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生死歷練
當左胤回過神來,卻見自己的師父正在從一個巨大的動物屍體之中取出內臟。
仔細辨別了下,左胤才發現這是自己殺死的那人的坐騎。
顯然師父為了不使這坐騎跑回去報信,就在他恍惚之中殺了這貨。
見他回過神,白常之笑罵道:
“獃頭獃腦的看什麼,還不把這屍體扔了,和他摟摟抱抱很舒服嗎?”
說完還露出會心的笑容,左胤這才發現他一直沒有放手。
這下從那人身體裏抽出刀,途中又有一些鮮血流淌。
不過此時左胤已經對此有了些許麻木。
而失去了支撐,那人屍體就這樣頹然倒地。
“不錯,還有幾分我老白年青時候的風采,不過這個時候你應該冷酷的裝作淡然的態度起身,真正的男人從來不回頭看敵人的屍首的,這樣才能贏得那些女孩子的欣賞,懂嗎。”
白常之一臉過來人的自豪指點着左胤殺敵之後的動作行為。
雖然對師父的這番揶揄和自豪感到無語,不過借這番話的福,剛才的左胤心頭的那股噁心感已經消散不少。
那人的坐騎已經在白常之的手上變成了鮮香的肉塊,只有這個時候,左胤這才發現師父不知什麼時候還隨身帶了這麼多調料。
進入疆外深處以來,白常之一直沒有帶左胤捕殺任何野獸。
兩人一路上靠着自帶的乾糧和疆外密林之中的野果充饑。
估計是師父擔心鮮血的氣息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這隻坐騎只能殺掉,所以在這種無奈之下,兩人倒也可以享受一頓難得的肉食。
撕咬肉塊之時,左胤才發現師父的手藝了得。
肉塊外焦里嫩,表皮熏烤的酥脆無比,而裏面的肉質則十分筋道,嚼勁十足。
白常之看到左胤的大口吞食,又開始大談特談野外自我覓食的能力。
左胤雖然自小跟隨爺爺上山,不過大多是以野果或者小型動物充饑。
像這樣攜帶着豐富調味料的野外捕食還是第一次。
當吃飽肚子后,左胤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這才感到疲勞一掃而空。
兩人收拾現場之後,左胤收走了那人的匕首。
雖然在抵擋他的刀鋒之時略有缺口,不過還是能用。
至於那人的長槍,左胤嫌攜帶麻煩,就直接揮刀砍斷之後扔進了身後的某個草叢之中。
也算變相削減異族的軍資了,而且手上有個匕首倒也方便不少。
白常之則在一旁嘲笑他的小家子氣,左胤已經對師父出關之後的放蕩不羈習慣了。
也就默默承受師父的調侃。
兩人繼續一路前行,接下來的幾日,異族的數量越來越多。
甚至一天之中就可以見到四五波,而且明顯的這些異族的實力沒有外圍的巡邏異族實力強勁,大多只是普通的“人”。
是的,像第一次見到的高大巨物那樣的異族再也沒有見到,剩下的幾乎全是類人的異族。
不同之處只是外表而已,這幾日左胤所見幾乎全是漠白族與泠蛇族的異族。
左胤就在這幾日不斷的在實戰練習,如果說第一次殺人,左胤還心有餘悸的話。
那麼在這幾日高強度的練習之下,左胤早已經對此麻木。
刀在左胤手中,更像是臂膀的延伸。
而看到異族時該如何對戰,左胤也像本能一樣將那些方法鐫刻在自己的血液之中。
但這種殘酷的死戰卻絲毫沒有磨滅左胤內心的火焰。
只是雖然白常之經常與他談笑風生,左胤卻知道師父與自己一樣性情冷談。
只有對於真正內心認可的人才會展現熱情的一面。
比如在楊子瞻面前,左胤就可以放得開自己。
而半年來於自己見面不多的師父,要說師父對自己的感情,實在談不上有多麼深厚。
也就在這幾日才慢慢建立的互相間的認知。
所以左胤在這幾次的生死之戰中,並未妄想打不過了還有師父這個念頭。
師父並不老,所以這個徒弟在實戰中死亡完全可以找另一個。
而他左胤卻卻不能死在此處。
所以每一次的實戰,左胤都像是人生最後的戰鬥一樣拼盡全力。
幾日下來,左胤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
但是他的雙眼,卻是越發明亮。
在又一次戰鬥之後,左胤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愈發的精熟。
在這半個月的歷練之中,雖然由於密林的緣故沒有怎麼晒黑,但是肌肉倒是精幹不少。
實力上左胤已經到了鍛體前期的巔峰,整個人雖然看起來不是力量無窮的蠻力之人。
但是當左胤行走坐卧之時,卻有一種豹子一般的野性,白常之對此則嘖嘖稱奇。
疆外的晚上比蒼南軍本營那裏要冷不少,夜風夾雜着些許泥土的腥氣在空氣之中飄散。
每到夜晚都則有濃霧籠罩這裏的密林。
當兩人坐下休息之時,白常之看着經常沉默的徒弟,開口問道:
“小子,你覺得刀術的精髓是什麼?”
