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練刀

第五章 練刀

來到軍營第二天清晨,左胤穿上了楊子瞻早已經讓人準備好的內衣與赤紅色輕甲。

左胤對此十分愛惜,深怕弄髒了哪怕一點點,畢竟是初次着甲。

隨即左胤跟隨楊子瞻走出營帳,快速解決早餐之後,左胤就跟隨楊子瞻去往營地裏面的演武場進行訓練。

一路上,兩人碰到不少火部的將士。

由於昨天回來已晚,所以很多士卒將領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白都統收的弟子。

左胤自小跟隨爺爺在底層生活,心思通透,能夠看出那些簡單的眼神。

要麼是羨慕嫉妒,要麼是不懷好意。

想起自己師父昨日臨走時的叮囑,左胤在心中還是暗暗沉住了氣。

在左胤和子瞻經過後,竊竊私語隨即在兩人身後響起。

“這小子真走運,可惜了,為什麼白老大不在咱們內部找個年輕人做徒弟啊,再說了,就算找外面的徒弟,好歹找個會點拳腳的,這小子聽說是個藥師,還他媽是見習的。”

“得了吧,估計是將軍心裏不踏實,不想讓自己的家學就此埋沒,你知道的,將軍家裏也沒什麼直系親人了,就剩下一些勢利的遠房而已,可能正因為是個藥師,所以不怎麼會上前線,也算將軍的家學傳承下來了吧,唉。”

“這樣子啊,那看來連白老大都在準備後事了,我們是不是也該寫寫遺書了?”

“放你娘的狗屁,白老大什麼實力,無心境的高手,怎麼可能是在準備後事,只是以備不測而已,而且這小子就算要從咱們老大手上出師,總得幾年光景吧,你小子別烏鴉嘴。”

“是是是,我烏鴉嘴,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大戰來臨,老子絕對能拉夠墊背的,哈哈。”

一路走來,這樣的小聲的碎語就隨風飄入左胤的耳朵里。

無外乎是對於好運的羨慕或者嫉妒,或者是對白都統這種行為背後深意的推測。

楊子瞻倒是仿若未聞,一路步伐穩健地帶左胤來到了演武場。

大營內部的演武場用的不多,畢竟就身處前線,不太怎麼需要這麼一個“演武”的所在。

不過每年一度的蒼南軍的檢閱就在此地,一般帝國也會派遣特使,慰問身處前線的將士。

號召將士們忠君愛國,順帶宣讀下聖上對於將士的恩情。

比如入伍之後家庭稅收十去其四等等,到也讓不少底層的將士心懷感激。

此刻的演武場倒大多是火部正在訓練的士兵,其他三部大多在平日也有不少任務。

只有火部,在無戰事之時像一隻睡虎,只不過是懂得休整和鍛煉的睡虎。

楊子瞻將左胤帶到演武場的一角,這裏四周清凈。

而且左胤初始學習的只是入門的刀術拳腳,倒也不怕有人看見。

火部成員大多也知道這個小子跟隨楊子瞻副將是去做什麼,所以也不曾有人過來湊熱鬧或者直接看過來。

“今日開始,教授你刀術的基本要訣,我們火部以騎兵為主,大多配備的是騎刀,刀的式樣,便如同這柄。”

言罷,子瞻遞過一柄早已準備好的火部常見騎刀,遞給左胤。

左胤接過並抽出刀后,發覺這柄刀的式樣與那天自己臨時用的子瞻副將的配刀很不一樣。

手中現在的這柄刀寬背薄刃,三尺見長,刀尖稍有加寬,對左胤來說略有沉重。

看起來是專門找了適合他這個少年的騎刀,長度與重量都讓左胤感到舒服。

看到左胤對這柄刀翻來覆去的把玩,子瞻沉聲道:

“注意聽!”

左胤趕忙放下手中的騎刀,將它拄立在自己身前。

像是私塾上被老師罰站的犯錯學生。

楊子瞻看左胤靜立后,開始娓娓介紹,只是言語依舊有着些許冰冷。

“刀以劈砍為主,相對其他兵刃,勇猛剛勁,氣勢奪人,但是單憑兵器本身,並不能全部發揮實力,還得依靠持刀者自身。”

“所以你在學習刀術的同時,還得自我提升實力,目前天下間的武學分為五個層級,從低往高依次是:鍛體,氣合,靈引,無心,歸一。”

“當然,五級之上,也有更高的實力,三百年前的亂世春秋,據傳就有出現過第六級實力的仙人。”

“不過現在看來,真假未知,也許只是傳說罷了。”

“你不必好高鶩遠,現在做的,就是踏踏實實打好根基,雖然對於許多普通士卒來說,此生能達到氣合境就已心滿意足。”

“不過你跟隨白都統學刀,若是實力太低,傳出去也未免墮了都統大人的聲名,所以你必須嚴格要求自己,懂了么?”

