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第228章 228.流焰如真番外1:我有我道(2)
簾幕後一時靜默,過一陣,玉真再次發難:“素如真,你這是砌詞狡辯,若不是你月月服下築型丹,怎會無人得知你是女修,你是蓄意隱瞞!你自入靈犀門中五歲練氣十八築基三十結丹丹器雙修,若非男子,怎會得此栽培。”
如真反問道:“照師叔所說,身為女修,便不配得門派栽培了?”
玉真話里話外就是這個意思,但他臉皮沒厚到直接承認咱門派就是重男輕女,一時被噎得不輕。
如真續道:“既然師尊師叔不是這個意思,那是誰的意思?若非本派門人,那些外人有何資格對我靈犀指手畫腳,若有不服,教他來與我一比!”
無論是比修為比劍道比煉器比煉丹,如真作為這小輩中的翹楚,畧這話是有底氣的。
至於那些老前輩,總不至於目光短淺的盯着她的性別不放,吧?
一時間,殿後氣息波動,簾幕無風自動,好像有人被她給氣瘋了,卻又死死按捺。
過半晌,還是玄真一聲嘆息:“如真,你氣性太大了,剛極易折。”
玄真為人向來慈祥,臉上常帶笑容,少見悲戚,這一聲嘆得,把他作為一派掌門背後得承擔的種種辛酸無奈,全都表露了出來。
如真臉上神色微動,想起了師傅這些年對自己的種種關懷,自己出道后遭遇不公師傅的一力支持,心中不平便壓了下去,低聲道:“師傅教誨的是。”
玉真卻道:“如真,你今日所得皆是由瞞騙身份所得,靈犀不能容你這奇恥大辱,你立將離木丹火和丹朱器火交回!”
言下之意,竟是要將如真逐出山門。
“斗膽請問師叔,弟子觸犯了哪條門規?”如真緊盯着簾幕:“師傅,這也是您老人家的意思嗎?還是……受人脅迫?”
“大膽!”簾幕一掀,走出一個劍眉星目一臉傲氣的年輕人,“你能丹器雙修,不就是依仗本門交給你的兩種極品丹火和器火么,現下你可以將原物奉還了,靈犀派不需要依仗一個女人!”
“殷浮?”如真唇角微翹,使年輕人看上去覺得那是赤裸裸的嘲弄,“不是上屆煉丹大會我的手下敗將嗎?你什麼時候加入了我靈犀派了!”
殷浮冷哼一聲,心裏覺得很不痛快,口吻變得更加幸災樂禍:“我什麼時候加入的不要緊,要緊的是你馬上要被逐出門派了。自六十年前你領銜的洗墨池之爭,我道修都是成績墊底,害我門派面上無光,往後靈犀派也不會收留你這個廢物,哪裏涼快哪裏獃著去!”
如真平靜的臉容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原來我靈犀派打的就是下屆洗墨池由你領軍的主意嗎?”
殷浮臉露得色:“便是丹界器道五大宗師,也說我不過只遜你少許,不過是因為我沒有你的極品雙火而已,我現加入靈犀派,便為接掌你的極品雙火,往後我便是丹界器道第一人了。”
如真苦笑:“憑你一個人就想力挽狂瀾,道界已是病急亂投醫了么。”
殷浮跳腳:“你交出丹火器火,跟我再比過!”
如真看也不看他,抿緊雙唇,無論殷浮如何挑釁,玉真如何催逼,不言不動,只是緊盯簾幕。
隔了良久,終於傳來玄真一聲嘆息:“如真,這丹火器火雖是你機緣巧合所得,但若無本門栽培,你並無機會,往後便交給他吧。”
如真萬未料到師傅竟出此言,身形一震,但不甘之色只一瞬而沒。她緊抿雙唇,臉上帶了絲堅毅之色,袍袖一拂雙膝跪下,朝簾幕後端正磕了三個響頭。
三個響頭磕畢,她低聲道:“弟子僅以此禮,謝師尊山門多年栽培。”
站起身來,再無二話,雙掌自身前微推,雙手掌心“蓬”的騰起了兩團小小火焰,一團淡綠,一團艷紅,盈盈跳脫。
殷浮的呼吸不由急促起來,傳說中的極品丹火與器火啊,只要得了,加上他的丹道器道的修為技巧,不日當可問鼎頂峰。
他伸出手來接,如真的手卻往後縮了縮,他皺眉道:“怎敢出爾反爾!”正要再諷刺幾句,卻見如真挑眉一笑:“給你!可拿好了!”
