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江湖黑話
胡林幾步上前，蹲在地攤前，仔細觀察起這顆碧綠的豌豆粒來！
糟老頭子見有生意上門，抬起一雙懶散的眼皮，用渾濁的目光打量了一眼胡林。
見就是個青年，穿着普通，不像是個玩古玩的富家少爺，便開口啞着嗓子說道：“小夥子，有什麼看得上眼嗎？”
胡林沒有搭話，伸手就要去拿那枚翠綠的豌豆。突然想起昨夜裏磚瓮里掉出的豌豆，在被自己拾起后，就神奇的消失在手掌之中，不免有些忌憚！
不過伸出的手不能收回，因為攤主糟老頭子正看着自己，眼光里充滿了猜疑的犀利！
胡林順手拿起豌豆旁邊的一枚土玉扳指。這枚扳指通體呈現淡綠色，玉體渾濁，有條條水銹般的不規則花紋，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麼好的貨色！
胡林假意拿起扳指看了又看，好像是在欣賞這枚淡綠扳指，其實是在細瞧那枚翠綠的豌豆！
老者見胡林對他這枚不值錢的土玉扳指上眼，就開口又搭話說道：“小夥子，看你挺有眼光，這扳指就我這裏最好的貨色！是我家祖上在斗里刨出來的！
老頭說完看着胡林的表情，揣摩着胡林的心思，繼續說道：“小夥子，你明白我說的是什麼吧！”
胡林還是沒搭話，繼續低頭拿着哪扳指觀看着。
“原來這扳指是這麼來的呀！也不知道您老祖上搬過幾座山，開過多少地，陞官有多大，錢財聚哪方？”
大飛站在胡林身後接過老頭的話反問道！
老頭聽了大飛的話語，突然一抬頭，慢慢把身子在矮小的馬扎凳上站起來，上一眼下一眼看了大飛好幾眼——
見大飛就是個二十上下歲的青年，個頭停高大，很結實的一個小夥子，就又笑臉說道：“我家祖上是不入長江黃河的山溪，升過官，但都是不過七品的不入流的小官，也聚不來錢財富甲一方！”
老頭子說完，又說道：“這日出東方殘陽歸西！老路人多車轍也多，所以路不平！你走的都是平坦路，又怎麼知道老路有幾道轍？”
胡林不再觀察扳指與豌豆，他聽這一老一少說話前言不搭后語，很奇怪，就莫名其妙的看了看老頭和大飛。見二人臉上都掛着讓人猜不透的笑，好像都在相互欣賞着對方！
胡林心想“這二位什麼眼神，他倆不會是一對妄念的老玻璃吧！”
胡林說道：“老大爺，你這扳指多錢？”
老頭看都沒看胡林，眼睛一直看着大飛說道：“就是先祖在地里刨出的一件小玩仍，不值幾個錢，你要是喜歡，看在這位小兄弟的面上，就送給你了！
胡林笑笑說道：“那怎麼好意思，要不加上這顆豆角粒，兩樣你開個價！”
老者聽胡林要這顆豌豆粒，就又把目光從新投到胡林身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說道：“小夥子，原來你是為碗而購貓呀！”
這為碗購貓是一個故事，說的是一個老太太用一隻昂貴的碗來喂貓，有識得碗的人為了得到碗，而去買老太太的貓！購貓后自然喂貓的碗也就一同帶走了——
胡林一笑，說道：“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告訴我這顆豆粒又是什麼來歷？”
老者又抬頭看了看大飛，臉上又是一笑，哈腰伸手在身後拿出了兩個馬扎凳遞給了二人，示意他倆坐下。
他在一邊的一個老式拎包里拿出來了一支長桿煙袋！煙袋有一匝長，錚明瓦亮的黃銅煙袋鍋，潔白無瑕的奶白煙袋嘴！一看這煙袋嘴就是一塊好玉！而就是煙袋桿寒酸了點，是一種東北野地里生長的一種空心植物，老人們都叫這種植物“王八骨頭！”
二人見老頭是有話要和他倆說，也就坐了下來，想聽聽老頭要說什麼！
老頭在煙袋鍋里塞滿旱煙抹子，划著一根火材點燃，“吧嗒吧嗒”抽了兩口，長長的吐出一口煙霧，看了看大飛說道：“小兄弟，你祖上也是升官發財討生活的？”
胡林一聽這話，心想，這老頭這話有毛病，都升官發財了，還討生活，有權有勢還用得着討生活嗎！”
大飛答道：“嗯呢！”
老頭笑了說道：“現在還能聽到這麼正宗的切口也是我們的緣分！既然都是行家，關上門都是一家人，我們就拉拉家常吧！”
原來剛才老頭為了買個好價，謊稱這扳指是地底下扣出來的，還暗中示意胡林自己祖上是盜墓的！
胡林哪能聽懂這些，所以不以為然！
但大飛聽懂了，就與這老頭對了幾句江湖切口！也就是老輩子跑江湖用的黑話！
