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泄露

段奕把甄家的三個人給軟禁了起來，後面的結果是怎樣，宋宸也沒有在意。反正不管他們怎麼鬧騰，這件事也不會再牽扯到蘇妙的身上了，那這些人之後的處境如何，又關他什麼事呢？

說到底，只要事情不關乎到自己的至親，那宋宸的態度在本質上還是漠然的，並沒有因為他和蘇妙在一起之後日漸開朗的神色而改變。

接下來的兩日，宋宸和蘇妙都在宸王府中走動，不理會外界事情的他們不知道，火蘭城那邊已經因為宋宸帶着莫松他們三個去的那一趟而一直餘波未平。

按照段奕的打算，他暫時把甄麗華他們三個留在了段府，等着去西南城打聽消息的人回來之後再決定如何和他們談。畢竟甄望南是放了話要到官府那裏去鬧，勢必不讓靖思教好過的。如果心裏沒點底，那談起來就會很容易被人牽着鼻子走的。

於是，儘管被軟禁在段府一開始安排給甄麗華住的那個院子裏的甄望南他們時不時鬧一鬧，不斷要求下人去把段奕找過來，但段奕都不為所動。甄望南他們一開始的時候還以為要從段府逃離不是什麼問題，畢竟他和甄麗華都會幻術，甄麗華用了藥物后連段奕都能指揮得動，雖說如今可能由於藥物的效果消失，加上有段蓮青他們不斷地挑撥，段奕這條線算是失去了。但是段府的下人大多都不會武功，這樣的人要用幻術控制起來很容易，段奕和段蓮青也不可能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盯着這個院子，他們只要窺得了機會之後，就可以一走了之的。

但是接下來的時間裏甄望南和甄麗華卻有點懵了。因為他們發現，他們的幻術突然不管用起來。除了宋宸和蘇妙之外沒有人知道，那是當初蘇妙調的那些葯還在發揮着作用。他們還以為是因為段奕對他們有了警惕之故。

沒有辦法，在幻術不管用，段奕又不理會他們，甄家三個人商量着之後，決定還是在段蓮青身上着手。甄麗華知道段蓮青可能因為段奕一開始對於她這個所謂的聖女過於重視而不滿，之後一直針對着她。本來甄麗華也沒有太在意，她覺得以段蓮青這種在她搬出去之後就能做出直接把花園幾乎拆了重建行為的莽撞性子，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像樣的威脅的，沒想到的是，事情到了最後，她似乎還是在陰溝里翻了船。

但是甄麗華細細反省過後，還是覺得這件事肯定不是段蓮青一個人完成的。那個經常跟在她身邊、話不怎麼多但卻似乎每次都說到點子上的苗祿厚應該才是幕後的真正指揮。如果沒有了苗祿厚，沒準他們還真能在段蓮青那裏得到什麼突破也說不準。

因為以段蓮青對於甄麗華的不滿來說，後者要激怒她似乎不是什麼難事。而一個人在憤怒的情況之下，最容易說錯話了。不僅如此，一個人如果在冷靜的情緒之下，幻術對於她的影響要小很多，如果是在憤怒的時候就極容易受到幻術的入侵。如果能把段蓮青控制住，那他們要走就容易很多了！

在下人通知了段蓮青說是甄家的人吵着要見她之後，段蓮青確實去了一趟那個被看得密不透風的院子。不過在見到甄麗華等人之後，走出那個院子的段蓮青卻是笑容滿面、心情極好的。因為她剛剛算是羞辱了一段對方。

自從甄麗華出現之後，由於段奕的重視，段蓮青雖然心裏覺得憋屈，但除了在苗祿厚面前抱怨抱怨之外，她也再沒有別的途徑可以宣洩。如今見到往日不可一世的甄麗華落難，她光是看到就覺得十分開心。他們想要激怒她的意圖也被段蓮青看出來了，不過讓對方事與願違的是，她並沒有感覺生氣，反而作了狠狠的反擊。看到對方目瞪口呆的失神樣，段蓮青笑得就更開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這一次段蓮青真的打擊到了他們，那一日之後，那個院子裏就開始偃旗息鼓，不再之前那樣每日都嚷嚷着要見這個見那個了。

