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翌日午時,小萱才懶懶地起床,她又失眠了。昨晚她想了好久,還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
為什麼她必須在卡絲和耿桓中選擇一個?
她疲倦地走出房間,慢慢往花廳走去,她實在沒心情吃午膳,可是,她不想眾人擔心,只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她第一次覺得做人好累。
當她進入花廳時,耿叔叔、嬸嬸、耿桓和耿雲都在,只有耿介又出門了。
意外地,她看見秦裕。
“小萱,我正想差人叫你,怎麼你看起來好像沒睡好?”耿夫人擔心地道。
“我很好。”小萱強顏歡笑道,疑惑地看了秦裕一眼。
“秦裕要帶你回去見老夫人。”耿忠羲開口道。
她差點忘了這件事。“現在?”她有些驚慌,怎麼專挑她還沒準備好的時候。
“爹要我來接你。”秦裕道,他整個人有些落落寡歡的樣子。
小萱故作鎮靜地點點頭,但眼底卻有些惶恐,她下意識地看向耿桓。
“爹,我陪小萱一塊去。”耿桓知道小萱很緊張,而她眼中的那抹無助讓他不忍,他不能讓她獨自一人去面對一群陌生的親戚。
耿忠羲蹙眉道:“你是個外人,去秦府不免奇怪。”他搖頭。
耿夫人拍拍丈夫的手,低聲道:“你就讓桓兒一塊去,小萱在秦府沒個熟人,難免會害怕。”
“爹,我也要去。”耿雲撒嬌道。大哥最可惡了,竟把她上妓院,以及上回酒館的事全告訴爹娘,結果她現在連大門都出不去了。
耿忠羲嚴厲地說:“阿雲,你忘了懲戒的事嗎?還想出門!”
“好嘛!”耿雲心不甘情不願的說。
耿忠羲不由得嘆口氣,怎麼他的嚴厲對妻子和女兒就發生不了作用。
“桓兒,你和小萱一塊去。”耿夫人拍拍丈夫的手,“秦裕,桓兒跟去沒關係吧!”
“應該不礙事。”秦裕道。
小萱這才鬆口氣,耿桓不覺露痕迹地向她眨個眼,她不自主地扯開笑容。
“那晚輩先告退。”秦裕作個揖。
小萱和耿桓也一起行個別禮,這才秦裕一塊兒出去。
出了大門后,小萱對秦裕道:“你是不是在煩惱巧蘭的事?”
秦裕點點頭,沒說話,今天都第十天了,看來是沒有希望了。
“你別擔心,耿桓說他會幫你,對不對?”她碰碰左手邊的耿桓。
“我只是幫你向阿鴇說再寬限幾天。”耿桓道。
秦裕原本聽見耿桓要幫他,不由得重燃希望,但耿桓的話一出口,他又失望了;寬限幾天也沒用,他還是沒那麼多錢。
耿桓將他的反應全看在眼裏,“如果你敢向家裏說出這件事,我會考慮幫你。”他覺得秦裕太軟弱了。
“那怎麼行?”小萱驚呼。
秦裕則是不解地看着耿桓。
“這件事我們私下再談。”耿桓說,他不想讓小萱知道,因為她一定會插手管,他可不想她為了幫秦裕又忙得團團轉。
秦裕緩緩地點頭,只要有辦法,他會去做的。
“為什麼現在不能說?”小萱不滿地嘟起嘴。
耿桓低首注視小萱。她今天好漂亮,穿了一身粉紅,把她的臉更襯得紅撲撲的,讓人想咬一口。
“這兒是大街,不好談這種事。”他真想吻她,可是,在街上總不好這麼做。
“噢。”她點點頭,微笑地看着他眼底閃動的火花,她愈來愈喜歡瞅着他瞧,如果能一輩子都看着他,多好。
秦裕這才發現原來他們兩個……但他一點也不訝異,只要回想前天用膳的情景,若是有心人,都可看出端倪,難怪耿桓想陪小萱一塊兒到府中。
看到他們兩人深情款款的模樣,秦裕不由得有些感傷。他和巧蘭能否如此順利呢?他不由得嘆口氣,唉!希望上天幫幫他吧!
