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景家孤女
緊閉着的厚重大門上,紅漆斑駁,掉落了一地。石階上積了一層又一層灰,可以看出已多年沒有人跡,起碼,從外面看是如此。然而,這只是表面,整個京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宅子裏面一直住着人,且其身份尊貴非常,可比敵一國公主,或者更甚之。
精緻的院子中,千年檀木為梁,希珍琉璃為瓦,暖玉為床,青玉為路,窮盡奢華。
“主子,七王爺太叔熠在雲州殺死了一隻七階異獸,如今七階異獸的內丹正在往京都護送的途中,此刻已經離開了雲州地界,進入了三王爺太叔揚的封地錦州。”一名黑衣護衛挺立在梨花樹下,用恭敬又清冷得彷彿沒有一絲情緒的語氣說道。
黑衣護衛的前方是一個小巧的青玉石桌,一女子正坐在青玉石桌旁,一手執白子,一手執黑子,自己和自己對弈。女子背對着黑衣護衛,看不到她的臉,只見那一頭漆黑如墨的柔順長發直墜到凳子的下方,調皮的隨風輕輕起舞,她身上穿一件寬大的綉着火紅色彼岸花的白衣,純潔中透着妖冶,單是背影便韻味十足。
在女子的身邊還站着三個人,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和兩個身着勁裝的青年男子。
聽了黑衣護衛的話,女子的手頓了頓,“這個消息除了我們,可還有其他人知曉?”
女子的聲音溫柔如水,又清寒似冰,聽起來卻沒有一絲的違和,反而帶着某種定人心的作用。
“現今還沒有。”黑衣護衛回答得乾脆利落,“這次的護送任務非常嚴密,若非我們暗樁遍佈天下,如今也和其他人一樣被蒙在鼓裏。”
“現在還沒有,不過也瞞不了多久了。七階異獸的內丹可是非同尋常的寶貝,很多雙眼睛都盯着呢。”女子語氣中帶着一種看好戲的輕蔑,她轉過身,一張傾城傾國的臉頓時令院中的百花黯然失色。女子直視黑衣男子,“玄一,你去,把這個消息透漏給郁家的大小姐郁煙華。”
玄一一頓,不解中帶着幾分不認同。
女子卻渾然不在意,陷入了回憶中,“當年爺爺、父親和母親相續離世,小叔下落不明,我們景家只留下我景曦一三歲孤女。偏偏我打從娘胎出來就體弱多病,之後更被測出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廢材體質。外人皆覬覦我景家的龐大家業,各路人馬蠢蠢欲動。爺爺和父親的部下擔心我一幼女被這些豺狼虎豹生吞活剝,紛紛請辭去掉身上軍銜,欲圖留在京都護佑我長大。但那時正值元豐大將人才緊缺之際,元明皇不願放人。後來多虧了醫藥世家郁家主郁清河向元明皇遞交了單叔叔等人的醫診書,診斷書上謊報單叔叔等人的身體狀況,說他們新傷舊傷累積過多,身體被掏空,不能再上戰場,元明皇這才答應他們辭官的請求。前幾年郁清河練功出了岔子,身體每況日下,正急需高階異獸內丹入葯,這個消息也算是我報他當年相助之恩情。”
“可主子你也需要這顆七階異獸內丹呀。”丫鬟青裳急切出聲,清秀的臉皺成了一個小老太婆的模樣。
景曦蹙眉,不言語。
擎天大陸幾乎人人習武,特別是在王孫貴族之家,閨中女子亦是巾幗不讓鬚眉,從小除了琴棋書畫和女紅,學武也是一門必修課,且是重中之重。武道高深的女子也可以入朝為官,上陣殺敵,守衛疆土。
武道分武徒、武士、武師、武尊、武王、武帝和武聖七個等級,越往上,等級越高,實力也就越大,據說到了武聖可移山填海,但是沒人見識過,因為整個擎天大陸有史以來修為最高的不過是武帝。在這個武力為尊的大陸,生在將門之家的景曦卻是一個天生的武道廢材體質,經脈堵塞,沒有氣感,無法修鍊。當年景曦是廢材體質的消息一傳出,天下嘩然。
天下人之所以有那麼大的反應,這還要從景曦的家世說起。
景家世代出名將,到了她爺爺這一代,更是走到了巔峰。她爺爺景戰是當時元豐國唯一一位武王,守護元豐國三十多年安穩,不被異獸和他國侵佔,最後更是戰死沙場,為了元豐,可謂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她的父親景燃,在爺爺景戰死後,披甲上陣,抵禦外侵,誅殺異獸。母親在生下她不到一年的時間也奔赴戰場,追隨父親。可惜不過短短兩年時間,父親母親雙雙戰死,唯獨留下她一個三歲稚兒。元明皇念他們景家世代忠烈,又憐惜她一個三歲幼兒,故而封她為元豐國第一異姓公主,賜京都最大最豪華府邸,享受一品公侯俸祿,見君王無需行跪拜之禮,一身榮貴,可謂元豐國史上之最。
