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9章 褻瀆神靈（2）

浪泉命令手下抓來十幾個農夫用槍逼着將塌陷的窖子挖了，挖出十幾筐紅薯、蘿蔔。鬼子雖然沒有發現附近的軍需儲備庫，但可以證明泉府盜糧、藏糧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就立即恢復泉專員和泉金楊的職務，並下令監視特訓班的一切動靜。

惱羞成怒的泉氏父子一商量，決定用河伯娶妾的方法引出月正元及特訓班的反日分子。

月亮掛在三聖山巔，月正元騎着馬兒離開了楊樹泉，沿着黃碟泉谷以北的小路奔向渡口。

彎曲的小路擠滿了人，像一條小河嘩嘩奔向大浴河。該是吃完飯的時候，他們去那裏做什麼。月正元感到奇怪，下了馬兒，逢人便詢問原因。

被問過的人大都搖搖頭，偶爾幾個答話的人，也是滿臉的怨氣道：“現在是民國了，還有這樣的事情？不去打鬼子，拿幾個姑娘折騰。”

月正元很是納悶地跟着人群走了一陣，卻見楊葉鳴急匆匆地迎面跑來。月正元不想搭理他，結果他硬攔住了月正元，說道：“你可來了，找個地方說吧。”

楊葉鳴上了馬背被月正元進了一片柳樹林，楊葉鳴長吁一聲。

“到底怎麼回事啊！”月正元問道。

楊葉鳴看看四下沒人，說道：“這事兒也怨我，你說我為何犯賤領着人去看窖子呢，是學校的紅薯，又不是我個人的。我得罪了泉夢楊和柳仙客，還不知道得罪誰呢？”

“下去！”月正元很討厭他。

“等我把話說完。”楊葉鳴望了望四周說，“按照族規，不管是男女青年還是夫妻，只要在三聖廟或附近做出媾合之事，就是玷污神靈的凈土，就要沉河。我爹找人商量此事，當著泉專員的面說起此事。他也沒有沉河的意圖，只是想藉此羞辱、教訓一下泉家，沒想到泉專員藉著鬼子的勢力，說是二三年沒給河伯娶妻納妾了，才來了鬼子，來了洪水，來了蝗蟲。河伯納妾和沉河是一喜一悲的事，要先納了妾再沉河不遲。”

月正元自小在山上跟望天楊學文弄武，也聽說過此事：原來大浴河有個風俗，就是每年要從鎮上選出一個姑娘，選擇良辰吉日，讓姑娘坐上綵船，送進大浴河，嫁給河神為妻。如果不這樣辦，傳說河神不是發大水，沖毀田地，淹死百姓；就是河床乾涸，連周圍的泉也見了底。誰來辦這個事呢？就是鎮裏的神漢、巫婆和各行各業的各家族的女族長來催辦：每年都要向百姓派糧、派款，準備為河神娶妻納妾。然後，他們便到有姑娘的人家，挨門挨戶挑選，說是挑選，不過是走走過場，其實他們心中早打定了主意。像楊柳泉月這些大家族，自然有銀兩奉送，他們就說那家姑娘長得不俊、這樣那樣的毛病，河神不願意要，救故意不選中。挑來挑去，年年給河神送的都是沒錢行賄的窮苦人家的女子……

月正元腦袋都要炸了，突然想到《西門豹治鄴》裏也有一個河伯娶妻的故事，他決定用西門豹的辦法懲治這些神漢、巫婆，說道：“誰給他們這麼大的膽子？”

“別忘了，現在的楊樹灣被鬼子佔領着，他們為了以後在大浴河建一座建國神廟和建國忠靈廟，祭拜天照大神，現在也支持河伯娶妻納妾的事情，那柳邊那邊也派來的日本道士，說，三四年沒送親，惹河伯大怒，才有天災人禍。這一次要補上，不能一個姑娘，要選三四個，還要有文化……”

“所以就找了幾個有文化的姑娘，要傷害她們？”

“傷人倒不必，只是做個儀式罷了。姑娘被送到船上沿河走上一趟回來，算是河伯納妾了。姑娘回家后該嫁人的嫁人，但是心愛的戀人從心理上埋怨女人的初春被河伯用了，即使被河伯娶過的姑娘再嫁出去日子也很悲慘。所以有姑娘的窮苦人家，即便女兒被選中了，也都抗議。柳蓮帶着特訓班幾個姑娘，想去救她們，結果泉金楊帶着二鬼子遇着了，打了一陣子，無法突圍，柳蓮等三個姑娘為了救她們，就留下來了。這不是自投羅網嗎？你快去救救她們。”

月正元一想這事兒一定有楊葉鳴的攪和，就像藉此事給他一個教訓，就說：“當副專員的都不管，我才不管呢。”

“可是——！”楊葉鳴低下了頭，暗暗流淚，“錢也收啦，禮也收了，日子也定啦。她們梳洗打扮，齋戒七天，單等吉日一到……”楊葉鳴說到這裏，一邊抹淚，一邊說：“我們還拜把子的兄弟呢，我的女人要河伯妻妾，你一點不着急。今日算明白了，你不是跟着望老師學習‘救人一命勝似七級浮屠’，兄弟有難，就該拔刀相助。你，你再不管，把紅馬兒借給我，我去城裏找泉龍楊去！”