左胤自然應了這份承諾,雖然心中倒是想了很多。

楊子瞻副將堅持稱呼師父為白都統,而不是像其實將士一樣稱為白老大。

可能是對師父有一種特殊的敬意吧。

那也難怪會對自己有着一股淡漠了,不過明面上敢於表現自己的情感,楊子瞻副將還算一個磊落之人。

隨他學習,倒也放心。

擺開架勢后,左胤就開始了第一天的練習。

因為之前身體素質的基本鍛煉的還行,所以子瞻一上來直接就教授左胤揮刀的基本動作。

包括撩、刺、截、攔、崩、斬等等,一次性教這麼多動作,左胤內心不免嘀咕是不是楊子瞻為難自己。

但現在倒也沒那份閑心考慮這些,只要有鍛煉的機會,他左胤肯定會咬緊牙關堅持下來。

區區幾個動作,還難不住他。

掌握了幾個動作的基本要領之後,左胤就開始一下一下的揮刀。

除了最開始他需要楊子瞻糾正下動作的錯誤意外,其他時候都是一遍遍重複各種動作。

春日的氣候稍冷,略顯陰沉的天氣帶來了微微寒風,讓光禿禿的演武場有一種肅殺的氛圍。

身處這種環境,耳中聽到的是遠處將士們練習時的喊殺聲,心中則充滿自小磨礪出來的堅毅,以及自身渴望突破的大勇之心。

左胤不斷重複着所學的動作,腦海中則一直回想着自己在青山城困窘的生活,心頭似乎有一股火在灼灼燃燒。

他左胤不希望自己的一生就像爺爺一樣困在大山之中,一眼就能望到頭的日子對他而言就像是一天的生活在不斷的重複。

所以他渴望磨礪自己,渴望用這樣的汗水去度過他的每一天,唯有如此,他才生生感受到自己在活着。

當汗水一點點浸濕身上的內衣與外面的輕甲,當手臂由於揮刀而不斷的酸痛,左胤反而由於親身體驗到了自我鍛煉而感到些許的開心。

這種充實的感覺是他一直所渴望着的,身體的肌肉在不斷的打磨,而他的內心,又何嘗不是?

演武場閱兵台

白常之此時正在閱兵台上與人喝茶,不過他喝茶可談不上什麼風雅,翹起二郎腿,晃蕩着翹起的那隻腳,身體癢了還不時撓撓。

白常之的目光一直盯着演武場的一角,看着他的副將和新收的小徒弟在那裏練習。

而他旁邊坐着的這個中年儒將,則看起來和白常之完全不同。

中年儒將身着淡青色將袍,眉目清雅,雖然正襟危坐,卻自有一番洒脫的氣度。

如果兩人做個對比,一個是真性情,一個是真風流。

而若是熟悉蒼南軍將領的人來看,便知道這個中年儒將就是風部的崔九齡都統。

出身五宗四姓中清河崔氏的崔九齡,三十餘歲便已經成為蒼南軍的都統。

而且性情閑雅溫和,處事帶兵公允明斷。

是被譽為有將來最有希望接手蒼南軍的人。

崔九齡看着在演武場不斷揮刀的少年,淡然道:

“你這個弟子性子堅毅不屈,只是略有戾氣,天資算不得一流,不過修行你的白氏刀法則正好,以戰養戰,在生死絕境之中突破自身極限,若是機緣不錯,未來成就未必低於你。”

“哈哈,戾氣,戰場上的將士,哪個沒有戾氣,我會好好教他怎麼化用心神的,這個就不牢你老崔擔心了。”

白常之一陣大笑,對這個評價毫不介意。

崔姓中年儒將輕笑一聲,就此過了這個話題。

不過喝了一口茶之後,又開口道:

“不過,你收這個徒弟,恐怕不僅僅是為了傳承家學吧?”

崔九齡神色清靜地看向演武場,而說出的話,兩人盡皆心知肚明。

白常之也不掩飾:

“如果你和姓杜的兩人消息準確的話,最多三年之內,那些異族就會有大的動作,而且是十年未有的大勢。”

“聖上能夠容忍吳公執掌蒼南軍二十年,可不見得能再容忍十年。”

“大戰之後,乘着蒼南軍實力削弱,很大可能會更換主帥,以聖上的心思,絕對不會從蒼南軍內部選拔新任主帥,而是會直接派遣中央的人擔任。”

“蒼南軍大戰之後,必然需要休養生息,此刻吳公可能會堅持留在蒼南,萬一若是吳公與聖上之間起了衝突,恐怕——”。

雖然演武場閱兵台四周空曠無人,不過有的話,即使隔牆無耳,卻也不能說下去。

吳公的稱呼聽起來像是“無功”,以往每次崔九齡都會對老白的這個稱呼表示不滿。

這次,他卻沒有心思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崔九齡追問道:

“所以你就找了這樣一個小子?”

白常之答道:

“嗯,這個小子我查過,背景乾淨,而且懂得醫學,醫師部大多是朝廷直接派遣過來的,我信不過,我們自己的醫師藥師,懂武功的太少,而且太明顯,到時候五年一度的吳公進京述職,我會讓這小子跟着吳公。”

看着演武場練習的兩個人,白將軍淡然地說出了未來的計劃。

崔九齡喝了一口茶,緩緩道:

“也好,不過杜將軍那邊,我會和他聯手做些事情”。

兩人口中的杜將軍,便是四部之中負責暗地裏那些行動的林部都統。

不過,兩人之間互相稱呼為老白老崔,而稱呼林部都統時,卻是“姓杜的”和“杜將軍”。

外人聽來,想來察覺蒼南軍並非想像中的鐵板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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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南火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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