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4章 關於糧食（1）
大浴河的蝗蟲大多死在飛機和炮彈之下，剩下的殘兵敗將將經過十多天的飛行，那些蝗蟲，則終止於那些最荒涼的沙漠，或者最茂密的森林之中。蝗蟲們如果順着它們開頭的方向飛行，可能會連續飛行三天三夜的時間，航程可達幾百千米。如果降落時，它們碰巧遇到可吃的東西，它們就會繼續在那裏啃食，隨即便會在地面下產卵，然後成蟲們分散死去。
最後一隻蝗蟲死去，成群的鬼子進了蝶谷山莊。不過三日，佔據了楊樹灣。
月正元請示望天楊，決定找機會狠狠地打這群狗弄的鬼子。
這一天，柳邊就派浪泉去征糧。由於三聖山和聖道嶺被國共兩軍把守着，卧佛崗又是泉靈楊的地盤，看在泉金楊的面子上，因而楊樹灣和蝶谷山莊每戶所徵收的糧食就加倍。
泉金楊帶着二鬼子每家去逼，三日內誰家完不成任務誰家就面臨滅頂之災。
去年的水災，今春的蟲災，那家還有糧食交啊？為了保全自己性命，楊樹灣和蝶谷山莊的百姓不得不想盡一切辦法去親戚朋友家借糧。
三聖廟一神秘地方，月正元在召開由柳仙客、泉清揚、泉夢楊、柳蓮、柳眉等特訓班骨幹參加的秘密會議。月正元告訴大家：
“現在的形勢非常緊迫，我們特訓班雖然有近一個排的兵力，但經過去年和今春的折騰，犧牲的犧牲，走的走，散的散，留下的大都還是原班人馬。我們每一個留下的都是好樣的！現在浪泉、泉金楊和魔影部隊就在楊樹灣和蝶谷山莊一代，我們每一個人需要經受嚴峻的考驗。”
“月教官，什麼任務？我們全聽你的。”泉清揚說。
“鬼子正在催糧，我們要打出一個士氣來，讓百姓們看看！”月正元說明理由：“百姓為了交糧，一定會向泉府借糧或買糧。浪泉一定會在聖道嶺和沿河一帶襲擊。”
“怎麼會在我家？大哥是泉營長，二哥也是隊長，老爹算是專員。浪泉不怕大哥，也要給老爹和二哥面子吧。”泉夢楊說。
“自從鬼子進了蝶谷，你大哥泉龍楊最怕三聖城有失，就留下一小隊看家護院；你爹把你許給柳仙客，浪泉一直耿耿於懷。他勢必藉此機會狠狠地教訓一下泉府。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要保護泉府和沿河一帶。因為泉府的糧食極有可能就是從老楊樹竊走的那批軍需糧。”月正元看看大家，部署任務：“泉清揚帶着一個班留在泉府化妝成家人。借糧或賣糧的百姓湧向泉府，你們要見機行事拿下糧食。”
泉夢楊問：“那我呢？我帶一個班在路上接應二姐，攔截追擊的鬼子。”
“不！路上還是留給柳眉。泉夢楊就留在府上與浪泉直接交涉，給泉清揚做掩護。柳蓮的班要時刻注意魔鬼部隊的蹤影，一旦出現及時彙報。”月正元安排好大家將柳仙客留下，對他說：“如果泉府失敗，鬼子可能在水路和山路攔截百姓，我們留在水路。你去選幾個得力助手。”
“得令！”柳仙客行一個軍禮去準備。
大家照月正元的安排各就各位。
夜，死一般的寂靜。慘淡的月光照在河面上猶如鋪了一層銀霜。到聖道嶺借糧的百姓們趁着夜色，有的沿着山路南行，有的坐船向東南劃去。
“快到岸了！”百姓們聽到月正元喊，將借來的糧食藏好準備下船。
“把糧食拿出來！”一個身材魁梧的蒙面男子惡狠狠地走過來，堵住了渡口，後面跟着三個蒙面男人。
大家驚慌起來，求饒聲和孩子的哭聲連成一片。男人們忙着去藏糧食，女人們忙着用雙臂遮擋女人挺起的地方，總覺得流氓要搶奪了似的。一老漢急了，拽了拽撐船的柳仙客，說：“我們花了好多年的積蓄，準備給孩子娶上媳婦，沒想到在泉府才買回這一袋麥子，藏哪裏？要是被劫了，媳婦就泡了！”
“別慌張，看我的！”月正元輕聲說，在這些百姓之中大多是他們的特訓班裏的人。