大飛對老頭說的“祖上搬過幾座山，開過多少地，陞官有多大，錢財聚哪方！”是問老頭祖上是屬於哪一種盜墓的手藝！
這“搬過幾座山”說的是一種盜墓的方法，是以暴力手段開啟墳墓！一般開啟的都是大墓！慈禧太后的墓就是被這種手段開啟的！
“挖過多少地”就更簡單了，就是盜取的都是民間的土豪富商的墳。墓地的規模較小，找到后，平底挖出墓室，拋開封磚就可以！是一種偷墳掘墓的常見手段！
至於“陞官”就是盜尋常百姓的墳。一般百姓沒什麼錢，用土把棺材埋了就算入土為安了！而這些盜墓的損賊就是用撬棍撬開棺材，將死者的衣服等隨身物品盜走換錢。所以把“開棺”稱為“陞官！”是盜墓賊中最令人唾棄的一種！
而“錢財聚哪方”這句說的是盜墓中最具技術的，是真正的手藝！這手藝能相山奪地，尋龍點穴。能在風水山脈走向中找到大墓！而最為絕的是他們從來不破壞墓地風水，以挖掘盜洞的方式進入古墓盜取寶物！古代的摸金校尉用的就是這種手段！也就是說，錢財聚在哪個方向方位，他們一看便知！
大飛問完老頭，老頭也答的痛快！告訴大飛他們祖上就是不入流的散盜！除了技術海量高的，幾乎什麼都干！但為有一點，貧民百姓的墳他們是不動的——
老頭還問大飛小小年紀怎麼都得這麼多？
大飛毫不忌憚的承認自己祖上也是盜墓的，老頭聽了很親切，因為祖上都是同行！
老頭聽大飛回答的痛快利索，又抽了口煙說道：“二位小兄弟，我攤上的貨不多，你們有想要的東西可以直接和我說，只要我有，價錢好商量，只要我陪不上就可以！但如果二位要是有東西要出售，也一定要照顧照顧我，先拿來給我長長眼！”
原來這老頭聽出大飛是盜墓的，知道這種年輕人是什麼都敢賣的！只希望他們有好東西要賣的時候先賣給自己！
大飛說道：“其實我倆也就是收售點小玩仍換點零花錢，不過有了好東西一定會先賣給你的！”
老頭又轉頭看着胡林說道：“這位小兄弟看上了我這顆豆子，你可認得此物？”
胡林說道：“不認得，看着就是一顆不是玉就是瑪瑙翡翠的綠豌豆！看着挺好看的！”
老頭抽着煙袋看了胡林良久，心想：“這小子是真外行還是裝的！連玉石瑪瑙翡翠都分不清就來逛古玩市場！真是看不透！”
其實胡林是真不認得這些石頭，他只知道昨夜一顆一樣的豌豆融入了他的身體！
老者也不去猜想這兩個有點神秘的年輕人，開口說道：“這就是一枚豌豆粒，不是什麼翡翠瑪瑙的！是一枚經過了幾千年封存的豌豆種子！它已經琥珀化了，可以說是價值連城！”
老頭看了胡林一會又說道：“這東西我不是賣的，如果有緣你能帶走，這豆子就是你的！但是如果你與這豌豆無緣，你就是千金我也不賣！我在這就是等有緣人的！”
胡林問道：“何為有緣人呢？”
老者笑而不語，拿起豆子，伸開一隻手掌，將豆子放到手心。就這麼托着豆子在二人眼前託了一會！又把豆子給了大飛，示意他也如法炮製！
大飛疑惑着托起豆子，大約有兩分鐘，老者搖頭說道：“你不是呀！”
說完，就在大飛手掌中用兩指夾出豆子，給了胡林——
胡林拿過豆子，也放在了手掌上——
胡林知道會發生什麼，他隱約了解到老者說的有緣人是什麼意思！就在豆子剛剛放入手掌的一刻，劇烈感覺到手掌有一些異樣的感覺！如果不是精神上注意，也許根本就感覺不到這種令人有些麻癢的感覺！
胡林感覺不對，飛快的將豆粒拿起還給老者說道：“老大爺，這個還你，我想我也不是有緣人！”
老頭接過豆粒，瞟了一眼豆子，臉上突然閃過一絲驚訝！
老頭看了看豆子又看了看胡林，表情有些獃滯——
胡林說道：“大爺，雖然我不是有緣人，但你能給我講講這顆豌豆粒嗎？因為一顆豆子能存放成琥珀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老頭回過神來！“哦！”了一聲，說道：“這個你要聽可就說來話長了呀！”
正在老頭要講解這豌豆的故事的時候，大飛猛的用手一桶胡林，指着一個方向張着大嘴，一臉驚恐的表情！好像見到了鬼一樣！
胡林順着大飛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驚！嘴裏喃喃說道：“這還真他媽的見鬼了！”
老頭見連個年輕人看着一個方向都目定口呆，不免也看了過去！
但他什麼也沒看到，只看到天天見面的獨眼李老闆在自己古董店門前，正端着保溫水杯，與鄰店的小寡婦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