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老子不甘！！！

這麼巧？剛說起這位甘姓的老友，他就打電話過來了，該不會是他有眼線在這裏吧？

我第一反應就想到了這種可能，不然的話，怎麼會有這麼巧。

老媽子倒沒有太驚訝，她想了兩秒鐘，就點了點頭說：“好的。”

黑寡婦把手機拿過去，老媽子接了電話，說道：“喂，你好……哦，原來是你……是啊，好久不見……”

老媽子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看得出來她挺開心的，這個甘姓的老友，應該也是她以前的一個好友了。

虧我之前還以為是馮家的人找上我了，沒想到說到底，並不是馮家的人，而是老媽子年輕時的一個朋友。不過都這麼多年沒聯繫了，這位甘姓的老友還不留餘力地幫我，而且想起那天會所見面時他的反應，還讓我走過去給他看。莫非，這個甘姓的老友，是老媽子年輕時的追求者？現在二十年過去了，還痴心不改？草，那不就是老爸的情敵了。

他們並沒有聊多久，老媽子是顯然不想和這個甘姓的老友聊太多，而且說話也是極為客套。等掛了電話后，老爸輕聲地問道：“是誰？”

老媽子回道：“是甘源，沒想到這麼多年了，他還記得我，這段時間，文龍在中海，也是多得他照顧。”

老爸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但也沒有說什麼。

看到他們這細微的反應，我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看來這個叫甘源的中年人，應該就是老媽子年輕時的追求者了……不過這也更加奇怪了，老爸到底是哪方面這麼吸引老媽子，讓老媽子逆着外公的意思，寧願和馮家斷絕關係，也要和老爸在一起？

很快就上菜了，吃過飯後，老媽子就說要回家了，得回去照顧姐姐，雖然挺不舍的，但也沒辦法，畢竟老姐在醫院的確是需要人照顧。在臨走之前。老爸老媽分別找我談話。

先是老爸把我拉到一邊，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來你媽這件事，我們是沒打算告訴你們姐弟的，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始終紙還是包不住火。”

我沉默着，聽他繼續說。

“你媽是個倔脾氣，你這脾氣就遺傳了她，這二十年來，我好多次勸過她回馮家，畢竟那是她從小的家，她自己也很想回去的，父女哪有什麼隔夜仇？現在都過了二十年了，什麼氣都消了。只可惜，你媽這人，性格真的太犟了，寧願受苦，也不願意回去。唉，說到底，還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我……唉！”

老爸一臉的愧疚，不斷地嘆氣，眼睛都有些發紅。說真的，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從小到大，他在我心目中，都是那個默默付出，像山一樣的慈父。一直都是樂呵呵的，從來沒有發過愁，也從來都沒有罵過我和老姐。而他現在的表現，和以前的他完全不一樣！

我嘴唇動了動，最後說：“或許，老媽是知道已經回不去了，而且。她也習慣了我們現在的生活，不想回去吧？”

老爸搖了搖頭，感慨地說了一聲或許吧，然後又認真地對我說：“文龍，既然你也知道了這些事情，又在中海惹上了這麼大的麻煩，以馮家的能量，他們肯定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我猜測到時候他們會有人來找你，到時候你好好表現一下，不管怎麼說，馮家也是你媽的娘家，馮家人也是你的親戚，血濃於水，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和他們處好關係。”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他走了之後，老媽子就過來了，她無奈地說道：“你爸他是不是讓你和馮家的人處好關係？”

對於老媽子能猜到這點，我也沒有太大的驚訝，直接點頭承認。然後說道：“媽，其實這麼多年了，你都沒有想過回去看下嗎？”

老媽子的表情很平淡，好像已經對馮家沒有了感情，就像只是提及隔壁村的一戶人家一樣。

“都已經這麼多年了，還有什麼好看的，他們也忘記我了。”老媽子搖搖頭。“先不說這些了，說說你自己，現在過年了，你不打算回家？還要在中海獃著？”

是啊，聽到這話，我才意識到，這學期都接觸了。剛好今天開始就是期末考試，考完了，就放假了，離過年也沒多少天了。按道理，我是應該要回去了，可現在歐陽家這邊還有一堆事，我既然已經是歐陽振豪的乾兒子。是歐陽媛媛的乾哥哥了，我能走開嗎？

看到我的苦笑，老媽子也知道了我的為難，她微微地嘆了一聲，說道：“你就隨你吧，既然你已經答應了人家，那就去做。有空就多打電話給你姐。中海是個不大不小的地方。你已經處在了正常風暴之中，萬事要小心，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再打電話給我。”

