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大結局2
四人馬上湊過去一看,只見水面上出現了一個漩渦,漩渦還在不停地擴大,一圈一圈的看得四人眼前發暈,只是還沒來細看清楚下面的情況,船就已經開動,並且是最快的速度遠離洞口所在的水域,一氣就開出十幾里地。
“你們幹什麼,宮姑娘還沒有上來呢。”簡洛見使者拋下陌桑不管,一臉憤怒沖他們大聲吼叫。
其中一名卻使者慢條斯理道:“剛剛容華郡主說過,一旦水面上出現漩渦,我們就馬上斷掉繩子,迅速開船離開這片海域,在不太遠的地方等就行。”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做法有可不妥當。
簡洛氣得真想把兩名使者扔進海里,可剛剛陌桑確實是這麼叮囑人家,是他自己太過緊張才會如此失態。
眼下他們只能等,等前面水域恢復正常后,再過開船過去尋找陌桑的下落,希望她只是在洞中躲避水流,而不是被困在洞裏面。
遠處的海域上,十四艘戰船,已經跟前方一艘戰船對持大半天,依然沒有任何結果,兩雙方都等得有些不耐煩時,突然一個驚悚的聲音響起。
“殿下,出口正在變小,一定是我們設下的磁場出了問題。”
他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紛紛看向海面上出口,它正以肉眼可見手速度,在緩緩地關閉。
出現這種情況,宮憫和若初也是一臉震驚,他們一想就知道是誰幹的,除了她沒人知道破壞特殊通道的秘密,也沒人能如此神速找到特殊通道布下磁場的位置。
想到這裏,宮憫冷靜道:“若初,速戰速決,我得去找桑兒,她可能會有危險。”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對方大聲道:“殿下,我們上當了,他們為了拖延時間,故意派出一艘戰船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背地裏卻派人破壞我們的磁場,破壞了我們好不容易開開闢的通道。”
若初盯着前方的船隊,心裏早有了決定,淡淡道:“大半天了,我們的人差不多到了,這裏有我盯着,你去吧。”
宮憫最後看一眼漸漸關閉通道,走上甲板,讓人放了一艘小船,帶着贏戈以及一名使者,再要了一份海域圖,就開船前往……前往未知的海域。
宮憫也不知道陌桑在哪裏,只能憑感覺走,小船毫不猶豫地駛向對方向的船隊。
若初也不理會宮憫安危,就直接打中對方兩艘戰船,兩艘船上的人頓時就陷入混亂中,宮憫的小船乘機旁若無人地駛過。
“豈有此理。”
其中一艘戰船上,一名三十齣頭,穿着蟠龍皇子服的男人失態地大聲怒喝。
他卻不知道,絕然相隔很遠,他的聲音卻能清楚地落入對方耳中。的聲音剛落,所在的船在一聲巨響,開始劇烈的震動,船身正迅速的裂開,大量的海水灌入船體內,船上眾人又再開始忙碌。
若初卻像貓抓老鼠一樣,不馬上弄死那名皇子,而是他逃到那艘那戰船,他就打那艘戰船。
看着那皇子一次又一次地狼狽轉移,逼得他不顧一切地下令道:“衝過去,撞沉他,撞沉那艘戰船,本殿要把那艘戰船拆掉,把上面的人也一個個拆掉。”
盯着朝自己衝來的十艘船,若初露出一絲玩味,半晌才淡淡道:“就等你衝過來,你過來了,宮憫才有機會救陌桑。”
“公子,現在該怎麼辦?”
站在身邊的手下問,雖然炮彈很是厲害,可是十艘戰船同時衝過來,他們還是很有壓力的。
若初不以為然地笑道:“論速度,誰能快得過我們;論船的硬度,誰又能硬得過我們。怎麼辦?就撞沉一艘給他們瞧瞧。”
聞言,那名手下愣了一下,馬上去傳若初的命令。聖焰十艘戰船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本以為對方會後退,不想對方卻主動迎上前,並以比他們更快速度,直接沖向皇子所在戰船,急得皇子大聲叫罵。
兩艘戰船快要撞上的剎那間,若初的戰船微微一偏,兩艘戰船擦着船身而過。
聖焰大陸那艘戰船上硬生生被若初他們擠得側翻到一邊,船上眾人頓時大亂,有人嚇得不顧一切地往海里跳。
就在眾人急着往海里跳的時候,一道白色的身影落在快要翻沉的大船上,從一大堆人中拽起一個人就迅速退走,迅速落在疾馳而過大鴻戰船上,其他人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戰船最終並沒有翻沉,眾人暗暗鬆一口氣,忽然有人大喚道:“殿下,殿下,你們誰看到殿下,誰知道殿下在哪?”
船保住了,人不見了,船上眾人再一次混亂。
而在距離他們不遠,若初看一眼地板上,還沒有回過神的,聖焰大陸上某國皇子,似笑非笑道:“歡迎參加大鴻皇朝的戰船。”
距離此處戰場不過一百海里遠處,宮憫發現了一艘小船。
看到船上的都算是熟人,馬上把船靠上前,大聲怕道:“你們坦白告訴我,桑兒是不是在這裏?”
宮憫一上前,就追問陌桑的情況,看到船上的簡洛和沈若塵,他就知道陌桑在這裏,可是她此時卻不在船上。
船上四人很尷尬,簡洛卻猶豫道:“宮姑娘在海里,她在下面。”
使者馬上翻譯,宮憫面色驟然大變,一把拽着簡洛的衣領,把他拽到面前問:“什麼海里下面,你給我說清楚。”
簡洛只得詳細地說一遍,不等使者翻譯完,宮憫就一躍而起,踏着波瀾不定的海面,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十幾裡外,陌桑目前所在的海域。
漩渦依然不停地轉動,在漩渦中間隱約能看到一個洞口。
宮憫想想都沒有想就跳進去,心裏暗道:“桑兒,這次我不會讓你獨自面對困境。我來了,你等着我,我們要一起回家,還要一起帶殊兒遊歷紅塵,走過千山萬水,一起守着十里竹林。”
洞內的水流很急,就像是要把大海的水都吸到下面。
宮憫順着水流往深處走,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於看到一絲絲微弱幽綠的亮光,隱約有一道身影在飄動
看到這一幕,宮憫不顧一切都游過,看着閉眼眼睛失去知覺的陌桑,心裏叫喊着:“桑兒,你要撐住,我馬上就過去幫你。”
這次他們終於可以並肩作戰,共同面對同一個困難。
宮憫衝過去第一時間把陌桑緊抱入懷裏,額頭上有一處紅腫,應該是撞到洞壁,好在還有心跳,還有心跳。
他來不及慶幸,俯身渡了一口氣給陌桑,想要帶她出去時才發現,陌桑腰上纏着一條手臂粗的鐵鏈,直接轉動她手上的龍鐲彈出墨劍,毫不猶豫地砍斷鐵鏈。
就在墨劍揮下瞬間,陌桑驀然睜開眼睛,驚恐地看着他,張口大聲叫:“不要……”可惜還是晚了一步,鐵鏈砰一聲斷掉,就聽到一聲深重的巨響,似是什麼東西往下面掉。
海水猛灌進她口中,陌桑也來不及處理和解釋,拉着宮憫迅速往外洞口外面沖。
順流下來很容易,逆流而上……
宮憫把她抱在懷裏,帶着她往上走,水流沒有影響。
洞口開始震動,陌桑用傳音入密道:“夫君,山洞要塌了,你要多加小心。”
震動越來越激烈,上方不時有石塊從上面掉下來,順着水流衝下來,不僅沒有緩解石塊的衝激力,反而加快落石的速度。
他們不能用力把石震開,只能不停地閃避。
情況對他們很不妙,必須馬上離開這個海底洞,不然他們將永遠被埋在海底,她還想看女兒一眼。
正想着如何能儘快出去時,感覺到動了她一下馬上抬起頭,就看到宮憫額頭上有一抹微光,馬上明白他的用意。
調動真氣,她的宮印馬上顯現出來,耳朵里響起一個細小的聲音:“桑兒,以我們的全部修為,再同時動用部分宮印的力量,一定能順利回到海面上,別怕!”
