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6章 六臂天魔(4)
他還很年輕,不該夭折,而且他曾經被高手逆天改命,已經打開了命運的桎梏,明明可以活得更長久,得以壽終正寢才對。
“他不該死!”我無法抑制地顫抖着低吼出來,“逆天改命之後,他能活下去,他一定能活下去!”
那六把刀插進他身體的時候,他一定很痛,但卻無法反抗。可見,他一定遭遇了一個異常強大的敵人。
他死,我死,因為畫面中的青年就是我,就是夏氏一族僅存的傳人——夏天石。
“他必須死,這就是雙龍奪嫡的大結局。這一戰之後,奇術師們的紛紛擾擾之爭也徹底結束了,人類將會進入一個平穩發展的時期,奪下王位的人登基坐殿,成為當之無愧的奇術之王,一統江湖,歷時百年。命運如此,誰能更改得了呢?愚蠢的人類竊喜以為能夠逆天改命,指望在命運之神的指縫中僥倖逃生。錯了,要知道,命運之神有千萬隻眼、千萬隻手、千萬頭腦,能夠洞悉一切,掌管一切,絕不會發生任何命運錯誤。逆天改命從未成功過,從歷史到將來,永遠都不會成功。否則,要命運之神何用?歷史的帷幕即將落下,奇術之王誕生的鼓樂序曲已經奏響……”
隨着畫外音的解說,畫面中出現了一個身材魁梧的黑衣男人,向著被釘在石壁上的青年走去。
看到那男人的背影,我突然明白青年為什麼會被六把刀同時刺穿了,因為那男人長着六隻手臂,如同一隻巨大的直立行走的蜘蛛一樣。
“最終,我死於六臂怪物之手!”我心底發出一聲哀嘆,替畫面中的“我”閉上了眼睛。
一個人再堅強,也不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行刑而亡。
影像是假的,但命運呢?命運是不是真的?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那畫外音說。
我彷彿墜入了一場噩夢,雖然沒親眼看那畫面,但六把刀刺入軀體的痛感卻完全感觸得到。
“天石?”唐晚走過來,扶住我的胳膊。
“我沒事,我沒事。”我*了一聲,緩緩睜開眼。
影像結束,銀幕上又是一片空白。
“不知道什麼人虛構了這部片子,都是胡說八道,暫且不要放在心上。”唐晚低聲安慰我。
事情已經很明白,正如唐晚所說,除了美國人、日本人之外,還有一方勢力在暗中追蹤着我倆。這部片子、那假服務生都是為我們而來,可我們卻對敵人一無所知。
“那六臂男人讓你想到了什麼?”我問。
唐晚點頭:“的確是想到了一些歷史上出現的著名怪物,最接近的,當屬埃及金字塔中多次出現過的‘六臂幻象魔’。”
我也點頭,因為我想到的,也是六臂幻象魔。
該種怪物是昔日“盜墓之王”楊天、楊風兄弟的死敵,兩人在探索埃及土裂汗金字塔時,與該怪物遭遇,歷盡九死一生,終於將其消滅。不過,江湖百曉生也說過,楊氏兄弟並不確定幻象魔是不是真的在地球上滅絕了,他們能做的,只不過是為埃及剷除了金字塔大患。至於其它大洲、國家境內還有沒有這種怪物,不得而知。
“似乎是不可能的,上一次盜墓之王殺死幻象魔時是在北非沙漠,並沒有任何資料表明,該怪物在亞洲現出過蹤跡。所以我確定,這些影像都是虛構的。”唐晚說。
眼下,我可以把個人生死放在一邊,更關注於影像中說的“雙龍奪嫡”之事。
青年的死,是由“雙龍奪嫡”引起的。那麼,我一定跟這件事有關。
世界上唯一能夠跟我、跟雙龍奪嫡沾上邊的,就只有大哥夏天成。姑且不管他是生是死,如果我們共同去爭奪一件東西,我定會先讓給他,自己退避三舍。既然如此,何來“雙龍奪嫡”一說?