◎◎◎
到了秦家后,小萱又開始緊張,她抓着耿桓的手臂,耿桓拍拍她的背,暗示他在她身旁。
秦裕帶他們走進書房,書房裏空無一人,有個大大的四方桌,三面的牆壁擺着一櫃一櫃的書籍,書桌後有幅大字畫,每個窗戶台上,是一盆一盆的植物。
桌上擺着文房四寶和一些零散的書,桌前兩側各有兩張高背椅,椅背上鋪着深紅綢布。
“你們在這坐會兒,我去稟告阿爹你們來了。”秦裕語畢,隨即走出書房。
小萱緊張的拂開頰邊的秀髮,耿桓撫着她的臉道:“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奶奶,既然她不要爹娘和我,那我也不需要在意她,可是,我對她有些害怕,因為爹曾說過奶奶是個嚴肅的人。”小萱絞緊雙手。
耿桓捏一下她柔嫩的臉,微笑道:“聽起來倒像吃人不吐骨頭的老奶奶。”
小萱輕笑一聲,“你別亂說。”
他趁勢低頭吻她的臉,小萱羞赧道:“會有人進來。”她推他。
“我的耳力很好,如果有腳步聲,我會馬上乖乖站好。”他逗她,轉移她的注意力,免得她愈想愈緊張。
小萱紅着臉着:“我沒有耽誤你去調查採花大盜的事吧!”
“沒有,你別擔心。”耿桓摸摸她的頭。昨晚他們已商量好對策,決定將計就計,於餌釣魚,所以,這幾天就看魚到底上不上鉤。
“調查這種事,不會有危險吧?”她蹙眉道。
“不會。”他柔聲道,感覺很窩心。
小萱凝視着他,不由得想到卡絲。她到底該怎麼辦?
“耿桓,我……”她不知該怎麼說。
“怎麼了?”
小萱正想說出自己的問題時,耿桓又緊接著說:“有人來了。”
小萱立刻忘了要問什麼,她轉身面對門口。
腳步聲慢慢接近,還可聽見拐杖的聲音。小萱深吸口氣,看着大門被人推開,秦裕和秦仕民各站在一旁,兩人攙扶着老夫人,因為背光的關係,所以小萱看不清楚老夫人的臉孔,但可看出她很瘦小,背脊因為上了年紀而有些傴僂。
秦仕民和秦裕攙着老夫人走到書桌后坐下,小萱面對書桌,這才看清老夫人的樣子。
她看起來七十好幾,但精神仍很好,滿頭的灰發綰成髻,但她的眼神是嚴厲而犀利的,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的皺紋並沒有她想像的那樣佈滿整臉龐,而她骨瘦如柴的手正柱着拐杖。
“你就是小萱?”老夫人不帶感情地道,她的聲音有些低沉。
“是。”小萱深吸口氣。
老夫人掃向站在小萱左手邊的男子,冷聲道:“你又是誰?”
“耿桓。”他淡淡地說,難秦裕不敢向家裏提巧蘭的事,秦老夫人那種氣勢的確會讓人害怕;秦裕從小生長在這種高壓式的家庭下,難怪大氣都不敢哼一聲。
“耿忠羲的兒子?”秦老夫人問。
“是。”耿桓揚眉道,沒想到她還記得爹的名字。
秦老夫人上下看了小萱一眼,“長得倒很像你娘,你爹要你回來的?”
“是。”
“仕民說你爹三年前去世了?”秦老夫人的聲音有些異樣,但迅速恢復過來,幾乎不曾讓人察覺這些微的變化。
“是。”小萱回答,她已經漸漸恢復鎮定。
“我想,你應該知道當初是你爹拋棄“秦”家這個名號,然後帶着你娘遠走他鄉的;現在倒好,人死了,卻叫她的女兒回來,這倒讓人覺得好笑。”秦老夫人淡淡地說。
“娘,大哥都死了,您就別再計較了。”站在秦老夫人右手邊的秦仕民勸道。
“這兒沒你說話的餘地。”秦老夫人斥道。
小萱握緊雙拳,回道:“這是因為爹覺得他對不起您老人家,所以希望我回來代他盡孝道。”
“不用了。”秦老夫人回絕,“當他走出秦家時,我就沒有這個兒子,更不會有孫女,你也不用到這兒來攀親帶故。”
“娘──”
“我到這兒並不是來攀親帶故的。”小萱挺直背脊,揚起下巴,“你們本來就是我的親人,根本無所謂的攀親帶故,雖然您不承認,但爹還是要我謹記,我是秦家的一份子,我不需要因為您這麼說而覺得羞愧。”
耿桓含笑地看着小萱,顯然她的怒火也上來了。
老夫人冷哼了一聲,“看你說話的樣子,就知道你爹對你疏於管教,好個野丫頭。”
“我本來就是野丫頭,爹都是這麼叫我的。”小萱不以為忤的說。
耿桓快笑出來了,小萱老是聽不懂人家在諷刺她,這會兒連秦仕民和秦裕都在微笑,只有老夫人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原來你連性子都和你娘一個樣。”她脾睨地看了小萱一眼,“我就說嘛!她能生出什麼好東西。”
小萱倒抽一口氣,“我不許你侮辱我娘。”她握緊雙手,“娘比你好千萬倍。”她怒道。
“奶奶,小萱是個好姑娘。”秦裕這時也怯怯地開口。
老夫人重重地拿起拐杖撞擊地面,“這兒哪輪得到你插嘴?”
