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瞬間
到了12月中旬,天氣越來越冷,北方的天空中蓄着一層灰暗,彷彿在醞釀著冬季的第一場雪。
這段日子林奕寒過的前所未有的清閑,上學,放學,練功,去網絡上閑逛,在傭兵內網的殺戮遊戲中的排名緩慢當穩定步地上升着。師父偶爾會在晚飯後來過來,但都只是象徵性的看看,沒再塞給他一些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任務。
晶片提供的最初級力量也大致掌握了,林奕寒從中初步獲得了一種能力——他可以從體內析出一些黑色膠質,然後重新在體外凝結形成一層骨質一般的東西。這種物質密度極大,堅硬程度也令人乍舌,而且最主要的是,它可控性很好。林奕寒把這種東西稱為骨源質。
經過很多次試驗,林奕寒發覺骨源質覆蓋在體外時就象皮膚一樣,並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感覺上的障礙,彷彿它根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就目前而言,如果不去有意識地操控它,它會自發地在皮膚外形成一種鎧甲式的硬殼,但由於覆蓋度太低,只能形成一塊又一塊彼此無法相接的零星碎片,基本上沒什麼用處。不過在有意識的操控下,林奕寒可以將所有骨源質凝結在一起,形成一些其他東西,比如一雙完全覆蓋雙手的手套,或者一把完全由這種物質構成的匕首。
除此之外,林奕寒還發現這種黑色物質表層有一層極淡的微光,不注意的時候幾乎看不見。從實驗方面來看,這層微光的效用很強,擁有極佳的隔絕效果——對電啊光啊波啊一類的東西,都有隔絕作用,甚至連射線類的武器都可以反彈出去。
在另一方面,晶片除了讓林奕寒擁有析出骨源質的能力以外,身體本身也有大幅度的提高,在力量、速度、反應力方面的提升接近百分之三十,而在感應力方面甚至提高了百分之五十。
師父上次曾經提過,按正常方式去進行初覺醒是有周期的,動輒就是幾個月甚至長達一年的不穩定異變期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起的,而且其中蘊藏着巨大的風險,期間所要承受的不僅只是痛苦,還有基因完全崩潰的危險,所以按一般的方式去進初覺醒並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而若是不選擇初覺醒,那麼另一種成為覺醒者的方式就是在初覺醒剛要開始的時候以特殊方法將其強行壓制下來,使身體處於一種半覺醒狀態。這個時候,晶片植入者能感受到晶片提供的一些力量,但並不能直接控制它。這種狀態就象是一個全身癱瘓的人一樣,植入者必須從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組織開始去控制、去熟悉,想要得到就必須能控制住,要先從試着控制一根手指開始做起,然後是控制整個手掌,接下來是整個胳膊……
這是一種厚積薄發的方式。但這種方法也有它不好的地方——它有可能會限制晶片力量的完全發揮,不過具體情況還要因人而異。
實際上,在這方面林奕寒並不需要做任何選擇,很顯然,早在當初師父安排沐雪替他壓下初覺醒時他的覺醒方式就已經被決定下來了。
由於有着晶片初級能力提供的影響,林奕寒的感應力遠超從前,在修鍊上有着相當多的方便,以慢慢適應和熟悉的方式去體會晶片的力量並不慢,再加上按照師父的說法,他的晶片本身需要的覺醒周期就不長,所以按照估計,基本上也是可以在幾個月的時間內就能完成的。
林奕寒平常熟悉能力的方式就是去控制骨源質,把它當橡皮泥玩,不停地把它集合在一起,搓扁揉圓,把它變成筆,變成刀,變成絲,變成網……呃,變成絲和網暫時還做不到,那是他的目標。基本上,在林奕寒眼中,自己的能力就是一塊百變橡皮泥。
魏東勇在事情過去的第二周仍沒出現在課堂上,一直在請假,病假,據說是生了一場大病,在家修養。
葉靜冉偶爾談起來時會癟着小嘴做出一副小可憐的神情:“對不起啦,人家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他會那麼脆弱的嘛,大不了下次再玩的時候不那麼狠嘍……”