“看我的掌紋。”我把雙掌伸到唐晚面前。
“川字紋,‘天、地、君、親、師、我’六道紋平平無奇,跟影像中說的一樣。命運真是神奇,竟然將所有的未來都寫在掌紋里。天石,如果能窮盡掌紋變化的研究,是否就能重新譜寫一部人類歷史?”唐晚問。
“沒錯。”我點點頭。
自古至今,研究論述掌紋的書籍汗牛充棟,但古代人囿於工具不精,始終在“精細入微、鞭辟入裏”的門檻之外徘徊,無法登堂入室。
“如果我就是影像中的嬰兒和青年,那麼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了。包括影像中虛構出來的慘死結局。答應我一件事,無論最後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你都要堅強地活下去,直到查明真相。”我說。
我無法看透自己的掌紋,但第六感始終帶給我一種不祥的氣息。
“好,我記住了,你也一樣。”唐晚回應。
我們都有可能在戰鬥中犧牲,死者已矣,生者還是要堅強地繼續戰鬥下去,直至生命最後一刻。
工作室里沒有任何值得懷疑之處,那錄像帶也只有短短的十幾分鐘,就是我和唐晚看過的那些,沒有更多資料。
“走吧,先退回去。”我說。
我們剛剛出了放映廳,就有一隊全副武裝的保安飛奔過來,經過我們面前,繼續向前,繞到船體的另一邊去。
“去看看。”我立刻跟上去。
很快,我們繞過船頭,尾隨保安隊伍到達了輪船的最底層。
這裏的光線十分昏暗,地上胡亂堆放着纜繩、空木箱、舊冰櫃等雜物,空氣中也飄浮着各種不知名的古怪氣味。
“裏面的人出來,我們是船上的保安,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現在船在公海上,除了英國法律之外,任何國家的法律都沒有權利審判你。所以,你暫時是自由的,不會受到傷害。”保安頭目向船艙深處喊話。
船艙內沒有任何動靜,小頭目揮手,保安們各自雙手持槍,四下分散,向前搜索推進。
“如果有人,很可能是那假服務生。”唐晚貼着我的耳朵說。
找到那人,至少能問出錄像帶的來源,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收穫。
我貓着腰向前跑,到了那頭目旁邊,低聲請求:“不要開槍,抓活的。叫你的人一旦發現敵情,就發出信號,然後躲藏起來,按兵不動。我和我朋友可以義務幫忙,分文不取,幫你解決眼前的大麻煩。”
頭目齜牙一笑:“那好,那好,我的兄弟們全都拖家帶口的,挺不容易。如果英雄能出手相助,我當然感激不盡。”
我要唐晚退後,自己一個人貼着右側艙壁向前。約三十步以後,抵達了一大堆疊放的木箱前。木箱足有七八十個,疊得最高處近十米,已經抵住了艙頂。然後,我就聽到了微弱的呼吸聲。
那呼吸聲就在五步之外,似乎那人已經受了重傷,已經奄奄一息。
我無聲地移步,繞過木箱。
空氣中多添了一絲血腥味,我加快腳步,迅速前進,很快就看到了一個斜躺在一隻木箱裏的人。
木箱的蓋子半開半合,看樣子他是想將自己藏進去,卻力不從心,上半身進了箱子,雙腿露在外面,只能幹躺着喘氣。
此人就是假扮服務生引走唐晚的年輕人,但眼下他已經命懸一線,鮮血從箱子底下流出,與地上的污水混在一起,四下亂淌。
我謹慎地向四面巡視,確信除了他的喘息聲再無其它動靜之後,才彎着腰疾步靠近箱子,輕輕掀掉了箱蓋。
這是一個年輕的白人,臉色因失血將盡而越發慘白駭人。
“錢……錢……”他艱難地開口。
我發出訊號,讓唐晚和保安們過來。
“誰雇你行事?是不是殺人滅口?”唐晚俯下身急問。
“錢,一千……錢……”年輕人已經意識模糊,只知道重複同樣一句話。
“是殺人滅口。”唐晚直起腰來,不再抱任何希望。
保安頭目很機靈,在年輕人的工作服口袋裏掏了兩把,攥着拳縮回來,放入自己的口袋。
在場的人都知道他幹了什麼,但都不說話,任由他撿了個死人的便宜。
“是殺人滅口,帶我去放映廳的是他,引着我們看那錄像帶的也是他。”唐晚說。
“你們說的是誰?是他的同黨嗎?”保安頭目的眼睛亮了。
既然死人能給他帶來意外之財,那麼,他大概很想抓到其同黨,企圖發一筆更大的財。
我搖搖頭:“抱歉,其它的事,我們一概不知。不過,世界上有很多事,不知道更好,知道得太多,容易招禍。”
小頭目不死心,張開手臂攔住我:“先生,把話說清楚點,此人的同黨一定也是危險分子。為了全船客人的安全着想,我必須得抓住他全部同黨才行!”
他說得慷慨激昂,但五官表情、話里話外透露出來的全都是一個“貪”字。這樣的人在波詭雲譎的江湖鬥爭中,如果管不住自己的手、嘴、腿,很可能活得過初一,活不過十五。
“好了,好了,做你的事吧。”我在他肩上輕輕一推,就把他推了個趔趄。
這類保安沒有經過專業培訓,只不過是平民百姓、地痞流氓換了身保安的皮而已,就算把警械交到他手裏,他都未必會用,戰鬥力幾乎為零。一旦遭遇強敵,只有死路一條。
小頭目被推愣了,站在一邊,不敢動彈。
就在此時,他肩頭掛着的對講機響起來:“全船保安集合,頭層甲板有敵人!集合,集合,緊急集合!所有保安緊急集合……”
我和唐晚比小頭目反應更快,立刻衝出船艙,沿着舷梯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