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生也不能改變的事
?公司上半年的投資計劃,是早晨雪梨送到他辦公室的,此刻,他正一頁一頁瀏覽着,手指輕輕摩挲着A4紙的邊角。
三分鐘前,阮憐才離開他的辦公室,像只蝴蝶一樣,開開心心地飛走了。
今日他剛到了公司沒一會,阮憐就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上了門。一進辦公室,便沖他燦然一笑,紅唇一張一合,嘴裏便嬌滴滴滴吐出“凌少”二字來,那聲線柔媚入骨,甜糯至極,險些將他昏昏仄仄的睡意又勾出幾縷來。
他偏着頭,微眯起眼睛,問:“你怎麼來了?”
阮憐步態輕盈地走到他身邊,撒嬌似的捉住他手臂:“人家有個事情要求你。”
他從善如流地追問:“什麼事?”
阮憐轉了轉眼珠,嘴角微微上翹道:“我說了,你可要答應噢!”
凌晨抱起手臂,看着面前的嬌俏美人,輕笑了一下:“先說來聽聽。”
阮憐放開他胳膊,順勢坐到了他的辦公桌上,一手拄着桌面,一手摸着他的肩膀道:“我最近拍的那部電影,是個古裝戲,戲裏我演的那個角色會點武功,劇組倒是找了武替,但那個武替,身姿背影什麼的,和我比起來確實粗壯了一些,不用明眼人看,普通觀眾都能看出來是用了替身,而這次這個電影我雖然不是扮演主角,可也是相當重要的一個角色,我不想讓別人那麼明顯的看出來我用了替身,覺得我不夠努力,不夠認真,當然我也向劇組提出,讓他們重新幫我物色個武替,可這女武替一時半會也不是那麼好找,而且這兩天就要拍這段武打戲了,所以……”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細細觀察着他的反應。
凌晨蹙了蹙眉,問:“所以什麼?”
這才接著說了下去:“所以,這兩天我想借用下您的保鏢,她身高體重,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幫我當替身再好不過了。”
凌晨有些愕然,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面上並未表現出來,仍是一番閑淡神色,繼而笑了笑,舌尖摩擦過薄薄的嘴唇:“當然可以,你想借多久就借多久。”
阮憐瞪大了眼睛,整張臉都煥發出光彩:“真的嗎,真的可以借給我嗎?”
凌晨點了點頭,漆如點墨的雙眸中,透出言出必行的篤定:“真的。”
得到承諾后,阮憐興奮地上前抱住他的頸項,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聲音嬌媚又清脆:“凌少,你最好了。”
其實,來此之前,她完全沒有料想到,凌晨會答應得這麼容易。外人都道,凌家二少,倜儻無雙,風流成性,傳言,他喜歡的女人就沒有得不到的,可這些女人,卻沒有一個能真正拴住他的。
她也是聽得了這樣的傳言,才主動接近他的,既然決定了要混娛樂圈,那自然是傍個硬點的後台更好。而凌晨,定是她能選擇的選項中,最好的一個。他不僅是凌錦集團的二公子,也是其子公司鼎風娛樂的總經理,而且,能力強,長相佳,傳言說他風流成性,可這樣的人,若真是浪蕩風流些又能怎樣,還不是吃不到葡萄的人說葡萄酸,沒有能耐的人,才會到處說人短處。她阮憐才不信這個邪,這個燙手山芋她還就要拿一拿了。
原本她也是自信滿滿,但相處這麼久之後,她倒當真有點迷惑了。即便是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們的關係有些不尋常,他也從未對她提出什麼過分要求,甚至不曾真正與她發生關係。雖然,工作方面,公司為她安排得盡心儘力,他也在能打點的時候,不遺餘力,可她多少還是有點受挫,總覺得這麼些資源,這麼多好處,她握在手裏,有些惴惴不安,一顆心也總是空懸着。有時候,她也琢磨,但琢磨來琢磨去,她也尋不出個所以然來,也不知道是自己魅力不夠,還是他欲擒故縱,總之,說他深不可測,不可掌控倒是屬實。
今日,她提出這個要求,也是想要試試他的底線,想看看,若真是觸及他的利益時,他是否還是這樣慷慨從容。如今,他竟如此大方地答應了她的請求,她自然高興得笑逐顏開,像是被得到認可一般喜悅無比。
可,這件事卻是難為了高申。高申知道,只要這次開了這個頭,以後這樣的時候肯定不會少。重生之前,她就遇過幾回,一旦阮憐需要武替,她就會被拎去拍那麼一天兩天,倒不是說這活有多難熬,但她畢竟是凌晨雇來的保鏢,她的職責是保護凌晨的安危,不是為了幫阮憐當替身,更不應該隨隨便便由她差遣。
況且,她要是去了,凌晨當真遭遇什麼不測的話,還不是得讓她來頂槍口。
這不是給自己找事么?