陌桑依言而行,動用部分的功印的力量,兩股力量合在一起后,竟然直接把落石激碎。
這是他們第一次合作,同時動用宮印之力,沒想到兩個力量合在一起會這麼可怕,眼落石對他們沒有影響,兩人以最快的速度衝出洞口。
離開洞口后,宮憫想馬上衝出水面。
陌桑連忙攔着他,這樣衝出去他們受傷的,只能慢慢浮出水面。
當他們一浮出水面,陌桑氣不及喘就大聲道:“夫君,我們快走,讓大家也快走。”
宮憫沒有問她原因,抱着她躍出水面,飛快地朝不遠處的船,落在船上,陌桑馬上道:“快開船,大家得馬上離開這裏,這片海域要出事了,我快走。”
船開動了,以最快的速度離開,離開了那片海域。
陌桑長長鬆了一口氣,抓住宮憫的手道:“夫君,我好像闖禍了,闖大禍,很大很大的禍。”
“別怕,我在。”宮憫把陌桑抱入懷裏,先脫自己的衣服,發現都是濕的,拭去她臉上的水道:“贏戈,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先給夫人披着。”
贏戈正要脫下外袍時,一襲紅色的斗篷飛了過來,宮憫連忙伸手接住
宮憫替陌桑披上斗篷,緊緊抱着她道:“沒事,不管你闖了多大的禍,夫君都會為你頂着。”
陌桑整個人都在顫慄,抬頭看着宮憫,一臉擔憂道:“怕是你頂不住,中洲可能會消失,大家可能回不去了,人家還要見殊兒……”
宮憫以不為然,笑笑道:“不是你消失就行,我會帶你回去見殊兒,殊兒也很想念娘親,從會說話起就一直問我,娘親在哪裏,為什麼不抱抱她,為什麼不唱歌哄她睡覺,給她故事,陪她玩。”
“你怎麼告訴她?”陌桑迫不及待想知道女兒的事情。
“我告訴她娘親比較笨,得要去一個地方學習怎麼當娘親,怎麼給殊兒唱歌、講故事,學好了就回來陪殊兒。”
宮憫用女兒分散陌桑的注意力,就算是天大的禍也由一力承擔,中洲如果要消失那就消失,只要是不她再次消失,就算天下消失也沒關係。
照顧孩子不容易,照顧初生的嬰兒更不容易。
陌桑可以想像他的艱難,就聽到贏戈道:“夫人,您不知道,自從小小姐接回來后,主子所有事情都是親力親為,從不假他人之手,就算是老夫人來了,也只是抱抱逗着玩,夜裏還是要跟回主子的。”
“真是難為夫君了。”
陌桑心疼地看着宮憫,面帶笑容道:“等回去后,孩子我來帶,夫君可以不用那麼辛苦。”
宮憫不以為然道:“這算不得什麼,你孤身上在外更加辛苦,吃得苦頭也一定比我多。你先運功烘乾衣服,再染上風寒又要吃苦頭。”
“你也是。”
陌桑不忘提醒宮憫,同時開始運功烘乾衣服。
以她的修為,烘乾衣服不過是小事,不消一盞茶功夫就渾身清爽乾燥。
從地上站起來,回身看着那片海域,淡淡道:“夫君,方才那裏可能是聖殿布下磁場,只不過是被聖焰大陸利用,此時遭到破壞,中洲可能會沉沒,特殊通道也有可能會消失……”
“主子,夫人,你們快看那邊。”贏戈忽然緊張地叫起來。
兩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遠方的海上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堵深藍色的牆。
水牆還在斷升高,幾乎要跟天空連在地一起。
陌桑的面色驟然大變,馬上大聲道:“是海嘯,快全速前進,不然我們全都得葬身海底,快呀!”
使者一看也知情形不對,早就已經把船開到最快,一邊簡洛他們也不例外,兩隻小船飛快地朝碼頭的方向行駛。
宮憫除了擔心他們自身的安然,也擔心正從風擎大陸趕來支援的軍隊,萬一他們恰好在這個時間出特殊通道出口,豈不是重滔當日聖焰大陸的復轍,不由自主地抱緊懷中的嬌軀。
船飛快地前進,可是後面的水牆移動得更快,之前感覺還在天邊,此時離他們卻不完。
看着越來越近的水牆,宮憫也也不由變色,把懷中的嬌身抱得越來越緊,這回就是再大的風浪也不能分開他們。
陌桑緊騍偎在宮憫懷裏,緊張地看着高大得,已經遮住一方天空的水牆。前世通過視頻見識過海嘯的破壞力,眼下自己親身經歷了才知道有多麼震憾,在大自然面前人類的力量太渺小太薄弱。
“夫君。”
“抱緊我,不怕。”
陌桑緊張地喚一聲宮憫,宮憫馬上出聲安慰。
那邊簡洛、沈若塵、唐少、天昭的面色也煞白,他們何曾經歷過如此可怕的海難,希望老天爺保佑。
海嘯的速度實力太快了,陌桑只感到海平線在升高,就像是有一隻巨大的船,把小船一下子拋出十幾里遠,同時也把船上的人統統拋離小船,巨浪把他們捲入大海裏面,推着他們繼續前進。
冰冷的海水裏,宮憫緊緊抱着陌桑,陌桑也緊緊抱着宮憫。
兩人的武學修為不凡,可以在水中堅持相當一段時間,只希望這場海嘯能儘快過去,大家都平安無事。
宮憫抱着陌桑,完全不敢告訴她,正有三艘戰船和軍隊從特殊通道中趕來,大概就是在這個時間到達。
真是一聲可怕的大災難,希望他們能平安無事,不然懷中的小女人會內疚一生一世。
風浪不僅卷着他們往前沖,連在碼頭附近交戰的龐大戰船,此時也沒有重量的模型,被巨浪推着往前走,而前面就是居住幾百萬人的中洲聖地。
若初命人把船開會碼頭后,就關閉所有出入口,所有人統統躲進船艙裏面,希望能躲過這場浩劫。
此時他最擔憂的是宮憫和陌桑,不知他們是否也圈入風浪中,其次是馬上要從特殊通道出口出來的艘戰船。
而此時此刻,中洲聖殿內,面對眼前的災難,殿主長嘆一聲道:“那小丫頭到底幹什麼了,竟然弄出這麼大風浪,是想要把中洲毀掉嗎?”
院長乾笑兩聲道:“那個丫頭去到哪,哪就不平靜,慢慢習慣就好。”
“本殿主不想習慣。”殿主怒吼一聲,衝著院長大聲道:“告訴你,如果中洲毀了,我們就搬到你們風擎大陸。”
“求之不得呀。”院長不以為然,攤攤手道:“丫頭這麼鬧騰,還不是為幫你們解決外面的爛攤子。中洲可是天下所有人眼中的的聖地,想不到竟然收拾不了十幾戰船,傳出去也不怕丟臉。”
殿主被院長嗆得說不出話,梵副殿主馬上道:“我們也有武器,只是我們的武器殺傷力太大,不能輕易動用。”
副殿主搶回主動權后,殿主馬上道:“我們要是出手,你們風擎大陸的戰船根本不夠看,我們是不想破壞這片天下的自然環境,否則幾千年後,將會有另一個聖焰大陸產生。”
“懶得跟你爭。”院長擔憂陌桑他們的安危,催着院長道:“你們快想想辦法,趕緊把在海上的孩子們接回,他們若是有三長兩短,別說是搬到風擎大陸,風擎大陸的海都不許你們進。”
殿主翻翻白眼道:“你現在急也沒用,小丫頭破壞的可不是一條特殊通道,而是能影響整個海域的磁場,幸好這場海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不然的話大家就一起哭吧。”說完,白了梵副殿主一眼,計劃可是經他首肯。
梵副殿主馬上假裝看向別處,就聽到院長大叫不好道:“糟糕,約定的時間到了,你們要依時打開特殊通道嗎?”