對於月正元來說，別說是柳蓮，就是任何一個人有難他都會無條件幫助。他問明了情況，決心破除這種陋俗。

等到河神納妾這天，從大浴河兩岸涌過來的人群齊來觀看河神納妾。一隻木船代替了過去紙紮的綵船，放在大浴河東岸的渡口，待到午時，便要把柳蓮等少女們送到船上。

約莫到了巳時，月正元妝扮日本道士的模樣，借楊柳公的寶劍配上，去說服那些人，忽聽有人報道：“大日本道士來賀喜啦！”

這一下可把那些巫婆、神漢、各家族的女族長們既高興又擔心！擔心的是這日本道士佔據了中國市場，他們的到來會打了自己發財的飯碗。哪裏有什麼河神？大日本國一旦來戳破騙局，不好收場；高興的是連日本道士也來賀喜，責任都推到鬼子的身上，又有誰再敢說三道四？於是忙着在河邊搭起涼棚，擺上桌椅，準備好茶水，恭候日本道士的駕到。

不一會兒，日本道士帶着一隊人馬，抬着整豬整羊來了，神漢、巫婆和各家族的女族長們一齊叩頭迎接。

日本道士坐在涼棚底下，說道：“今天河神納妾，我特來賀喜。把挑選的少女叫過來過過目，如何啊？”神漢、巫婆們個個不敢怠慢，忙招呼人把選定的少女領了過來。

日本道士看了前兩個，搖了搖頭，說：“這倆個姑娘長得丑哪！為了大浴河的子民做出一點犧牲未嘗不可啊！”

“怕您說是封建迷信，就隨便找了幾個舉行儀式。”一個巫婆走過來說。

日本道士說：“這是風俗，怎麼迷信啦？我大日本帝國，正在三神廟籌建國忠靈廟，要祭拜天照大神。希望挑選最漂亮的，有文化的，馬上！”

“三聖廟歷來是華夏民族大浴河子民自己的神靈，天照大神是貴國之神何以要來我們山村水寨啊？”一個還算有愛國精神的神漢站出來反對。

“混賬！”日本道士啪啪打了這道士兩記耳光子，泉金楊帶着二鬼子跑了過來，見是日本道士遲遲未敢下手。

日本道士說：“大日本帝國允許你們孔孟之道，尊重你們的河伯納妾。如果不配合我們見國神和國忠靈廟，你們的孔孟、三聖、河伯，統統的，消失！”

泉金楊哪敢怠慢，讓二鬼子把柳蓮等人押過來了，卑躬屈膝地說：“皇軍，你看這三個，都是三聖廟裏的校際花。”

“進過柳泉宮的姑娘？”日本道士看看哭着淚人兒的姑娘，又看看那些神漢、巫婆們，照着神漢、巫婆就是啪啪每人一個耳光子，喊道：“這是對大日本的侮辱！對天照大神的褻瀆！柳泉宮是聚娼藏妓的地方。”又指着待嫁姑娘，喊道：“統統的帶走，由我們日本道士鑒別。符合要求的，我們留下；剩下的，按你們中國話說，完璧歸趙。”

泉金楊和巫婆、神漢們誰也不敢得罪日本道士，只好讓日本道士帶着待嫁的姑娘們走了。

泉金楊望着日本神漢的背影越來越覺得再那兒見過。其實，在日本道士來賀喜的時候，泉金楊不知道這日本道士的來路，所以在看到他的時候，就多了一個心眼派人秘密去找浪泉。

這時候，泉金楊派出的人騎馬回來了，附在他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月正元！我和你沒完！”泉金楊惱羞成怒，立即命令二鬼子們：“給我追！”

二鬼子們不敢怠慢向月正元和姑娘們追去，在楊樹林附近遭遇柳仙客等人的伏擊。

等戰鬥結束，泉金楊不見了柳仙客，惡狠狠地命令：“去三聖廟，他們一定在哪裏！”

泉金楊立往三聖廟，不見月正元和姑娘，奔往操場，卻見浪泉帶着鬼子齊刷刷地站着，操場最北的地方正是國忠靈廟的奠基石。

浪泉問及泉金楊：“你的，幹什麼去了，我讓你抓的姑娘呢。”

泉金楊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浪泉讓他到這兒來，哪敢說帶着隊伍去了大浴河，就把月正元喬扮日本道士的人隱瞞了，一再解釋，有姑娘的家戶聽說皇軍要姑娘參加儀式，都嚇跑了啊！

“八--嘎！”浪泉的戰刀一揮。

“馬上去辦！馬上去辦！我一定把大浴河最年輕、最漂亮、最有文化的姑娘拿來！”泉金楊承諾着，轉身就走。

一個時辰的光景，泉金楊通過泉香楊的關係，從特訓班裏找了幾個姑娘想搪塞過去。浪泉一聽是特訓班的姑娘唰地一下子，明晃晃的刀抽了出來，喊道：“這樣的姑娘都進過柳泉宮了，這是對天照大神的侮辱！”

“請給我機會，我一定挑選黃花大姑娘，滿足你們的要求。”

“誰家的姑娘？”浪泉**地問。

“楊府上的丫鬟都是有文化的，一定是大姑娘！”泉金楊說著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