柳仙客沉着地划著船槳。
“我們一把要錢，二不劫色。只要你們的糧食。”為首的鬼子大喊。
月正元不是一般的山村農夫，看看幾個蒙面人意識到他們是遇上鬼子的魔影部隊了！這泉家姐妹任務完成的怎樣？柳家姐妹又完成的怎樣？一旦失敗，也只有這船上的糧食了。
每個百姓也在心想：這寂靜的夜裏餓昏的人們早已入睡，靠村子裏來人是沒有用的；又不能太聲張，如果被友軍來人相救，恐怕每個人的糧食就要充公了；如果碰上鬼子，恐怕連命都沒有了。
柳仙客想：一定要想一個辦法保護大家，說時遲，那時快，月正元調轉船頭，激划船槳。
那鬼子頭跳上了船，站在船篷上怒聲吼道：“老楊樹下，把船開到老楊樹！”
船上又嚷起來。
一個鬼子喊：“把糧食下了！各走各的路。誰藏起來，別怪我不客氣。怪怪的，聰明些！別傷了和氣。別嚷嚷，再嚷嚷給點眼色看看。”強盜把一個孩子嚇哭了。
“誰喊割下他的舌頭！”那鬼子威嚇着，噌—從懷裏拿出明晃晃的砍刀，比天上的月亮還要亮堂。
一個鬼子走向了月正元，那鬼子眼睛瞪着就像黑夜裏的狼，“你給我開到岸上！馬上！不然，讓你下河餵魚！”
月正元急划船槳向河心駛去。他知道那裏有一個深淵。
“你磨蹭什麼？”那鬼子喊，“再不走，我砍了你！”
噹啷一聲，砍刀落在船上。還沒等那鬼子明白過來，鬼子被船槳打下了河，然後調轉船頭，向北劃去，想躲過東岸的強盜。
船上十幾號人頓時停止了吵鬧。夜色一片朦朧，只有河水嘩嘩作響。
船過了卧龍潭到了淺水區，月正元讓大家下船上岸，擔心被鬼子追上，急中生智地喊：“你們帶着糧食繞卧龍潭走，柳仙客你跟我走，把鬼子引開。”
柳仙客在前，月正元在後提着一袋子麥子。二人只顧着走路，剛下了壩，就發現身後悄悄跟着一個蒙面人。那人的衣服濕淋淋的，月正元斷定那人就是被他打下水的鬼子。等發現鬼子一直走在後面的時候，一切來不及了，疾步前進想甩開他，來到楊樹林一條幽僻的墳間小徑。
蒙面人故意擋住了去路，他一句話也不說，雙手交叉在胸前橫擋在月正元的面前。
月正元倒不想理他，提着袋子往右，他也往右，鬼子往左，他又擋了過來。
月正元握緊了袋子，心想剛才手軟了一些。空洞的眼神望向遠方，抿着唇不說話，看他怎樣報復。
“你將我打下水，那些人給我們放跑了。你還裝蒜！糧食拿來！”蒙面人發瘋了。
“我這糧食急用……”月正元話沒落地，被蒙面人一把推開，就在同時，月正元手裏的袋子揮了出去，蒙面人一閃，反手抓住了袋子，用力一扯一扔，那個袋子就被摔到幾丈遠的地方。接着，從墳塋後站出來三個蒙面人。這時，月正元非常明白想叫也沒有用，因為這是一片墳塋，就是白天也少人來，何況晚上，這裏還常常鬧鬼。
為首的蒙面人用力搶過月正元剛拾起的袋子，月正元一個箭步衝過去扳住他的手就要送出去，誰知被跑過來的另一個蒙面人狠狠地一腳踢在肚子上。月正元抱着肚子，痛得眼淚涌了出來，眼睜睜地看着為首的把袋子打開，摸出了一把麥子，得意地高舉在手中，在月正元面前晃了晃。
月正元哈哈大笑，“你們費這些心思，就為了一袋麥子。”
為首的要過袋子仔細地摸了一摸，另一個去搜柳仙客的身，那鬼子認為柳仙客褲子內側的暗袋中藏了一些什麼。
柳仙客死命地用手護住褲頭，可是這樣正擺明了告訴蒙面人：褲子內一定有東西。
為首的蒙面人逼着月正元，另外三個將柳仙客抱住，使出蠻力與柳仙客拉扯，甚至拉着柳仙客的褲子在地上拖。又一個鬼子跑過來將全身的力氣壓在柳仙客的身上，厲聲威嚇：“再不交出來好吃的，我割了你，看你小子咋和泉夢揚辦好事！”
“別亂來！除了那袋子麥子么也沒有。”月正元看着蒙面人手裏明晃晃的尖刀喊。
