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微弱的理想
更新時間:2013-03-05
“啟稟家主!”不知何時,房間突然多出一個,身着灰衣之人。單膝跪於地面,聲音有些低沉沙啞的說道:“後院的管事房中,無故多出一萬兩金票。”
“伺候小少爺的丫鬟,有一個是管事的侄女。當值的十個侍衛中,有一個發現少爺房頂,有黑影飄過,但是沒有理會。”
灰衣人停頓一下,繼續說道:“匯仁堂掌柜,於今晚亥時突然暴斃。經查,為御史田隆妻弟產業,其他不詳。”
“審問管事,丫鬟處死。發現黑影的侍衛處死,其他人杖一百,逐出王府。”白閔手輕輕摸着白晟黑色的小臉,擦拭着他嘴邊不斷湧出的污血。
“通知京兆尹,匯仁堂全部抓入大獄,連夜審問。告訴李勁,出動京都戍衛軍。田隆一家和他的妻弟,全部抓入軍營。反抗者,殺無赦!”白閔聲音平和的說道。
隨後,站起身來,望向灰衣人。雙眼露出嗜血的紅芒,話中蘊含著濃烈的殺機:“天亮之前,我要知道是誰!”
灰衣人重重叩首,站起身來,緩緩後退,退出房門。
胡謅在準備好需要的藥材之後,來到白晟的房間。再次把他放入木桶之中,不過這次的木桶下面,有一個燃燒着的火爐。
白晟靠着木桶,瘦小的身軀,浸泡在木桶中。黑色的小臉露在外面,讓人很是心疼、憐愛。白晟在木桶中曾醒過來幾次,看到母親淚眼朦朧,和白毅擔憂憤怒的神色,白晟只能對他們勉強一笑,就再次昏迷。
白晟一直在木桶里,被煮了整整三天。到第三天之時,才真正清醒過來。第一時間,白晟發現自己被煮在木桶之中,不禁嚇了一跳。
可那色澤烏黑,散發出刺鼻味道的葯汁,不知添加着什麼,一直保持在臨界的溫度,多一分則燙傷。發現無礙之後,白晟精神恍惚,強忍着虛弱無力,凝神查看着他的身體。丹田中原本還算渾厚的真氣,現在只剩下很少的一點。
而經脈更慘,全身的經脈幾乎破碎。現在脆弱的程度,還不及剛出生的時候,彷彿只要真氣,輕輕一碰就會碎裂一般。
白晟苦笑着,也不知道他招惹那路神佛了,彷彿被詛咒一般。稍微過的舒服點,就會搞的如此狼狽。如果以前是屬於自找的話,那麼這次完全就是無妄之災了。
白晟不恨下毒的人,反而特別感激他,如果不是他的話,白晟根本體會不到世界的黑暗。他從來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對一個,出生不久的嬰兒下如此毒手。
白晟前世只是一個在寺廟中,成長起來的孤兒,自認為是一個特別單純,而且熱情善良的人。而今世的白晟,追求武道的心情,不再那麼急切。
在擁有顯赫的家族,和親人的關愛之後。他只是想好好的享受這份溫馨,等到再大一點,嘗試一下逗貓遛狗的紈絝生活。接着找一個紅顏知己,舒舒服服的活下去。
他以為家族的勢力,足夠支撐自己完成,這麼微不足道的理想了。可是下毒之人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不全部都是美好,也有那些醜陋不堪的。
所有的一切,都要靠實力。既然外力無法保障,那麼他會繼續努力,直到可以擁有,支撐那微弱理想的實力。
白晟第一次認真反思,從一出生,他就擁有非凡的資質,顯赫的身世,完美的家庭。而他又做了些什麼?每天只是吃飯睡覺,玩鬧,享受,偶爾主動的運轉下玄功,都覺得自己好勤奮。
“唉!”白晟用力的嘆了口氣,他確實有些懈怠了,如果還是像前世一樣,為了理想拚命修鍊那幾招莊稼把式的話。
那麼以今生的資質,和充裕的天地靈氣。即便玄功的修鍊如何困難,在中毒之前,肯定能夠使真氣更加渾厚,經脈更加堅韌。就算還是會受傷,也不會像現在如此嚴重。
不過好在,現在醒悟也不算太晚。雖然經脈受損嚴重,但對於白晟來說,還沒能到無法治癒的地步。玄功的真氣中含有濃郁的生之氣息,在體內艱難的運轉着。不但不會損傷,已經接近碎裂的經脈,反而在一點點的修復。
雖說修復的速度很慢,但是如果能堅持不懈的繼續修鍊。等真氣積累的愈發渾厚之後,修補經脈肯定不會有多困難。看到希望,白晟也就不再沮喪。
雖說白晟對血晶詭異吸血還是有些恐懼,但如今,因為有了它,白晟才能夠轉世,先是讓他擁有了美滿的家庭。后又得到他夢寐以求的內功心法,如今又再次救得他的性命。所以現在他對血晶充滿了感激和喜悅。
並且下定決心,為了能保證以後美好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能保護家人不受傷害。一定要刻苦努力,奮發向上,過段時間一定刻苦修鍊玄功。為什麼不是現在?拜託,我中毒了好不?現在好虛弱的呢!
通過這幾天的怪異療傷,白晟體內的毒素都被排除,而身體也恢復了白皙顏色。這讓白晟大大的鬆了口氣,總算放下心來。
雖說他並不太在意長相,但要是一輩子頂着個黑色的臉,紫青色的身體,好像一個茄子一樣。估計哪個女人,也不會有這麼重的口味,能看上他吧!
