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候:大結局3
常青的劍,插進了池修遠的胸膛,而他的箭,卻偏了三分,避開了要害。
池修遠微微晃了晃身體,嘴角,大肆湧出血液,他緩緩倒下。
常青身子一軟,便跌坐在地上,滿地的血,滲透了她的衣擺,她怔怔出神地看着池修遠,看着他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定北侯府,主將已伏,勝負塵埃已定,燕大下令:“全部拿下,一個不留!”
燕驚鴻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抱住常青,心有餘悸:“常青。”看看她手臂的傷,他撕下衣角顫着手給她包紮,“對不起,對不起……”
他反反覆復呢喃着那三個字。
對不起,對不起什麼呢,他沒錯,她也沒錯,可是,池修遠被她一劍穿胸。
常青目光獃滯,毫無反應,只是看着遠處,失魂落魄。
“常青。”
燕驚鴻喊她,還有一聲,從遠處傳來,極輕:“常青……”
是池修遠,是他在喊她,抬起的手,滿是鮮血,像要抓住什麼,朝着常青的方向,顫抖地抬起,又落下,抬起,再落下。
池修遠在等她,在喚她。
常青起身,緩緩走去,燕驚鴻拉住她,紅着眼搖頭:“常青,你別去。”
常青輕輕搖頭:“他不會害我。”眼淚,溢出了眼角,微微哽咽了喉,“驚鴻,我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燕驚鴻緊緊皺起了眉,還是鬆開了手,讓常青走去,隔着幾步的距離跟在她身後。
她走近,蹲下,坐在池修遠身側,他卻躺在血泊里,插在胸前的劍,直直立着。
這把劍,是七歲那年池修遠贈與她的,如今,她卻將劍刺進了他的心口。
“常青。”池修遠輕輕地喊她,張嘴,卻有大口大口的血湧出來。
常青的聲音,在顫抖:“你別說話。”
再不說,便再也沒有機會了。他搖頭,艱澀地開口,他說:“常青,那一箭,我並非想射你。”
“我知道,你只是要燕驚鴻的命。”
他只是算準了燕驚鴻會替她擋,卻漏算了她不要命地護住燕驚鴻。他並非要傷她,所以,在最後,他的箭偏了三分。
常青總是這麼懂他,將他的心思猜的一絲不差。
“嗯,我想殺了他,不止因為我輸了天下,還有,”嘴角湧出了血,他吐字有些不清,卻很用力,他說,“他搶走了你。”
不是沒想過逃生,只是,最後才發現,嫉妒成災,他便毫無理智。
常青張張嘴,便讓酸澀哽住了喉,發不出聲音來。
他的眸子,一點一點渙散開來,胸前的血卻怎麼也流不盡,滲出他的盔甲,染得鮮血淋漓。
聲音,極輕,好似耗盡了僅剩的力氣。
他說:“常青,不要自責,這是我應得的,能命喪你劍下,我死而無憾。”
常青紅了眼,溫熱的淚,打濕了眼睫,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耳邊,風聲呼嘯,狼群哀嚎,喧囂里,池修遠的聲音那樣虛弱,無力得斷斷續續。
他說:“常青,我死後,將我葬在定北侯府的常青樹下,不要立墓碑,把這把劍留下好不好?”
這把劍,是他送給常青唯一的東西,她從不離身,上面,有她的氣息,如今,還有他的血,與他同葬,再好不過。
侯府的常青樹,也是他為她種下的,他想,不用墓碑,有常青樹陪着他便夠了。
常青點頭:“好。”她低下頭,眼淚一顆一顆砸在地上,淚流了滿面。
“常青。”
她應他:“嗯。”
池修遠吃力地抬起手,顫而晃動,沾滿血的指尖,拂了拂常青的臉,將她的眼淚擦去,卻讓他手心的血弄髒了她的臉,他慌忙地用袖子給她擦,卻越擦越多,手緩緩無力地垂下。
“還記得你第一次來定北侯府的時候嗎?”
