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真正的戰鬥
特種部隊突擊隊的隊長面色露出一股羞愧之色，他掃視了一圈，看着一層一層站立在到達大廳里不同台階上的老兵，看着他們筆挺的身姿和整齊的隊列，以及他們飽經滄桑的臉上堅毅的眼神，忽然間眼神亮了起來。
他忽然間明白，自己才是那個溺水時迫切求救的人，而這些老傢伙，更像是來拯救他的水面上的那隻援手。
隊長的臉上肌肉凝聚到中央，面色頗為痛苦。他抬頭看了看空中，感受陽光和藍天白雲，彷彿身上的鐵鏈也被融化。
他長舒了一口氣，收起槍，對着手下人說道：“所有人聽我命令，立刻收起武器，退出戰鬥陣型。”說完，他走到副隊長面前，伸出右手，將胸口的徽章摘下，轉身遞交到副隊長手上。
隊長拍着副隊長的肩膀，說道：“我的手，現在根本舉不起這隻槍。格雷格，算了吧，這趟任務不要再進行下去了！你帶領隊員們立即離開，放過這批老兵。上面問起，就說是我下的命令，是我用欺騙和命令的方式讓你們離開。”
他堆起笑容，說道：“格雷格，你見過我父親的照片。他也是個戰士，就曾經死在迦隆人發起的封鎖戰爭中。眼前這些人，把大半輩子都獻給了遠征迦隆之戰，終於剿滅了這群躲在暗處放槍的噁心的敵人，這些老兵幫我報了父仇，他們是哈普的英雄，也是我的恩人，我實在下不了手。”
他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腦袋：“這段時間以來，我們抓捕的人太多了，經我之手間接害死的人太多了。人們認為我們是助紂為虐的幫凶，是劊子手。我的大腦因此一直承受着高壓，快要爆炸開來。”
“看到他們，我忽然不頭痛了，他們的純粹信念給了我方向。這個世界留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們每個人都該聽聽自己內心的那個聲音，而我，已經聽到了那個聲音。”
他指着胸前的部隊標識，搖了搖頭：“我曾經認為這是可以報效國家的地方，但我錯了，我報效的只是當局。我已決定不再做這個突擊隊長，我想要留下，和他們一起，參加二次誅神之戰。”
“我的偶像是陳游疾，我父親的偶像也是他。父親曾經希望我做個像陳游疾那樣的人，成為鐵血男兒，所以才讓我加入這隻隊伍。如今我希望自己能夠像陳游疾一樣，向神發起挑戰，拯救哈普，我心裏的聲音告訴我，這才是繼承他遺志的方式，這才是我的命運之路。”
副隊長格雷格拿着上司的徽章，注視着上面男人的火焰髮型，眼神中閃過迷茫之色，感慨道：“這隻修羅特種部隊是最早是由尼安特所創立，荀敢當曾經是這隻部隊的教官，墨菲曾經是這隻部隊的首領，他們的戰績和光榮讓這隻部隊充滿榮耀。你和我，都以他們三人為榜樣。我們曾經是墨菲們的驕傲，如今卻在做令他們羞恥的事。”
格雷格繼續說道：“修羅部隊的八字理念是‘血戰衛國，斷頭守陣’，不止你約瑟夫一個人因為這種理念而加入，我也一樣。可如今我們在做什麼，抓捕自己的人民，殺死為國請戰的戰士，我痛恨自己，也痛恨這個體制。”
“陳游疾的死，是所有哈普人共同的傷疤，也是我心頭的恥辱，我想要洗刷這種恥辱！”說完，格雷格也摘掉徽章，給另外一個小隊長，說道：“你被提升了，立即帶他們離開這裏。”
徽章在小隊長手裏沒有停留多久，又被交還到格雷格手上。士兵們紛紛收起槍，摘掉頭盔放在腰間，他們雜亂的走過來，包圍着正副隊長，七嘴八舌陳情。
士兵們紛紛獻言。他們認為自己不該在這裏，不該執行這種內部殘殺的任務。他們覺得與其被動等待神的審判，還不如主動站出來勇敢戰鬥，像這些老兵一樣戰鬥，即使戰死也有風骨，也有光榮。
