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瘋老頭
走近道觀,才知破舊得不堪入目,真不知是何年何月建造,但看周圍磚瓦零落,牆縫縱橫,更不敢想像會不會坍塌。
風吹日晒,歲月變遷的痕迹處處可見,已朽的院門只剩下了左扇,右邊那一扇已不知去向,門楣上的字跡早已不復存在。一陣風刮過,不停掉落沙塵。
二人遲疑片刻,最終還是走了進去,小心翼翼跨過門砍,生怕動靜一大,門倒了、牆塌了。
道觀不大,幾步遠便到達正堂。
破舊不堪的木板門,不時傳來“吱吱”聲,不知是風作怪還是板中蛀蟲在行動。
“這個道觀真是特別,外院大門缺了一半,正堂之門則緊閉啊!”狂煞不由感嘆一句,一想這個道觀不知是多少年前建造,便又無奈搖頭。
花零同樣心情,打量木門一眼,道:“其它地方蛛網層層,落葉遍地,這裏倒是挺乾淨,尤其是這個門,一塵不染啊!”
狂煞伸出手抹了一下,確實沒有灰塵,手上輕輕一用力,門“吱呀”一聲開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后牆上一個極大的“道”字,卻以八卦圖案打底。
在下方台案上擺有一個褐釉香爐,香灰滿滿,兩支燭台,早已沒了火。桌案上又有隨便擺放的三大盤水果祭品,看似新鮮,嗅到清香。
“真是奇怪,這香火已經滅了很久,祭品倒是有人供着!沒見過有人是這樣祭道的!”花零說著忍不住笑出聲,不相信的問:“這裏該不會真的有人吧?”
“說不準……咳咳……”狂煞一句話沒說完,已連連咳嗽,身體已扛不住一路不停奔波帶來的勞累。
“狂煞……”花零心知他的身體狀況,便將他扶往左側的門。
原來這裏是卧室,炕上一張茱萸席已爛了大半,花零忙上前簡單打理一下,扶狂煞坐下,而後又跑出門去,撿了些乾燥枯枝來,引火暖炕。
此時,外面的風大了起來,只颳得門窗亂響,更添許多寒意。
“狂煞,我運功替你驅寒。”花零說道。
“一直都是你照顧我,已經非常過意不去,又豈可再讓你為我消耗真氣呢?”狂煞飽含歉意,怕多連累於她,又道:“花零,你答應我一件事,假如我落在魔道或正道之人的手中,敵不過的話,你一定要先求自保,不可因為我而被牽連了。”
花零心中一暖,在這個時候他竟然為她着想,而又心頭一寒,如今他成眾矢之的,又怎可棄他不顧呢?道:“你我是朋友,朋友就得互相幫助。放心吧,你的假如不會成真的!來,我先運功替你驅驅寒,不然憑你的殘存修為是耐不住的。”
狂煞不願他浪費真力,婉言拒絕道:“沒關係,這不有炕啊,你把火添旺,可比運功暖和多了。”
花零無奈之下,只得又添些乾柴,感覺到餓,便到外面的桌上取了些“祭品”,與狂煞共同分享,今晚也只能以此充饑。
外面天已黑下,且又狂風驟雨,無法去尋找別的食物。
屋裏已經黑得看不見,狂煞已打起瞌睡,花零又去取來燭台,點了起來,心下自樂道:“天無絕人之路,就地取材,呵呵!”
忽聞“吱呀”一聲,花零忍不住罵道:“這該死的破門,又被風吹開了!”
都已去關了好幾次,可惜門上沒有閂,心下決定這一次定要找東西抵牢靠。
落雨隨風,打進屋來,花零隱約撲向門,用了好大力氣將門關上,在一旁摸到一根似如圓棍之物,順手抵住門,稍緩口氣,即轉身回去,剛要進卧室,則聞身後傳來一聲發顫的驚恐聲:“鬼啊!”
花零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叫聲嚇了一大跳,藉著微弱燭光,依稀可見桌案下面踡縮一個黑影。
花零頓生氣火,剛才一定是他推門而入,三步並作兩步,到桌案處一把揪住他肩頭衣服,邊道:“敢嚇唬本姑娘,你給我出來!”手上沾水,有些濕滑,心知他一定是淋了外面的大雨,身衣濕透。
“鬼、鬼……饒命啊,救命啊!”驚恐的聲音依舊,喊個不停。
花零沒好氣將之拖往屋裏,近了燭光才看清楚,老叟一頭凌亂的花發,下顎一縷鬍鬚上正凝着水珠滴落,平凡衣着,五六十歲模樣,神情恍惚,驚懼之色滿臉,似乎神經有問題。
“花零,這老人家是在外面被大雨淋了吧?”狂煞從瞌睡中醒來,“花零,你升堆火,讓老人家烘烘身衣吧。咳咳……,老人家身子瘦弱,禁不住寒的。”
花零則滿臉不願,道:“哎,你自己都照顧不好了,還有心思管他?再說了,這荒郊野外,怎麼會有他這樣的人出現?看似老百姓,誰知是不是天魔仙君派來着!”轉過臉問:“喂,你從哪兒來?來這幹什麼?是不是魔道之人?”