兩團火焰便往他雙手一跳,一團觸手有如針扎,一團有如火炙,殷浮險些沒甩手扔出去,額頭上湧起細密的一層汗珠。
如真含笑道:“小心拿好,可別燙着了手。”
洒然轉身大步而去。
就在她轉身之際,簾幕後突然射出兩道金光,直直射向她毫無設防的背影。
如真反應迅捷,好似背後長眼一般,雙手微分,畫出一道金色圓盤,瞬移到背心,硬擋了兩記,身形藉著反彈之力,往前疾飛。
兩道素幔,漁網一般,漫天撒下。
如真腳步一錯,手裏已多了一柄翠綠小劍,迎風而長,至素幔臨頂,她腳步不停,手中綠光一揮而就,素幔被削為四截。
一時間,簾幕後不知多少人同時向她出手,前殿到殿門不過就三四丈,卻是步步維艱,數件法寶同時攻擊,都被她揮舞着翠綠小劍一一擋回,走了十餘步,她鼻孔耳孔緩緩淌下血注,自懷中又掏出個金鈴來。
簾幕後有人不淡定了:“小心,那是助她上次煉器大會得魁首的無相鈴!”
如真右手持劍,左手金鈴,每一出手,幕後必有一人敗退,一步一血,終至殿門。
眼看她就要一步跨出,突然她聽到一個很是熟悉的聲音喚她留步,她原本是個心志堅定之人,但竟被這一聲呼喚叫得心神微分。
她看向發聲處,一道熾烈無比的白光亮起,她下意識舉起金鈴翠劍去擋,兩件頂級法寶卻在光波中寸寸粉碎,白光一熾即逝,她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
竟真被閃瞎了眼!
心中驚駭隨即被壓下,雖則目不能視,但她是心志堅忍,大袖一拂,幻出遮天袖影,袖影之下,走出一個又一個白衣人影。十個分身,全都白衣染血,雙目緊閉,腳步不停,目標準確的同時邁出了大殿門檻。然後十個白衣人,腳下全踩着游魚步,四面八方,如魚入水,四散遊走。
殿內人視線死角之處,已無聲無息畫好了一道縮地陣。
只差一步!
不想一道黑影竟事先料到了她本體的行進軌跡,無聲無息潛行而來,直到近前才顯出一線烏光,速度快得驚人。
別說如真現在看不見東西,就算看見了,她估計也躲不過。
那道烏光如同久別重逢一般,果決熱烈的撞上了她的心口。
如真身體一凝,正要邁進縮地陣的腳停在半空,沒有落下,九個白衣人影同時停止動作,如同泥雕木塑,她抬起的腳慢慢放下,九個白衣人影瞬間破碎,幻成百道白光散去。
站在縮地陣前的如真,臉色不知何時已變得慘白如紙。這一道魂裂,擊出時機妙至毫巔,直直插入她的氣海玉府,就連虛嬰都幾乎被一下擊碎。
縮地陣不過半步之遙,她已無力跨過。
痛!真的很痛!
有生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巨痛,簡直痛得要令人低到塵埃里去。
更痛的還在後頭。
一道冷厲的聲音自後傳來:“如真,你原身是妖,乃是妖界混入我人界的姦細,罪犯當誅!”
如真身形一頓,“哇”一聲噴出口血。
萬法大道,眾生平等。
身為女子,生而為妖,妄想問道,便該天地不容?
我呸,大道三千,我有我道,干你屁事!
她終是支持不住,身子往前一傾,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