士兵們將積壓心中的苦悶說完之後，又有六十多人開口，要求和老兵們一起，參加誅神之戰。
隊長約瑟夫擺了擺手，讓所有人集合成隊列。他指着拉斐爾的巨劍，說道：“你們的心愿我明了，我也很欣慰。但這次的戰鬥不同以往，你們的戰術，你們的武器全都排不上用場。戰鬥也不是人越多越好，那樣只會添亂，束手束腳，我們需要的是頂級格鬥戰士。”
“我無法帶上所有人上陣，我現在設定一個標準，即只有大師級機甲士和掌握生命能量的戰士可以參加二次誅神之戰。”
三分鐘后，約瑟夫與每個士兵一一握手，擁抱告別。
他敬了個禮，最後對這隻隊伍講話：“根據大家的意願，我們修羅特種部隊突擊大隊暫時性解散，大家各自隱蔽起來，否則會遭遇追殺。”
“但我希望大家隱蔽不隱身，當哈普需要你們時，你們都要記得自己曾經的誓言，挺身而出。現在聽我命令，所有人立即化整為零，進入潛伏狀態，解散！”
士兵們各自離開之後，約瑟夫挺起胸膛，朝着拉斐爾敬了一個軍禮。在他旁邊，副隊長格雷格和尖兵昆特也同步行禮。
約瑟夫衝著拉斐爾說道：“我們三人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我們誓要殺死尼爾修斯和眾神，以他們的血為人類復仇。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我們願意戰鬥到最後一刻。”
拉斐爾點點頭，露出笑容。
他望着遠方的空中，對遠處的媒體記者們說道：“四十年前，陳游疾和他的夥伴們救了我們，創造了奇迹。如今他不在了，我們會繼承遺志，戰鬥到底，擊敗眾神，創造奇迹。”
拉斐爾用手指指着地面，說道：“四十年前，他們從這裏出發。如今，我們也將從這裏出發，踏上諸神之路，如果神們帶給我們的是死亡，我們就要讓他們的生命終結。哪怕是和神們同歸於盡，哪怕是一起墮入無邊黑暗，我們也要把四神拖下地獄，永不超生！”
斯圖卡恩市，在一家集冶鍊、加工、裝配與一體的多功能加工廠內，三三兩兩的工人進行着焊接和裝配。
大多數工人已經遠離座位，心不在焉的抽煙、聊天，還有四個人癱坐着發獃，像是吸毒了一樣。
塔西姆身穿一身戰鬥服，大步走到廠區內，身後跟着三十多個年輕人，面容堅定，目露精光，他們都是來自尼安特學院的學生。塔西姆走到工人們中間，開始大聲發表演講。
“大家好，我叫塔西姆。我是尼安特的學生，我今年六十九歲了，比你們都老。按道理我應該和你們一樣的狀態，懶洋洋等死就好。但我沒有，我走遍全國，我去過新哲市、百花市等三十多個城市，今天來到了這裏。”
“我想告訴所有人，告訴你們，哈普人絕對不能原地等死，不能祈禱惡神發善心。我們只有戰鬥才有機會生存，否則一定會被他們收割！”
眾工人聽到這裏，紛紛站立起來，圍了過來。兩個年紀較大的工人走到塔西姆面前。
其中一個面容瘦削的工人衝著塔西姆說話：“可是，對手畢竟是神，我們縱然奮起戰鬥，也不是他們的對手，埃法特比我們強大的多，還是慘遭收割。”
另外一個有些斜視的男子應聲附和：“而且，陳游疾已經死了，哈普沒有像他這樣具有半神級別實力的戰士，無論怎麼戰鬥也註定是失敗。我們不是害怕，而是不想投入沒有希望的戰鬥，不想浪費無數心力換來的卻是絕望。”
塔西姆露出笑容：“我清楚各位的擔憂。但四十年前的戰鬥已經證明，神族也會流血，也會受傷和疼痛，也會死亡。他們的力量比我們強大，相應的能量消耗也比我們快得多。只要我們採用正確的策略，一定能夠擊敗他們。”
