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何以解憂（5）
周末兩天的學術會議，邵遠光忙得精疲力竭。好不容易送走了幾位主旨演講嘉賓，晚上終於得空給白疏桐打個視頻電話。
白疏桐這些天忙着寫論文。她之前提的那個研究想法David倒是很感興趣，鼓勵她通過實驗驗證出來機制。白疏桐前幾天在學校里組織了實驗，剛剛收回數據，準備着手成文。
邵遠光打來電話的時候，她正對着電腦苦思冥想，接通視頻，眉心還擰在一起沒有舒展開。
“論文寫不下去了？”邵遠光看她的樣子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白疏桐撅撅嘴：“邵老師，你快來救救我吧……”
邵遠光也是從她那個時候過來的，自然之道如何度過難關，便指導她：“先理理思路，想清楚了再動筆。多和David交流，他經驗豐富，有很多好的想法。”
白疏桐嘆了口氣，賭氣一樣：“就知道你靠不住，早知道就不上你的賊船了。”
她那時真是鬼迷心竅，不知怎麼就着了邵遠光的道，一門心思跑出來讀博士，連那麼難考的托福都被她考過了。要是早知道他也有心，也喜歡她，白疏桐一定不費那個事。
邵遠光聽了笑笑：“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他總能一下子猜中她的心思，只是他這麼好的本領沒用到正道上。白疏桐小聲嘀咕：“我得到什麼了？”
每天也就得到了幾個視頻電話，對着屏幕，看得着，摸不着，更吃不到！還攢了一臉輻射，裡外她都很吃虧！邵遠光要有心，就該好好想一下她到底要什麼！
白疏桐心裏想什麼，臉上就寫了什麼。邵遠光自然知道她的想法，剛想把自己的行程告訴她，白疏桐那邊就響起了門鈴聲。
她打斷邵遠光的話：“我去開門。”
邵遠光嘆了口氣，坐在電腦前靜靜等她。他聽到那邊的動靜，突然覺得自己是白疏桐金屋藏嬌藏起來的人，他每天只能通過這個小小的窗口看到她卧室牆壁上的油畫，通過聲音和動靜，揣測着她那邊發生的點點滴滴。
卧室外邊傳來了開門聲，然後是說話聲。邵遠光一聽，發現是中文，再仔細聽了一下，是個男聲。
曹楓……
這死孩子陰魂不散的，每天都在他們兩個打電話的時候過來搗亂，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故意的！
邵遠光正盤算着找個什麼辦法支走曹楓，白疏桐就進來了，手裏拿着什麼，隨手放到了一邊的桌上。
“誰啊？”邵遠光套她的話。
白疏桐倒是挺大方，“還能有誰，你那個情敵學生唄。”她說著，嘻嘻一笑，“邵老師，你心也夠大的，把你情敵放在我身邊，不怕啊？”
邵遠光知道她在挑逗自己，不上當：“只要他還想畢業，我就不怕。”
白疏桐笑笑：“濫用職權。”
“他怎麼又跑來了？”邵遠光言歸正傳。
“給我送吃的來了。”白疏桐懨懨拿起筆，在手邊的文獻上寫寫畫畫。
“送吃的？他兼職快遞？”
“當然不是……”白疏桐不好意思說，低頭道，“我……有點不舒服，讓他幫我去超市買了點東西帶過來。”
邵遠光聽了，覺得這還差不多，有點學生孝敬師母的感覺。
“不舒服……”邵遠光想說什麼，想了想，挑唇笑了一下，改口道，“多喝水。”
白疏桐瞪了他一眼，心裏不滿，覺得被敷衍了，但嘴上還是說：“知道了！”
邵遠光笑着掛了電話，開始收拾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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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飛平江，再飛美國，到賓州的時候，已是第二天下午了。
