事情明哥沒有細說,只是最後勸我抓緊準備確保萬無一失然後就走了。
只剩下我一人呆在原地發愣,以乾爹的本事想知道我的行蹤十分容易,這點不難解釋。但我這點本事他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看個手相還馬馬虎虎真要去鬼娶親完全是趕鴨子上架,有點往火坑裏推我的意思。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但下一刻我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把箱子的書籍翻了個便,整整七個小時沒有露面。把所有的符籙看了個遍,又準備了許許多多的所謂法器,不管有用沒用,有備無患總是對的。可千萬不能再犯丘陵山的錯誤,把保胎符當成驅鬼符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