“嗯。”常青點頭,眼裏有淚,模糊了眼睛,她快要看不清池修遠的臉,只是那觸目驚心的紅色,刺得眼生痛。
他瞳孔渙散,看着黑沉沉的天,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有微光在跳動。
“那時候你還很小,很瘦,一雙手都被凍壞了,連名字都沒有。”嗓音緩慢,他夢囈似的呢喃,無力又縹緲,“當時我便想,這個孩子,等她長大一些,我便教她用劍,若是資質不好,至少,也能護住你那雙手。”
後來,他教她劍法,教她所有殺人與自保的本事。
他突然笑了:“事與願違,你卻資質極好,成了侯府最出色的劍客。”胸前釘着劍,他動不了,艱難地移動頭,拉扯到了傷口,嘴裏吐出許多許多的血,滲進了脖頸里。
他痴痴地望着,一字一字地問:“常青,如果我沒教你劍術,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常青用力地搖頭:“侯爺,沒有如果了。”肩膀劇烈地顫抖着。
沒有如果,此生,他胸口那把劍,便是他的結局,他想,還好,是死在了她的劍下。
“常青,你還怨我嗎?”
常青哽了喉嚨,一言不發。
瞳孔驟縮,毫無焦距,他已經看不清常青的樣子了:“常、青,”嘴巴張張合合,血腥堵住了喉嚨,“常青,不要……”抬起手,一點一點朝常青伸過去。
“不要怨我,不要記恨我……”
手,突然垂下,他緩緩合上了眸,躺在血色里,再也沒有睜開眼睛,月光映出了他眼角的晶瑩,緩緩滑落,滴在冰冷冰冷的石子裏。
他便這樣撒手了,甚至沒有抓住常青的手。
“遠之。”
“遠之。”
常青喚他,卻毫無回應。遠之,是他的字,整個定北侯府,除了他的家人,他只讓常青這樣喊她,而上一次她喊他遠之,已經不記得是何時了,好像上一輩子那麼久。
“遠之。”
再也不會有人應她了,常青伸手,握住了他沾滿了血的手,冰涼冰涼的溫度。
常青伏在池修遠身邊,看着他胸口的劍:“我不怨你,也不記恨你,好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她說:“兩輩子太久了,我都忘了,只記得那年春天,你說,從今以後,我便喚作常青。”
“只記得那年在雪地里,你說你得了一把青銅古劍,要將它贈給我。”
只記得,他送她去大燕時,在常青樹下,說,常青,活着回來。
其他記憶,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遠之。”
常青緊緊抓着他的手,輕輕抽泣。
“遠之。”
“對不起。”
“對不起。”
前世今生,哪裏錯了,哪裏不對,已無處追究,她只記得曾經有個少年,將她帶回了定北侯府,免她漂泊無依,曾經有個少年,一招一招,教她練劍,為她種了滿園的常青樹。
他愛江山,只是,她知道,他一直都疼她惜她。
常青坐在地上,終於放聲大哭。
燕驚鴻走過去,輕輕將她抱進懷裏:“常青。”拍着她的肩,紅着眼哄她,“不哭了,不哭了。”
常青從來沒有這樣哭過,他眼睛酸澀,心抽疼得厲害。
她抬起頭看燕驚鴻,滿臉的眼淚,她抓着他的衣袖,有些無助地拽緊:“驚鴻,是我殺了他,我用他送我的劍殺了他。”
可是他,到最後還是捨不得傷她。
常青哭着喊着:“這一世,是我負了他。”
燕驚鴻扶着她的肩,擦了擦她的眼淚:“沒有,你沒有負他,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莫要怪自己。”
怪他也好,他捨不得常青自我責怪。