邵遠光出了機場攔了出租車，報了白疏桐家的地址，入了小城的地界，邵遠光這才掏出手機給她撥了個電話。
白疏桐接起電話，聲音蔫蔫的，“邵老師，今天不和你說了……”
邵遠光聽着覺得不對勁，問她：“論文寫不出來？”
“不是……”白疏桐嘆了口氣，“我肚子疼……”
“闌尾？”邵遠光一驚。
“闌尾都切了，怎麼還會疼……”
白疏桐說話的時候，出租車正好到了目的地。邵遠光舉着手機付了錢，從車上拿下了行李。
他把手機夾在耳朵了肩膀之間，問白疏桐：“那怎麼回事？”
白疏桐不好意思說，乾脆撒嬌道，“哎呀……沒什麼……我就是想，現在要是能見到你，說不準就不疼了。”
邵遠光聽了笑了起來。
白疏桐不明所以，正準備抱怨他沒良心，便聽邵遠光說：“開門。”
白疏桐愣了一下，噌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將信將疑走到門口。她從貓眼往外看了一眼，屋外真的站了個人。她不可思議，開開門，邵遠光一手扶着箱子，一手撐在門框上，樣子瀟洒。
白疏桐看了捂嘴：“你……”
邵遠光挑挑眉，冷靜地說了句：“Surprise！”
白疏桐跳起來勾住他的脖子，“你怎麼……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
她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沒想到邵遠光會給她這樣的驚喜。心裏想念的人，突然間出現在自己面前，活生生地給了一個擁抱，這種激動難以平復。
邵遠光笑着抱住她，反手拉了箱子進屋。
“告訴你你不就沒心思看書了？”邵遠光說著，輕叩白疏桐的腦門，“而且驚喜有助於你的大腦釋放多巴胺，協助產生激情之愛。”
他說什麼都喜歡上綱上線，不過白疏桐覺得挺有意思。
“你剛才說你不舒服？哪裏不舒服？”邵遠光想起了什麼，打量了一下白疏桐，沒看出她有什麼問題。
“呃……”白疏桐苦笑了一下，“激情之愛可能……泡湯了……”
邵遠光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想了一下，才回過神。
來的真是不算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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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疏桐不方便沾冷水，便窩在沙發里看電視，邵遠光聽她的指揮動手做飯，一會兒跑過來問她一聲：“土豆切絲還是切塊？”等回到廚房忙了一陣子，又跑出來問，“鹽要放幾勺？”
白疏桐啃着蘋果，指手畫腳的，邵遠光竟沒有一點怨言。白疏桐突然覺得自己很威風！
飯菜做好，上了桌，味道湊合，就是賣相不好，土豆絲不像土豆絲，更像土豆條。
白疏桐勉為其難吃了一口，面露嫌棄的神色。
邵遠光摘了圍裙，摸她的頭：“湊合吃吧。”他說完，回到廚房。
剛才做飯的時候，邵遠光看到了一包紅糖。他給白疏桐沖了一點，端給她：“喝了。”
白疏桐笑笑：“你還挺懂的。照顧過不少女生吧？”
邵遠光微笑不語，低頭吃菜。
“邵老師，你這次還住學校的公寓嗎？”白疏桐吃飯的間隙問他。
“不住那兒。”邵遠光說得自若，“我沒預定賓館。”
“啊……”白疏桐停下了筷子。
邵遠光抬頭看她，笑道：“我坐了二十多小時的飛機過來看你，你不會不收留我的。”
“我……”白疏桐語噎，他都說不會了，她還能說什麼，只好順着他的話，“我不會……”
“那就好。”邵遠光繼續吃飯。
白疏桐不安心，看着他，又問：“那你要住多久？”
邵遠光想了想：“住不了太久，院裏還有事情，大概三四天。”