殿主和副殿主相視一眼,外面海嘯正朝中洲撲過來,若在此時打開特殊通道,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事情,能不打開自然是最好的,可是眼下應該如何阻止。
院長想了想道:“要不,傳信,讓他們終止行動。”
殿主馬上冷哼一聲道:“你以為特殊通道是我家開的,想開就開,想關就關。”
院長正想發火,就聽到副殿主道:“上官院長,你也別為難我們,他們馬上就要到中洲,而不是剛進入特殊通道。為今之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希望風擎大陸的戰船,經得住海嘯的考驗。”
聞言,院長也只能認命,就聽到一陣喜悅的聲音:“太爺爺,所有人都已經完全恢復神智,解藥沒問題,可以發給大家服用,希望不會太晚。”
上官尺素拿着一瓶葯,一臉興奮地從外面走進來,卻看到眾人愁眉苦臉的樣子,不解問:“怎麼了,難道外面那些瘋子已經開始進化,我手上的解藥已經沒用……”
話沒說完,就被琉璃窗外面的境像嚇到,指着外面好半天說不出話。
過了好一會兒才驚恐地問:“太爺爺,那是什麼東西,是龍吸水嗎?桑兒上次就是被龍吸水帶走到坤靈大陸。”
“是海嘯。”
院長冷斷地告訴曾孫,跟他解釋這是海難的一種。
清楚情況后,上官尺素馬上大叫:“不好,若初他們還有船上,他們會不會有事?怎麼不見桑兒和宮憫,他們是去救若初嗎?外面的情況這麼可怕,他們要怎麼救人,還是讓他們趕緊回來吧。”
上官尺素緊張地說了大堆的事情,在場幾人面面盯覷,最後還是院長跟他說明情況。
驀然聽到陌桑宮憫他們可能被卷海嘯,上官尺素就像被雷劈到,放下藥瓶道:“給我一隻船,我去找他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再出事。尤其是桑兒,以前為了風擎大陸的安危,她受盡了委屈,不能再讓她出事。”
“胡鬧。”院長喝住上官尺素,大聲道:“你現在出去就是送死,他們不是普通人,我相信他們不會有事,你就別出去給他們添亂,給大家添麻煩。”
“還有,解藥出來,你自己吃沒,別忘了,你自己身上也有葯。”
“都不知道他們平時怎麼教你的,連自己中毒也不知道,說出去我臉上都無光。”
“還有,別一味的死學醫,也要了解一下時局,你看看眼下的情況,外面的風暴是你一個九境能應付嗎?”
“胡鬧!”
“……”
院長把上官尺素好一頓數落,就擔心他會衝動地出救人,外面的事情根本不是人力能解決。
他剛說完,就聽到一道邪魅的聲音道:“上官老祖宗,你這麼說就不對,要知道他的醫術可在他祖父之上,在風擎大陸像這般年紀,就有這般成就的醫者可沒第二人,就算死您應該含笑九泉。”
“臭小子,怎麼說話的,你才含笑九泉,你全家都含笑九泉。”
院長馬上喝斥,指着窗戶外面道:“你看看,外面是海嘯,宮憫和桑兒現在生死未卜,你們的戰船馬上又要過來,眼下卻連中洲都有可能毀掉,你說該怎麼辦?”
“當然是問他們呀?”
顏惑漂亮的下巴朝正副兩位殿主揚了揚道:“特殊通道,這麼複雜難懂的東西,他們都能折騰出來,還會沒有解決這種小困難的辦法,中洲還有幾百萬百姓,他們不會放任不管,您老就幹嘛幹嘛吧。”
目光落在旁邊兩隻老狐狸身上,殿主和副殿主面帶祥和的笑容,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顏惑可是不是上官尺素好糊弄,一眼就看出兩個老頭子在打什麼主意,就是想摸摸風擎大陸的底,看看兩虎相爭到底那邊更厲害。
咳咳……
殿主尷尬地咳嗽兩聲,看向副殿主。
梵副殿主幹笑兩聲道:“顏惑公子,話不是這麼說的,昨天陌桑那丫頭還說,讓我們不要多管閑事。”
顏惑聽后冷哼一聲,對上官尺素道:“上官,解藥你也不用多制,夠我們自己人用就行,或者是你看那個人順眼就給他一顆解釋葯,反正外面那些人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出了事人家也不會找我們麻煩。”
“上官公子,醫者父母心。”殿主馬上出聲勸止。
“我的心都在朋友身上,現在是有力無心。”在顏惑的暗示下,上官尺素也學會打太極。
“海面起變化。”
“天哪,那是什麼東西?”
“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
此時海面上,出現了幾個大漩渦,好像要把一切都卷進海底深處。
顏惑和上官尺素也一臉緊張、疑惑盯着海面,回頭看向兩位殿主,發現他們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
殿主無奈地解釋道:“這是幾條特殊通道同時打開,還真是一場大災難,希望他們能再堅持一會兒,還需要一點時間就能恢復正常。”
梵副殿主長長地嘆息一聲,一臉無奈道:“你們看,真的不是我們不願意幫忙,那處海域上的磁場和空間被擾亂,現在無論誰過去都會被漩渦吞沒,至於正趕過來的人,我們也在想辦法搶救。”
“您的意思……”顏惑一臉嚴肅地看着兩位殿主。
“現在特殊通道開關不歸我們管,只能聽天由命。”殿主神情凝重,眼裏的深沉,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大概了解情況后,顏惑不再出聲,一個是自幼一起長大的發小,一個救過他性命的恩人,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再次陷入困境,是他為他們做點什麼的時候。
給了上官尺素一個眼,轉身就往外面走。
接收到顏惑的暗示,上官尺素馬上跟着離開,至於兩人去哪裏,打算幹什麼,沒有人知道。
見他們離開,殿主和副主相視一眼,對院長道:“上官院長,我們去給大家送葯,再拖下去,中洲幾百萬百姓就算沒死在海嘯中,也會死在聖焰大陸的陰謀里。”
院長無奈,只得隨着他們離開,先解決中洲內部的事情,或許兩個孩子們還有一線生機。
大海上,宮憫和陌桑衝出水面,趁着換氣的時間,陌桑對宮憫道:“夫君,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大海,不然就算不被海水裏的雜物撞傷,也會在力竭的時候被漩渦捲入海底。”
海嘯早已經過了,可是海底卻像穿了幾個無底洞。
海水不停地往下流,形成了一個個巨大的漩渦,彷彿能把在海裏面的東西統統都捲走。
陌桑和宮憫若不是修為過人,也早就被漩渦捲走,眼下不知道其他人的情況如何,只希望大家都平安無事吧。
兩人再一次合作,利用眉澗宮印之力,強行擺脫漩渦的吸力離開水面,兩人踏水而行,快要到碼頭時,宮憫忽然驚喜地叫道:“桑兒,你快看,漩渦在慢慢消失。”
剛才陌桑一直只顧着離開水裏,並沒有留意到圍環境的變化,聽到宮憫這麼一說才注意,漩渦在消退。
看到這一幕不由暗暗鬆了一口氣,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夫君,我們安全了,不會再有危險。”
陌桑一把抱住宮憫,在他臉重重地親一口。
兩人噗一下再次落入水中,陌桑卻開心地大笑起來。
宮憫愣一下,也馬上把她抱入懷裏,抹掉她臉上的水道:“別鬧了,我們先上岸再說。”
陌桑鼻子裏嗯一聲,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游,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有腳踏大地他才會感覺到踏實。
兩人剛遊了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熟悉的機械聲。
抬頭向前方看去,一艘小船正朝這邊開過來,機械船除了大鴻皇朝,只有中洲這裏才有。
想到這裏,陌桑馬上激動地大聲叫喊:“哎,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我們在這裏……你們快過來,救命啊,快過來救命呀!”
