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地母娘娘

第四十七章 地母娘娘

此話一出,如噩夢臨身,驚得孤魂連忙脫開了秦天的背腰,接着將身一凜,直面地母娘娘。

地母娘娘摸了摸夾有兩條精鋼的左前臂,兀自說道:“你喜歡他。”

孤魂並沒有回答,冷眼緊盯着地母娘娘的兩條手臂,竟是絲毫不曾移動!因為孤魂知道,地母娘娘左前臂上的那兩條玄黑精鋼,便是北望弓!

只要地母娘娘按下手心上的機括,這兩條精鋼便會突然拱成北望弓,暗發冷箭,令人防不勝防。

當北望弓摺疊在手之後,不但能保護手臂,更如鐵手一般碎石裂空!

有北望弓就得有天狼箭,但沒人知道地母娘娘的天狼箭藏在何處,而這也恰恰是讓人感到恐懼的地方。

因為看不到天狼箭,就看不到她射箭的動作!

那把可收可張的北望弓,張時未必會射箭,收時也未必不射箭,這隻因手臂上的那兩條弓梁,本可單獨作為暗器來使用……

地母娘娘對孤魂的沉默很是失望,嘆聲說道:“殺手動了情,便如利箭失了準頭,不但殺不了人,更會害了自己。”

“非也。”

若愚走到孤魂身側,與秦天一起將孤魂護在中間之後,便打量起地母娘娘來……

徐娘半老的她身着一襲黑衣,五官雖不算出眾,倒也精緻。而柳眉之下的那對眸子,竟比孤魂的還要冷漠,還要銳利……

此時,這對眼眸正在緊緊盯着若愚!

地母娘娘怒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隱士若愚。”

既不問因由,亦不辨己言,只是漠然地說了若愚的名字,卻又有意無意地說出了若愚的身份……

除了彩戲師,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信號——若愚可殺!

原來地母娘娘為了一擊即中,便一直蟄伏在暗處。對於期間所發生的事,地母娘娘自然一清二楚。

無論若愚是暗隱之士的領軍人物,還是樓蘭王的座上賓,對影門來說,他都不過是一個人,一個隨時隨地都可以被暗殺的人。

若愚會意后,不憂反笑,道:“正是在下。”

所謂的隱士,無論是明隱還是暗隱,都喜歡靠嘴說話……

深信此理的地母娘娘壓根兒就沒想過要搭理他,不僅如此,就連秦天,地母娘娘亦沒有多看一眼……

如此藐視,似乎秦天已經是她的囊中之物!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地母娘娘才不急着出手,而是將目光落在了孤魂身上,不無好奇地問道:“瑤光,你是怎麼擺脫羅網的追殺的?”

天權臨死前亦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孤魂的回答是,殺死追蹤的殺手!而今,孤魂卻無法用這個充滿了挑釁的答案來回復地母娘娘!

孤魂清楚的記得,十歲那年,自己親手打破了影門從不失手的神話!這要是傳到了僱主耳中,不單影門的威信大打折扣,而且還會把“狼群”引來!

神話一旦破滅,各方勢力為了締造新的神話,終將會逐血前來!而這恰恰是影門所不願看到的!

因此,影門必須獵殺孤魂!但在獵殺之前,一定要知道孤魂的逃生方法!而這正是地母娘娘此行的真正目的!

思忖之間,暗暗生驚的孤魂不無懷疑地看着地母娘娘,冷冷說道:“所以你就用他來要挾我?”

除了彩戲師,所有人都知道這話中所說的“他”,指的就是秦天!

地母娘娘如似未聞,逕自說道:“天樞、天權、天璇、天璣,你們連斬四星,這要是傳了出去,我們影門還怎麼做生意。”

言下之意就是說秦天與孤魂砸了影門的招牌,為此,他們二人都得以死謝罪。

一直都在懊惱聽不明白的彩戲師忽然就開竅了,滿面紅光地對地母娘娘說道:“娘娘,你抱怨個啥啊,做不成生意就去找姘頭睡覺啊,笨!”

地母娘娘雖是三十有幾的徐娘,但卻從未嫁人,如今得此羞辱,怎能不怒?奈何眼下卻不是出手的時機……

地母娘娘沉沉地吸了一口氣,待息去殺意之後,生生別過頭去,目光再次鎖定孤魂,厭聲說道:“瑤光,你若能說出你擺脫影門的方法,我保證留你們一個全屍。”

影門雖是殺手組織,但當中酷刑比起鬼域的,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那些不幸被鎖定成目標的人,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是死無葬身之地。而能保全屍者,已經算是最輕的刑罰了。

再者就是,殘酷不仁的影門最講信義,但這並不是殺手的本意,而是從事這個行當所必須遵守的規矩,更何況影門是殺手行當中的龍頭老大,不論對內還是對外,都必須做到以誠信為本。

奈何這地母娘娘只承諾留一個全屍,而不是放一條生路……

加之地母娘娘的語氣過於焦躁,即便影門有明文規定,但這樣的語氣放到一個殺手身上,又怎能令人信服?