鐵定不能去。
整理好心緒,她走到門口,下意識地敲了幾下。
辦公室里的凌晨,聽到敲門聲,習慣性地看了一眼手錶,同時說了一聲“進”。
高申打開門,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立住:“老闆,您找我?”
凌晨抬起頭來,看向她:“今日你隨阮憐去吧,她需要替身,你去幫她。”
但他沒有得到,如往昔一般的肯定回應。高申沒有說話,只定定站着,神情嚴肅認真。
凌晨有些詫然,但並未多心,只悠哉地翹起二郎腿,細細盯着她看。半晌,她抬起頭,雙眼炯炯地對上他的眼睛:“我不去。”
凌晨挑了挑眉,覺得有點可笑,原來還是個有脾氣的。
“為何不去?”
衣袖下的手指緊了緊,聲音執拗又堅毅:“我的職責是保護您的安危,我去幫她當替身,誰來保護您?”
凌晨差一點,就要笑出聲,想來,這小姑娘是當真覺得他需要保護了,可他看起來,真的有那麼弱嗎?這滿身的肌肉,她難道沒瞧見?
也罷,興許她沒瞧見吧。
“你去你的,不礙事。”
“不行,我不能去。”
“怎麼不能去?”這句倒是拔高了音量。
眼看着凌晨的臉色一點一點變暗沉,高申就覺得心緊,總不能說,上輩子,我一走,你就讓人偷襲了吧。只好繼續僵着脖子頂一頂:“我去了沒人保護您,我不放心。”
聞言,凌晨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高申,心道,這年頭,還有這麼忠心的人?也不知是真是假。隨即看向她的臉,發現她白皙的臉蛋並無異色,這才覺得有幾分可信,於是,偏了頭,微微笑起來。
原本他笑的挺純良,可到了高申眼裏就變成,狂霸,邪惡,心機深,連帶着嘴角的弧度,都看起來十分扎眼。
“也好。”
高申心裏一咯噔,這是說不用去了嗎?
“我今天正好去探班。”
高申:“......”。
凌晨這趟班探的,還是很低調的。他只帶了高申一人,和一車吃的。
阮憐拍戲的劇組離公司有點遠,高申開車,載着凌晨和一車廂禮物,逐漸駛離市區。
到達劇組時,雨仍在下着,不過比之前,倒是小了一些。
高申撐着傘,將凌晨護送到房間裏,又轉頭往回走。之後,打開車廂,拿出了裏面的的蛋糕、蛋撻、餃子等東西。
她提着一大堆膠袋、包裝盒,站在劇組前面觀察了一陣,發現大家似乎都在休息,這才開始一份一份的分發。但由於,她向來有些嘴笨,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單調地重複着:“我們老闆來給阮憐姐探班,您辛苦了。”
也不知是老闆的功勞,還是食物的功勞,劇組人員對她的態度,都很和善友好。
比起上一世來,倒是讓她寬心了不少。想來,那時候,她可是受了不少白眼和冷落的。當時,化妝師、服裝師、道具師,可沒一個正眼瞧她的。好在她內心強大,要不然,早將那些人一個個打飛了。
東西分發到阮憐處時,她忽然想起,凌晨可能也沒吃早飯,遂多拿出一盒蛋撻準備給他。
剛走到近前,便看見,阮憐正趴在凌晨肩膀處,耳語什麼。她身上穿着的,素色戲服,微微垂垂地盪在他身邊,飄忽、搖曳的樣子,似開在雨中的一株芙蕖,清涼、雅淡。
一時間,她倒被那晃來晃去的衣袖,迷了眼。怔然地站在原地,發了半天呆。
直到凌晨帶點怒意地喊她,這才拾起精神,走到他們近前。
阮憐看到她,一如既往的有些不高興,這邊,她還沒將蛋糕遞出手,那邊已經冷了嗓子道:“我不吃,別給我。”
阮憐的助理曉夏,看了看凌晨,又看了看高申,趕緊出來打圓場:“對了,我們阮憐正在控制體重呢,你別多心,她是想吃也不能吃呢。”
高申心道,有什麼多心的,她以前就是這樣的,早就習慣了,好么。
倒是一旁的凌晨,墨黑的眼眸里,折射出寒涼的微光,臉色亦陰沉的厲害,似被烏雲籠罩了一般,面上無一絲笑意,連帶着語氣,都透出幾分冷硬:“**生,倒是挺有嚼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