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南明那些事兒

第11章 南明那些事兒

第11章南明那些事兒

在多爾袞佔領了北京聽從范文程的計策忙着安撫民心的時候,其他地方也很忙。

北京丟了,崇禎死了,貌似明朝就完了。

且慢,首都丟了怕什麼?我們大明還有一個。

每個王朝都有點自己的特色,大明最大的特點是有兩個首都。

南京,大明的又一個首都,其他王朝首都淪陷了,還要遷遷都什麼的,比如說北宋,據說遷都的時候特別混亂,一不小心就容易出紕漏,明朝連遷都都省了。

而且這個首都確實是個真正的首都,凡是北京有的機構南京都有對應的機構,六部兩院,全部都是滿員編製。

遷都的南宋小朝廷堅持了一百多年,看起來,不需要遷都配置齊全的南明小朝廷至少能堅持兩百年吧,說不定大清滅了咱還在呢。

可惜歷史給我們開了個玩笑,去掉個0,二十年都不到。

不過當時南明的官員肯定是認為他們可以堅持兩百年的。要不是堅信南明可以存活兩百年,他們怎麼會彼此斗得不亦樂乎涅?

本來崇禎上吊,舊老闆死了,當務之急是選個新的老闆。

從選新老闆開始,南明小朝廷的各路鬼神就開始折騰。

這一點宋朝就沒有這樣的煩惱,趙家的子弟在京城陷落的時候被一鍋端了。有且只有趙構一個人。

南明壞就壞在,有皇家血統的人太多,但是有能力的人又太少。

說起來這還是拜朱元璋所賜,他把自己的子孫都發配到各地去當了藩王,後來朱棣謀反之後,為了防止有人走上自己的道路,對於藩王,給地盤,好吃好喝供着,但是不能玩花樣。

在這個高壓政策之下,流落在外頭的藩王大都是草包,也應該是草包,如果不是草包,天天議論國是,反而對朝廷來說才是最危險的。

雖然朱家子弟比較多,但是當時血緣比較近,呼聲比較高的有三個人。

一號選手,福王朱由菘,說起這個朱由菘,很有必要講講,他是老福王朱常洵的兒子,崇禎的堂兄,諸位如果還記得的話,朱常洵很不幸的被李自成做成了一道菜,叫福祿宴。說起來朱常洵算是個風雲人物,是萬曆最喜歡的兒子,明朝萬曆年間“爭國本”事件的當事人。東林黨當時以“立長”為理由整整折騰了幾十年,最後皇帝妥協,立了明光宗朱常洛。朱由菘在他老子被抓的時候,他僥倖從洛陽逃了出來,躲在了淮安。

二號選手,惠王朱常潤,這個也是萬曆的兒子,他在荊州當了個藩王。可惜荊州一到亂世,就是所謂的兵家必爭之地。張獻忠率領的流寇興起之後,他被追的到處跑,最後看破紅塵,索性當了和尚。

三號選手,桂王朱常瀛,萬曆的兒子,惠王的同母兄弟,原來是被封在衡陽,最後又被張獻忠趕到了廣西避難。倒也符合他這個桂王的桂字。

說起來無論如何都是朱由菘最合適,他的血緣關係最近,而且和朱由檢是同輩,雖然是弟終兄及,但是比侄終叔及要合理的多。

但是當皇帝,不是說你有資格就能當的,特別是沒有詔書的情況下,誰當皇帝,不是由你的血緣關係說了算的,而是由勢力大的人說了算的。

現在誰的勢力比較大的,答曰東林黨。

東林黨舉雙手雙腳反對立朱由菘。

東林黨?這就奇怪了,萬曆年間為了立長立賢的問題,和萬曆爭了幾十年,這個時候怎麼就忽然放棄原則,不立長了。而且他們給出的理由實在是打了前輩東林黨一個響亮的耳光:因為福王不賢。

歷史告訴我們,東林黨也似乎不是那麼正義的。之所以後來變得正義,是因為他們掌握了輿論武器,會寫文章。什麼觀點鬥爭是假的、方向鬥爭也是假的,只有權力鬥爭才是真的。

東林黨之所以不喜歡朱由菘,根源在於萬曆年間,東林黨和萬曆皇帝鬥了幾十年,堅決反對朱常洵繼位。現在讓他們同意朱常洵的兒子繼位,萬一清算起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哦,原來這才是真相。

