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美人心計
江鈴的鄭董有點呆了:“額……”拿酒杯的手都抬僵了,還是訕訕地收回來,笑得實在太假,“秦特助真會開玩笑。”
秦江笑得更假,不說話了,此時無聲勝有聲。
音樂聲起,紅毯T台上,模特們款款走來,這次慈善晚會受邀來走秀的模特,不管是氣質容貌還是人氣,無疑都是百里挑一的。加之錫南國際的宋少親臨,爭奇鬥豔更是亮人眼球。
美人,美酒,素來都是商業飯局的標配,只是奈何宋太子爺打從入場便興緻缺缺,沉了一張俊臉,搞得作陪的一干老狐狸都面面相覷,這宋少的喜好,實在是摸不準啊。
身穿白色旗袍的女人手捧着山水字畫款款入場,古箏聲聲,後面入場的女子,均身穿旗袍,各個佳人婉約,倒是好一派附庸風雅山水寫意。
宋辭略微抬眸,身側江鈴的鄭董立刻笑道:“唐明朝的字畫,宋少有興趣?”
這位鄭董見縫插針投其所好的本事修鍊得好啊。
宋辭自顧搖着酒杯里的酒,微微斂了眸光。
鄭董碰了個軟釘子,不說話了,旁邊有人打趣:“鄭董,那個捧着字畫的女孩,不是令千金嗎?”
“小女貪玩,實在是叫人頭疼。”鄭董作勢揉揉眉頭,連忙笑着賠罪,“還望宋少見諒。”
鄭秋明這隻老狐狸,賣的哪裏是字畫,分明是女兒!秦江瞥了一眼台上,倒是個美人。
“刺眼。”
宋大爺往座位上一靠,雙腿交疊,扔了這麼一句。
分明是地痞流氣的坐姿,硬是讓宋少端出了一副君臨天下的霸氣。秦江總管任勞任怨,對着對講機吩咐:“燈光太亮。”
旁邊幾位作陪的老總均是訕笑,也不知道台上有多少姑娘是他們送的,看臉色,一個一個跟豬肝似的,八成這美人計泡了湯。
這一批入場競賣的基本都是古玩字畫,件件是有價無市的珍品,沒辦法,天子跟前,誰都得忍痛割愛表忠心。
“宋朝的青花瓷,果然是絕品。”
讚歎聲方落,咣當一聲,這宋朝的絕品就碎了一地,狀況之外,拍賣的主持人也愣住了,青花瓷的主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聲線粗獷,當場便發作了:“怎麼回事?這是哪個公司的藝人?”
大家視線自然落到T台上,滿地碎片中間,女人半趴在紅毯上,穿着淡青色的旗袍,盤起的長發微微有點凌亂,卻絲毫不顯狼狽,沒有預想的慌張失措,微暗的燈光下,映出側臉的輪廓,有種紙白的剔透,輕微抿着唇,神色卻平靜無波。
美人,摔倒,孤立無援,這些關鍵詞串聯起來似乎更像電影裏投懷送抱的橋段。只是主位之上的男人,連眼都懶得抬一下。周邊的女人,發出陣陣嗤笑,這種段數如何入得了宋太子爺的眼,自取其辱罷了。
“阮江西,還不快給我下去!”
秦江一聽,下意識看向自家老闆,只見宋辭握着酒杯的手一抖,半杯紅酒灑了一半,抬頭,不見了方才的散漫沉悶,整個人都專註起來,還有點怔愣,盯着紅毯上的阮江西擰起了眉頭。
呵呵,老闆居然也會有這種表情包,果然那阮姑娘好能耐啊,每次的出場設置都這麼驚天動地。
秦江自覺上前,提醒呆住的宋老闆:“宋少,您酒灑了。”
宋少大人繼續呆愣地看阮江西,杯子整個一傾,剩下的半杯酒灑了一桌。
秦江看看台上,想着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了,要是老闆短時間回不過神來,一不留神阮江西有了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的處境應該會很糟糕,比如上次拖車事件。
秦江抬腳,往台上走,不過才走了三步,身後,自家老闆好聽的聲線非常之清冽:“一千萬。”
秦江第一反應是看台上那些碎片,然後有點惋惜,覺得老闆太敗家了,這宋朝的青花瓷就算是完好的,也頂多值五百萬,阮姑娘這一摔,直接就翻了一倍價了。
其餘他人各個瞠目結舌,主持人顯然智商沒上線,磕磕巴巴地喊:“宋、宋少出一千萬,還有沒有誰出更高的價?”
當然沒有,別說是一千萬買堆碎片,就算是宋辭出一毛拍了個天價寶貝,也沒誰敢出兩毛跟太子爺搶啊。
只是這一千萬的青花瓷碎片……眾人不由得看摔在紅毯上的女人,青色旗袍,溫婉淡雅,容貌清麗娟秀,難道宋少好這口?
呵,果真。
宋辭起身,走到紅毯前,傾身半蹲,看地上的阮江西。她抬頭,在刺眼的鎂光燈下,對上宋辭的眸光。
眸光粼粼,那樣美麗。
“宋辭。”阮江西喊他的名字,音色柔軟,吳儂軟語。
蹙着眉頭掃了一眼紅毯上的狼藉,宋辭蹲在阮江西身側:“手有沒有受傷?”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眼潭下,有涌動的波瀾。
四周很安靜,只有閃光燈飛速的聲響,以及一雙雙或探究或鄙夷的目光,自始至終,阮江西卻只看着宋辭,安靜又認真。
“沒有。”阮江西搖頭,臉色在燈下越顯得蒼白,“不過腳好像崴了,你能不能扶我起來?”語氣帶着些央求,小心翼翼地。
宋辭眉間緊皺,並沒有伸出手。阮江西只是笑笑,撐着身子要站起來。
“別動。”帶了命令的口氣,宋辭似乎惱了,瞪着阮江西,然後繞到她身後,一把抱起她,動作並不是十分溫柔。
懷裏的女人,笑了。
宋辭更惱了,俊臉有些不正常的緋色,語氣十分強硬:“能不能下地?”
阮江西點頭。
宋辭卻並沒有把她放在地上,而是把她放在了半人高的拍賣桌上,然後附身對着阮江西,旁若無人:“這次是偶然還是故意?”
“故意的。”她笑靨如花,說,“宋辭,我是來見你的。”晃了幾下右腿,有一點疼,她卻好像心情很好,嘴角揚得很高,梨渦深深,說,“只是沒有想到會這樣狼狽。”
確實,她蓄意而來,只是,無意以這種姿態。她不過是想見他,只不過是想見見他。
對於阮江西這番明目張胆的說辭,宋辭似乎已經習慣了:“你打算怎麼狼狽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