“娘──”
“你也別說話。”老夫人斥喝,她轉向小萱,毫不留情地道:“你聽清楚了,你娘從未進我秦家大門,我也從未承認有這媳婦;至於你爹,我早就和他斷了母子關係,彼此再無相關,所以,你也不必跑來這兒認親,我可擔當不起。”
小萱看了耿桓一眼,“我想回家。”她的臉色有些泛白,她不想待在這兒任人辱罵,反正老夫人已表明不會認她。
耿桓握着她的手,低頭道:“我們回去。”他牽着她往門口走去。
“放肆。”老夫人冷冷道,“我准許你們走了嗎?”
耿桓回過頭,冷硬道:“您是在求我們留下嗎?”
“你──”老夫人頓了一下,忿聲道:“看來,莽夫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
“娘,您別再說了。”秦仕民求道,“都快三十年了,您的氣怎麼還消不了?爹不也都釋懷了?”
“閉嘴。”老夫人喝道。
“叔叔,您別說了,小萱不強求。”小萱搖頭。
耿桓打開門,回頭說道:“老夫人,您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世間事也該看淡了。”
“你好大的膽子,敢教訓我!”老夫人怒道。
耿桓笑道:“自古忠言逆耳。”語畢,他牽着小萱走出秦府。
“你是帶這些人回來侮辱我的嗎?”老夫人道。
“孩兒沒這個意思,只是娘,您就讓大哥瞑目吧!這是他最後的希望。”秦仕民突然跪了下來,“讓大哥大嫂的牌位和小萱一同回來吧!”
秦裕見爹跪下,他也跪道:“奶奶,您就原諒大伯吧!”
“你們這是做什麼?”老夫人罵道。
“娘,爹臨死前不也說過,一切就讓它歸於塵土,若是大哥再回來,就別再計較,您不也親口答應了?如今大哥死了,只留下這麼一個女兒,您教他怎麼放得下心?”秦仕民激動地道。
老夫人起身道:“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但她的聲音聽來已有些抖。“送我回房。”
“娘──”
“怎麼?連你也不把我的話當話了?”
“孩兒不敢。”
“那還不扶我回房。”
秦仕民和秦裕只得起身,兩人攙着老夫人回到卧房。
“你們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疲憊道。
“是,娘。”秦仕民應道,但他卻在心裏嘆口氣,看來,要說服娘不是件容易的事。
待兩人走後,老夫人慢慢坐回床沿,她從枕頭下拿出玉佩。
“老伴,難道我真的太固執了?”她嘆口氣,眼神飄得好遠。
◎◎◎
小萱出了秦府後,深吸好幾口氣,以鎮定自己的情緒。
“別傷心。”耿桓攬着她,安慰道。
小萱搖頭道:“我一直以為我不在乎奶奶,現在才知道她的話還是會讓我難過。對不起,害你也被罵了。”
“她有罵我嗎?”他故作訝異地說。
小萱被逗笑了,“你老愛尋我開心。”現在她比較懂得他是怎麼思考事情的,所以,很少再因為他的話而生氣。
“別太在意她的話,好嗎?”他溫柔道。
“嗯。”她點頭。“只是我讓爹失望了。”她嘆口氣。爹,女兒儘力了。
“伯父會了解的。”他交握着她的手。“其實,老夫人也不是全然地不承認你,如果她真的無動於衷,她就不見會你。”
小萱偏着頭想了一會兒,耿桓說的也有道理,奶奶如果真的不承認她,為何還答應叔叔見她一面呢?
“奶奶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小萱不解道。
“畢竟她是長輩,放不下身段。”耿桓道。
“哦!”她點頭,“好奇怪,如果我心裏這麼想,我就會說出來,為什麼要口是心非?”
“因為那是保護自己的方法。”見小萱蹙眉,他又道:“不懂沒關係,你只要保持你原來的樣子就好。”他就是喜歡她率真的個性。
“嗯。”小萱點頭。
“其實,我倒很高興伯父當年毅然決然地帶着伯母私奔。”
“為什麼?”她仰頭看着他,甜甜地笑着。
“因為有他們才有你。”他淺笑。為此,他就該到他們墳前上香,如果當年他們沒有私奔,那麼,他也不會遇到小萱。
“當然有爹娘才有我啊!”小萱不懂他的意思。
耿桓莞爾道:“那你高興遇到我嗎?”
小萱害羞地低下頭,“嗯,那你呢?”
“我什麼?”他故作不解道。
“就是你高興遇到我嗎?”她仰頭問。
“我要好好想想。”他故意偏頭思考。
“這哪要想那麼久?”她不滿的咕噥。
耿桓忍笑道:“生氣了?”