船上的人似乎聽到她求救,馬上朝他們開過來。
待看清楚站在甲板上的人時,陌桑馬上興奮地大叫道:“夫君,是上官和顏惑,是他們來救我們。”
上官尺素和顏惑一看到海上平復了,馬上就開船出來,沒想到他們最先遇上的人就是宮憫和陌桑,沒想到他們居然能這場災難中活下來。
上船后不用宮憫開口,兩人就把外袍脫下披在陌桑身上,立即調轉船頭返航。
陌桑回頭看着無邊無際的大海,面上露出淡淡的憂傷道:“夫君,是不是除了我們,其他人都已經……”
死她不敢說出口,可是他們確實是因她而死,若不是她讓他們陪她出海,若不是她太過不小心,觸碰到下面的自毀機關,也不會招來這樣毀滅性的災難,他們也不會葬身大海。
歸根結底,都是她的錯,是太過自負,才闖下彌天大禍,連累這麼多人枉送性命,心裏一陣陣揪着痛。
看到陌桑自責的神情,宮憫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扶着她的肩膀,一臉嚴肅道:“桑兒,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你的本意是想救大家。現在你已經做到了,上官也制出解藥,大家都會獲救的。”
“他們回不來了。”
陌桑終於嘩一聲大聲哭出來,她沒有權利犧牲他們。
尤其是簡洛和沈若塵,兩人在坤靈大陸上,真的很照顧她,他們是她的朋友。
宮憫把她抱入懷裏,無聲地安慰,這些日子她經歷的太多,早已經身心俱憊。
無論她有多聰明強大,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也有七情六慾,在面對生死時也會傷心難過,但願這是最後一次。
陌桑所以承受的痛苦和委屈,顏惑和上官尺素一直都看在眼裏,此時看着她難過地放聲痛哭,心裏很不是滋味。
噗……
陌桑突然噴出一口血,昏倒在宮憫懷裏。
上官尺素馬上陌桑檢查,淡淡道:“別擔心,桑兒是傷心太過,情緒太激動血不是經所致,回去我熬幾劑葯,調理一下就好。”
顏惑看到后長長嘆一聲,淡淡道:“宮憫,我看桑兒也累了,我們先回去,其他事以後再說吧。”也不等宮憫同意,就讓示意使者開返航。
路上,宮憫烘乾陌桑身上的衣服,對上官尺素道:“上官,我記得你有一種辦法,是可以封鎖人的記憶。或許忘記最近幾年發生過,讓她傷心欲絕的事情,桑兒就能重新開始。”
“你要我封鎖桑兒的記憶?”
上官尺素驚訝地看着宮憫,他不知道說什麼好,看着陌桑微微出神。
這些年她過得太苦了,封鎖記憶,無疑是對桑兒最好的保護,上官尺素猶豫一下道:“可是,桑兒她自己願意嗎?你是要她都忘記?還是只忘記一部分?從哪裏開始忘記?”
幾個問題在宮憫在腦子裏轉一圈,淡淡道:“就從天涯村一戰開始,等她醒后,就告訴她我們在一座海島上找到她,因為傷勢太重,昏迷了近兩年時間才醒過來,讓桑兒認為自己從沒有離開風擎大陸,也從沒有到過中洲,你們覺得這樣說如何?”
“需要跟那邊的人通氣嗎?”
顏惑也贊同宮憫的話,可是要想完美,他們需要一個更大的局。
解決天涯村,就是他們夫妻團聚,兌現當初約定,找一個地方隱世而居,從不再過問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宮憫冷笑一聲:“他們知不知道都無所謂,我不會讓他們再見桑兒。至於風擎大陸以外的人,就更不需要擔憂,他們永遠不會有再見面的時候。”
就讓宮殊成為一個傳說,一個神話,一個謎吧。
“明白。”
顏惑邪魅一笑道:“放心,除了我們自己人,不會有人記得,他們在中洲見容華郡主。”
他的話音剛落,原本平息的海面,突然再度掀起巨浪,一個巨大的半圓洞口,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船旁邊,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由於洞口與海面落差太大,大量的海水帶着船一起滾進幽黑的洞口裏面。
這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
他們的小船就撞上一個龐然大物,強大的撞力瞬間把小船撞得粉碎。
宮憫抱着陌桑再一次跌落水裏,不容他多想,一個十幾米高的巨浪打來,把他們再次沖向龐然大物。
面對這種情況,宮憫的面色終於變了,為了保護陌桑不受傷害,他陌桑死死護在懷裏,自己的身體則重重撞在龐然大物上,強大的衝擊力,震得他全身發痛,兩手依然緊緊抱着陌桑。
然而事情並沒有因此而結束,一個巨浪消散了,又一個巨浪撲來,席捲着他們狠狠地撞在龐然大物上。
宮憫全身都在發痛,噗的噴出一口血,意識卻依然清醒,低頭看着懷裏眼晴緊閉的陌桑,兩條手臂抱得更緊,在心裏暗道:“桑兒,如果今天要死在這裏,我們也要一起死。”
巨浪不知道第幾次撲過來,卷着兩人在空中打了轉,宮憫的身體第三次撞在龐然大物上。
他不知道那龐然大物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如此堅硬,這一撞胸前的肋骨斷掉好幾根,連連噴出幾口腥甜的血。
宮憫覺得身體已經不屬於自己,他無法再控制自己的身體,只希望不會再巨浪打開,老天爺卻沒有聽到他的祈禱,
巨浪依然一個接着一個打來,最後一個巨浪把他們高高掀起。
在他們被巨浪掀高的一瞬間,宮憫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呼吸他,想要回頭看看是誰在叫他時,不知道是哪裏飛來的什麼東西,重重地砸在他的後背上、頭上。
宮憫的身體像被雷電劈到似的全身發麻,一直繃緊的身體瞬間放鬆,陌桑卻在這一瞬間從他懷裏滑落,兩人一起跌落冰冷、湍急的海水裏面,瞬間把他們沖開向不同的方向。
“桑兒……”
宮憫口中發出絕望的聲音,不顧一切地想向游過去,然而身體卻完全不聽從他的使喚,連半分力氣他都用不上。
就在這個時候,從龐然大物上跳一道玄色身影,第一時間游向陌桑,把陌桑緊緊抱在懷裏,卻任由海水把他跟陌桑一起沖遠。
玄色身影和陌桑被水流捲走后,無數道身影緊跟着跳下來,想要去救被捲走的兩人,可惜水流太急,根本沒給他們任何機會。
看着陌桑被急流沖遠,而自己完全幫不上忙,宮憫心急如烈火焚燒,一時間五感交憤,體內真氣、血脈逆行,沖刷得他的身體脹痛欲裂開,口中暴發出一陣陣狂叫,震得急流的海水都有瞬間的停滯。
兩手狂拍着身邊水,把大浪掀得更高,更可怕。
啊……
就在此時,兩條身影悄然游近,宮憫卻渾然沒有察覺到。
趁他失控沒有防備時,其中一人猛地跳起,一掌重重拍在脖子上,狂叫聲竭然而上,宮憫昏倒來人懷裏。
顏惑和上官尺素一手拉着宮憫,一手緊緊拉着從龐然大物上拋下來繩子,任憑上面的人把他們拉上去,看着陌桑和玄色身影消失的方向,做夢都沒有想到,把宮憫和陌桑又一次分開的,竟然是大鴻的戰船。
三人一上甲板,上官尺素馬上道:“安排一個乾淨的房間,我要馬上為宮憫施針救治。”
上官尺素這麼一吼,嚇了顏惑一跳,馬上看向宮憫,見宮憫面色煞白,渾身籠罩着一陰暗的氣息。
從未見過這樣的宮憫,顏惑一臉着急問:“上官,宮憫怎麼樣了,是不是傷得很重,他還有救嗎?”
