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九生的決定

“遠行？”在他話音落地之後的第一時間重複反問，楚九歌看着九生接着開口問：

“什麼意思？”

“你要去哪裏？”音量加大，語調上揚，神情震驚，接二連三的問題一同問出口，楚九歌頗有些驚慌失措，兩人已經許久許久都沒有見過了，再見面卻是這麼一個境況，還讓自己聽到了這麼一個消息。

“之前的遊學，本來說好我們兩人一同去的，只是我因事耽擱了下來，不得不讓你一個人去了，但是如今我還是想出去走走看看。”那時候一心想着初春的時候就從家裏出發，然後一路向南，循着春天的氣息，走到百花盛開的地方去，卻沒想那般期待的事情，最終竟沒有成行，越是懷抱着希望的事情，最後往往越是會落空，從來如此。

“是那樣嗎？”反問的語氣有些不確定，記得九生當時確實對遊學一行很是期待，偏偏就那麼不巧的九野出了事，他必須得留在府里，本想延遲時間等他的，卻直接被他趕着去遊學了，但儘管他說得認真，楚九歌卻總覺得有些違和，總覺得這並不是主要原因。

“是，南方我還未曾去過呢，倒是你，對這次的事有何打算？”那次遊學最終不得成行，然後他一個人出去便帶了那個女人回來，雖然是自己趕他出去的，但如果當初自己一同去遊學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個發展了，最開始的時候，楚九生總是忍不住這般想。

“什麼？”還在想他究竟為什麼決定要去遠行，畢竟距離那個時間已經將近一年了，因此突然聽到他問自己的事情，楚九歌回過神，有些反應不過來，反問。

“九野此次雖說做得過火了點，卻也證明了確實有許多族人是抱着那個想法的，對於這個，你是怎麼想的？”沒有在意楚九歌的回應，楚九生只繼續往下問他。

“怎麼想？就看明日的長老會如何決定吧！”第一次知道的時候楚九歌覺得氣憤難當，覺得他們都必須按族規處置，到如今，經過這段日子，大小摩擦源源不斷，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事情發生，那些事已經讓他心灰意冷，現在他只覺得無奈了，也不想着強硬了，只想着順其自然了。

“那你的意見呢？”他完全就是一副任憑他們決定的態度，楚九生看着他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若能留下便留下，若不能，離開便離開吧。”現在，或許離開是最好的選擇，隔開了距離，便能相安無事，在這一點上，楚九歌的態度倒是與楚九生的一致了。

“只要與你夫人在一起便可以了是嗎？”不置可否，頓了頓，楚九生才這般說了一句，語氣嘲諷。

“拋下父母，拋下兄弟姊妹，拋下族人，九歌，我理解不了你，從你遊學回來開始，我便理解不了你了。”大家族的人享受着庇護，同樣的也承擔著責任，還什麼都沒有付出，就已經要拋下這份責任了。

“……”九生說得太過正確，以至於楚九歌心裏愧疚的情緒放大了開來，即便母親有父親照顧，家裏還有大哥他們，但自己，也確實無法無愧無心了。

“終有一日，你總是會後悔的，今日我的話似乎有些多，我回去了。”對於他的決定有些火大，移開眼神不再看他，楚九生話語說完，轉身打算回去，卻又被他喊住了：

“九生！”

“你還有要說的？”側身落在地上的眼神有些不耐煩，楚九生有些不解他又喊住自己的理由。

“九野，我想和你談談九野的事情。”嘴巴比腦筋的動作要快，楚九歌看着九生，反應迅速的回。

“關於這一件事嗎？”說到了九野，即便心裏再不樂意，九生也還是反問說。

“對，對的。”忙不迭的點頭，楚九歌一時只想把對話進行下去。

“我覺得並沒有什麼好談的，如同你為那個女人考慮一般，我會為九野考慮，正如他為我考慮一般。”關於這一件事兩個人所處的位置，楚九生看得分明，此前不打算對他說出的話，在失望之下倒是說出口了，對於他，楚九生還是很不高興的。

“我並沒想對他做什麼，我只是不懂他為何突然針對於我。”左右搖了搖頭，同時左右擺了擺手，楚九歌緊張至極的很怕被他誤會，語速飛快，卻也知道兩人間的距離已經被九生拉開了。

“那是在針對蘭馨吧！”即便不知道具體情況，楚九生對這一點也是肯定的。

“那……都是一樣的。”曾經對着父母說過的話再一次對着兄弟說，他們的反應還在腦海中，楚九歌着實也有些尷尬。

“你說一樣便一樣吧，但是他只是做了我大概想做的事情罷了。”不耐煩的情緒一直在擴大，楚九生皺了眉心。

“什麼意思？”隔段時間未見，楚九歌想兩人再如以往一樣親密無間，九生卻站得遠遠的，無論怎麼靠近，距離都是一樣，看着他，楚九歌只繼續往下問說。

“你帶蘭馨回來，告訴我你沒有去南方，而是去了外域，你看見了許多從未見過的風景，也遇見了她，你想要與她相伴一生，我那時其實並沒有聽清楚你接下來說了什麼，我只聽見了外域，或許那時候他察覺到了什麼。”

“察覺到了什麼？”聽着九生的話，楚九歌很是認真。

“察覺到了在那一瞬我想做的事，不要讓那個出身外域的女人進入這裏！”那個時候情緒波動太大，連對着楚九歌也有了遷怒的情緒，九野從來都是細心的孩子，又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發現了也是理所應當。

“……”對九生的想法楚九歌有考慮過，但這般被他親口說出來，楚九歌仍舊覺得震驚，一時無法做出什麼恰當的表情來。

“這應該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的事情吧！？”而看到他那含着震驚的表情，楚九生倒是笑了起來，對他說。

“我……”張了張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九野做了我想做卻顧慮頗多不準備去做的事情，再說，即便沒有這個原因，我也是站在他這邊的，九歌，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從他轉道去了外域，認識蘭馨的時候開始，兩人就不是一路人了，這一句話，到現在，楚九生終於能夠說出口了，過往的情誼還在，但他已經決定放下了。

“……我知道。”沉默許久，看着楚九生，楚九歌一張嘴張張合合，卻只能說出這三個字，他的話一下子打醒了自己，從那不知從哪裏來的底氣所支撐的幻想里，怎麼可能再像以往那樣呢，破碎了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不能恢復如初了。

“知道就好，保重，勿念。”本來不打算與他告辭的，但如今說到了，倒也覺得這般也好，做了總比不做的好，人所遺憾的，從來都是自己沒有做的事。

“保重。”一雙眼看着楚九生，楚九歌語氣鄭重的回。

這一次，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楚九歌沒有再追上去，他的意思，他已經充分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