“哼!”她別過臉不理他。
耿桓不由得大笑,“別惱火,我是說笑的。”
小萱怒瞪他一眼,“你最可惡了。”
耿桓吻一下她的額頭,“別生氣,我當然很高興遇到你。”他又在她頭頂印上一吻。
她臉紅道:“別這樣,這兒好多人。”她看着街上的人群,不過,他的話讓她好快樂。
他看着街上的小販,低首道:“快午時了,你想不想吃什麼?”
“我們不回去吃嗎?”
“爹娘一定先吃了,我們今天在街上用膳,你一定沒吃過洛陽的小吃,對不對?”
“嗯。”小萱點頭。
“我先帶你去吃全洛陽最有名的燒餅。”他牽着她彎進另一條大街。“吃飽后,我再送你回府。”
“你下午還有事?”她了悟道:“對了,我差點忘記你要去找阿鴇,你會在那兒待很久嗎?”
“不會,小醋桶。”他笑道,其實,他下午是要到賭坊查查高藩的事。
“你為什麼叫我“小醋桶”?那是什麼意思?”
“以後我再解釋給你聽。”他點一下她的鼻子。
“你每次都說“以後”。”她蹙眉。“如果你要找秦裕,他可能會到開運賭坊,你可去那試試。”
“開運賭坊?”耿桓訝異道,這不是高藩經營的嗎?小萱怎麼也知道?
“嗯,秦裕最近常去那兒賭博,他想投機地賺一大筆錢贖巧蘭,可我覺得希望渺茫,他賭到現在也沒嬴什麼錢。”小萱搖頭道。
“這是他告訴你的,還是你有去過?”他小心翼翼地問。
“他約我到那兒談過。”
“這該死的笨蛋。”耿桓咬牙道,難道他不知道賭坊龍蛇雜處,萬一出了亂子,小萱怎麼辦?
“你幹嘛罵他?”小萱皺眉道。
“他本來就該罵。小萱,以後不許再去那種地方,聽到沒?”耿桓命令。
“你很霸道耶!一下子規定那麼多,我不能去酒館、妓院,現在連賭坊也不能去。”小萱緊鎖眉頭。
“你喜歡去賭坊?”他挑眉道。
“不喜歡。”
“那麼什麼不能答應我?”他嚴厲道。
“我本來就不會再去賭場,可你老愛吼着命令我。”她不滿的說。
他抬起她的下巴。“答應我,小萱。”
“好嘛!”她看他一副堅決的臉孔,如果她不答應,他一定會和她耗上一天,“反正那兒人那麼擠,又不好玩,不去就不去。”
“你上回去賭坊,沒發生什麼事吧?”他關心地問。
“沒有,只是那兒好多人,我老是和人相撞。”她想起那天老是撞到人,“我還撞到一個好奇怪的人,冷冷的沒什麼表情,最奇怪的是,他的右手包了塊白布。”她指着自己的右手。
“右手包塊布?”他挑眉道,“他長什麼樣子?”
小萱想了一會兒,“不知道,我沒什麼印象。”
耿桓瞭然地點頭,不可能這麼巧吧?可是……他待會兒到賭坊時,可要特別留意,如果真的是六指丁海,那他不得不說小萱這次幫了很大的忙,關鍵人物全給她遇上了。
他微笑地在她額際上印上個吻,遇上小萱,他真的幸運。
耿桓握緊她的手,他一輩子都不會放開她;他心想,不曉得小萱老了之後是什麼模樣?一定還是很可愛,可愛的老“小萱”?
想到這兒,耿桓大笑聲,老“小萱”?
小萱以為他瘋了,“你笑什麼?”耿桓怎麼突然笑成這副德行?
耿桓搖頭,但卻愈笑愈開心。老天!真有趣。
◎◎◎
耿桓走進開運賭坊,不由得皺一下眉頭,他並不喜歡到賭坊,人多又吵,而且很擠。
他在人群中掃視一眼,因為比一般人高,所以就有這點方便。
他果然看見秦裕在樓梯旁的賭桌,他走到秦裕身旁,拍一下他的肩,“我有事跟你說。”耿桓的語氣是不容爭辯的。
秦裕轉過身子,“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小萱告訴我的。”他領先往前走,秦裕只得跟在他身後。
耿桓走到偏僻的牆角站定,這兒來往的人較少,比較好說話。
“我已經替你向迷香樓的阿鴇作了保證,她同意再寬限你五天。”耿桓直接切入正題。
“五天?謝謝。”秦裕道,沒有絲毫興奮的樣子,五天他能做什麼?還不是籌不出錢。
耿桓知道他的心思,於是說:“看在小萱的份上,我可以幫你,可是我有個條件。”
秦裕精神為之一振,“只要你能幫我,我什麼都答應。”他毫不猶豫地說。
“先別答應得那麼早,就怕你沒膽量做。”耿桓雙手交叉在胸前,背部靠在牆上。
“誰說我沒膽量!”秦裕漲紅臉,覺得受到侮辱。
“那好,我要你把這件事告訴老夫人和你爹。”他說。
“為什麼?”他的臉倏地發白,“如果說了,我和巧蘭就沒希望了。”
“你不用把巧蘭在妓院幫傭的事說出來,只需要說你想娶一個家世清白的女子就可以。”
“這我知道,我原本打算,如果真的贖出巧蘭后,便向奶奶提這件事。”
耿桓笑道:“我很懷疑,我想,你其實想直接帶巧蘭私奔,對不對?”
