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訓女婿
“沒用也是你自己跳起腳來要嫁的。”屠八妹橫眼建新,“自己釀的苦酒再難喝你也得喝。”
建新發脾氣,“你能不能不要總是翻老黃曆?那你要這麼說再往上翻我還得怪你。不該反對的你以死相逼,你看我大姐,她都三十六快四十了還單着呢。我這該反對的你倒不反對,你當年要……”
“當年我該怎樣?”屠八妹打斷她,沒好氣地說:“當年我生下你就該把你扔進糞坑裏。這樣你現在不用活着受罪,我也不必跟着你慪這冤枉氣。”
母女倆拌了幾句嘴都不吭聲了。
這幾年建新一和毛四傑吵架就賴到屠八妹頭上,怪她當年沒阻止自己和鄧光明分手。再往下吵,翻來覆出又是炒剩飯,沒勁,因此兩人都偃旗息鼓。
“外婆,七姨在哪裏教書呀?”毛小竹突然問屠八妹,“我想七姨教我讀書。”
“想你七姨了?”屠八妹抱過毛小竹放在自己腿上坐了,“外婆也想她。下次你七姨回來你就跟她說,讓她回來教你。”
“老七不知搞什麼鬼。”建新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咱們鎮上條件再不好,好歹也有個國營大廠撐着。在家當老師多好,不知她哪根神經燒壞了,非跑去鳥不拉屎的地方義務支教。連老五老六結婚她都不回來,腦子壞掉了。”
顧西是國家最後一批包分配的師範應屆畢業生,且是定向分配。但她畢業回廠子弟小學報到那年卻辦理了停薪留職,和師範的同學一塊去雲南支教去了。
“老七就是讓你慣壞的,才這麼任性胡為。”建新扯過毛小竹,“洗臉去,洗了上床睡覺。”
屠八妹瞥眼建新,“我沒慣你,你怎麼也壞了?”
凌晨兩點多的時候,屠八妹一覺醒來,心裏莫名發慌。她下床喝了杯水,再躺回床上卻怎麼也睡不着,胸口一陣一陣的灼熱。她又下床,輕手輕腳開門出來透口氣。
四下靜悄悄的,屠八妹在外站了會,正要回屋,老五房裏傳出動靜。她駐足,側耳細辯,面上頓時浮現怒氣。
“這都幾點了?當飯吃啊?”
細辯之下,她忍不住喝了一嗓子。
老五房裏安靜了。
早上,屠八妹爬起床就把老五和江嗣春叫到自家後院菜園子裏。
老五面無血色,皮膚晦暗,但她看着屠八妹眼底卻閃着一線光亮。
隔着一戶人家的菜園,江富海和何嬸出現在地里,江富海蹲在菜壠邊抽着煙,何嬸拿把瓢在給地里的白菜秧澆水。
屠八妹朝他們瞟上一眼,大聲說:“我女兒花朵一樣嫁到你家,可你看看她現在這副鬼樣子!昨晚我跟你說的話你是沒聽進去呢,還是聽進去了故意不把我放眼裏?”
“咳咳……”江富海在自家地里很使勁的咳了兩聲。
屠八妹沒理他,繼續大聲說:“我雖養了八個女兒,可女婿卻不止你一個。”
言下之意,想欺負老五娘家沒男丁,打錯了算盤。
“我的話你聽得進就聽,聽不進不把我放在眼裏也沒關係。但我告訴你江嗣春,我屠淑珍不是無名無姓之人。滿鎮打聽打聽去,我屠淑珍這輩子在這鎮上怕過誰?我把女兒嫁給你,不是任你騎來任你打的。你想拿我女兒不當人看,得先問問我答不答應。”
“誰、誰打、打她,不拿她當人看了……”江嗣春垂下頭,垂下前飛快瞥了老五一眼。
“沒有最好。你要做和氣的搞,那咱們就和和氣氣,還是一家人。你要不做和氣的搞,覺着我那窯上少了你不能轉。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着瞧好了。”
屠八妹說這番話時臉是衝著江家菜地那邊的,這些話她不光是說給江嗣春聽的,更多的是說給江家二老聽。
江嗣春慌了,屠八妹的煤窯正旺呢,他一月能掙不少錢。何嬸聽屠八妹這話比他更慌,當初何嬸背着江富海偷偷投了八千塊錢。還有江有春也是投了錢的。屠八妹撕破臉說這番話擺明是在威脅,要好則好,不好自己看着辦。
“阿娘,你說她啥意思?我哪招她惹她了?一大早的沖我發什麼邪火……”江嗣春不無委屈。
要說昨晚屠八妹叫他過去說的話他沒聽進去,那麼半夜屠八妹在外喊了兩聲他也該明白了。
只是,他明白是明白了屠八妹的意思,讓他少碰老五,不能拿着夫妻那點事當飯吃。可是,媳婦兒娶回家難道就是夜裏摟着睡個寡覺的?
江嗣春想不通。婚後他在窯上聽工友們閑扯蛋,別人一夜七八次,他一夜就三四次,他還覺着自己干少了呢!再者,他也不明白,他又沒短老五吃喝,她瘦不瘦的跟他有啥關係?同樣辦事,他還費力氣呢,怎麼他自己沒見瘦?
“活了大半輩子,就沒見過丈母娘干涉這事的!”江富海夜裏不是沒聽着外屋的動靜,在他想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女兒不讓他兒子睡,子孫後代打天上掉下來?
“我看她這是寡婦當久了,不通人事了!”江富海重重一頓足,沖江嗣春喝道:“你就當她放屁!”又惡狠狠地說:“她拿自己當瓣蒜,還得看老子拿不拿她蘸醬吃!”
“你阿大那是氣話,你別揣着當根針。”何嬸悄悄囑咐江嗣春,“你丈母娘要把你從窯上踢了,你就等着回鄉下種地去。你要有腦子,就先順從你丈母娘。依我說,讓你媳婦在家歇一段日子,一個女人家在窯上幹活能不累不瘦嗎?”
江嗣春聽了何嬸的話,他讓老五在家歇一個月,養好身子。老五因着建新在鬧離婚,加上江嗣春因屠八妹警告過後也有所克制收斂,她遂將自己要和他離婚這事暫緩下來,別彆扭扭的繼續維持着這段婚姻。
建新送毛小竹到學校后就去找毛四傑辦離婚,她跑到電工班當眾罵毛四傑,將他貶得一文不值。
“你不要再抱有幻想,這婚我離定了!”建新說。
“顧建新!”毛四傑也怒了,咬牙切齒地指着她,“今天誰不離誰就是狗/娘養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