“還在騙我？你派往泉府上的泉家姐妹都敗了，落到鬼子的手裏了。你們操縱百姓向泉府買糧、借糧。你們的特訓班混進去，哪有你想像的簡單？一路你們到誰家借的，借什麼，借多少，我們都記着，我們跟蹤了一路。現在就是看看你有沒有誠意？不信我給你割了——”蒙面人突然從柳仙客的小褲里掏出一窩鳥蛋，那尖刀就碰到上面了。只要他稍作反抗，或者那鳥兒再大一些想飛的話，血淋淋的場面就擺在那兒了。
“吃的和玩的我們只要一樣。要麼乖乖的把好吃的交出來我們當酒菜，各走各的路，各做各的事。要麼把你一窩鳥蛋割了燒烤了，那噴香的鳥蛋最好的酒菜。我們吃飽喝足再找泉清揚——扒了衣服——玩個痛快！”
“大哥，別和他磨蹭，割了他的鳥！”
“兄弟已夠仗義了！不然就割了你的鳥蛋，要了你的糧，再玩死你的女人！”那蒙面人哈哈大笑，晃動着尖刀。
月正元雖然赤手空拳，但也不是怕他們傷害了自己，只是想讓逃離的群眾和他的人早早地安全回家，所以想拖住他們，認識他們的本來面目，聽蒙面人說兄弟，看看蒙面人的體形和身高，突然大喊：“給你們臉你們不要，你認為我不認識你們！要不是擔心百姓求親拜友搞來的糧食充公，我准把你們送到政府上！”
這一說，蒙面人突地想站起來逃跑，被月正元一把飛鏢抹去了面具。原來是你！月正元一陣驚訝，腰裏的短槍拔出來了，問道：“魔影部隊，你一直替鬼子賣命？你為什麼知道我們在船上？是不是柳蓮告訴你的？”
“我那是魔影部隊啊？我是副專員，特訓班的主任。現在什麼也不是，就想搞點糧食。什麼柳蓮？以前我行的時候，脫了褲子就來；現在我什麼不是了，怎麼理我啊？”楊葉鳴可憐兮兮地回答。
“老實一點！我真的沒想到楊府上的二公子竟然是一條日本狼！”月正元的搶口對準了他。
楊葉鳴抱起雙拳向月正元求饒：“兄弟！我們不想殺人劫道啊！只想搞點糧食填肚子。我們楊府被鬼子監視着，泉家也借鬼子整我們。楊府上的人都走了，原來的家底為了一頓飽飯都折騰光了啊！你和大哥、楊燕都不管老爹。為了老爹吃一口飽飯，我們就空着肚子，所以……”
月正元一聽也覺得他相憐，又想起他畢竟是孝子。如果他們是魔影部隊，就不會這麼輕易地被把他們抓了。想來想去還是想放過他們，就說：“你愧對特訓班教官！以後不要說是特訓班的教官。”
“這事兒一定不要告訴楊燕和泉清揚。蒼天啊！大地啊！楊家、泉家都揚言要把閨女給我的啊！楊燕那漂亮，泉清揚那水靈，看了就想摟緊爽！”楊葉鳴見月正元收拾了短槍，得意洋洋地提着袋子就走。
“放下！你們就是提走了？”月正元喊，見楊葉鳴把袋子放下，慢慢後退，用腳一踢，一手握緊了麥子。
楊葉鳴一轉身突然手疾眼快，把刀子對着柳仙客的臉，喊：“要不，讓你大哥把麥子放下……”
月正元被另外三個圍起來，月正元不是打不過他們，而是擔心打起來會誤事，就是贏了，萬一傷在臉上也不好回去交代，看着他臉上的傷追問怎麼辦。再說楊葉鳴也沒有東西吃，餓漢一定會鋌而走險。再說，那花生是柳仙客喝酒的時候偷給泉夢揚的。一旦進了她的房間，要是想吃花生，脫了褲子去取，泉夢揚這一次就跑不了了。
楊葉鳴見月正元放下袋子，又喊：“還有，柳仙客的花生米，留下！不然我們四個人打起來，你們兩個......”
“柳仙客把那花生給他們！”月正元做出決定。
柳仙客也不想自己的鳥蛋被割了啊！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鳥蛋在，不愁她不來。看來今夜，他要做出一個選擇。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解開腰帶，摸出一小袋花生米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