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子蘇vs仙兒(完)
因為傷心,又淋了雨,雖然是夏季,廖仙兒卻還是病了,纏綿病榻半月有餘。
尹穆清要帶孩子,怕過了病氣,蕭璟斕沒有準尹穆清多去照顧,當然,皇宮自然是少不得照顧的太醫和宮娥,尹穆清知道小娃娃身子弱,又喂不進去葯,當真染了病,那是麻煩事。
是以,尹穆清也沒有堅持。
不過,在廖仙兒養病的期間,尹穆清和蕭璟斕去了一趟神醫門。
有些時候,旁觀者才是最清楚的,兩個人的感情外人自然是沒有什麼好插手的,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喜歡就是喜歡,不是外人能夠勉強的。
不過,兩個人若是有情,互相喜歡,卻不在一起,這就有問題了!
蕭璟斕也覺得晏子蘇這些日子有些變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畢竟他們有多年的兄弟情誼,晏子蘇於他來說,還有救命之恩,蕭璟斕自然是不能不管的。
神醫門在一個山水環繞的小島之上,這裏鳥語花香,景色宜人,小島中心,是一座建築規模很大的山莊,正門兩座石獅已有百年歷史,雖然有歲月的痕迹,卻不顯蒼桑,只會讓人覺得肅穆莊嚴。
蕭璟斕和尹穆清來,晏子蘇早就知道,雖然沒有親自迎接,卻派了不少人來接待。
晏子蘇不在乎那些虛禮,璟帝駕臨府上,卻沒有理會,蕭璟斕和尹穆清被人帶到庄內的時候,晏子蘇正一個人坐在涼亭下中下棋,左手博右手,一副旁若無人的模樣。
“你倒是好閑情。”蕭璟斕嗔了一句,進入涼亭,坐在晏子蘇對面,先一步晏子蘇拿起棋盤上的白棋,落了子:“卻害的人家小姑娘纏綿卧榻,病的連榻都下不得。”
晏子蘇手一抖,落子的時候碰亂了手邊好幾個棋子,晏子蘇乾脆將手裏的棋子一扔,打翻了整盤棋:“來了不說一聲,白白的擾人清靜!”
蕭璟斕哪裏看不出來晏子蘇心中的擔憂,這分明是欲蓋彌彰之味,他也沒有下棋的閑情,施施然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淡淡的開口:“段玉唯好歹也是南安王最疼愛的小公主,你這般做法,豈不是讓南安王難堪?”
“若是你來替她當說客的,那麼,恕我不奉陪了!”說這,晏子蘇便起身,大有拂袖離去的意為。
蕭璟斕眉頭擰了擰,厲聲道:“人家捧在手心的女兒白白的嫁於你,你卻這般羞辱,南安王的摺子已經放在了御書房,你讓朕如何給南安王一個交代?”
晏子蘇轉身看了一眼蕭璟斕,隨後面無表情道:“這是你的事!”
見晏子蘇要走,尹穆清面色一沉,上前擋住,道:“你休了她,總該給她一個理由吧,若是不喜歡她,為何要給她希望?若是真的沒了感情,何不如給她一個了斷?至始至終,她都以為你是開玩笑,尋她開心的。”
這會兒,蕭璟斕起身,來到晏子蘇身後,淡淡的開口:“左相蘇遠城的嫡出女兒,聰敏端慧,她做神醫門的主母,不委屈你!”
晏子蘇攏在袖子裏面的手抖的厲害,眸中蘊含著一抹糾結和痛色,尹穆清好蕭璟斕如何沒看出他的糾結,本以為他會拒絕,卻不想晏子蘇點了點頭,淡淡的開口:“也好。”
他娶了別人,她便沒了希望,她也會對他失望吧,不過,這樣是最好不過的!
“如此甚好,朕這就派人去準備成親的相關事宜。”
隨便娶一個人,都不要廖仙兒?尹穆清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意,晏子蘇呀晏子蘇,看你能瞞得了多久!