三四天……
白疏桐算了算，確實不太久……簡直太短了！
她“啊……”了一聲，失望之情溢於言表。
邵遠光逗她，給她加了一筷子青菜：“別失望，以後機會還很多。”
白疏桐沒聽懂，歪着腦袋問他：“什麼機會？”
邵遠光笑而不語。白疏桐想明白了，在桌下伸腳踩他，“你怎麼那麼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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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邵遠光收拾桌子，邵遠光洗碗，邵遠光自己收拾行李，邵遠光幫白疏桐掃地拖地。白疏桐捧着紅糖水坐在沙發里，怡然自得。
邵遠光想起了高奇的話：“江城女人……嘿嘿嘿……”
邵遠光搖了搖頭，只好認命。
到了晚上，白疏桐有點尷尬，洗了澡，遲遲不上床，坐在書桌前假裝在看書用功。
邵遠光沖了澡，出來時穿了居家的休閑衣，看着爽朗帥氣。白疏桐斜睨了他一眼，悶頭看書。
她的床是雙人床，邵遠光也不客氣，反客為主一般，逕自上了床。他躺在床上翻了會兒文獻，問白疏桐：“不睡覺？”
“呃……”白疏桐搖搖頭，“你先睡……”
“反正也看不進去，別裝了。”邵遠光笑笑，“我看你手頭的文獻一直沒翻過頁。”
被拆穿，白疏桐無奈，只好撅着嘴上了床，離邵遠光遠遠的，窩在床的一角。
邵遠光看着笑了笑：“你呀，就嘴上說得厲害。”邵遠光說著，靠了過去，攔腰把白疏桐往自己身前勾了勾，在她耳邊說：“還疼嗎，給你揉一下。”
白疏桐緊張得不敢說話，連背脊都僵了，只感覺自己小腹上傳來一陣陣溫熱。邵遠光的手是溫的，捂在肚子上十分舒服，就是有點……害羞……
他一手撐着上半身，一手幫白疏桐揉着肚子，身體似有似無地貼着她的後背。白疏桐噙着手指，覺得熱氣已經從小腹蔓延到了全身。
“邵老師……”白疏桐開口，發現自己聲音是啞的，她急忙清了清嗓子。
“以後別這麼叫我。”邵遠光打斷她。
他的聲音貌似也有點不正常，半斤八兩。
白疏桐笑了笑，問他：“那我叫你什麼？”
邵邵？光光？白疏桐心裏默念了一下，覺得好酸，不由聳了聳肩膀。
“先叫師兄吧。”以後該叫什麼，以後再說。
邵遠光想着笑了一下，手撐的累了，便躺在白疏桐身後。他躺了下來，她身後便凹下去一片，白疏桐身體不由往邵遠光懷裏靠了靠，他就勢摟住她。
“你……師兄你別鬧……”白疏桐臉紅了。
適應力挺強！這一聲師兄叫的，邵遠光半晌才反應過來，聽在耳里，倒有一種詭異的舒爽。
兩人緊緊貼着，白疏桐感覺到背後有點……異樣的堅韌。她挪了一下身子，邵遠光突然放開了她，呼了口氣，抬手關掉了枱燈，說了句：“睡覺吧。”
夜黑了，靜謐的夜裏只有令人的呼吸聲。
白疏桐還在想着剛才那個硬度，伸手戳了一下邵遠光，問他：“師兄，你睡著了嗎？”
邵遠光沉沉應了一聲：“睡著了。”
騙人，睡著了還能說話？
白疏桐笑了笑，往邵遠光跟前蹭了蹭，又叫了他一聲：“師兄。”這聲音細細嫩嫩，尾音上揚，掩不住挑逗。
邵遠光沉沉呼氣，後悔自己這個時候提議換稱呼，簡直作繭自縛。
他心裏不斷問候自己的老朋友，巴普洛夫、斯金納、斯騰伯格……斯騰伯格……該死的激情之愛……
“師兄，你怎麼不說話？”白疏桐腦袋枕在他肩頭，壞心挑逗他。
邵遠光緩緩吐氣：“師妹，我們還是聊聊你的論文吧？遇到什麼問題了？”
白疏桐憋着笑，側頭在他耳邊吹氣：“師兄，我現在不想聊論文……”
耳邊熱，身上熱，血液也熱。邵遠光忍無可忍，突然坐了起來。
白疏桐嚇了一跳，急忙縮了回去，求繞道：“邵老師……我錯了……”
邵遠光看了她一眼，掀開被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