常青用力地搖頭,身子搖搖欲墜,她抱着肚子:“驚鴻,你抱抱我,我冷。”
燕驚鴻用披風裹住她的身子,緊緊攬入懷裏:“常青,不哭,都結束了。”
“我們回家。”
“常青。”
常青偎在他懷裏,一動不動,閉着雙眼,溫熱的液體,滑進了脖頸里。
三天後,定北府的人,全數伏誅,北魏第一世家,就此沒落,史書里再無篇章。
只是定北侯府未拆,滿園常青樹下,翻了新土,上面插着一把青銅劍。
燕史只記:大燕八十七年,九月,定北侯池修遠歿。
常青昏睡了三天,燕驚鴻沒有立刻歸國,暫居在曾經的大燕質子府里。
“陛下。”林勁道,“定北侯的冰窖里,找到了所有暗衛的生死蠱,飛衡的也有,唯獨沒有皇後娘娘的。”
幾乎定北府所有的暗衛都種下了生死蠱,唯獨,沒有找到常青的母蠱。
燕驚鴻沉默着,若有所思。
林勁又道:“屬下這便再去找。”
“不用找了。”燕驚鴻眸光凝遠,“沒有常青的。”
林勁不甚明白,為何沒有常青的,常青也是定北侯府的暗衛啊。
燕驚鴻嘆了一句:“他終歸對常青狠不下心。”
什麼意思?池修遠難道將常青的母蠱一早便毀了?林勁驚訝,這池修遠對常青,卻也當真偏袒愛護。
誒,何必呢,捨不得江山,又放不下常青,池修遠心太大了。
夜深,寒涼,北魏早早便入冬,卧房裏,燃了碳火,有些暖意。
燕驚鴻推開門進入,又合上門,走至床榻邊,榻上的人緊緊閉着眼,呼吸聲很淺。
他蹲下,握住常青的手:“常青。”
“常青。”
沒有回應,她還是閉着雙眼。
“你應我一句,常青。”
她眉宇蹙着,沉沉昏睡。
“莫要再睡了。”燕驚鴻抬手,指腹摩挲着她的眸子,聲音輕顫着央求,“常青,睜開眼好不好,我怕。”
怕她再也不睜開眼看他。
只是,她還是沒有睜開眼,燕驚鴻俯身,貼着她的唇:“常青……”
北魏將軍府,夜半,有人翻牆而入。
這個牆上君子!就不會走大門?虧她留了多夜的門。
秦若磨牙,瞪向來人:“你還敢回來。”
飛衡站到屏風前,想了想,說:“你要打要罵,都可以。”
嗬,還挺有自覺!
“要打要罵?”秦若勾唇,“叛國投敵這樣的大罪可不是打罵就能了事的。”
飛衡蹙了蹙眉:“那你要如何?”可是像話本里說的,要跪搓衣板,挨雞毛撣子,他七尺男兒,這有些傷自尊,飛衡苦惱。
不想秦若咬牙切齒,道:“折磨你,蹂躪你,榨乾你!”
平日裏飛衡除了練武,便是練武,不太懂女兒心思,他一知半解:“我要如何?”
秦若笑得深意:“不得反抗。”
折磨,蹂躪,榨乾……飛衡茫然,然後點頭,從了:“嗯。”
這獃頭鵝!
秦若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火:“知道錯了嗎?”
飛衡抬眼:“忠君之事,何錯之有。”
一意孤行的獃頭鵝!
秦若氣惱:“我什麼時候說你忠君之事有錯了?”
飛衡繼續迷茫。
秦若義憤填膺:“你錯在背着我忠君之事。”
有區別嗎?飛衡不懂,只覺得女人難搞,女將軍更難搞。
秦若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下一次,你做什麼喊上我便是了。”
父親總說,忠臣不侍二主,母親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秦若覺得,母親說的有幾分道理。
誒,罷了,誰讓她偏生降了他。
“為什麼?”
飛衡性子執拗,追根究底,偏偏不懂風月。
秦若便解釋了:“因為你是我的壓寨夫君。”
飛衡深思,然後,頷首:“嗯。”他們拜過堂,也喝過合衾酒了。
秦若笑:“走吧,去執行家法。”
“什麼家法?”
“折磨你,蹂躪你,榨乾你!”
