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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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又休息了兩天,感覺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就下床了。本來張氏是要她多休息的,但李嵐覺得躺了這麼多天,已經好了,再休息下去對身體也沒什麼好處,人還是要多活動的,就執意要起來。張氏擰不過,而且看女兒精神確實好了不少便也依了她。
白天金大忠和景生依舊去城裏做工。這些天桃花的病花去家裏大部分積蓄,他不得不更努力的掙錢,雖然才剛農忙過完,家裏的兩畝地也有些收成,但是交了稅之後根本不夠一家人吃用,而且再過幾個月就要過年了,還有許多東西需要置辦,一刻也歇不得。梨花則和張氏在家繡花。李嵐興緻勃勃的看着張氏在綉帕上穿針引線,一隻鴛鴦很快就活靈活現的出現了。讓她不得不感嘆這雙手的靈巧,想來梨花也是得了張氏的真傳,繡的也很是精美。明生則跑出去玩了。
快中午的時候明生才從外面回來,娘幾個簡單的做了點飯就着鹹菜就對付過去了。本來張氏是要給桃花煮個雞蛋吃的,但李嵐說什麼不依,家裏的雞已經賣了換錢給自己治病了,剩下的幾個雞蛋說什麼自己也吃不下去。
下午等張氏和梨花綉累了,趁着歇息的功夫,李嵐把紅豆糕拿出來分了吃,畢竟放久了會壞的,這個時候又沒有防腐劑什麼的,又留了幾塊給爹和大哥還有跑出去玩的明生。
李嵐坐在院子裏,由開始的興緻勃勃變成了無聊,目光從刺繡上轉到了院子裏。
三間破敗的房屋,東面兩間。
一間正屋,連着裏間,由金大忠和張氏居住,另一間景生和明生的。李嵐則和梨花住東廂房,挨着的便是廚房。廚房與正屋中間一個通道,一轉彎就是後院。後院一片菜地,被張氏打理的井井有條,幾壟蘿蔔和白菜,還有一些菠菜和青椒,黃瓜架子上結着綠色的黃瓜。
前院由堆得低矮的黃土泥做牆,圍着一大片院子,越發顯得房屋的殘破。本來有個雞窩的,但現在只有窩沒有雞。幾根竹竿搭成的簡易的晾衣架。一口水井在靠近廚房的地方。還有一個表面還算平整的不規則大石頭放在院子裏,充當桌子用,也方便曬東西,是金大忠和景生從清水河裏搬上來的,此時張氏和梨花就坐上這裏綉東西。李嵐有些獃獃的打量着自家的院落。瞬間覺得前途無亮,看來要想過好日子責任重大呀。
夕陽西斜的時候金大忠和景生進了家門,把正在村口瘋玩的明生也帶了回來。
張氏正好把飯做好,梨花和桃花幫着擺碗筷。莊戶人家的飯桌基本都在正屋裏放着,四方的桌子,幾個自家做的凳子,平日裏充當飯桌,待客時也在這裏。
坐上飯桌,李嵐這次仔細打量起這個家的兩個男人,第一天因為太過驚慌沒有自己看,之後的兩天兩人一直早出晚歸自己也沒見到。
金大忠身高在這莊戶人家裏算是高的,足有一米八左右,臉部線條剛毅,雖然現在被歲月侵蝕出些許痕迹,但仍可看出年輕時應該是個英俊帥氣的少年,和張氏很是般配。李嵐在心裏默默的想。
看到李嵐看她,就溫和的笑笑說:"快吃飯吧,一會該涼了。"說完便拿起黑面饅頭大口吃起來,忙了一天中午只吃了一點乾癟的餅子,他真的餓壞了。
坐在金大忠旁邊的是桃花的大哥金景生,他已經十三歲算是個小大人了,隨着父親去城裏做工,雖然辛苦但能多為家裏分擔一些,他也不覺得辛苦了。金景生的模樣完全是金大忠的縮小版,年輕的臉充滿朝氣,卻因為沒有一絲笑容看起來異常嚴肅,如果多添些笑容應該會很好看吧?桃花想。
景生看到桃花便問道,"這兩天好些了么?"
