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傭兵
艾瑪，守備營大廳。
看着夕陽連最後一絲光輝也逝去了，黑幕和星光逐漸佔據了整個天空，守備官大人越發焦急了。他清楚，每一點時間的流逝都可能導致事情的發展產生新的變化。
萬一那個少年已經離開了艾瑪鎮，向著西部行省進發了呢？萬一他派出去搜索的士兵不小心驚動了他，而和他產生衝突被他逃走了呢？那些士兵可都是沒有經過喬裝打扮，都穿着帝國守備軍制式的盔甲的！
如果真的打草驚蛇被他逃走的話，那小子去薩克拉希斯將軍那裏添油加醋的一形容，什麼什麼艾瑪鎮的守備官不但縱容自己兒子帶着手下的士兵公然行搶，而且還意欲殺人滅口！
這雖然不是個多大的罪名，甚至可以說是王國境內普遍存在的一些地方官員的現象，但是任何事情只要有了開頭，就不一定是自己所能掌控的了！
如果以此為始展開一系列的調查，追根究底，那麼這麼些年來他在艾瑪的搜刮地皮，欺民霸財等惡行都要被暴露出來！
別看現在艾瑪這些鎮民們看似愚昧、乖巧的羔羊，但是他們就好像原來瓦爾塔拉的那些刁民一樣，一旦薩克拉希斯上任去給他們撐腰，他們馬上反攻倒算比誰都快。瓦爾塔拉那些被斬首的貪官就是前車之鑒！
他好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大廳中央來回踱着步，越來越感覺到剛才自己下達的搜索命令不夠縝密，太過草率！可是人都已經派出去許久了，追不回來，目前只能聽天由命了。
這麼多年在艾瑪，他可以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沒有在任何事情上收到過阻礙，可是今天這件事情，卻讓他從心底感覺到，給自己的兒子報仇好像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
“報告！”門外響起一個急促的聲音。
“快，進來！”老韋斯特馬上大喊，卡爾什長隨着他的叫聲走進了大廳。
“報告大人，我的搜索小隊已經找到他們的行蹤了，而且並沒有打草驚蛇！那個小子現在就在城西邊的金薔薇酒館，他的那頭驢子就栓在酒館的外面，艾瑪鎮並沒有純黑的驢子，所以我們一眼就認出來了，然後派了個士兵脫去盔甲換上便裝進去打探了下形勢！”
“恩，很好，卡爾，你很好！”守備官大人聽到這個好消息，不禁興高采烈：
“還居然懂得喬裝進去打探，這個很好！卡爾，只要搞定那小子，本官馬上給你升職！”老韋斯特開始空口許諾，激勵士氣。
“多謝大人！不過......”卡爾猶豫了一下，繼續說下去：
“那士兵回來后，報告說那小子和萊拉家的薇薇安都在酒館裏面吃飯是沒錯，但是他們同桌子的還有兩個人，而且談笑風生，好像彼此很熟悉一樣。”
“很熟悉？”守備官陷入了沉思：
“按說那小子不過就是個過路的陌生人，要不是正好碰到了萊拉家的那小狐狸，和自己兒子，誰會知道他從哪裏來，往哪裏去！應該不會在鎮上再認識其他人才對，多半是因為桌子不夠，彼此拼在一起共用一張桌子而已！不過......還是謹慎點比較好！”
他繼續詢問卡爾：“弄清楚是誰了么？鎮上的人？”
“不......不是鎮上的居民，而是我們從未見過的異鄉人。”
卡爾好像自己也很有些迷惑：“而且，他們看上去好像並不是人類，其中一個，應該是矮人！”
“什麼，矮人！”老韋斯特不禁吃了一驚：
“這倒是個很稀奇的東西，我活了這麼大歲數，還從來沒見過活的矮人呢！當然，死的更沒見過！你怎麼確定那是個矮人？”