老叟驚怕的連連后移着身子,半晌點點頭,接着又連忙搖頭。
“你看,他這裏有問題,怎麼會是天魔仙君派來的呢?”狂煞指了指自己的頭腦說道,看着他發顫,實是於心不忍,“快升堆火,讓他暖暖吧!”
“你對一個瘋子也這般……”花零打住了話,不與爭執,拿過火盆升起了火,冷不丁的道:“老傢伙,把衣服脫下來……”
“花零,不得如此不懂尊敬老人!”狂煞略帶訓斥的道,一句話剛說完,連連咳嗽起來。
“好好好,一切都聽你的!”花零不敢讓他動氣,以免他的身體垮掉,邊示意邊道:“老伯,脫下衣服晾在火盆邊烘乾,您靠火盆近點,暖和暖和,啊?”
老叟半晌后理會了意思,脫下外衣,而後伸出手烤火,臉上露出了滿意笑容。
花零幫他把外衣的水擰乾,撐在火盆邊烘着,見狂煞又打起瞌睡,冷冷瞪了老叟一眼,巴不得他立即消失於眼前,省得要自己分心來照顧狂煞。可是這個瘋老頭一臉如意,並且抬手指了指火盆,又朝花零豎了豎大拇指,直把她氣得雙眸圓瞪,狠狠地折根枯枝,猛往火盆里一丟,弄得火芯四濺、火焰一消一長,嚇的老叟連連后躲。
見此,她才得意一笑。
老叟似乎看明白怎麼回事,冷瞥她一眼,而後挪到火盆旁,伸出雙手繼續烤火,若無其事。
“臭瘋子,再不滾遠點,看本姑娘不整死你!”花零孤自歡笑,暗罵了一句,湊近火盆,伸出雙手烤火,心底卻在另謀別的辦法,不將這個瘋子趕走,勢不罷休。早知如此,方才在外面就應該直接將他拖出門去。
但覺雙手傳來冷意,花零往前挪了一下,將雙手靠近火盆,依然感覺不到火盆帶來的溫暖,心下頓生納悶:奇怪了,這火盆怎麼沒了溫度?
正當思忖,忽覺雙手傳來炙熱,灼痛瞬間傳來,連忙縮回雙手,不禁“哎呀”一聲。
“怎麼了?”狂煞聞聲睜開來問。
花零忙“呵呵”一聲,道:“沒、沒什麼……”
看着自己烤得發紅的雙手,花零叫苦不迭,只怪自己把手靠火盆太近,抬眼看向老叟,只見他一臉無辜,雙手離火盆要比自己遠得多。
老叟發覺到冰冷的目光盯着自己,打了個寒戰,搓搓手繼續烤着火,且“瘋笑”一下。
花零不相信剛才產生錯覺,伸出手試了試,心下更加費解:“怪了,剛才這個距離沒有絲毫溫度,現在怎麼有了?是他在整我?這瘋老頭是真瘋還是假傻啊?深藏不露,是何來路?不對不對,我胡思亂想什麼,看他這副模樣,若是不瘋不傻那才叫人懷疑不信呢!剛才一定是我用心想辦法時忘了湊火盆過近。”
半個多時辰后,溫暖的火盆有着催人眠的功效,不知不覺中,老叟打起瞌睡,再一會,竟然傳出呼嚕聲。
花零想了如此時間,也沒想通自己的雙手被烤痛的原因,但聞老叟睡着,白了他一眼,更加討厭他的呼嚕聲,用手指塞住耳朵,而後機靈一笑,有了整他的辦法。
正欲準備,卻聞狂煞站在一旁,輕拍老叟肩頭,邊道:“老伯,困了啊?來,到炕上睡吧。”
老叟迷迷糊糊醒來,聽說到炕上睡,頓時來了精神,拍掌叫好,一軲轆到了炕上,倒頭便睡,打着愜意的呼嚕。
“狂煞,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身體大礙,讓他一起,怎麼好好休息?”花零極度反對的道。
狂煞搖搖手,道:“沒關係,讓他一半地方,只是委曲你了!”
“哼,我才不會到炕上睡,我、我就在火盆邊好了!”花零連忙說道,要自己與那瘋子同睡一起,死也不願意,“你身體虛弱得很,趕快休息吧!”
狂煞抬手示意不用她的攙扶,無奈一嘆,讓她一個姑娘家守在火盆邊休息,實是不忍,但目前卻無更好的辦法。
花零看着他回到炕上躺下,才收回目光,這個瘋子令她生一肚子火,狠狠折了根干枝丟入火盆中,有氣無處發泄,只得雙肘支膝、雙手托腮。
狂煞睡着后,老叟則抬起頭來,朝她招招手,道:“這炕暖和,要麼你陪他一起睡?”
花零聞聲,撿起一根樹枝欲扔去,老叟忙倒下頭,繼續呼嚕着。
也不知花零是氣紅了臉,還是羞紅了臉,映着火光頗是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