剛才的巨浪把他們都拍到船上,強烈的撞激下他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宮憫的修為再高,在毫無準備又要保護好陌桑的情況,一定傷得比他們更重。
上官尺素麵色凝重,好一會兒才壓低聲音,小聲道:“比嚴重的內傷還要糟糕,宮憫有可能走火入魔。”
顏惑感覺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卡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以宮憫的修為如果是走火入魔,將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是一場最可怕的災難。
“能阻止嗎?”顏惑小聲問。
“我會儘力。”上官尺素不敢保證,只能盡他的全力。
想到可能發生的事情,兩人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老天爺,你能不能公平一點,不要再苦苦折磨他們。”
上官尺素似是想起什麼,問旁邊的將軍:“這位將軍,敢問方才跳下去,救容華郡主的人是誰?”他們就這樣被水流沖走,不知道最終會被沖向何方,希望是風擎大陸吧。
“回上官公子,是大皇子殿下。”
那名將軍不假思索地回答,面上也是一臉愁容,大皇子出事不知如何向陛下解釋。
顏惑和上官尺素心裏登時咯噔一下,直接跌落谷底,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大皇子會親自領兵過來救他們,更沒想到他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陌桑。
這又是一筆難以償還的債。
風擎大陸頭次參加天下大比,中洲就發生暴亂,不僅陪上幾名精英,眼下還搭上一名皇子、一名院長、一名郡主。
回去后都不知道怎麼跟風擎大陸諸國交待,想到這裏上官尺素和顏惑都頭痛不已,真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們一直在家裏,從沒參加過什麼天下大比。
正在此時,士兵上來回報,說乾淨的房間已經準備好,他們馬上可以使用。
顏惑和上官尺素不敢往下想,扶起宮憫迅速走進房間裏面,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救治宮憫上,另外兩人不知道怎樣,最起碼他們要保住宮憫。
灌進特殊通道的海水,形成了一股急流,席捲着帝楚澤和陌桑沖向未知的地方。
陌桑猛地打了一個冷戰從昏迷中醒來,她還在水裏,可是感覺不到宮憫的氣息,努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又是模模糊糊的,什麼也看不清楚。
這是哪,她在什麼地方?為什麼她看不清東西。
陌桑驚慌失措地大聲叫道:“夫君。夫君你在哪?夫君你在哪?夫君,我是桑兒,你在哪裏?”
兩隻手往伸,想要抓住什麼東西,可是抓在手裏卻只有冰冷水,還不是灌入口,腥鹹的味道讓她忍不住作嘔。
突然一隻大手緊緊抓住她小手,很暖很熱很熟悉,可是……陌桑記得宮憫的溫度,她肯定抓住自己的人不是宮憫,慌亂地收回自己的手。
瞪大眼睛,盯着一張模糊的面孔,驚恐地叫道:“你不是我夫君,你是誰?你是誰?”
陌桑一遍遍地問,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聲,也沒有感覺到他的惡意,可是他究竟是誰,為什麼她對他會有熟悉感。
過了好半晌,那人終於開出聲:“桑兒,我是大哥,我是大哥陌滄。”
大哥?陌桑怔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她上面有三個哥哥,大哥正是陌滄,可是為什麼聽到這個名字,有種很遙遠的感覺,彷彿大哥曾經在她生命里,消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大哥?”陌桑仰起頭,看着面前模糊的面孔。
“是,我是你大哥。”陌滄的聲音格外沉啞,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喉嚨。
大哥!大哥!大哥!……
陌桑腦子裏在嘶喊\吶喊,她有大哥,可是……可是她感覺為什麼如此不真實,為什麼大哥在記憶中那麼模糊。
為什麼?為什麼她看不清楚大哥的臉?陌桑兩手不停地搓着眼睛,想要看清楚面前的臉,她想要記住大哥的模樣,大哥長什麼樣來的,大哥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突然一道光襲來,照在他們身上,照在他的臉上。
陌桑終於看清楚面前的臉孔,這臉她很熟悉,可他不是她大哥,記憶瞬間從腦海深處湧上,眼淚無聲地流出。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臉,陌桑猛一下推開面前的人,大哭着道:“你不是我大哥,我大哥死了,他死在戰場上,是我親自入的殮……”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也模糊眼前的面孔。
帝楚澤面上一僵,看着傷心欲絕的陌桑,眼裏也充滿了淚水,卻只能強忍着不讓眼淚流出眼眶。
幾次張開口卻說不出話,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小四,摸摸大哥的手,虎口上的繭是不是又厚一些;小四今天肯乖乖聽話,大哥就帶你去天香樓,聽說尚香姑娘又譜了新曲。”
“小四,大哥今天帶你去吃叫花雞,保證你以天天想雞。”
“小四,明天就輪到二哥帶你,大哥今天帶你出去騎馬。”
“小四,秋天來了,大哥帶你去清瀾江夜釣,沒準能釣到大螃蟹,到時候讓人蒸給你吃。”
“……”
帝楚澤用一件件往事,證明自己就是陌滄,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大哥,是那個帶着她胡鬧的大哥。
聽着這些刻印在靈魂的上的往事,陌桑哭了,淚水又一次模糊她的視線,眼前彷彿出現了另一張臉年輕中帶着三分玩世不恭,目光卻十分堅毅俊俏少年郎,唇邊邪性又玩味笑容,是她一生不能忘記的回憶。
“大哥。”
陌桑趴在他肩上嚎啕大哭,她以為此生此世,再也不會有機會這樣痛哭一回。
帝楚澤,不,此時此刻他是陌滄。陌滄輕輕拍碰上她的背,沒有勸她不要哭,而是放任她在自己懷裏大哭,沒有知道每次他見她時,有多想把她擁入懷裏,輕輕告訴她“我是你大哥”,不是大皇子帝楚澤。
他不可以。
他必須對她冷酷,必須拒絕跟她相認。
當知道她可能死在天涯村一戰中,死在那一場可怕的暴風雨中時,他有那麼一瞬間想拋下一切,想要告訴所有人他的真正身份,追隨她而去,這樣他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在九泉之下團聚。
他不可以。
他有他的責任,真的帝楚澤代他死了,他欠了皇室一條命,必須以他的身份活着。
當看到她在水中昏迷不醒,任由水流沖走剎那間,他毫不猶豫地跳到她身邊,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光明正大以兄長的身份把她抱在懷裏。
他自私了一回,故意讓水流把他們沖走,只想跟她多待一會兒。