秦裕的臉迅速漲紅,“你……”
“今天看過老夫人後,我知道你很怕她,你不可能提的。”他冷靜地看着秦裕。
“是又怎麼?我只要帶巧蘭離開便是。”秦裕惱火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私奔。”耿桓冷聲道,“你手無縛雞之力,性格怯懦,只怕到時辛苦的是巧蘭姑娘。”
秦裕老羞成怒,“這也是我們的事。”
“我才懶得管你們的死活。”耿桓無情道。
“那你何必──”
“既然我答應小萱,我就不想見她為你們的事難過,她把你們想成當年她爹娘,所以才會大動惻隱之心,如果她知道你們私奔后卻過得困苦,她會內疚一輩子的,而這是我不樂於見到的。”耿桓淡淡地說,他才不想小萱為了一個怯懦的人愧疚。
秦裕狐疑地看着他,“理由就這麼簡單?”
“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聳肩道。
“你會娶小萱嗎?”秦裕定定地看着他。
“我們談的是你的事。”耿桓提醒。
“我想知道,小萱是個好堂姊,我希望她下半輩子無憂無慮。”秦裕固執道。
“我會照顧她。”耿桓簡短道。
“你到底會不會娶她?如果你只是戲弄她,我不會饒你的。”他聲明道。
耿桓嘆口氣,“如果我不娶她,我會這麼關心她?”這家子人怎麼都聽不懂暗示性的話語。
秦裕這才放心,他頓了一下道:“好,我會向奶奶提的,可是,如果她不答應──”
“如果你有勇氣提這件事,你會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耿桓道。
秦裕點點頭,為了巧蘭,就試試吧!他在心底為自己打氣。
耿桓慵懶地掃視四周,“你常來這兒?”
“沒有,我是最近才來的。”
“以後少來,賭博不是個好習慣,小心傾家盪顏。”耿桓眯眼看向二樓。
“這我曉得。”秦裕道,“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他在搜尋樓上是否有人的右手包着布,“你知不知道這賭坊的經營人是誰?”
“好像叫高藩。”
耿桓頷首道:“你有沒有聽說他曾欠下一筆巨額賭債。”
秦裕納悶道:“他不是經營賭坊嗎?怎麼還會欠下賭債?”
“那是半年前的事了。”耿桓看着從二樓某一扇門出來的藍衣人,他的右手包着布。
秦裕想了一下,“對了,我好像有聽人提過,高藩以前常到勝利賭坊賭博,好像真的有欠債。”
“勝利賭坊?”耿桓挑眉,他眼光跟隨藍衣人,他正走下樓梯,他的臉看來的確很平凡。
“是啊!你問這幹嘛?”秦裕不解道。
“沒什麼,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敷衍道,他慢慢踱步,跟在藍衣人身後,兩人一起出了賭坊。
秦裕不解地看着耿桓怪異地行徑,他搖頭道:“算了,不理他,我得快點到迷香樓,告訴巧蘭這個好消息。”秦裕欣喜地走出大門。
◎◎◎
當晚,耿介的書房再次聚了三個人。
“這次多虧小萱無意中提到這件事,才能查得這麼順利。”耿桓伸個懶,沒想到那位六指丁海竟然走到勝利賭坊,看樣子“開運”和“勝利”這兩間賭坊大有關係,而高藩就是那位關鍵人物。
“或許下次有大案子的時候,我們可以藉著小萱查案,一定大有收穫。”韋仲傑撫着下巴深思。
“少打如意算盤。”耿桓瞪了他一眼。
“當然要你通過才行。”韋仲傑一副狗腿的模樣。
“少裝那副噁心的樣子。”耿桓瞪他一眼。
耿介難得揶揄道:“小萱可是他的寶,他怎麼會捨得。”他今天已經到水仙那兒布下誘餌,現在就等魚上鉤,只是,沒人能預料魚何時會上鉤,但是因為一切都已就緒,所以,三人才會這麼懶散。
耿桓挑眉道:“沒錯!所以,你們少打她的主意,尤其是你。”他瞪韋仲傑一眼。
韋仲傑笑道:“開玩笑的,幹嘛那麼認真。”他回歸正題,“這件事要不要告訴伯父伯母?”