說朱由菘’競技/不賢,問題是惠王桂王也不比朱由菘好到哪裏去。於是他們推出了一個八竿子都輪不上的人,潞王朱常淓,說起來這個人的血緣關係就比較遠了,他是隆慶皇帝這一支的孫子。在藝術領域比如繪畫音樂方面比較有造詣。

會搞藝術就一定賢嗎,恐怕只有鬼才相信,李煜和宋徽宗的藝術水平比這個朱常淓高到哪裏去了,還不是亡了國。但是東林黨管不了那麼多,反正要的就是個理由而已。

且不說這個朱常淓最後其實是最沒品的。就這個方案最扯淡的是當時政治以內閣負責,大家需要的只是一個形式上的精神領袖,負責的內閣可以維持機構的正常運轉。歷史上司馬睿能偏安東晉,他也只不過是一個懦弱無能的君主而已。關鍵在於臣下齊心協力,方能維持危局。

現在以立賢為名拋開福王。明王朝散居各地,小有賢名及野心才具的龍子龍孫,大有人在。既然潞王可立,何人不可立?他們自然不可能要求進行全國範圍內的普選,卻總有大批的野心家趁機上下其手,借擁立爭功。正是因為他們整出了這個方案,搞出了一大批野心家效仿,南明就一直處於內訌中不可自拔。後世說,明亡於黨爭。我說,南明亡於東林黨。

這個時候,南明權利最大的是史可法,兵部尚書,相當於國防部長,正部級幹部,六部以兵部為首,史可法,這個人很有必要講一講。

在南明這群當官的裏面,他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比較正直的人。他的老師是左光斗,左光斗是天啟年間東林黨的領袖,在和魏忠賢的鬥爭中堅貞不屈,最後慘死獄中,在文人士子之中有很高的威望。

事實上,史可法有左光斗這個老師是他的榮幸,左光斗有史可法這個學生,也是他的榮幸,史可法深得左光斗的真傳——堅貞不屈、以死報國。

史可法面對這個形勢,也感覺到比較難辦。他本人對於立誰都無所謂,因為這個時候只是需要一個精神領袖而已,但對東林黨的顧慮也確實能感受到,畢竟他想以大局為重,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站在十字路口的史可法,感到責任重大卻又非常很無助。

這也是史可法的弱點,他的精神是可嘉的,但是既不能謀也不能斷,顧慮這個顧慮那個,抓瞎。後世對他的評價是知勇而不知兵。我以為然!

現在要挽救南明小朝廷,不再是精神可嘉就行的,既要能謀還要能斷。可惜史可法這兩樣都不具備。

他自己知道自己下不了決斷,於是就去問計於一個叫馬士英的人,事實證明史可法的眼光也不行。這就更悲劇了。

但是史可法問馬士英,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馬士英不是東林黨人,看起來像個中間派,所以他想聽聽馬士英的意見。

馬士英,此人是經歷過官場大起大落的老手。後來在阮大鋮的幫助下,得以復出,時任兵部右侍郎兼鳳陽總督,國防部副部長。在這個一片混亂的時候,他看到了政治投機的機會。他給猶豫不決的史可法帶了句話,“立君要以賢明作為標準不能固執地拘泥於人選的輩分順序。”他拋出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讓猶豫不決的史可法看到了曙光,馬士英真是貼心吶!史可法認為這個人很有決斷,可以彌補自己的不足,於是史可法偷偷約見馬士英,在浦口與之密談。

馬士英和史可法見面了之後,二話不說就開了個會,會談進行得友好而熱烈,彼此都為國家的危難感到責無旁貸,他們討論了當前面臨的緊迫問題,對立誰為君的問題交換了意見,最後達成了一致的方案:和稀泥。他們折中選擇了桂王朱常瀛。

