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千·故事·其一
「ゆい——」（由衣——）
雨宮快跑着抱了上去，通過神田衣紋的變化，可以判斷出雨宮抱得很緊。女生間的交往都是這樣子吧，可能雨宮已經在掉眼淚了，只不過她背對着我，一切只是瞎猜。
神田的嘴巴動了，雖然這個距離聽不到她在說什麼，但所幸我能用「看」的，讀懂她想表達什麼，哪怕用的是日語也一樣。
因為是很簡單的兩個音節。
「da」、「re」。
「だれ？」（誰？）
簡簡單單，翻譯過來只剩一個文字，簡單得讓人覺得奇怪。而且她的手始終握在門把手上，另一隻手耷拉着，沒有去碰雨宮，自始自終都是被「單一」地抱着。
一般來說，態度會這麼冷淡嗎？不，這已經是「冷漠」了吧。
更何況我總覺得她那看似無神的眼睛在盯着我。不是雨宮，而是我。用「盯」的。
不——
是盯着我和淺。
雖然她被雨宮抱着，下巴靠在別人肩頭，頭部因此自然地微垂。
被人這樣盯着，有點可怕。
或許，神田由衣這個人只是單純的斥生罷了？但願這想法不是我太樂觀。
「哥哥，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我「嗯」了一聲。下車時就聞到的。
——血的味道。
準確地說是一種「奇怪」的味道，像是血的味道。
她們沒有這樣的感覺嗎？雨宮和神田。
「先進去看看吧。」
我率先走了進去，不進去的話一點收穫都不會有，淺和詩羽緊跟在我的身後。
「我也聞到了。」
詩羽這麼對我說。確信了，我們三人都能聞到那味道。
隨着我們走到身後，雨宮回頭，挽着神田向她介紹我們。
名字以及為什麼會到這裏，雨宮一一向神田說明了。
我注意到雨宮眼角沒有淚跡也沒有紅。只是因為擔心，不會哭也是挺正常的吧。
近在眼前我更加能確定，神田看似空洞的瞳仁中倒映着我們的身影。我、詩羽，還有淺。
「那我們先四處看看了？」
「嗯。」
雨宮馬上答應了。
「淺，你待在雨宮身邊吧，和她一起進屋。順便看看裏面。我在外面。」
「好。」
雨宮挽着神田轉身進屋了，看着她們親密的動作，我甚至有些懷疑關係是不是真的只是「發小」而已。題偏了，我不應該這麼想的。
淺跟了上去。
「詩羽，你也一起。」
「前輩，這可是把和女生獨處的機會丟掉呀。」
和女生獨處的機會，而不是和你獨處的機會嗎？這我當然知道，不過為什麼要說得好像我很少和女生相處似的？喻詩羽果然是來找茬的吧！
「快去。」
我嘆口氣閉上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無奈。
「就算你關心我，我也不會喜歡上你的哦。」
這算是在立旗幟了吧？為什麼會被你理解成「關心」？不過也對，確實是別墅里比較安全。先不說「類血的奇怪味道」是在屋外傳來的，在裏面和淺一起基本上是不會有意外的。就算因為加了詩羽要保護三個人，淺也能應付過來。
而在屋外和我一起，風險就大多了。首先我就不是武鬥派的，而且最可疑的還是屋外。我隱隱感覺到，那不僅僅是「味道」，而是真的有一灘血在。
即使散發出來的味道只是像血。
詩羽跑進屋，原地只剩下我一個人了。眼前是被關上的別墅正門，兩邊是這兒的前院，地面鋪着草坪，身後傳來大海波瀾的聲音。
就剩下它們和我了。
感覺有點奇怪，這就像是偶像劇里主要用來被千金大小姐拒絕在門外的備胎男。也就是此刻的我......
這樣的思想真是自己打敗了自己。
該干正事了，我向左邊走去。氛圍寂靜，只能聽到大海的聲音，走在腳下的草坪上，連腳步聲都沒有。屋裏發生什麼我一概不知，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喜歡做壞打算的人應該會覺得屋裏的人已經死絕了吧。當然我是不會這樣想的。因為跟在裏面的人是淺啊，是我可靠的妹妹淺呀，又不是某個帶眼鏡的二年級小學生。
很快，我已經走到了長谷川事發地點。
不出所料，果然是有一灘血。嗯——不對，應該不能說是一灘了。
長谷川的血被畫成了一個「儀式圈」，我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這個「儀式」在草坪里工工整整，一點偏斜都沒有，完全無法想像長谷川被從中間拖出來過。
如果不是雨宮跟我說過，我也完全不會去想這裏被一桶水「衝擊」過。真的太工整了。
血圍成一個圓，圈子裏畫著莫名其妙的紋路，中間架空出一個十字架。這就是雨宮說的「長谷川的身體擺得像是一個十字架」吧。
我仔細看着這些紋路，渴求在記憶中尋找到與之匹配的信息。
這些「陣法銘文」和「中間架空的十字架」就成了關鍵的信息。
最後，我確信了。
首先是關乎這件事，但對解決事件沒有什麼關係的事。
那就是一點「警察的痕迹」都沒有。
其次就是重要的信息了，雖然我看不懂這些紋路是要表達什麼，但憑着海量的記憶，世界各地的儀式中，這些紋路和中世紀歐洲有關。
——關於女巫的儀式。
在雨宮夢中，明確是出現了一個「女巫」的，只要她沒騙我。
事出必有因。「怪異」也遵循這個道理，每一件「怪異」的發生，必然有其相應的原因。
紋路已經確定是中世紀歐洲的產物了，但這個「十字架」呢？目前還無法確定。
整件事中還有一個點——「黑貓」。雨宮每次醒來都會看到的，「落地窗旁的黑貓」。
根據中世紀歐洲傳說中有說法「黑貓是女巫的化身」，現在還不了解整件事的我只能暫時鎖定「黑貓」。
但只是暫時。
而且這個暫時十分短暫，只限於現在。
儀式是否生效我不知道，儀式的結果是什麼亦無法考究，但它散發出來的「類血的味道」足以讓人擔心起來了。
我所需要做的，是先進屋中找到雨宮，把她的故事聽完，之前我所打斷的，「她的故事」。和我相遇之前，她之所以碰上這場「怪異」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