不過，甄麗華他們不再提要求之後，段奕反而要找他們了。

因為，去西南城的人回來了。

段奕派這兩個人過去，主要是調查甄麗華的事。因為在知道甄家的人可能是冒充的之後，他就對於當初唐渺音的那些說辭產生了質疑。他懷疑，事情可能不像是對方說得那樣，既然如此，他不如自己去查坊間的那些說法。

也合該甄家的人倒霉，段奕派出去的兩個人當中，有一個頗為好色，到了西南城之後一打聽，就拖着另外一個人去造訪了三大青樓之中的百花坊。還美名其曰在這種地方容易打聽消息。事有湊巧，當晚接待他們的就是那位牡丹姑娘，後者聽到這兩個男子討論着甄麗華的事情后，當場就倒筒倒豆子了，把當晚發生的事情說得極盡詳細之能。對於之後發生的事情也都說了一遍。

兩個人提出疑問說聽說是那位男子對甄麗華求而不得但因愛生恨的報復行為，牡丹也冷笑一聲反駁了：“那一位禇大人是鷹國皇帝跟前的大紅人，聽得長得那個俊啊！武功又好，甄麗華怎麼可能是看不上人家。其實是人家沒看上她，然後她想用身傳的媚葯逼對方就範，最後被識破了。那帶有甄家那種媚葯的酒壺還被當場拎到甄老夫人跟前，甄家的人立馬無話可說。後來據說那位甄小姐就失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羞愧自盡了……要我說啊，這甄家就沒一個是好人！當初他們從海國回來，還糾結了一幫江湖人去找一位什麼貴人的麻煩，後來貴人開恩，官府那裏雖然沒有懲戒他們，但是可一直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呢！”

既然是跟官府關係不好的，那事情就好辦了！段奕覺得這一趟那兩個人打聽回來的消息中，要以這一條最為有用了。

聽完兩個人稟報的第二日，段奕就帶人去了甄家三個人待的院子。

段奕讓從西南城回來的人把打聽回來的消息當著甄麗華他們三個人的面又說了一遍，甄麗華聽得臉色灰敗無比，但卻還是咬緊了牙關並沒有出聲。

唐渺音和甄望南也沒有了先前那麼激動的表現。段奕覺得事情到了這一步，對方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了：“……至少甄員外所說的為了補償我這些日子以來對於甄小姐的照顧，我看就不必了。當初我派人去將甄小姐接回來，也算是我們的行為不夠謹慎，這件事就就此作罷吧！”

“當然，如果甄員外堅持要鬧到官府去的話，那我段某也只好奉陪到底，也把三位冒充身份的事情拿到官老爺面前讓他評評理了！”雖然段奕有把握甄家不敢把事情鬧出去，但他還是隱隱地作了威脅。

對方跟官府的關係不好，他亦不想把靖思教的事情鬧大。幸好當初有段蓮青不時攪局，他們所陷入的不深，就算事情鬧到官府，也只是會暴露出他們是靖國的先民後裔這件事，可能會引來測目，但應該於他們的性命無憂。反正他也決定了，只要這一段過去之後，從此他就帶着靖思教的人安份守己，再也不作什麼非分之想了。至於那份小公主，他也不打算再派人去找了。陳七不是都說了？太子妃想要他們都過上平淡安穩的生活就好，他覺得如今這樣也挺好！

甄家的人很快被放了回去。

段奕的心提了幾日，見到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知道甄家果然還是不願意出現在官府的視線內的。但緊接着，他就聽到了那兩個因為去了西南城而立了功的人給他帶回來了另外一則消息。

段奕讓人把段蓮青找了過來，據說事情就是從她口裏傳出去的：“你當初真的沒有看錯？”

“哦，我騙甄麗華他們的。”段蓮青不甚在意地說，“誰讓他們那麼囂張，我就騙他們說我已經證實了蘇姑娘身上有我們教皇族的飛鳳印記……但其實並沒有，應該是我看錯了。”