但若愚並未將這個問題放在心上,他所思慮的是,這地母娘娘為何會顯露出焦慮之色……

雖然殺手也是人,也有焦躁憂慮的時候,但地母娘娘乃地字號殺手,其韌性與忍力自非一般殺手可比……

若愚正欲言語試探,便聽秦天突然開口道:“很簡單。”說著,銳眼忽地猩紅,殺意陡然濃隆,繼續道:“就是殺了你!”

孤魂大駭,下意識地伸手去拖秦天,但不知怎地,秦天竟然甩開了她的手,徑直奔了過去!

難道“鬼蠱”已經湧入了他的心脈,要他永墮閻羅?!

輕煙裊裊,在如魅的白影上縈繞,好似一場倉促得令人痛心的離別,話未訴,人已遠……

昏昏暮光,迷離了眼眸;

渺渺白煙,纏繞了情絲。

直到如真似幻的蒼茫盡收眼底,終不見,離人歸來……

砰——

聲如撞鐘,驚醒了茫然獨立的孤魂,眼眸里的那一泓秋水頓時變得冷冽清寒,美瞳如鏡,赫然映着一座金鐘,還有漫天的沙塵……

孤魂心中一慌,於沙塵中極力睜眼,只為那個白衣少年……

沙塵漸至稀薄,隱約之間,孤魂好似看到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帶着一身風塵,倦怠而歸……

噗——

歸人突然倒在了孤魂的懷中,沉沉睡去。只是,呼吸還是如此地急促,心跳還是如此地澎湃,而沙塵已如約散去……

“阿尼陀佛。”

慈悲之聲驀然響起,眾人循聲而望,便見一個體態軒昂,身披紅色袈裟的背影傲然立於前方。

昏光茫茫,風中的袈裟似有流光滑過,光芒萬丈,好似金身的佛祖……

但這只是彩戲師的所見所感,而孤魂總覺得這並未剃度的和尚身上有着一股特殊的氣質,似王者,又似雅士……

“玄難。”

若愚似乎認得來人,言語平淡,卻還是透露出一種如遇故人的激動之情。

玄難並未回過身來,只是頷首以應,旋即對地母娘娘說道:“施主,不如歸去了吧。”

地母娘娘心中詫然,不禁冷哼一聲,語帶嘲諷地說道:“一個不剃度便能着袈裟的和尚也想點化我?”

玄難捻起了手中那串長長的佛珠,說道:“只要心中有佛,又何必在乎皮囊的真假,形式的正邪。”

雖句句不離佛偈,但談吐之間總帶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地母娘娘兀自沉吟,並不時地看向玄難。但見玄難那張稜角分明的面容之下,劍眉藏峰,朗目凝華……

即便身披袈裟,亦掩蓋不住他的王者之氣!

地母娘娘輕哼一聲,冷冷說道:“北邙太子,拓拔峰。”

玄難聽罷,捻珠的手不覺地頓了一下,不無嘆息地說道:“俗世之名,不提也罷。”

玄難此話,等同於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既然如此,那他就是秦天的父親!

孤魂驚駭不已,不覺地看向了拓拔峰,脫口問道:“你就是秦天的父親?”

孤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去問一個已經揭曉了答案的問題,她唯一知道的是,秦天害怕見到自己的雙親!

自從秦天在武林大會上大開殺戒之後,孤傲的他一直無法原諒自己的所作所為,痛心疾首以致於囈語連連……

玄難既不回頭,亦不言語,對地母娘娘說道:“施主既然已經知道,想必亦不枉此行了,何不見好就收?”

地母娘娘捋了捋拂面的青絲,便轉身欲走。孰料剛一轉身,便忽地轉了回來,而手上的北望弓,竟不知何時張了開來!

嗖——

陡然飛出的天狼箭,靶心竟是孤魂!

變故突起,以致於天狼箭從玄難的右側經過,他都沒有反應過來。玄難情急之下,憑空催出金鐘罩,“砰”的一聲罩將孤魂與秦天罩住。

金鐘罩雖然號稱梵音寺的防禦絕技,奈何玄難功力並不及地母娘娘,那支天狼箭轉瞬便擊碎了金鐘罩。

但是金鐘罩還是刺了個空,因為孤魂已經悄然施放出“布袋戲”,將自己與秦天隱在了布中!

末了,那支刺空的天狼箭竟然朝着彩戲師射去……

“你個大頭鬼,想害死我啊!”

彩戲師驚聲大呼的同時亦施放出“布袋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天狼一出,必帶血而歸!

那已經落空兩次的天狼箭,這次似乎真的要無血折返了,不然空中為何會飛出第二支天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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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五絕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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