“不用了,爹有能力保護娘。”耿介搖頭,而且,採花賊也不會到爹娘的房間。
“大哥會盯着阿雲。”耿桓道,而小萱他自然會保護她。
“不告訴她們嗎?”韋仲傑問。
“阿雲毛毛躁躁的,一定會泄密。”耿桓搖頭。
“這倒是。”韋仲傑附和,阿雲可以說是他從小看到大,所以,她的個性他很清楚。
韋仲傑伸個懶腰,希望這採花大盜快點落網,他也好早日結案。
“如果高藩、丁海有什麼動靜,我再通你們。”韋仲起身道。
耿介和耿桓目送他離去,因為韋仲傑和他們是至交,所以也就不用客套地送他出門。
耿桓在書房多待了一會兒,然後才起身離開,他打算去看小萱怎麼了?今晚用膳時,她的眼睛有點腫,好像哭過,問她她又不說。
當他穿過花園時,卻聽見草叢中隱約傳來哭泣的聲音,他覺得很納悶,遂尋聲而至,他意外地看見小萱坐在草地上,頭垂在雙膝間,雙手抱腿,肩膀不斷顫抖着。
“小萱,怎麼坐在這兒?”他蹲在她面前。
小萱緩緩地抬頭,她眨眨雙眼,淚水不斷滾下,她啜泣道:“耿──桓──”
“怎麼了?”他抹去她的淚。
小萱撲到他身上,耿桓因衝力而跌坐在地上,他摟着她,“你在這兒待多久了?全身冷冰冰的。”
她只是圈着他的頸項,將臉埋在他頸邊哭泣,她好傷心,想了一整天,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耿桓拍拍她的背,卻瞧見她身後有個包袱,是當初她到耿府時,手上拎的包包,她竟敢……
怒氣頓時全沖了上來,“小萱,看着我。”他喊道。
小萱抬起頭注視他,哽咽一聲。
“你打算去哪?”他吼道,扣緊她的下顎。“你想離開是不是?”
小萱從沒聽他這麼大聲吼過她,她被嚇得停住淚水。
“回答我。”他咆哮。
她點點頭。“我的耳朵快聾了。”她拭去淚水。
“起來。”他怒氣沖沖地拉起她。
“要去哪?”她狼狽地跟着他,“我的包袱。”她想回去撿包包。
“不許拿。”他吼道,拖着她往前走。
“你弄疼我了。”她扭動着左手,小跑步地跟着他,還不時踉蹌一下。
耿桓不發一語,臉色鐵青。這女人竟然想不聲不響地離開他,若不是他正巧想來看她,明天一早她已不見蹤跡了,想到這兒,他的怒火加倍燃燒。
耿桓拖着她一路走到他的卧房,他踹開門拉她進去,再踢上門,扣上木栓。
“你鎖門作啥?”小萱想去開門。
“過來。”他扯她進去內室。
“你帶我來你房間裏作啥?人家會誤會的。”小萱皺眉道,他的房間大概比她的大上兩倍。
“為什麼要離開?”他吼叫,搖頭她的肩膀。
“我想去找卡絲。你別搖我,我會暈。”她打他。
耿桓放下雙手,試着鎮定自己,他深吸口氣道:“你就這麼想離開這裏,離開我?”他的心在撕扯。
小萱搖頭,“我不想。”她的眼淚又開始落下,“我好難過,邊走邊哭。”她抽泣道。
“那為什麼還要走?”他握緊雙拳。
“我……不知道,我好亂,都是你……害我的。”她哽聲道,“我一邊走一邊想你,想得心好痛,可是……我……”
耿桓放鬆緊繃的身軀,攬她入懷,緊抱着她;她嚇壞他了,但是,知道她其實不想離開,讓他糾結心的慢慢紓解。
她偎着他哀傷地哭泣,“對不起、對不起。”
耿桓深吸口氣,“你答應過我,要去西南之前得先告訴我,不準不告而別。”他箍緊她。
“我想說,可是,看到你我就說不出口,只想和你一起。”她打個嗝,在他胸前摩挲。
他嘆口氣,拍拍她的背,“你真的想去西南?”
她點頭。“可是,我不想離開你,怎麼辦?”她哽聲道。
午後,耿桓送她回府,她一個人坐在房裏又想起卡絲,她曾說過,只要見過奶奶,她就毫不猶豫地離開這兒,可是,一想到要離去,耿桓的臉就會浮上心頭。
包袱被她解來解去不下百次,她就是拿不定主意,一整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熬過來的。
原來,她真的對耿桓有牽挂,而且是很重很重的牽挂,像娘對爹一樣,這時,她才知道她喜歡耿桓,就像娘喜歡爹,這種感情是相同的。
她不相信自己的推論,所以她才想子夜離開,以證明她是錯的,可是,她才出房門,眼淚不知怎地就像斷了線似的,一直流下來,哭得她站不住腳,她才會坐在草叢裏哭得這麼傷心。
小萱原本想找耿桓說清楚,可是她不敢去,她怕自己會在他面前哭得唏哩嘩啦。
“小萱,你決定去西南,不再回來?”他粗嘎的問。
“我不知道,原本我是這麼想,可是……現在我也不確定,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的心會好痛。”小萱抽泣道,而且,照這樣傷心下去,她可能會哭瞎。
耿桓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你想回去看卡絲,我可以陪你一塊去。”他吻她的額頭。“不許再離開我。”
小萱止住淚水,“你願意陪我去?”她張大雙眼。
他點頭回答。
“哦!謝謝你,謝謝你。”她摟住他的脖,踮起腳尖吻他。
“可是,我們不能在那兒待太久。”他沙啞道,“你得和我一起回來。”
小萱怔怔地看着他。不能待太久?