左相蘇遠程嫁女,神醫門子蘇公子娶妻,場面自然是無比的盛大熱鬧。
本來晏子蘇是江湖之人,並不在朝廷的管轄之內,不過,都說民不與官斗,江湖之人也斷不敢違抗朝廷的旨意,不少人都在疑惑,為什麼璟帝會給晏子蘇還有左相的嫡出女兒同時賜婚。
大婚都在一個月後的同一個黃道吉日,在這期間,不管是左相府還是神醫門,無不急忙準備,張燈結綵,一片喜慶。
廖仙兒病的久了一些,小臉瘦了一圈,看着極為的憔悴,每日都是懨懨的,日日期待晏子蘇能來看她,告訴他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個夢,是他騙她的。
不過,沒有等到晏子蘇,倒是等來他要大婚的消息。
廖仙兒當即便懵了,如一劑重鎚擊中心臟,只覺得五臟都扯得生疼,肺腑一陣翻湧,一口鮮血便涌了出來。
一口鮮血撒在白玉地板之上,紅的刺目。
腦海之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反反覆復的告訴她,他不愛她,他要娶別人了,他愛的不是她……
眼前一陣眩暈,腳下一軟,差點倒了下去。
“仙兒?”尹穆清剛到,便見這丫頭一副頹然,生無可戀的模樣,當即嚇壞了,忙上去相扶:“你這傻丫頭,有什麼想不開的?竟傷成這樣?”
廖仙兒大腦一片空白,尹穆清說了什麼,她似乎都聽不見,獃獃的看着尹穆清,一字一頓道:“阿清姐姐,他要成婚了。”
新娘卻不是她!
“我知道,你不要急……”尹穆清說完,附身在廖仙兒耳邊低於了幾句,廖仙兒瞳孔一縮,果真不急了,卻遲疑道:“這……他……他會惱我吧?”
“若是惱你,那說明他當真不是你的良人,你該早放手才是。你是南安王的小公主,他不珍惜,那是他的損失,你應該值得一個疼你愛你寵你的男人,而不是一個看不到你的好,踐踏你的感情之人。不過,你總該給你自己,給他一個機會才是!”
廖仙兒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
時間過的很快,神醫門門主大婚,不少江湖人士尋聲趕來,慶賀神醫門門主新婚之喜,還有朝中百官,神醫門賓客盈門,熱鬧非凡。
晏子蘇一身紅色喜服,親自將新娘從左相府接回,又坐船到神醫門。
迎親隊伍聲勢浩大,船隻就有不下百艘,船上無不張燈結綵,紅燈高掛,附近的百姓紛紛圍觀,議論這是誰家的娶妻嫁女。
“這你都不知道?南安王嫁女,神醫門的子蘇公子娶妻,璟帝親自賜的親事,那可是無上榮耀呀!”
“為何南安王嫁女,花轎會從左相府出來?”
“南安王遠在南疆,千里迢迢,哪裏趕的過來?璟帝特許,花轎從左相府出去。”
“原來如此!”
……
晏子蘇心頭緊張無比,從迎親的那一刻,便害怕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怕她的出現,怕她的質問,怕她的眼淚,怕她的責怪。
因為,他不確定看到她后,他會不會狠得下心,會不會狠心拒絕……
不過,她沒有來,從迎親,到拜了天地,入了洞房,至始至終,她都沒有出現。
這讓晏子蘇也有些失落,甚至不甘。
她……竟然這般淡然,真的允了他娶別的女人!
“請新郎用喜稱揭開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和和美美!”喜娘還有一干端着各種喜糖紅包的丫鬟們都滿是笑意,卻不想晏子蘇抬手道:“都下去!”
“是!”
待洞房裏面所有的人都下去,晏子蘇才走到蓋着蓋頭,一天無話的新娘面前,本想伸手揭開蓋頭,可是,手伸過去一半,卻又縮回。
“對不起,娶你並非我的本意,不過,從今以後,你便是神醫門的主母,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也不會碰你,今後,你若是有了喜歡的人,自可告訴我。”
晏子蘇本以為女子會生氣,質問他為什麼,沒想到卻見女子端起身邊矮几上的一杯酒,遞給他一杯,沙啞開口:“夫君,禮數未完,我們還欠一杯合巹酒。”
晏子蘇擰着眉頭,低頭看着女子修長塗了蔻丹的素手,眉頭微擰。
這蔻丹,應該是紅色,和她身上的喜服一個顏色吧!
猶豫了一下,晏子蘇終於還是走了過去,坐在女子身邊,接過了酒杯,和女子手臂相交,仰頭喝下。
完畢,他將酒杯放在一邊,緩緩開口:“你歇着吧!”
說完,起身,便要離開。
不過,他剛走兩步,身後便傳來女子咬牙的聲音:“夫君,為何不揭蓋頭?或者,你是在嫌仙兒不如左相府嫡出小姐那般賢淑端慧,不如她溫柔體貼?所以,連仙兒的蓋頭都不願意揭,是與不是?”
熟悉如鐫刻在腦海深處的聲音乍然傳來,晏子蘇先是一驚,滿是驚喜意外,不過只是瞬間過後,便如同雷劈,怒意森然!
轉身看去,果然是那張令他魂牽夢繞的小臉。
不過,才一個多月未見,她何以這般消瘦?下巴都尖了許多,皇后是怎麼照顧她的?