“這種話你怎麼能亂說呢！”段奕雖然是斥責的語氣，但其實也並沒有太在意。對於他來說，段蓮青口中的蘇姑娘在他的腦中完全沒有印象，所以也無從在意了。

但事情並沒有因為段府父女倆的不在意而平息，反而越演越烈。像一陣南風一樣迅速往北颳去，沒幾日，就已經傳到了雪蘭城裏了。

甄麗華是知道宋宸和蘇妙的身份，還有他們之間的婚約的。在聽到段蓮青說得蘇姑娘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想錯了，沒想到最後還是從段蓮青口中套出了那位蘇姑娘身邊跟着白獅這個獨一無二的蘇妙身份標識。她一直覺得，她的生活出現變顧，就是從宋宸和蘇妙到了海國去尋找長生花開始的（當然，她是不會想起來，長生花的消息最早是由她的祖母放出去，才把眾人給吸引到海國的）。自從他倆出現之後，甄家就境況日下，每一次當她想到自己從一個千金大小姐淪落到如此境地，心中對於宋宸和蘇妙的恨意就會增加一層。

在火蘭城的任務失敗了，但對於他們來說還不算到了絕境，反正以段奕那個人息事寧人的態度來看，這件事就算是就此揭過了。但是甄麗華不會放過這一個報復宋宸和蘇妙的機會。

蘇妙是當年靖國皇族的余脈，她的爹娘當初還參加過謀反。

而宋宸是當今皇朝的宸王爺。

如果蘇妙的身世被傳到了當年給他們賜婚的皇上耳中，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收回他的聖旨，反對這兩個人的親事呢？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宋宸對蘇妙用情至深，一心要跟蘇妙完婚，皇帝收回賜婚聖旨對他來說沒有影響，但蘇妙呢？當初她的爹娘可是因為謀反的事情而被鎮壓直接或間接致死的。當初鎮壓他們的，有可能就有靖王府的一份功勞，她會安心嫁給一個於己有仇的皇族子弟嗎？不管事情的最後結果如何，甄麗華也不會任何一個能讓宋宸和蘇妙難受的掙扎的機會。看到對方不好過，她的心裏總會好過一些的。

本來以甄家如此的力量，還不足以讓事情這麼迅速就發酵的。但是當甄麗華把這件事以及她的打算傳到鷹國那邊之後，對方就迅速有了反應，調動了人手來幫忙。

就算不把蘇妙的身後站着的林瑾和蕭婧妤說在此，蘇妙本身，就是鷹國想要的。如果能讓蘇妙和大蘭這邊因為這件事而反目的話，那就是一個意外的大收穫了。比他們派甄麗華到靖思教的效果要大得多！只要讓蘇妙的身世暴露了出來，那麼到時他們就能有機可乘，就算不能直接把她招攬到鷹國，也能以助她復國為由，挑撥和慫恿她在大蘭起事或製造混亂。蘇妙可不同於她那個被輕易就鎮壓了的爹，以她的武功而言，如果她願意，甚至可以直接潛進雪蘭城的皇宮裏，直接把皇帝給了結了。

可以制止蘇妙的只有林瑾，或者還有宋宸。但這兩個人，一個最是護短恐怕不僅不會阻止或者還會幫忙，另一個對蘇妙痴心一片，如果不能和蘇妙成親，那麼對於他來說就是莫大的打擊，到時絕不會與蘇妙為敵。

只要能在蘇妙和大蘭皇室中挑撥成功，那他們這麼多年以來的夙願可算是能達成了。看到了一絲希望，鷹國那邊就能把事情給作大。所以在收到甄麗華傳來的消息之後，他們甚至沒有去試圖驗證一下可信性有多少，直接就派人開始做事了。

因為宋宸和蘇妙即將就要大婚了。雖然這件事沒有通知和宴請別國，而是宋宸自己親自擬的喜帖名單，但這件事本身就不是個秘密。而就一般情況來說，特別是大蘭的女子，她們在成親之後，就會以夫君為天，到時蘇妙就算和宋宸不在一起，也許也不會與他為敵了。所以這件事情一定要在宋宸和蘇妙的大婚前給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