見陌桑已經清醒,陌滄馬上道:“桑兒,你聽大哥解釋,大哥不是不要你,不是不想認你,大哥是有苦衷。”
陌桑伸手捂住他的唇,深深看着那雙熟悉的眼睛,搖搖頭道:“大哥不用解釋,無論大哥要做什麼,小四永遠都會默默地支持你……”
突然一陣疼痛從頭部傳開,陌桑一陣力不從心,面上卻假裝鎮定,擠出笑容道:“不管大哥認不認小四,小四都沒怪過、怨過、恨過大哥,只恨自己不能為大哥多分擔一些。”
說完最後兩個字時,陌桑額頭上全是汗珠,垂下頭,喘着氣小聲道:“大哥,小四困了想睡覺,你背我走好不好,你都很久很久沒背人家了,就背着人家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語氣有幾分飄忽,聲音也軟綿綿,聽着像是困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彷彿下一秒她就會睡沉。
陌滄沒有多想,轉過身,把背對着陌桑:“快上來,後面的路,大哥背着小四走。”
他真希望這段路再長點,可是前面卻隱隱有光。
陌桑藉著水的浮力,爬到他背上,纖瘦的手臂抱着他的肩膀,迷迷糊糊道:“大哥最好,大哥背我回家,”
陌滄聽到這些,淡淡道:“前面看到光了,我們應該很快就能到達出口,大哥帶你去吃好吃的東西,給你漂亮的衣服和玩具,再帶你去看木偶戲……”
遲遲沒有聽到她回應,陌滄回過頭。
看到她閉着眼睛,趴在她的肩頭上,笑道:“小四還是老樣子,只要是哥哥們背着你,轉眼就能睡熟。有哥哥的女孩最幸福,小四有三個哥哥,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孩。”
正看得出神時,突然整個身子往下掉,陌滄迅速把陌桑抱在懷裏,眨眼就噗通一下掉到水裏。
眼前是一片昏暗,緊隨而來的水流衝著他們前進,本來以為他們又是一片在汪洋大海,水流卻迅速後退,他們坐在濕漉漉的地上,他們安然無恙出了特殊通道。
陌滄難以抑制內心的喜悅,興奮地大叫一聲,背着陌桑站起來往岸上一看,居然看到了不遠處的炊煙裊裊。
雖然不此時知身在何方,有煙火卻說明有人家,今天他們不用在野露宿,背着陌桑大步往前走,天色雖昏暗,仍然能看隱約前方有竹影搖曳,海風吹來時鳳尾森森。
走進村子后,陌滄沒有急着敲人家的門,而是站在一戶人家窗外,細細聽着裏面的人交談。
從談話中知道,裏面是一對年過六旬的老夫婦,老夫婦只有一個女兒,卻年紀輕輕時就病逝,如今膝下無人承歡,每到入夜時分免不了會思念死去的女兒。
陌滄聽到這裏,再看看四周的環境,想到陌桑跟宮憫的約定。
背着陌桑走到門口,把她放在門邊,輕聲道:“桑兒,或許這裏就是你想要的樂土,哥哥把你留在這裏,待宮憫從天下大比回來后,哥哥讓他帶着殊兒來找你,你們就在這裏安心過活吧。”
他能聽到夫婦二人的談話,說明這裏屬於風擎大陸,以後想她了可以過來看看,那怕是只遠遠地看一眼。
蹲下身體,再細細看一次陌桑的容顏,用手輕輕拭掉她眼角下的淚印,眼裏含着淚光:“桑兒,你要幸福,一定要過得很幸福,不然大哥會永永遠遠放不下你。”
起身,故意用力拍兩下門,然後迅速躲到一邊的竹林里。
片刻后,就看到屋內一陣火光閃動,是有人拿着燭火走動,隨即就聽到推門的聲音。
遲緩的腳步聲響起,面前的門從裏面推開,一個白白胖胖,面上笑容可掬的老大爺出現在門內。
老大爺用手上的昏黃的油燈照了照,突然看到坐在門邊的陌桑時嚇了一大跳,定眼一看發現是名女子時,驚恐的表情迅速消失,小跑着往屋裏走,再出來時身邊多了一名白白胖胖,長得十可愛的老婆婆。
老夫婦二人合力把陌桑扶進屋內,不一會兒老爺爺提着個燈籠從屋裏出來,往村裏面走。
陌滄沒有理會老大爺的去向,只守在屋子外面,就聽到老婆婆自言自語:“長得好漂亮的女娃娃,跟小仙女似的,怎會流落到我們島上,定是跟家人走散的。”
老婆婆拿出自己的衣服給陌桑換上,陌滄連忙別轉過身,去看天上的星星。
大約一盞茶功夫,就看到老大爺帶着一個中年男人回家,看到中年男人身上背的藥箱時,陌滄才知道他是請大夫。
大夫走進屋內,老婆婆早已經把帳簾垂下,連她自己一併坐在帳簾後面,大夫要把脈,就把陌桑的手拿出帳外給大夫把脈,看得出老婆婆接受過很好的禮法教育,並沒有輕易讓人看到陌桑的真容。
大夫靜靜地切脈,沉默一會兒道:“勒大娘,姑娘的身體並無大礙,您再看看她的頭部,有沒有被撞傷的痕迹。”
婆婆應了一聲,一會兒就聽到她緊張地道:“越大夫,姑娘頭上是傷口,還有些紅腫,面積還不小,不知道有沒有撞傷到腦子。你說好好的姑娘,怎會流落到我們這裏。”
越大夫笑呵呵道:“大娘,我只管治病救人,其他一概不管。目前還不清楚是什麼情況,我先給姑娘些治外傷葯,至於其他問題還要等她醒來,看看是什麼情況才好下藥。”
從藥箱裏拿出一個紙包,遞到老大爺手上,笑着道:“把傷口用熱水清洗乾淨,再把葯給姑娘敷上。明天姑娘要是醒了,兩位再讓路過的人通知我一聲,我再過來看看,到時到候再開藥不遲。”
“是是是,麻煩越大夫。”老婆婆拉回陌桑手,看着光潔如玉皮膚,纖纖玉指,忍不住道:“看這模樣兒,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不知為何孤身流落到此處,待我明天問問吧。”
“老頭子,你送送越大夫,把我前幾日做的魚醬,取一瓶出來給越大夫,越大夫最喜歡。”老婆婆笑着交待自己的老伴。
越大夫也大方地笑道:“勒婆婆的魚醬,可是村裏的寶貝,外頭買不到的,我就不客氣啦。”
老大爺也笑道:“咱們島上要錢沒用,這些東西最實在。走走走,我帶你去取,趕名兒出海,再收到魚,讓老婆子做上幾大瓮的魚醬,大家分着吃。”
兩人出去后,婆婆才從帳子後面出來,取來熱水清洗傷口。
窗外,陌滄不由自責,他竟如此粗心,沒有發現她頭上有傷,原來她不困了睡著了,而是頭痛得昏迷不醒。
看到老婆婆細心地為陌桑清洗傷口,陌滄才暗暗鬆一口氣,從方才三人的對話中看得出,島上民風純樸,桑兒留在這裏應該沒問題,相信村民會照看好她,給她一份平凡、平靜的生活。
直到老夫婦二人熄燈睡下,陌滄在村子裏轉了一圈,在村裏的祠堂將就了一晚,天亮后又悄悄回到房屋外面。
他來到老夫婦家時,陌桑已經醒來了,坐在院子裏一時看着天空發獃,一時睜大眼睛打量四周的環境,對四周陌生的環境充滿好奇,目光純凈清澈得出奇。
婆婆端着碗走過來道:“姑娘,你應該餓了,先吃點東西,邊吃邊跟婆婆說說你的事。”
陌桑沒有馬上接過碗,而是把老婆婆上下打量一番,老婆婆馬上道:“姑娘,到了我們村裡別害怕,養好身子我再讓人送你回家。”把手上的碗往前送了送。
正遲疑時,肚子就抗議地叫起來,陌桑不好意思接過碗,看到粥後有些驚喜道:“是魚粥,我最喜歡魚粥。”
老婆婆馬上笑眯眯道:“喜歡就多喝一碗,婆婆煮了一大鍋,你頭上有傷,要好好的補補,女人身體一虛毛病多,健健康康才好,才不會像我閨女……都是陳年往事,不提也罷。”
陌桑喝了一口粥后,驚喜地笑道:“婆婆煮的魚粥真好喝,無論是米還是魚肉,都是入口即化,比老羅家的鮮魚粥還好喝。”喝了半碗粥后,胃裏也有底氣,身子也變得暖和。
“婆婆,這裏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裏?你知道我家在哪裏嗎?我好像什麼也想不起來,我……”陌桑努力地回想以前發生過的事情,頭卻突然痛得像裂開似的,連忙停止一切思考。
老婆婆可愛的臉上笑容一僵,有些緊張地問:“姑娘,你什麼也想不來嗎?還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嗎?”