享有無上榮耀的景曦卻是一個被判為武道廢體的三歲女童,這無異於一個手無殺雞之力的人卻擁有一座驚天的大寶藏,且是人盡皆知的大寶藏。景戰作為曾經元豐國唯一的武王,其收藏的奇珍異寶自不用多說,必定是整個元豐國數一數二的,再加上他在戰場屢立戰功,元明皇給他的賞賜搬空了大半個國庫,更別提景家遍佈整個大陸的產業了。擁有這般富可敵國的家業,按道理來說該是很幸福,但對於景曦來說,這富可敵國的家業卻是她的催命符,她死了,這些東西就成了無主之物,虎視眈眈之徒便可趁機瓜分她景家的家產。
當時景戰和景燃的部下單烈等人為了保護景家唯一的骨血,紛紛請辭,入住景宅,貼身保護景曦。在辦完景燃夫婦的喪禮之後,單烈等人作出了一個令天下人措手不及的決定,他們在喪禮結束的第二天,景家對外宣佈閉門封府,拒見任何一個來客,且一直持續到景曦十五歲及笄的那天。
不得不說,單烈等人的這一招打得眾人措手不及,等眾人收到消息前往景宅時,發現大門緊閉,扣門也無人響應。有些人不死心,夜裏突襲景宅,結果發現景宅的防衛如鐵桶一般堅固,別說人了,就連一隻蒼蠅都進不去。一時間,覬覦景家家產的人失望不已,但他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單烈等久經沙場,又得景戰指導之人的對手,這才消停了下來。
景曦是廢材體質,不能成為擎天大陸尊貴的武者,被判定其一生不會有大的作為。單烈等人嘆惜的同時幫她找到了一種練體的方法,這種練體的方法是鍛煉人的筋骨和血肉,結果雖不能像練武之人一樣飛檐走壁,但是對身體的柔韌和強度都有很大的提高,特別是對從娘胎里就體弱的景曦而言,最是合適不過。
練體需要的藥材數量很大,也非常珍貴,然這對景家來說不是難事。單烈等人本以為他們準備的存量足以應付到景曦二十五歲,可事實告訴他們,他們錯了,錯得離譜。練體是一種非常痛苦的修鍊渠道,需要把身體浸泡在滾燙的葯浴中,讓身體破而後立,無異於把筋骨打碎重生,要忍受變態的痛苦。他們以為以景曦嬌弱的身體,十五歲之前能達到練體三階已屬難得,卻沒料到她卻在沒有到十五歲之前就達到練體六階,把他們打算讓她使用到二十多歲的藥材用光,於是出現了藥材短缺的窘迫現狀。他們派人尋了一個月,才把下一次葯浴所用的藥材湊得差不多,唯一缺少的一樣便是七階異獸的內丹。
擎天大陸二分之一的面積被異獸霸佔,二分之一的面積歸屬人類,雙方常年開戰,從不消停。主要原因有兩點,一是異獸繁殖能力太過強悍,急需擴張領土;二是人類修鍊和生活離不開異獸,必須要將其斬殺,獵取異獸身上的皮肉,筋骨和內丹。異獸的等級越高,實力也就越強悍。上一次出現的七階異獸內丹還是景曦的爺爺景戰這個武王得來的,距今已經過去二十年,可見七階異獸內丹的珍貴,殺死七階異獸之困難。如今出現的這顆七階異獸內丹,不管是單烈還是玄一和青裳,他們都不想放過,畢竟再等下一顆還不知要多少年,景曦等不起了。
“主子,消息可以傳給郁家,但是我們也會去爭奪內丹。”一旁的勁裝男子,也就是玄二,開口說道。若說玄一是冷酷的,玄二則是霸道凌厲的。
聽着玄二這般堅決的語氣,景曦無奈,心裏卻湧上一股熱流,“要去搶奪也行以,不過必須要毫髮無傷的回來,若是誰少了一根頭髮,那便集體進入死亡之域訓練一年。”
死亡之域是景家訓練死士和護衛的地方,嚴酷程度是在戰場與異獸廝殺的數倍,也是玄一玄二等人的噩夢。此時一聽到死亡之域四個字,玄一玄二隻覺背後陰風陣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過為了七階異獸內丹,他們仍咬牙應道,“是。”
景曦朝他們擺擺手,“下去吧。”
玄一三人才離去,一個和青裳打扮相似的丫鬟走了過來,她朝景曦盈盈行了一禮,“單將軍幾人在大廳,叫奴婢來請主子過去,似乎是為了七階異獸內丹之事。”
景曦擰眉,又是七階異獸內丹,看來整個元豐國,甚至整個擎天大陸都要不安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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