晏子蘇有些懊惱,也有些生氣。
看到廖仙兒這般生氣,一股想要擁她入懷的衝動升起,卻又被他強行壓制下去,咬牙道:“怎麼是你?蘇媚兒呢?”
廖仙兒往前走了幾步,緩聲道:“你休了我,難道就是為了娶蘇媚兒?”
晏子蘇咬牙道:“自然!”
“呵呵……”廖仙兒低低的笑了起來,諷刺道:“蘇媚兒?那是誰?你可知道,你至始至終,要娶的,都只有南安王小公主段玉唯,而非什麼左相嫡女蘇媚兒。你連自己要娶的女人都不知道是誰,還說你愛她?你拿什麼愛她?”
晏子蘇眉頭一擰,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說什麼?”
“你若是真心要娶蘇媚兒,又如何不知道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璟帝下旨賜婚的人是你我,而非蘇媚兒,怎麼?賜婚聖旨,你沒有看過?”
晏子蘇聽此,如遭雷劈,看向一旁天地君親師位貢牌下方放着的燙金色的聖旨,他上前拿過,打開一看,匆匆掃了一眼,果然,上面的名字是晏子蘇與段玉唯,根本就沒有蘇媚兒三個字。
晏子蘇咬牙,蕭璟斕,竟然如此戲弄於他!
他正懊惱,腰間突然一緊,便聽廖仙兒哽咽的聲音,凄凄開口:“子蘇,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不要說你喜歡蘇媚兒,你根本都不愛她,是不是?”
“我在江湖長大,散漫隨性慣了,不夠溫柔,也不夠賢惠,可是,這輩子,你是我最為珍重之人,便是父王母后兄長們,都難以與你相教。”
“求你,不要趕我走,不要辜負我,因為,我永遠不會傷你,不會拒絕你。”
“我知道,你也是愛我的,你放心,等你真的厭棄了我,我再離開你好不好?如今,趁着你還愛我,再給我一些溫暖,再憐惜仙兒一回好不好?”
說完,廖仙兒繞到晏子蘇的身前,她踮起足尖,吻上了他的下顎。
晏子蘇身子一僵,胸臆間,一種毫無預料的疼痛撕裂着他的心,疼的他猝不及防。這種痛,並非一閃而逝,而是逐漸滲入骨血,開始向全身蔓延,讓他全身發抖。
趁着他還愛着她,在給她一些溫暖,在憐惜她一回!
女子凄凄的聲音如同刀劍,將晏子蘇固若金湯般的疏離之牆盡數摧毀。
這個時候,他哪裏還有半分理智?伸手圈住女子纖細的腰身,低頭,含住她的唇瓣,唇邊的柔軟,溫熱的觸感,似電流一般流竄至全身各地。
廖仙兒微愣,男人的唇瓣冰涼至極,輕柔的吻着她的唇瓣,他似乎不滿足於這一瞬間的碰觸,想要婉轉深入。
不過,廖仙兒還未來得及品味他極具溫柔的吻,他便結束了,將她整個身子圈在他狹小的臂彎裏面,頭埋在她的頸窩裏,沉悶低泣:“這輩子,我在乎的,也僅僅是你罷了。可是,你不該,不該再來尋我,你想要的,我終是給不了你!仙兒,聽話,你走吧,忘了我,你是個好姑娘,終會找到一個疼你愛你之人!”
“為什麼?”廖仙兒想不通,有什麼能阻礙他們在一起,為什麼要阻礙他們?
“因為……”晏子蘇眸中閃過一絲清苦,滿是掙扎,猶豫了片刻,才似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一般,伸手,撫摸着廖仙兒的臉,一字一頓道:“因為,我償不出仙兒喜歡什麼味道的吃食,也不知仙兒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裙,過不了多久,便也感覺不到仙兒的溫度,聽不到仙兒的聲音,聞不到仙兒的氣息。仙兒何以和一個活死人在一起?”
廖仙兒瞳孔一縮,全身的力氣如被盡數抽離,差點軟在了地上,心好似被撕開了一般,疼的難耐。她伸手撫摸着晏子蘇的臉,搖頭道:“為……為什麼會這樣?”
他這般清絕的一個人,何以會遭受這般的苦楚?究竟是誰這般害他?
“世間本是這樣,從無兩全之事,我雖有百毒不侵的體質,卻因幼時試藥太多,傷了身子,毀了五感,我雖一直用藥調理,卻終是回天乏術,近兩年,我已經嘗不到味道,也看不到色彩,想必,過不了多久,聽覺,嗅覺,觸覺都會一一喪失。仙兒,這樣的我,保護不了你,更會拖累你,這樣的我,也不值得你愛,你……走吧!”