陌桑回想一下,頭馬上痛得厲害,搖搖頭道:“我不記得了,我只要一想以前的事情,頭就很痛很痛。婆婆,我能以後再想嗎?我頭疼的厲害。”
“哦哦哦,那就別想,先喝粥,等身體好些了再慢慢想。”
老婆婆馬上安慰她一番,看着她笑道:“想不起來也不用擔心,在我們村裡只要手腳勤快,就會有飯吃。”
陌桑禮貌地點點頭,繼續喝碗裏的剩下的粥,腦海忽然閃過一個熟悉的畫面,也是在吃粥,不過是一個長得極好看的男子在吃粥,只是想不起來他是誰,跟自己是什麼關係。
剛吃完粥,越大夫就來了,看到坐在院裏的陌桑,眼睛不由一亮,開玩笑道:“勒大娘,要不是您了在旁邊,我還以為是走錯地方,誤入仙境。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標誌的小姑娘,村花見了也得躲茅房裏。”
“可不是。”老婆婆笑着接話道:“昨晚扶屋裏一看,還以為仙女誤入凡間。”
越大夫在陌桑旁邊坐下,從藥箱裏取出葯枕:“姑娘,我為你把一下脈,你再跟我說說你現覺得怎麼樣。”
陌桑順從地伸出手,以為越大夫會直接切脈,卻看到他拿出一方帕子蓋在她腕上才開始切脈,心裏閃過一絲驚訝,面帶笑容道:“倒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就以前的事情都記不起來,想要記起頭就疼得厲害。”
越大夫收起葯枕,看下眼陌桑頭上的傷口,不以為然道:“估計是這一撞傷到腦子,裏面有積血,影響到你對舊事的記憶,待我開些幾劑葯,看能不能恢復你的記憶。”
“謝大夫。”陌桑淡然一笑,輕聲道:“此事不用勉強,順其自然,該記起時自然會記起。”
“姑娘真是好心態,相信很快就能恢復健康。”說完逕自走進廚房,再出來時就端着幾碗粥,招呼老婆婆和老大爺出來一起吃粥,不時說說笑笑。
陌滄一直在旁邊看着,知道陌桑失憶時,他有一段時間覺得很難過,可是轉眼一想,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隨後半個月時間裏,他每天都看到陌桑面帶笑容,跟大家坐在一起吃飯、幹活、聊天,終於下定決心離開。
從今以後,外面的風風雨雨,跟曾經盛名風擎大陸,名動天下大比的容華郡主再也沒關係,她的事迹也行會在史書上留下濃重的一筆,也漸漸被後世遺忘要,可是會永遠活在他的記憶里。
“桑兒,大哥走了。”
“桑兒,好好保重自己。”
“桑兒,大哥會讓宮憫來找你,你一定要幸福。”
“桑兒,如果有一天你恢復記憶,想念大哥了,大哥會第一時間讓你知道,大哥也會很幸福。”
看着滿臉開心笑容的女子,陌滄帶着無限的惆悵,帶着無限不舍,坐上自己花了半個月時間扎的木排離開了小島,離小島不遠,就是曾經的蒼穹島,那裏有船能讓他回到風擎大陸。
三個月後。
老婆婆對正在織布的陌桑道:“桑兒,你年紀也不小了,大娘給你介紹個人吧。”
陌桑穿着手上的梭子,甜甜地笑道:“勒大娘,桑兒是成過親的人,我相信我夫君會找到我。”雖然仍然有很多事情不記得,不過從偶爾閃過的片斷中知道,那個男人是她的丈夫,他們很感情很深厚。
再過三個月。
陌桑把家安到一片竹林里,因為在一個月前,她腦海里閃過一句話:“孤舟萬里,共守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執棋進退無悔,閑看花開花落,笑言潑茶香。”
這是他跟她的約定,就照着話兒,在竹林里蓋了幾間房屋,用竹籬笆圈了院子住着。
陌桑是個心靈手巧的,成日裏不是織布就是擺弄花草,開闢了一個小菜園,還從山裏移來里野生的花樹,栽種在房屋旁邊,還在附近竹林種上花草,把一處凡土變得跟人間仙境似的。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勒大娘及村裡婦人們,時不時過來跟她話話家常,試着想把她介紹給自己的親戚。
陌桑身上穿的,是自己織的麻布做的衣袍,最尋常的東西,在她身上總能穿出幾分仙氣,村裏的年輕姑娘常往她家裏跑,觀察她的一言一行,模仿她日常的一舉一動。
偶爾還有人勸她趁年輕早些嫁人,陌桑都以她已經嫁人委婉地拒絕。
雖然她一直想不起他的名字,不過她相信他一定會來找自己,就在未來的某的一天。
島上四季分明。
冬天來了,竹子上壓着厚厚的積雪,陌桑一大早就起來收集雪,埋在地下用來泡茶喝。
春天來了,竹林里百花齊放,陌桑除了織布,忙着收集花瓣上的露水,採擷鮮花製成花茶,跟年輕姑娘們共享。
夏天來了,竹林里是避暑聖地,陌桑讓人幫忙搬來石塊,大家都坐在竹蔭下乘涼喝茶做針線活,打發炎炎夏日。
秋天終於來了,正是下海捕撈的好時機。
清晨,女人們都放下家裏手上的活計,送自己的男人出海,同時向海神祈福,願男人們平安歸來。
送走男人們后,女人們習慣在海灘上站一會兒,正要轉回村裡時,就看到一艘漂亮的船飛快地朝他們划來,正準備離開的女人們紛紛停下腳步,不知是什麼人要來他們島上。
船在碼頭上停下,一個男人抱着孩子走下船,把孩子放下后,男人從另一個男人手上接過一個大大包袱,站在碼頭上跟船上的人揮手告別。
船隻停留一會兒,很快便又離開碼頭。
男人回身看到站在沙灘上的婦人們,背起包袱,帶着孩子緩緩地走到女人們面前,拱起手行禮道:“幾位大嫂好,在下聽聞去年島上來了一位姑娘,請問她現在住在村子哪裏?”
去年來到島上的姑娘,女人們第一時間就想到陌桑,再加上男人的外表實在是太出色,馬上熱情地攀談。
“你是來找桑兒?”
“你是桑兒他男人?”
“你是桑兒什麼人呀?”
“……”
女人們七嘴八舌地問起來,不時瞅上幾眼。
這個長得十分好看的男人,跟他們的男人一比,竟然生出幾分神仙氣質,跟桑兒果然是很配。
面前的男人愣了一下,溫文地笑道:“你們說得不錯,我是桑兒的夫君。我姓周,周憫,這是我們的女兒殊兒。”
女兒!驀然聽到陌桑還有一個女兒時,女人們都愣了一下,他們從未聽桑兒提起,她還有一個女兒,不過想到陌桑失憶的事情,一切也就解釋得通。
看着站在周憫腳步,扎着一頭小辮子三四歲大,長得跟玉雕似的的女娃娃,頓時母愛泛濫,紛紛跟向小孩子示好。
周憫低下頭,看着女兒道:“殊兒,快向娘娘們(註:此處的娘娘小孩子對已婚婦人的稱呼)問好!你娘親住在這裏的日子全靠娘娘們照應,你要好好謝謝他們。”
“娘娘們好!”