這是白晟在木桶療傷的最後一天,正在無聊的半睡着,迷迷糊糊的聽到父母的談話。原來是母親不放心胡謅的醫術,想要父親去太醫署請劉太醫過來。
而白毅也在一旁催促着,他可不認為,天天跟爺爺吵鬧不休,像個老小孩的胡謅,會是什麼神醫。
趙雅主動開口跟他說話,讓白慶之欣喜萬分,開始詳細的講述起胡謅的的經歷。而白晟也知道為他療傷的糟老頭,居然有那麼大的來頭。
胡謅是薊都本地人,比白閔大個幾歲,家傳的醫學。在十來歲的時候,白閔和燕帝出宮遊玩所結識的。
後來三人關係一直不錯,武德元年的那次刺殺,燕帝重傷垂死,就是胡謅給救回來的。而白閔出征南蠻之時,胡謅也隨軍前去,對他也有兩次救命之恩。
後來,燕帝想要封胡謅為太醫長,主管太醫署時。胡謅不願,而是回到家中,開了個小藥鋪。平常沒事的時候,就會去宮裏陪燕帝說說話。或者來找白閔下幾盤棋,順便蹭頓飯。
“所以說,胡伯雖然沒有神醫之名。但真正的醫術之強,要比現在那幾個,所謂的神醫要強很多!”白慶之語氣肯定的說道。
白毅聽完之後,不解的問道:“爹,武德元年發生什麼事情了?為什麼皇帝都會重傷?”
白晟也支起耳朵,想要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可是最喜歡聽故事了。可哪知白慶之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趙雅趕了出去,讓白晟很是可惜。
煮到第五天時,體內毒素排清的白晟,終於從木桶中被抱出來。這幾天可把白晟憋壞了,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沉穩的人。
虛弱的躺在一個小木桶里無法動彈,而且下面還有一個燃燒很旺的火爐。這不僅是失去自由,更是提心弔膽的,生怕被藥水給煮熟了,這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可沒等白晟慶祝脫離火海,他就懂什麼叫徹底失去自由。趙雅從一睡醒就抱着他,親自為他喂飯、解決生理問題、哄他玩耍。
就連睡覺也抱在自己身邊,不管什麼時候,都不肯再讓白晟脫離她的視線。不過白晟很喜歡,更加享受這份母愛。而白慶之,則被發怒的趙雅趕了出去,住到白晟原先的房間裏。
白慶之好話說了一大堆,最後說要方便保護白晟。趙雅才發話,把原本白慶之撞壞的牆壁拆掉。在中間扯上一層帷幕,但沒事的時候,不許白慶之走出帷幕。
白晟的奶奶魏老太君,每天都會過來看看幼孫,然後逮住白慶之,就是劈頭蓋臉的大罵一頓。看到父親灰頭土臉的站着挨罵,白毅和白晟這哥倆兒,不僅沒有同情,反而在旁偷樂。
這幾天,白晟通過奶奶和母親的談話才知道。說是一個姓田的御史,被查出私通敵國,燕帝下旨夷三族。而這位田御史好像是因為他,才落得這個下場的。
“照這麼說,自己的仇算是報了?”白晟鄙夷的撇撇嘴,就連他這種政治白痴都不相信,一個小小的御史,居然敢對堂堂楚王府的小公子下毒,他腦子秀逗了?肯定還有主謀。
“嘖嘖,這個世界上的人夠狠的啊!夷三族?那得多少人啊!”白晟驚訝的感嘆着。動輒殺人滅族,讓白晟如同落入冰窖一般,渾身發冷。不過這件事卻提醒了白晟,他再也不是生活在法治社會,而是強者為王的霸權世界裏。
他按照從電視劇里看到的劇情,開始推想這次的事件。想了半天,有太多可能。一是燕帝看白家不順眼,想要滅了白家,所以先對白家的下一代動手,這個有待商榷。
不怎麼靠譜啊,那可是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所謂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人家直接下個什麼旨意,哪用得着這麼費勁,偷偷摸摸的,毒殺一個懵懂無威脅的嬰兒?
二是白家的政敵之類的,打不過白家上一代,所以就欺負小一代的。“嗯,這個很有可能啊!”白晟摸着肉嘟嘟的下巴,煞有其事的點點頭。
“不過,最大的可能就是白毅怕,多一個弟弟跟自己分家產,所以就想殺了弟弟,獨霸家產。”白晟駭然的睜大眼睛,直愣愣的盯着房頂。
白晟想到這,看了看趴在自己身邊,喂自己喝奶,並且不停做着鬼臉的白毅。打了個冷顫,停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管他是誰呢,等老衲,不對,等本少爺長大了,蓋世武功修鍊成以後,一個個捏死你們。”白晟邊喝奶,邊豪氣衝天的想着。
誰知,臉上一陣不適,把白晟從幻想拉回了現實。看着面前白毅呵呵笑着,揉捏着自己的小臉。
白晟大怒,抱着奶瓶的小手,往回一收,往前一伸,“啪”的一下拍到白毅的大臉上。隨後,哥倆都呵呵的笑了起來。
午後的陽光,揮灑在大地之上,融化了最後一片寒冰。白晟望向窗外,凋零的花枝上,凝結起一個個花骨朵。枯朽的樹枝,冒出翠綠的新芽。萬物復蘇,一片生機勃勃,原來已經初春了。
“我要的幸福,是如此的簡單。而維持這份幸福,就需要強大的實力,我會擁有的。”白晟如是對自己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