耿桓傾身吻她的唇,“你要嫁給我,小萱,而妻子總得跟丈夫回家,不是嗎?”
小萱粉臉通紅,“嫁給你?”她結巴道。
“當然,除了我,你誰也不準嫁。”他霸道的說,隨即住堵住她的雙唇。
小萱仍為那句話而震驚。嫁給他?
但,她的心開始微笑,她圈住他的脖子,全心全意地回應他。
良久,耿桓才喘氣地離開她的雙唇,但他又留戀地輕啄她幾下,才道:“不許再試圖離開我,聽見沒?”他的聲音因激情而顯得低沉。
小萱點頭,“我不會再離開你。”
“如果你敢再嘗試一次,我一定會把你追回來痛打一頓。”他威脅地打一下她的臀部,“聽到沒?”
她也打他,“聽到了。”她笑着靠在他胸前,“我今天真的很抱歉,對不起。”她抱緊他,如果她就這樣走了,她會很懊悔的。
“為了安撫我的怒氣,你今晚得睡在這兒。”
小萱猛地抬頭,撞到他的下巴,“呃!”她呼喊一聲,“什麼?”
耿桓揉揉下巴,“我說你得睡這裏。”她愕然的表情讓他想笑,他輕撫她的頭頂。
“那怎麼行?”她搖頭。
“誰教你企圖一走了之,現在我不信任你了。”他語氣堅決的說。
“可是,我都答應──”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們都要睡在一起。”
“為什麼?”她震驚道。
“我會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第二天醒來時,你不見了。”他粗聲道,忍不住抱緊她。
她在他眼底看見一絲脆弱,這才知道她真的嚇壞他了。“耿桓,我不會──”
“我不想再經歷這種事。”他不想講道理,“你得花一輩子時間安撫我。”
“可是──”
他動手脫她的外衣,“你再不卸衣就寢,我就自己動手了。”
小萱漲紅臉,“你放開,我自己脫。”她打他的手,一面拉緊領口,但她仍試圖說服他,“耿桓,這樣不合禮教,我不會再離開──”
耿桓搖頭。“你在浪費時間。”他伸手扯開她的外衣。
“我自己來。”她叫,格開他的手,往後退;她一退,耿桓就逼近。
他把她逼到床沿,小萱偷瞄一下門的距離。
“你如果敢跑,就小心你的屁股。”他沉聲道。
小萱嚷道:“你怎麼可以這麼做?”
“快點上床。”他根本不睬她的話。
小萱挫敗地喊道:“臭無賴、大壞蛋。”她邊罵邊脫衣,然後,她跳上床,拉起棉被蓋住自己,背對着他,哼一聲不再理他。
耿桓解下外袍,拉開腰帶,脫鞋上床。
她一感受到身邊有人,就急忙叫道:“你也睡這兒?”
“這是我的床。”耿桓懶懶地說,用口吹熄燭火,屋裏頓時漆黑一片。
“可是,我以為……你睡地板,你不能在這兒。”她結巴,雙手推他。
耿桓故意打個呵欠,“快睡。”
小萱忍無可忍,“那我睡地板。”她坐起,想下床。
耿桓伸手拉她,小萱順勢跌在他身上,“我們兩人一起睡。”他命令。
小萱貼在他身上,粉頰通紅,她的臉偎在他的肩窩,耿桓側身抱着她,“我們不能──”
耿桓的呵欠聲打斷她的話,她又試了幾次,可是,他每次都用這無禮的方式阻止她說下去。
她氣得踢他一腳。耿桓微笑地撫着她的背,這樣抱着她,讓他覺得安心,他吻一下她的頭頂,合上雙眼。
小萱原本僵硬的身子,慢慢被他身上散發的溫暖鬆弛,她疲倦地打個呵欠,貼近他,今天她被自己折磨得好累,身心都處於緊繃的狀態,如今一放鬆,所有的疲憊全涌了上來。
“我真的很抱歉,耿桓。”她打呵欠,臉蛋在他頸邊摩挲,“我再也不會離開你。”
耿桓圈緊她,“我知道。”
她囈語一聲,“我愛你。”
他張開雙眼,“什麼?”