"我都好了,大哥不用擔心。"李嵐小聲說,似乎平日裏見到這個大哥,桃花都是小心翼翼的,很是怕他,也許是景生太過嚴肅造成的吧。
二姐梨花給李嵐夾着飯桌上不多的炒青菜,一邊還囑咐道,"你病剛好,要多吃點。"
金梨花也不過比桃花大四歲,面色雖然也有菜色,但依然秀美,大眼睛水汪汪的,溫溫柔柔的,完全想像不出潑辣的樣子。真是人不可貌相,李嵐在心裏嘀咕。
"不用了,讓爹和大哥吃吧,他們累了一天應該多吃點。"李嵐說。她知道平日裏飯桌上只有一碟子腌蘿蔔當菜,種的青菜都洗了晒乾,好留在冬天吃的,偶爾也會拿去城裏賣。而且平日裏菜都是用水煮煮就吃的,哪捨得像今天這樣用油炒。今天炒了青菜不過是為了給她補身子吃的。這種待遇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朝代已經算是罕見了,這一認知總算讓李嵐略有安慰。
明生就不用說了,正是長身體的年紀,即使是腌菜苞谷稀飯也吃的津津有味。
接下來的日子李嵐都沉默寡言,默默地感受着這個家帶給她的溫暖,不知不覺過去了將近一個星期,終於李嵐無奈接受了穿越的事實,由開始的驚慌失措變成了現在的無奈淡定,關鍵是想不淡定也不行呀。在李嵐經過跳河沒膽,撞牆不敢,割脈沒勇氣的情況下,終於發現回去幾乎是無望的,只得安心待下來。畢竟生命是無價的。無論造物主給了怎樣的安排,至少自己還活着,而且由二十四歲高齡直接返老還童到八歲!
好吧,當渾渾噩噩的一個星期過去后李嵐才從從水缸的水面上認真的打量起自己樣子,面色干黃,發如枯草,簡直路邊野草一根呀,咋也不像個無憂無慮,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但想想一家人幾乎每個人都是一臉菜色,也就釋然了,以後好好保養就是了。可每天吃醬菜喝可以當鏡子照的稀飯估計想胖也胖不起來,都怪家裏窮呀。可見那日張氏給桃花熬得白米粥是得多疼愛自己呀。
"三姐,你在想什麼呢?"明川瞪大眼望着蹲在地上畫圈圈的桃花。
"哦,我在想一大早怎麼家裏人都不見了呀?"李嵐說,哦,不,以後就是金桃花了,自己再也不是現代自由的李嵐了。
"我知道,爹爹去城裏做工了,娘去趙嬸家做綉活,姐姐也去幫忙了。大哥被二郎叫去,也不知道幹嘛了。"明生奶聲奶氣的說。
"啊,那怎麼沒叫我呀?"桃花問。桃花有些汗顏,看來自己睡懶覺的習慣以後得改改了
"娘看你睡得比較熟,就沒有叫你。"明生說,"其實我想去看二郎叫大哥幹嘛去了,但是還想在家陪姐姐。"
"那我陪你去找大哥好不好?"