飛衡有些不知所措。
秦若有理了:“都是你,讓我做了叛軍,一定會遺臭萬年的,所以你要補償我。”
飛衡想,罷了,終究是他使詐在先,他負手,站過去:“都聽你的便是。”
秦若笑:“這就對嘛。”
她想,這人如此不識趣,不知風情,日後有得操練了。
飛衡想,話本里都是騙人的,犯錯了不是跪搓衣板,也不是挨雞毛撣子。
大燕八十七年,十月,北魏秦家軍投誠,青帝以上賓禮待,親授帥印,特准秦家擁兵守城。
同月,定北府夫人自刎而亡,其幼子過繼國舅楚府。
同月,五十萬燕國大軍,攻入北魏,戰火燎原。
夜半,風吹,燭火微搖,北魏的深秋,已是嚴寒。
“驚鴻。”
“驚鴻。”
兩聲輕喚,緩緩語落,燕驚鴻驟然睜開眼,繼而欣喜若狂,他如釋重負:“你終於醒了。”
探了探常青的脈搏,又拂了拂她的臉,確認她無恙,燕驚鴻這才歡喜地將常青抱進懷裏。
“我睡了多久?”
許久未開口,常青嗓音有些嘶啞,些許無力。
燕驚鴻蹭了蹭她的脖子,還是有些不安,語氣悶悶的:“五天。”足足五天,擔驚受怕,叫他一刻都不得安心。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臉上毫無血色,帶着病態的蒼白,她看着燕驚鴻,眸子睜睜合合,倦怠極了。
燕驚鴻親了親她的眼睛:“以後不準這麼嚇我了。”
她微微點頭,偎在燕驚鴻懷裏,緩緩合上眼,慢慢輕語:“驚鴻。”
“嗯?”他拍了拍她的背,動作輕柔。
“我做了一個夢,很長的夢,夢裏和上一世一模一樣,你死了,我也死了。”眉頭緊蹙,她惶惶不安,緊緊拽着他的衣襟。
替她裹好被子,燕驚鴻抱緊她,側身躺着,掌心放在她腹上輕揉:“只是做夢,不是真的。”
“還好,只是夢。”她抱住燕驚鴻的腰,“還好,你還在。”
吻了吻常青的唇,燕驚鴻輕撫她的發:“再睡會兒,我陪你。”
“嗯。”
池修遠之死,她不說,他也不問,只是他們都知道,心頭落了傷,會疼,會流血結痂,然後長好,烙下疤痕,時間也許會消去,也許不會。
歲月漫長,常青與驚鴻,只是安於現世,只是慶幸,他們會一直一直執手,到老,到死。
大燕八十七年,冬至之日,燕軍攻入魏都,一日便破城逼宮,北魏炎帝薨,宮中守衛降,自此南北兩國統治,北魏為郡,朝臣大燕,青帝特赦免賦三年。
大燕八十八年,一月九號,巫疆女帝重病卧榻,大限將至,禪位於成林王子,新帝年僅三歲,不知朝政,大燕攝政。
大燕八十八年,二月十五,章華皇后誕下皇長子,青帝大喜,普天同慶,以召令天下。
大燕八十八年,四月八日,大燕帝后大婚,紅妝萬里,江山為聘,青帝親授鳳印,與后攝政,皇后之印,可令朝臣,可御軍事,可清君立儲,與帝同尊。
大燕九十年,一月一號,青帝立皇長子傾爾為太子,封號瑛,太子年方兩周歲。
大燕九十二年,春,青帝欲攜章華皇后歸隱山水,召令朝臣,輔太子瑛攝政。
那時候,爾爾才四歲,還是個奶娃娃。
爾爾一把抱住常青的腿,泫然欲泣:“母后,你不能走,不能丟下爾爾。”
燕傾爾不過四歲,生得像極了他父親,模樣還未長開,唇紅齒白十分精緻,唯有一雙眼睛七分像常青,清麗卻英氣。
這小模樣,讓宮裏一眾年輕宮女們都不敢多看一眼,這太子殿下長大了,可是個禍國殃民的相貌。
禍國殃民的小殿下,眼裏正泡兩汪眼淚,要掉不掉,打着轉,好不惹人憐愛,他吸吸鼻子,抽抽噎噎,奶聲奶氣的哭腔:“母后,你不能有了父皇便不要兒臣。”他好不委屈,“爾爾還小,不能沒有娘親。”
還小?呵呵,昨兒個還將右相大人訓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
才四歲的孩子,玩起朝政來,一溜一溜的,偏偏到了常青跟前,倒像個一般孩子,時常撒嬌討好裝無辜。
最是容忍不了太子殿下的,便是陛下。
燕驚鴻抱住常青的腰,狠狠瞪過去:“鬆手。”一拂袖就要甩開爾爾。
爾爾死死抱住常青,就是不撒手:“我不!”