“嗯！”我認真地點點頭，露出一個微笑說：“等我忙完了這茬，我就回去和你們過年。”

最後和老爸老媽擁抱了一下，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得到他們對我如山如海的愛。我鼻子有些發酸，強忍不舍，送他們上車。

回過頭來，就看到黑寡婦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出神，我喊了她一聲，“怎麼了，這麼失神落魄的。”

她收回了眼光，望着我說：“沒什麼，只是突然有點感悟而已。”

我知道她這感悟多半是和老媽子有關係，但也沒八卦地去問了。

黑寡婦把我和歐陽媛媛送到歐陽家，她就沒有再和我一起了，說是有事要去處理。

在病房看到歐陽振豪，經過這幾天，他看起來更加地虛弱了，真的是差不多到了油盡燈枯，奄奄一息的程度。

看到我過來，他本來灰暗的眼眸里，恢復了一些光彩，張開口，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可惜聲音太小了。小到我已經走到了他面前，都還是聽不到他的話。

一旁的雷聲把擴音器放到他嘴邊，他的聲音才變得響亮起來，“文龍，抱歉，叔叔不能出庭陪審。”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讓我變得多愁善感了。聽到他這句話，我竟產生一種說不出的心酸，對生命，多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敬畏。有時候人是真的很虛弱，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無論是路邊乞丐。還是腰纏萬貫的富豪，在病痛面前也一樣地不堪一擊。

我坐到他床邊，搖搖頭，微笑說：“這沒什麼，叔叔好好養病才要緊。”

這病是養不好了。”他苦笑地搖了搖頭，接着，他又說：“聽說你爸媽也過來了？”

“嗯。”我點頭。

他遺憾地說：“那真的可惜了。我還一直想見見傳說中的馮大小姐。”

我嘴唇微動，然後真誠地說道：“叔叔好好養病，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說不定還是有希望的。”

歐陽振豪輕輕地搖搖頭，嘴角上揚，露出一個微笑，但在這微笑中。揮之不去的濃濃的苦澀，還有他對生活的不舍，對命運的不公。苦澀着說：“還有什麼好養的？都已經這樣了，多活一天，和少活一天，能有什麼區別？只是可惜，我還有好多好多事沒能完成，留下太多遺憾。”

我沉默。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問老天再借五百年，五百年啊咳咳……”他的聲音突然變大，語氣中充滿了不甘心，可惜他已經是病入膏肓，癌細胞已經擴散全身，再也無力回天，劇烈地咳嗽起來。

他這難受的樣子，可把我嚇了一跳，我剛要去幫他，就有個身影搶在我前面，幫他順氣，是雷聲。

“老爺，你別說話了。好好休息吧。唉！……”雷聲的聲音中，竟帶了一些哽咽！

歐陽振豪身體虛弱，卻不甘心地說：“還休息什麼？！還休息什麼？！啊？！想我歐陽振豪，白手起家，和狗搶過吃的，和老鼠一起睡過，白手起家，縱橫捭闔，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場！不甘，老子不甘！”

說到最後，他幾乎是用生命地嘶吼出來的。那樣子，太猙獰，讓我心裏像堵着了什麼，十分地難受。

我剛過去，他就反手抓住了我的手，力氣之大，竟然把我手臂都抓出了划痕！同時睜大了眼睛，定定地望着我，說道：“文龍，答應我。幫我好好照顧媛媛！”

我忍着痛，用力地點點頭，沉聲地說：“好！”

在這時，他本來蒼白沒有血色的臉色，陡然多出了幾分血色，精神也好了很多，同時抓我手臂的力氣，也比剛才更大了。

我很快就想到了，這就是所謂的迴光返照了！

人一旦出現了迴光返照，就真的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而歐陽振豪，顯然也知道了自己要死了，他一雙虎目中，流出熱淚，再次望着我說道：“文龍，叔叔再求你一件事，把歐陽家保住，不要讓我的心血，落入他人手中，好嗎？”

我明白，這意味着什麼，本來歐陽家就已經風雨飄揚，搖搖欲墜了，他這一死，更是直接壓垮最後一根支柱，大廈轟然傾倒，我如果答應他，將會面臨多大的困難！

可是，在這個時候，我還能拒絕嗎？拒絕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請求。

或者別人可以，但是我，真的不行，我眼睛紅了起來，深呼吸一口氣，更加用力地點點頭。

他看到我點頭，身體終於放鬆下來。

而在這時候，從門口，傳來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