“謝謝你們照顧我娘親!”
殊兒一點也認生,甜甜地向大家問好,打招呼。
其中一個女人回過神,馬上道:“桑兒不住在村裡,她喜歡安靜,搬到那邊竹林裏面。”
另外一個女人馬上接話:“進了竹林后,看到竹子下面種有花,說明就離她家不遠,再往前走一會兒便到。”
周憫朝女人躬身行禮:“多謝幾位大嫂指路。”
抱起女兒匆匆往那片竹林走,眼裏有些紅,心裏暗道:“桑兒,這一次我們再也不分開,生生世世在一起。”
強忍着不施展輕功,像個普通人一樣腳步匆匆,飛快地走向那片竹林,今天他們終於可以兌現當初的約定,拋下塵世的種種,守着十里竹林,一池春水,一方天空過活。
周憫就是宮憫,從中洲回來以後,他因為重傷足足昏迷了半年時間,經過三個月的身體才慢慢恢復,再歷時半年多的辛苦鍛煉,他的雙腿才能走路,為兌現當初的約定,他努力了一年多時間。
走進竹林,宮憫把女兒入到地上,對她道:“殊兒,終於可以見到娘親了,高興嗎?”
“高興。”
殊兒奶聲奶氣地回答。
宮憫馬上笑道:“娘親見到殊兒,也會很高興的。”
正要繼續往前走時,小丫頭抱着他的腿道:“爹,娘親為什麼住得這麼遠,殊兒都困了,想睡覺。”
抬手寵溺地刮一下女兒的鼻子,宮憫無奈地笑道:“不是娘親住得遠,是殊兒太懶了,不想走路。”
抱起女兒,繼續往竹林深處走。
果然沒走多遠,就聞陣陣花香。
再往裏面走時,就看到竹林下面一叢叢應季的花卉,開得正鮮艷熱鬧。
再往前走沒一會兒,是一片小小的菜園,花園裏面的開滿黃色的菜花,蜜蜂在花叢中飛舞。
菜園旁邊一個面積不小心的池塘,池塘旁邊種着一圈柳樹,還搭建了一座以竹桿為主材料的竹亭,裏面桌椅茶具一應齊全。
離池塘不過遠處,隱隱看到隱在竹叢中的房屋,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走到房屋前。
籬笆圍成的院子,裏面種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鮮花叢中擺着鞦韆吊椅,一名女子正躺在上面閉目沉睡。
旁邊擺着一張小几,小几上放着茶具和茶葉,爐子上正燒着水,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平靜、安然舒適。
默默看着熟悉的安然睡容,宮憫激動得幾乎要流淚,連忙仰起頭把眼淚倒流回去,深深地吸一口氣,把睡熟的女兒放到陌桑懷裏,自己走進屋裏把包袱放好,拿了一張薄被蓋在母女二人身上。
從屋檐下搬了一把竹椅,坐在小几旁邊,給自己泡了一杯茶。
背着竹椅,端着茶杯,宮憫默默看着吊椅中母女,眼裏、唇邊露出淺淺的笑意,榮華富貴、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浮世虛華,不如捧一杯清茶,坐看閑庭花開花落,笑看天上雲舒雲卷。
剛喝完一杯茶,就感覺到一雙眼睛在看着自己。
“桑兒。”宮憫溫柔地喚一聲。
陌桑用鼻子應一聲,打量着他道:“雖然不記得你的名字,不過我知道,你是我的夫君。”
“是,我是你的夫君。”宮憫笑着回答,又指着她懷裏的女兒道:“這是我們的女兒殊兒,你好好看看她,是不是長得很像我。”
“胡說。”
懷中的女孩陌桑早看到了,理直氣壯道:“明明是長得像人家,你就睜着眼睛說瞎話。”
宮憫聽到后,開懷地笑着道:“長得像誰都無所謂,反正我們都長得好看,女兒長大后定是能成為島上一枝花。”
“夫君,我渴了。”
陌桑剛睡醒了,就想喝水來的。
宮憫看着湖中的水,太燙了不能馬上喝,突然壞壞一笑,走過俯身吻住陌桑的紅唇。
天上地下,宮憫只想吃陌桑。
後記:
風擎大陸出世后第二年,北冥、大鴻、烈火三國,刮分國力薄弱得不堪一擊的北塹國。
再過三年後,烈火國悄然滅西涼國,北冥國和大蒼國也瓜分了東吳國,隨後啟雲國苦苦支撐四五年後,也被大鴻和大蒼兩國瓜分掉。
風擎大陸形成四足鼎立的局面,開始一場長達數年百年的明爭暗鬥。
再過十年後,大鴻元和帝退位,大皇子帝楚澤登基,帝號殤,同時梵昭為皇后,封林聽音為貴妃。
至於故人們……
顏惑入道后,把顏家交給兒子打理,自己帶着陸凝玉到處遊山玩水。
上官尺素也以醫入道,帶着妻子海棠出沒在各處山林,以尋找奇珍異草,給窮苦百姓送葯為遊戲。
蕭家人又一次搬回到密洲,從此不再過問朝正風雲,不過公主依然做了蕭家的媳婦,遠離朝堂,過的也是十分逍遙的生活。
陌三爺自龍尋死後便立志終身不娶,倒是陌二爺娶妻,還連生了三個兒子,本來還想再要一個女兒,妻子的肚子卻再沒有動靜,最後只得認命,直接三個兒子扔給陌二爺教導。
龍師在宮憫走後,跟院長上官老祖宗,一起管理風擎學院。
拜水終身沒有立后,除了朝堂政事,大部分時間都在陌桑曾經住過的驛館消磨時間。
偶爾抵不住內心的思念時,對耐冬道:“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是跟桑兒在一起的五年。如果再給我一機會,我會不要這江山。”
至於當年,陌桑引發的海嘯中,除了被中藥者殺死的人外,並沒有任何一人傷亡。
因為聖殿的人並沒有告訴他們,海面上那幾個漩渦,不會要人性命,只會把人直接帶中洲,所以大家都好好活着。
宮憫和陌桑也沒有一直住在海島上,畢竟他們的容顏數十年如一日,保持着年輕時的模樣,長久下去會引起村民們的恐慌,在島上住到第五個看着,就帶着女兒四處遊玩。
他們去落華峰拜祭過家人,太皇太後去世后他們在皇陵附近住三個月,宮家老夫人去世時他們也悄悄回去過。
跟久別的親人短暫相聚了七日,如今女兒已經嫁人,他們又回到了榆城附近的忘塵谷,在那間他們曾經痛苦又甜蜜地生活過三天的小屋,過着神仙般的隱世生活。
山谷里開滿美麗鮮花,宮憫坐在草地上撫琴。
陌桑在花上翩翩起舞,玉足纖纖,飛袖迴轉,折腰盈柳。
回眸一笑,勝卻人間無數。
老天爺從不虧待,每一個認真對待生活的人,只要不放棄,無論轉幾個彎,走過千山萬水,總會跟最愛的那個人相遇相知相愛相戀相守。
陌桑做到了。
宮憫做到了。
他們也得到想要的生活。
紅塵萬丈,溺水三千,只為共你,不負最初約定。
------題外話------
說好昨天更新的,結果倒霉的電腦壞了,不過總算是順利完結了。
另外,此文沒有番外,從明天起靈琲會一邊更新佞妃,一邊準備新文,希望大家繼續支持靈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