"好呀。"明生點點"頭,隨即雀躍的拉着桃花的手說,"走,我們去找大哥,二郎肯定是叫他摸魚去了。"
桃花牽着明生的手走在去往清水河的路上,一路上興緻勃勃的看着這個遠古的村落,像是走入了歷史畫卷。一間間和現代的高樓大廈比起來低矮的房屋或是寬敞或是狹小,或是茅屋或是青磚,一間間一座座錯落或雜亂的散佈着。像是一張紙上隨意滴下的墨汁,沒有規則卻別有風味。她突然覺得自己是被時光選中的幸運兒,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回到過去。她想,不管將來如何,自己這一生也是值了。握着明生柔軟的小手,桃花在心裏下了決心,自己要努力生活,為那個貧窮的家貢獻一份力量。不求榮華富貴,但求一世平安喜樂。
桃花的家偏向後村的最後方,要去往清水河很近,只需要穿過一段不太陡峭的斜坡就到了。但明川說大哥他們可能在清水河橋的地方,所以就拉着桃花往前面跑去。桃花快到時候就遠遠地看到,一座小小平板石橋連接着兩岸。而石橋旁邊的河堤上幾個十來歲的男孩子正赤着腳在扯魚簍。
"大哥!"明生歡喜的叫着跑了過去,桃花拉都沒拉住。小孩子果然還是喜歡出來玩耍的。
聽到明生的叫聲,那一群男孩子回頭看了過來。等桃花走過去,為首的那個大男孩走過來。
"你病剛好,怎麼出來了?"大男孩就是桃花的大哥。濃黑的眼睛望着桃花,微皺着眉。
桃花望着眼前這個十三歲的男孩,皮膚黝黑,五官端正,一雙眉毛很是濃密,眼睛也黑黝黝的,很亮。只是表情很嚴肅,面對着桃花,板著臉。怪不得以前的桃花怕他呢。
"我想出來看看能不能幫到大哥什麼忙。"桃花小聲的說。
"嗯?"景生倒是有些意外,以前面對他,這個小妹總是吶吶的說不出話,沒想到這次病好了,倒敢說話了,這樣也好。於是聲音放輕了些說,"我和二郎他們捕些魚好給你補身子,你病剛好,去旁邊看着就好。"
這時一個**歲的小男孩跑過來說,"景生哥,快過來,好多魚。"
說著就拉景生走,跑了一步又似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桃花笑道,"桃花姐姐。"臟乎乎的臉上也看不出什麼樣子,只一口白牙在陽光下白的耀眼。
桃花點了點頭,看他們跑向放魚簍的地方。她知道那個小男孩,是住在桃花家不遠的王大愣子家的老三兒子,只比自己小一歲,沒什麼大名,平日裏見了都三郎三郎的叫。王大愣子家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王家媳婦劉氏是個十足的懶婆娘,平日裏幾乎什麼活都不做,偏又是個皮實的,公公婆婆拿他沒法,男人又老實管不住。幾個孩子就整天呈現放羊狀態,髒兮兮的不說,也不咋說話,就這個三郎算是好些。若非一連生了三個兒子,老王家怕是早把她休了。這是以前的桃花在外面玩耍時候聽村子裏的幾個婆娘閑磕牙時候知道的。
桃花坐在石橋上,只要稍微往下伸一下腿就能夠到下面流動的河水。現在正是初秋,雖然天不是很冷,但水卻有些冰涼了,桃花往上縮了縮腳。然後看向前面歡笑奔跑的孩子。這次發現也不是只有她一個女孩。
桃花一一與記憶中的人辨認着。那個個子比較高,皮膚黝黑卻長相周正的自然是自己的大哥。那個跟在大哥身邊放魚簍的胖乎乎的小子是李屠戶家的大孫子李安。而累的蹲在地上直喘氣的是前村趙嬸家的趙寶。三郎就不說了,而跟在三郎身邊直轉悠的應該是和明生一般大的四丫。
而桃花看到的兩個小姑娘都大約**歲,其中一個穿着身桃紅色的棉布衣裳,兩個小辮隨着走動一翹一翹,小臉紅撲撲的很是可愛,另一個穿着暗藍色的衣裳,眼睛大大的。桃花認出來她們分別是里正的外甥女唐菲菲還有黃木匠的小女兒黃曼。桃花捏了捏自己干扁無肉的小臉,感嘆一聲,真是木法比呀。
"桃花?"耳邊響起湖面被風吹過般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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