“大人！我派進去的那個士兵比較機靈，而且以前在獨角獸公國當過一段時間的低級傭兵，那邊靠近巴彥克拉山脈，大陸上的各色人種往來眾多，多以他曾經見過矮人是什麼樣子的！據他說這種神奇的生物雖然在外貌上和人類區別很小，但是也足夠讓人過目不忘！而且.....而且那個矮人，是全副武裝的！”
“算了，不管了！”守備官大人感覺越是想的多就越多顧忌越多煩躁，還不如乾脆什麼都不想，集合軍隊去殺了再說！
“安德森，安德森！”他朝門外大喊。
“屬下在！”短髮精悍的安德森百夫長進來大廳，向著守備官微微欠身。
“安德森，告訴我，現在我守備營里的軍官和士兵，都已經準備好了么？”
“是的大人，全部的士兵和軍官都已經整裝披甲，在營內待命！”
“恩，不錯！”老韋斯特表示很滿意的點點頭：
“那麼，聽好我現在的命令！全體官兵整裝待發！目標：城西的金薔薇酒館！急行軍悄悄接近，迅速包圍！然後派武力強的軍官進去拿人！一定不能讓那個小子跑了，當場殺掉！旁邊要是有人敢反抗或者幫助他，一起殺掉！”
他停頓了一下，又接着囑咐道：“聽卡爾的報道，那小子旁邊似乎有個全副武裝的矮人，你吩咐屬下小心點，盡量不要去招惹，但是如果他敢介入此事，一起殺掉！”
“矮人？！”一向沉穩的安德森聽到這個消息，馬上臉色劇變，他急切的打斷了守備官大人的話：
“大人？關於矮人的這個消息是哪裏傳來的？可有確切看到他的人在？我需要先了解一些東西！”
老韋斯特對安德森突如其來的一番話只感覺莫名其妙，不過看着他少有的認真的樣子，也就由得他了：
“卡爾，你派進去偵探的那個士兵呢？現在在軍營還是酒館？安德森百夫長需要找他問話!”
“大人，他和我一起回來報訊了，我去叫他進來！”卡爾轉身出了大廳，不多時就領着一名外表精明的士兵走了進來。
“是你看到那個矮人和被通緝的少年在一起？”安德森迫不及待的問。
“是的，大人，當時他們坐在酒館靠窗子哪裏，同一張桌子上，而且看樣子正在熱烈的交談，很開心的樣子。”
“那麼你能確定那真的是一個矮人？”
“是的長官！我以前曾經在獨角獸公國待過一點時間，那邊有不少矮人，關於這點我是可以肯定的！而且，那一桌子上有4個人，除了那小子和萊拉家的薇薇安，那個穿一身盔甲的矮人，還有一個個頭很小的“人”，我能確定他不是矮人，但是也能確定他不屬於人類！”
“恩......”安德森眉頭緊皺，低頭用力的思索着什麼，然後他猛的抬頭，眼睛裏帶着火焰燃燒一般的神色：
“那個矮人身上穿的盔甲，是不是赤金色的？把全部身體都掩蓋的很嚴實，而且上面還鑲嵌着許多碩大的紅寶石？”
“這個......”士兵的神色有些猶豫，似乎在考慮着應該怎麼回答：
“您知道......酒館裏的光線，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會很陰暗。當時我也不敢走的太近，怕被發覺，所以我無法肯定矮人身上盔甲具體是什麼顏色，但是，如您所說，盔甲的樣式確實是無比華麗，包裹嚴密，而且，上面還不時有一陣陣耀眼的反光，這個，應該是因為您說的鑲嵌的紅寶石？”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一向沉穩陰翳的安德森百夫長，此刻臉上居然堆滿了恐懼的神情，他眼神空洞，彷彿在自言自語的低聲呢喃着：
“身穿華麗盔甲的矮人......身邊還有個侏儒......活見鬼！如果是在達克斯潘王國里出現的，那麼幾乎肯定就是他們了......怎麼會！那小子怎麼會和他們扯上關係？而他們，怎麼竟然會在艾瑪這個偏僻的小鎮出現的？獅鷲之翼！我的天......”