這種半點誠意都沒有的話任何人聽起來都會覺得很邪惡,不只沒什麼歉疚,語裏話外還透露着“下次還要玩”的心思,簡直太邪惡了!林奕寒越來越覺得她屁股上沒長箭頭狀小尾巴真是造物主的一大疏忽。
不過說來也是,在校外糾集十來個人追打一個看上去很文弱的男生,這本身就是一件很過份的事,如果換成普通人,可能結果要遠比魏東勇所承受的那點東西更嚴重。葉靜冉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往往能夠被冠以天才頭銜的人思維方式都不會跟普通人一樣,在大多數時候,他們目光總是如利劍一般犀利,毫不留情,直達本質。
連葉靜冉都沒什麼愧疚,沐雪就更不可能了,對這個女孩而言,即使整上世界在她眼前崩潰,她或許也不會露出意外的表情,因為那與她的存在意義並無太大關聯。
反正魏東勇出不出現在班級里對任何人都沒什麼影響——即使有一些影響也只是好的方面,沒有他在班級里攪和,很多人都會覺得更舒服。
林奕寒在學校時大部分時候都會呆在座位上,看看書,或者是跟葉靜冉閑扯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沐雪有時候會靜靜地聽他們說話,有時則是自己看書。上課時三個人改用電腦聊天,基本上別人說十句沐雪說一句就已經很給面子了。
有時葉靜冉會在電腦上弄各種棋來下,有三人一起玩的,也有兩人輪流的,只有這個時候沐雪是不推辭的,輪到她時她就肯定會擦槍上陣大殺一場。不過說起來終究還是三個人一起玩的時候居多,因為林奕寒最喜歡這種,沐雪看起來似乎也是,只有葉靜冉覺得太過幼稚,但往往也會一邊扁着嘴一邊玩的不亦樂乎,事實上這種棋就是傳說的——跳棋。
由於之前有過葉聞濤的綁架事件,在事情解決后,一直在葉聞濤背後支持研究工作的林氏財團便加強了安全方面的安排。
在葉靜冉的強烈抗議下,平時在學校里並不會安排特別的保鏢,至少明面上沒有,只有在上學放學時會有專人專車接送她。對於接送,葉靜冉倒是很歡迎,事實上想讓她自己上下學根本就不現實,她是個超級路痴,離開學校過一個彎道基本上就再也找不回來,唯一能做的便是哭喪着臉求助警察叔叔。
這一天放學,如同往常一樣,三個人一起出教室,走出大門口。接送葉靜冉的車就停在不遠處的路邊,看見她出來時時車裏有人遠遠地招手。按照正常,接下來林奕寒步行回家,沐雪自己有一輛小車,三個人方向各自不同,出了大門便分道揚鑣。
林奕寒出門要往右轉,沿着校外的一條路走下去,直到下一個交通橋前面才會轉彎。與葉靜冉和沐雪分別揮手說了再見,他便按照習慣轉向了右邊,一邊走還一邊思索着今晚要做些什麼,是繼續悶在家裏修鍊呢,還是半夜裏出去扮城市英雄玩見義勇為。
然而才走了幾步,腦子裏便隱約地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這個時候正值放學期間,人流很大,周圍亂鬨哄的,有的學生三兩成群地說著話步行離去,大多數都要坐各種車回家,車鳴聲、呼喚聲、互道再見的聲音都匯在一起,象海潮一般四面八方的擴散。
林奕寒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人群當中,葉靜冉正笑臉盈然地朝接她的車走過去。那輛車邊,一個打扮很乾練的女子正對她揮着手,似乎也在笑着。那個女子林奕寒也認識,是林家的保鏢,感覺上身手很強,偶爾跟葉靜冉一起出來時也曾互相禮貌地打過招呼。
另一邊,沐雪正打開自己那輛棕色小車的車門,上車前習慣性地向四外掃視一眼,目光遠遠地落在林奕寒這邊時,微微點下頭,便要低頭上車。
一切很正常,也很平靜。
林奕寒微微甩了一下頭,收回目光。是敏感了嗎?
然而才扭回頭,下一刻,更強烈的不妥感襲上心頭。這一次連方向來源上都有了大致的判斷。
林奕寒猛在再次轉過頭,目光中已經帶了幾分冰冷的肅殺。
遠遠地望過去,葉靜冉只差幾步就要行到車前,扎馬尾的女保鏢向前邁着步子想去接她的書包。
在他們身側一米多遠的地方,一個中年婦女正親切地拉着一個女生,象是接女兒放學的母親。
另外一側,一個穿風衣路過的男子嘴上叼着根煙,手插進兜里,似乎想摸火機。
側後方,兩個帽子壓的很低的男子正疾步走過來,象是急着去接人的樣子。
遠遠的另一方,沐雪已經貓下腰,半個身體鑽進了車裏。
這一瞬間的畫面彷彿電影畫面中切換鏡頭前的最後一個定格,然後在下一刻,幾個方面幾乎同時動了起來……
(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