所謂的民主,就是各方勢力的妥協,但是這個史可法的這個和稀泥,非常沒有水平。

且不說桂王的人品如何,單單桂王處於廣西,光是在兵荒馬亂的跑到南京來就得花上個把月。在這個北京已經被攻下的當務之急,這個方案是下下之選。

唯一的好處是,東林黨覺得比較滿意,本來東林黨立誰都好,只要不立朱由菘,他們都能接受。

按照東林黨的記載,朱由菘是很昏庸的。但是從朱由菘做的事情來看,我認為,東林黨沒說實話。

這裏面藏着一個重大的陰謀。

東林黨是很厲害的一個團體,他們掌握了一個武器,就是筆杆子。

比如東林黨說福王貪、淫、酗酒、不孝、虐下、不讀書、干預有司,在崇禎死之前,朱由菘屁都不是,窩在藩地出不來。東林黨的君子們如何知道他的生活作風?難道都有窺私癖?後來弘光所有的臭名基本都是這個版本演化來的。

在太平盛世,不是槍杆子裏面出政權,而是筆杆子裏面出政權。現在雖然是亂世,筆杆子的話語權有限,但是它能夠起到詆毀誤導的作用。

萬曆年間的東林黨還有點追求,齊家治國平天下,但是經過魏忠賢等人的折騰,有個法則叫做劣幣驅逐良幣,最終活下來的東林黨,除了搞點內部鬥爭,打打嘴仗,其他基本上沒有可以稱道的地方。

既沒有能力,也沒有正氣。後來東林黨的領導人在清軍打過來的時候,投降的比誰都快。

對於後來的變節,東林黨要為自己的投降找點台階下,加上本來朱由菘就是他們反對的,他們要給自己找點正確的理由。大清統一了之後,也得為他們消滅南明找到合法的理由。基於各種需要,朱由菘到了他們的記載裏面就變成了一個荒淫無道的大昏君。

就是這個東林黨筆下的“大昏君”,此時很不服氣,他不僅是不服氣,而且是採取了實際的行動。

憑什麼你說我不行我就不行,我們老朱家的天下憑什麼輪到你們這幫人來做主了!朱由菘心裏非常惱火。

人生氣的時候會自暴自棄,也可能會發憤圖強,“昏君”朱由菘選擇了第二條。

桂王要跑一個月的路才能過來,這給了朱由菘足夠的運作空間。

朱由菘這個東林黨筆下的大昏君,竟然拿懂得槍杆子裏面出政權的真理。他派他的一個太監盧九德去聯絡江北的四鎮總兵。

為什麼要派這個盧九德呢,朱由菘的眼光可比史可法要高得多。這個盧九德雖然只是一個太監,但他還不是一個簡單的太監。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這個盧九德就是這個行業裏面的狀元。

他原來是老福王的太監,老福王就藩之後,他憑藉自己的能力一步步高升,到了崇禎朝,已經屢屢監軍,手下節制過左良玉、曹文詔、黃得功、劉良佐、陳永福等名將,也與農民軍連番大戰過,曾任總督京營太監,現在正好是守備鳳陽的監軍太監。

他聯絡了江北的四個總兵,劉澤清、高傑、劉良佐、黃得功,黃得功、劉良佐都是他的老部下,多少要給點面子,更何況這種“定策擁立”大買賣,真是無本而有萬利的好機會。雙方一拍即合,甩開他們的頂頭上司——正與史可法密商的鳳陽總督馬士英,做起了定策元勛。消息傳到南京,東林黨傻眼了。

馬士英這個時候充分發揮他官場老油條的經驗,看到事情起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馬上調轉槍頭,向朱由菘表示擁戴,順水推舟地做了文臣中的頭號定策功臣,也成了唯一一名參與“定策”的高階文臣。

大家以為馬士英很無恥,且慢。史可法和南京的朝臣及東林諸君子們,在看到他們擁立福王后,也和馬士英一樣,馬上表態同意立福王。更諷刺的是,東林黨馬上又為馬、盧、四鎮定策之舉邀功請賞,而原本喊得最凶擁立潞王的東林黨人呂大器,在福王監國后更是提議朱由崧不用做什麼監國,後日直接就登基做皇帝算了,連一貫需要的遮羞布都不用了。這個時候東林黨的領袖錢謙益也同樣乾脆,一轉身就跑去逢迎起東林的死對頭,他們眼裏的“閹黨”分子阮大鋮來。

朱由菘在這次事件中完全是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順利在南京繼位,年號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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