晏子蘇本就不願意說,他想將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給廖仙兒,更不願別人的或憐憫,或同情。
可是,這姑娘如此固執,他也只能據實相告。
她聽了,應該會嫌棄他吧。
晏子蘇唇邊泛起一抹苦笑。
廖仙兒聽此,又氣又心疼,她抱着晏子蘇不肯撒手:“子蘇,就因為這個,你要趕我走?便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你我是夫妻,該一起面對的不是嗎?為什麼要趕我走?你會好的,我們兩個,一定會醫治好你的,你是天下第一神醫,難道這樣的小病就會打倒你?”
傻,為什麼這麼傻?難道,他以為他傷了,病了,她就會嫌棄他?他將她段玉唯想成什麼人了?
“你不懂!”
“是,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我愛你,你也愛我,這就夠了,不是嗎?我只知道,你說過,白頭偕老,恩愛不離。那麼,我也想說,生老病死,永不相棄。你趕不走我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兒,你都是我段玉唯的,誰也趕不走。除非……你想看着我死!”
廖仙兒面色酡紅,說一句話,便大口喘着氣,似乎在隱忍着什麼,眸中淚光盈盈,如膩着一汪春水。
晏子蘇本就是大夫,哪裏不知道廖仙兒有些不對?低頭看着她,見她臉色不對,心中一顫,伸手去摸廖仙兒的脈,待他摸着她紊亂的脈搏時,瞳孔一縮,驚天怒意襲上心頭:“你瘋了?”
廖仙兒低低的笑了起來:“是呀,我瘋了,情絲繞,無解的,今夜,你若推開我,便是推我至萬劫不復。”
說完,便又踮腳去吻晏子蘇的唇。
晏子蘇咬牙,怒意燒滿雙眸,他猛然推開廖仙兒,轉身離去。
廖仙兒大腦一片空白,滿是不可置信,他……竟然不要她?寧願她死?
情絲繞是最毒的媚葯,若是不春風一度,必死無疑。
可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不要她?
不過,晏子蘇剛走到門口,腳步便又停了下來,隨後轉身,疾步來到廖仙兒面前,大手一撈,便將她打橫抱起,天旋地轉間,廖仙兒已經被壓在撲鋪滿鴛鴦戲水的大紅錦被之上。
細密的吻如雨點一般落在廖仙兒的臉上,吻婉轉而下,從脖頸一路吻到胸前。廖仙兒身上一片火熱,好像着了火一般,被他吻過的地方更如點燃的火摺子一般,似煎熬,似暢快。
難忍的慾望愈演愈烈,不夠,遠遠不夠,她像是失了水的魚兒,想要找到一池清泉,茫然無措的在對方身上撫摸。
晏子蘇本就有氣,氣她不知好歹,氣她不顧後果,氣她如此不懂事,氣她不愛惜自己。
可是,廖仙兒這般青澀又笨拙的回應卻如同火摺子點了炸藥,讓他的冷靜和疏離蕩然無存。
這個時候,他只想抱着她,給她他所有的愛憐和疼惜。
洞房花燭,鴛鴦交勁,抵死纏綿。
廖仙兒醒來時,已經是第二日傍晚了,身上彷彿被碾過一般,無一處不痛,昨夜的一幕幕如決堤江水一般排山倒海一般襲來,她臉募得紅了個徹底。
她還活着,說明,她已經是他的人了。
在他不要她之前,能得到他的憐惜,這……就足夠了!
廖仙兒本想起身,卻不想她的腰間有一隻精悍有力的胳膊,她微微轉身,抬眸一看,撞入一雙幽深黑亮的眸子。
“醒了?”
“子……子蘇?”廖仙兒眼眶募得紅了,伸手抱着晏子蘇的腰身,紅着臉哭道:“如今,你更趕不走我了,除非我死。”
晏子蘇低嘆一聲,伸手摸着廖仙兒散開的秀髮,緩緩道:“傻姑娘,這又是何苦?”
“是呀,我傻。可是,今後如何,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現在想要的是你,想要陪你走完每一天,看每一個日出,賞每一個夕陽。”
“子蘇,為了我,不要放棄好不好?我也不會放棄,便是傾盡一生,我也會努力,不會讓我的今後缺了你,也不會讓你的未來沒有我,好不好?”
良久,頭上傳來男子低沉沙啞的聲音:“好!”
完!
------題外話------
子蘇和仙兒的番外完了。還有什麼番外,大家說哈,明後天世子中九月九出現了,嘿嘿,大家喜歡看九月,收藏靈殿的新文《重生之世子謀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