“啊?”
左胤一愣,這個宏大的問題瞬間就使他懵了。
不過他還是趕緊回神,略微想了想,試探性地說:
“氣勢?”
“哈哈,不錯,有點意思,我當初回答的是力量,速度與準確度三點,卻被我家的老子猛敲了幾下頭,說我盡說些沒用的東西。”
“沒錯,刀術和劍術不同的是,我認為是刀得有氣勢,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所以你以為這幾天我只教你怎麼殺人?沒教你白氏的刀法?”
左胤連道不敢。
白常之頓了頓,接著說:
“什麼白氏刀法,只是白家高不成低不就的,就是帝國一個破落的小貴族而已,世代沒有別的才能,也就會砍人而已。”
“我老爹當年懷着一腔熱血參加了元嘉北伐,結果斷了一條腿,再也當不了兵,只好整天拿什麼白家的刀法教育我。”
“說的好聽,其實只是在生死之境中迫不得已,一刀之間,便可見生死,所以白氏刀法根本沒有什麼定式。”
“只是在實戰之中不斷掙扎,知道什麼時候用最省力的方法出刀,如此而已。”
“你刀術的基本要領聯繫了半年,現在就是讓你在實戰之中摸滾打爬。”
“像博陵崔氏那些武學門派教的武學,在這裏只能死更快。”
師父的話語讓左胤頓時醒悟,而這樣重實戰的態度也讓左胤很舒服。
是的,就是這樣一種酣暢之感。
對戰之時,拔刀即見生死,簡單,粗暴,卻也有別樣的快感讓人沉迷。
是因為臨近死境的亢奮,還是血液中本能中對廝殺的激動,左胤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很認可這種對待刀術的態度。
正待他想要說什麼時,卻見師父瞬間一手抓住他,一手拎起地上的包裹,后跳離開了原地。
而“咻”的一下,卻見一柄古樸的黑色長槍插在了原地,槍身之上有着古樸的金色紋路。
左胤看向師父時,卻發現師父已經沒有了一路上的輕浮之態。
不過依然一臉微笑的看向前方的雨霧。
蒙蒙雨霧之中人影綽綽,只見一個消瘦的年青人率先進入左胤的視野。
那人全身灰色短衣短褲,精光的胸膛和臉上畫著漆黑的古怪花紋。
而在他身後,走出了兩個老人,兩個老人相貌一模一樣,顯然是雙胞胎。
老人們都和那青年一樣全身灰色服飾,也是在臉上有着漆黑花紋。
而兩個老人走向前之間,他們還發出凄厲的桀桀笑聲,一臉殘忍的望着他們兩人。
周圍的雨霧之中這時卻傳來無數沙沙之聲,無數在夜色中淡淡熒光的雙眼盯着他們兩人。
似乎在看待落入圈套的野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