“四十年前的人類更比今天弱小無助，當年我們都做到了，這次為什麼不可能呢。別忘了，如今我們是擁有一百億人的龐大星球。”
塔西姆揮手，指向面前的生產線：“只要我們每個人都行動起來，堅守工作崗位，做好自己的工作，用高質量的產出，為戰士們提供最好的裝備、能量、武器支持，提升他們的戰鬥力，就一定能夠取得勝利！”
圍觀的十多個工人發出了一片鬨笑聲，進而嘰嘰喳喳的談論開來。之前提問的兩個個中年人維護了秩序，安撫了人群。
瘦削男子說道：“我認可你的說法，我們兩個也支持與神的戰鬥。說實話，無論敵人多強大，我們從沒怕過。”
他回頭望着這群工人，振臂揮拳：“很多年前，我們就是芮台陽麾下童子軍的一員，對抗強大的軍閥勢力。如今我們已是五十多歲的中年人，經歷了大半人生，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我們不應該越活越失敗，不要以孬種的姿態死去。你們每個人，都給我拿出昔日的精氣神來，和戰士們站在一起，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支持！”
說完，瘦削男子帶頭返回崗位，坐到一個控制台上。他操縱着各類儀器，監控着數百條機械臂進入自動插件模式。在他之後，斜視男子和其他人在一陣遲疑后，也紛紛返回崗位。
生產線上，一台大型設備滑過裝配流水線，壓出一匹一匹亮晶晶的金屬薄片來。
塔西姆點點頭，帶着身後的學生團隊離開工廠。而工廠內，二人的工作也有了突破。大約一小時后，兩人先後發出了歡呼。
斜視男子看着面前能量噴射出口，那個直徑為12毫米的噴射口出現了一種具有層次感的能量。這種帶着藍光的能量在外部能量爆炸后，內部能量附着在目標物上，接着進行火焰般的噴發，具有極大的欺騙性。
而他完全不顧雙手皮膚已經破裂的痛苦，口中歡呼：“我完成了超鏡能量的製造！我做到了！”
在不遠處的生產線上，瘦削男子指揮着眾人進行工作，口中不時咒罵著，有時則愁眉緊鎖，不斷調整工藝參數。
他的團隊在認真進行了材料冷萃、激光熔覆、激光合金化和化學氣相沉積等一系列工序后，產出了一片片時而延伸、時而收縮的動態金屬薄片，那是一款具有耐高溫、耐腐蝕、耐爆炸的液態合金材料。
瘦削男子驚呆了，他衝著手下的工友們大喊大叫：“成功了！我們他媽的做到了！我們造出了這款映射材料。天啊居然真的有這樣的材料，海倫娜果然是個天才！”
塔西姆一行人在飛船上，準備趕往下一個地點。雖然大多數哈普人不喜歡他們的主張，但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接受他們，為他們打開工廠、學校、公司的大門。
此時，塔西姆感覺到一股顫動。他抬起胳膊，發現自己收到一條信息和一段語音。信息上面寫着：“斯圖卡恩市骨科醫院，下午六點。”他疑惑的點開那段語音，終於明白了上下文。
語音里，瘦削男子說最近有一伙人，神秘而殘忍，工廠里誰敢提起與神作對就殺了誰，目前已經暗殺了七個同事。他聽說是這夥人來自救贖派組織，這些人聲稱這是人類千年一遇的升入天國的機會，要求全體人類接受審判，為自己贖罪。
語音里，瘦削男子猜測，這夥人和塔西姆他們要尋找的人應該是同一撥人。而他的工友偶然間發現了他們的聚會信息，於是告訴他們，想請他們抓住機會，乘這伙暴徒在骨科醫院的等候區聚會和交換情報的時刻，予以殲滅。
塔西姆立即回復了一句話：“任務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