這父子兩,針鋒相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互相看着礙眼,當真是沒有一點父子愛。
至於父子兩難以和平共處的原因是,皇後娘娘只有一個,不夠分吶!
“母后,”爾爾哭得一抽一抽的,臉蛋通紅楚楚可憐,“兒臣不要當太子,也不要當皇帝,你帶兒臣一同走好不好。”
常青為難。
燕驚鴻俯身,直接扒開爾爾白嫩的小手:“朕給你留了許多輔臣,你母后不能留下。”
他早幾年便計劃好了,帶着常青歸隱,藏起來,省得有人覬覦。
爾爾瞪着眼:“你——”粉嫩嫩的小臉一抬,他脆生生地罵,“你暴君!”
他父皇時常不讓他和你母后親昵,還不讓在鳳棲宮裏就寢,在他三歲時,便蓋了東宮太子院,讓他一個人睡冷被窩,其暴君罪行簡直罄竹難書。
還不止如此,這次居然還試圖拐走母后!
燕驚鴻完全熟視無睹:“飛衡,把他抱住,拖走。”然後抱住常青的腰,心情大好,“常青,我們走。”
飛衡為難了一下,還是上前拖人。
爾爾掩面,揪心,撕扯着胸口的衣襟,傷心欲絕,哭得聲嘶力竭:“母后,母后,你好狠的心啊。”
哭得那叫一個動人心弦,驚天動地。
常青心疼壞了:“驚鴻,我們先不走了,等爾爾長大些再走。”
燕傾爾兩歲的時候,她也這麼說過,有其一就有其二,還有會其三其四。
燕驚鴻態度堅決:“不行。”
常青皺眉:“為何?”
他總纏着你!
趁此空檔,爾爾一把抱住常青:“母后,兒臣就知道你舍不下兒臣,定是父皇逼迫你的是不是?”
這個問題,常青沒有回答,心疼地擦了擦爾爾的眼淚:“母后不走了,不哭了。”
“嗯嗯。”眼淚說收就收,爾爾瞬間就歡歡喜喜了,“母后,我餓了,我們去用膳。”
常青推開燕驚鴻,牽着爾爾的小手。
燕驚鴻臉色青了。
爾爾殿下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回頭瞧了一眼:“父皇,御書房的摺子,我會差人送去鳳棲宮。”
得寸進尺,莫過如此!
燕驚鴻握緊了拳頭,又鬆開,看着常青,不開心:“常青。”她昨晚分明答應了陪他出宮的。
常青顧着給爾爾擦臉,沒抬頭,只說:“我先陪爾爾用膳,稍後再去陪你。”
燕驚鴻陛下臉黑如鍋底。
爾爾殿下笑眯了眼。
長福公公掩嘴笑:此番,是小殿下勝了一籌。他下注下准了,一賠十呢,賺大發了!
大燕九十四年冬,章華皇后誕下帝姬,青帝為之取名常妱,寵溺無度。
大燕九十七年,冬,青帝退位,攜皇后常青歸隱市井,太子燕傾爾登基,年僅九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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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北候全部寫完了,也就意味着,這本書,要打完結了,三件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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