“你在幹什麼，安德森！”按捺不住的守備官終於開始表示對屬下的不滿：
“你在嘟囔着什麼！趕緊去做你應當做的事情吧！帶上所有的兵，去酒館把那小子幹掉！”
“這個......”安德森依舊感覺有些神不守舍：“大人，我建議咱們重新考慮下剛才的計劃。”
“什麼！”守備官大人終於開始暴怒了：“你確定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安德森！被砍掉胳膊的是我兒子！我唯一的、親生的兒子！”
“什麼叫重新考慮下剛才的計劃？等咱們考慮好了，那小子早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如果真的被他跑了，今天我就拿你是問！”老韋斯特氣的呼呼直喘氣。
“大人！”安德森終於穩定了下心神，他急切的向著守備官解釋道：“您可否記得，屬下在未成為王國正規軍之前，曾經在王都做過五年的傭兵？”
“恩？”老韋斯特強壓着怒火和不耐：“是的，你曾經和我說過，那麼這又怎麼了？”
“屬下當時所從屬的傭兵團：荊棘之刺，最鼎盛的時候擁有1000名以上的傭兵，在王國內甚至整個大陸上，都能算是很強的傭兵團了，而在戰鬥力上，當時甚至受王國雇傭而參加了攻打雄鹿公國的戰鬥，在戰場上表現出的戰鬥力甚至超過同樣數量的王國正規軍！”
“恩，然後呢？我提醒您，安德森，現在可不是炫耀往日輝煌的時候，你如果對你剛才的話語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把你現在的軍職也剝奪掉！”守備官強自忍耐，惡狠狠的說。
“大人！”安德森接著說下去：
“但是即使是以荊棘之刺傭兵團這麼龐大的規模和強勁的戰鬥力，在大陸傭兵工會的綜合評價里，也只不過是個B級而已，而在B級的評定之上，還有A級工會的存在，甚至還有實力堪比和一個小國家相抗衡的S級。”
“工會等級的評定標準，人數多少只是一個方面，更多的是看此傭兵團總體戰鬥實力的高低，以及所完成委託任務的難易程度。”
“所以有些傭兵團體雖然人數相對來說很少，但是因為團內每個人都擁有很強悍的個人戰鬥能力，同時精於集體配合，能夠完成一些難度頗大的任務，所以甚至能得到很高的評定等級。”
“而達克斯潘王國內等級評定最高的傭兵團，並不是由人數眾多而著稱的荊棘之刺，而是一個總人數連50都不到，卻有着A級評定的傳說中的傭兵團：獅鷲之翼！”
“而......”安德森的右手哆哆嗦嗦又局促不安的撫mo着掛在腰間的劍柄：
“如果卡爾手下士兵的情報無誤的話，那個矮人，應該就是獅鷲之翼傭兵團的副團長，在大陸成名已經超過三十年，綽號“暴怒之炎”的弗加特恩·火山之錘！而旁邊那個侏儒，則是獅鷲之翼的首席狙擊手，有着“驚寂之指”美稱的遠程進攻大師埃爾伯·刃！”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守備官大人明顯沒有聽說過什麼所謂的獅鷲之翼，什麼所謂的A級傭兵團拉，“暴怒之炎”拉，“驚寂之指”拉，除了他們本身矮人和侏儒的身份比較讓人吃驚以外，他們本身所屬的傭兵團，和他們本身的實力，統統沒有被老韋斯特放在心上！
畢竟什麼炎啊什麼指的，不就是一名矮人，和一名什麼......侏儒！對，就是這個侏儒罷了！有什麼大不了的！也就是2個傭兵罷了！
可他艾瑪的守備官呢？手下500名盔甲鮮明的戰士！500名正規軍！而且還有多達19名覺醒了星環的戰士！
別說是被圍困在小酒館裏的三名男子和一名女子，就是整個艾瑪鎮，他也有信心在幾個小時內殺的雞犬不留！
“安德森！”他最終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氣發話了，語調中帶着不可置疑的威嚴：
“我感覺你有些誇大其詞、畏首畏尾，這可不像你的作風！但是本官用人在即，此刻也不想和你多加計較，帶上所有的士兵，馬上出發吧！前方的勝利和功勞在等着你們！”
安德森身體一顫，但是很快就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穩定下來：“非常抱歉，守備官大人，對於您的這個命令，我......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