她沒有回答。
耿桓又叫了一聲,才知道她睡著了。他嘆口氣,她怎麼在這時候睡着?但他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她愛他?
他吻吻她的頭頂,“我也愛你,小萱。”
◎◎◎
翌日,耿桓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叫醒。
“二哥,二哥。”耿雲站在門外尖叫,“不好了。”
耿桓立刻睜開雙眼,他正想跳下床時,頓時想起身邊還有人。小萱摟着他,她的腳跨在他身上,整個人偎在他懷裏,而他的手還環在她腰上。
他小心的拉開她,試着不吵醒她;耿雲還在門外大呼小叫,他穿上靴子,走出內室,打開房門。
“什麼事?”
“小萱不見了。”她喊,拿起手中的包袱,“你看,我在花園撿到的。”
耿桓咳了一聲,不知該說什麼?
“你怎麼還杵在這兒?你快點穿衣服去找她啊!”耿雲大叫。二哥怎麼無動於衷?
“阿雲,你沒告訴別人吧!”耿桓道。
“還沒,我第一個就跑來通知你;我這就去通知大家,大伙兒一塊找比較容易。”說完,她立刻轉身往外跑。
耿桓抓住她,“不用了。”
“什麼不用了?小萱不見蹤影,你怎麼一點都不關心?”耿雲喊道。
“阿雲,你聽我說,小萱──”
“什麼事?好吵喔!”小萱走出內室,揉着雙眼。怎麼門口有人吵架?她迷迷糊糊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小萱──”耿雲尖叫,她不可置信的指着小萱,嘴巴張得好大。
小萱被嚇了一跳,瞌睡蟲全跑光了,“阿雲──”
耿雲看看小萱,又看看二哥,她開始大笑,“原來如此,你們兩個──”
“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小萱急着解釋。
“我去告訴大家。”耿雲笑得很賊,她一溜煙就跑走了。
小萱追出去,卻被耿桓拉回來,“阿雲要告訴大家了。”她急道。
“你攔她也沒用,反正她遲早都會說的。”耿桓關上門,不顧她的掙扎,攔腰抱起她回內室。
“那怎麼行,我沒臉見人了。”她快哭了,耿府的人都會知道,那她以後怎麼面對這些人?
“阿雲會有分寸的。”他保證,“更何況,娘不會讓這事傳出去的。”
“我不要啦!”她捶他的胸膛。
他抱她坐在床沿,“反正你要嫁給我。”他吻吻她的額頭,她看來好可愛。
“可是──”
“沒關係的。”他親一下她的朱唇。
“人家會以為我不知羞恥,我再也不要見人了。”她把臉埋在他胸前。
耿桓笑道:“你放心,家裏的人一定知道是我誘惑你上床。”
“什麼誘惑?”她臉紅,捶他一下。
“我勾勾手指,你才跑來的。”他逗她。
“才沒有,是你強迫我的。”她打他,“臭無賴。”
他把她壓在床上,“聽得出來你覺得很失望,那我得開始誘惑你。”他無賴地笑着,俯身接近她的唇。
“我才沒有失望──”
她未完的話語消失在他口中,小萱立刻忘了這件令人尷尬的事。而在這時,耿雲已把這件事告訴了耿忠羲夫婦,於是,不到片刻,耿夫人就出現在耿桓門外。
她打斷了兩人的親吻,並且生氣地把耿桓趕出房門,可是,當她面對小萱時,卻很高興的笑着。
“這家子的男人全一個模樣,一秒鐘都不願意等,我還在想,桓兒什麼時候會提出這件事,沒想到他已經先行動了。”耿夫人愉快的說。
“不是的,我們並沒有做出逾矩的事。”她的臉快着火了,她都不知該如何面對耿夫人。
耿夫人根本沒在聽小萱說話,她不停地說著婚禮要儘快舉行,禮服也要趕快訂做,賓客要請哪些人,還得佈置新房……等,聽得小萱頭昏腦脹,她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
耿夫人講了一大段,喘口氣道:“我得去籌備了。”
“不是的,我──”
她抱了小萱一下,“我好高興你能成為我們耿家的媳婦,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秦大哥和阿玲也會很欣慰的。”她的眼眶含着淚水。
“嬸嬸──”
“該改口叫娘了。”耿夫人笑道。
“我──”
“快叫啊!”她催促。
“不是的,我──”
“快啊!”她說,“難道你不喜歡嬸嬸?”
“不是的,我很喜歡。”小萱急道。
“那麼──”她期待地看着小萱。
小萱掙扎一下,低着頭,“娘。”
“這就是了。”她笑得好開心,“我去和忠羲商量婚禮的事。”說畢,她就像旋風般走了,留下小萱一個人呆在原地,還弄不清楚狀況。
最後,她得到一個結論:這家人太可怕了,他們總是為所欲為,而且,總能達成他們預期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