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軍方

早上，當靳婷完成最後一段譯文，看到窗外已經一片光亮。

熬了一個晚上了！

秦羽帶出來的資料，由於時間倉促仍然需要翻譯很多，還好幸虧有老師在，進度才能得以快速進展。不過商越然畢竟已經年邁，這時早已支持不住躺到了椅子上。靳婷剛剛給老師蓋上一條毛毯，打開書房門，就看見一個手拿着牛奶和麵包的男人。

“辛苦啊，吃點吧。”

看着眼前帶着陽光般微笑的洛楓華，靳婷心裏竟有些許溫暖，一撩有些凌亂的秀髮，接過杯子，正想說謝謝，突然看到洛楓華眼裏出現一絲異樣地望着她身後。

“商前輩？”

商越然已經坐起來，一臉嚴肅的看着門前二人。

“商老師，我……”靳婷知道商越然在她第一天進情報處的時候就說過，不能和任何異性發生感情，幹這一行談感情可不是傷錢那麼簡單，有時候甚至會因此丟掉性命，也正是由於這職業的特殊，商越然自己年到五十多依然沒有結婚。靳婷對老師十分敬重，字字記得教誨，於是身子忙向一旁挪開遠離洛楓華說：“老師，其實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誰知商越然卻突然跑到窗邊撩起窗帘看了看外面，說：“你們兩個趕緊迴避一下，有人來了。”

門鈴聲大作。

洛楓華立刻跑回客廳抱起仍在熟睡的秦羽，和靳婷兩人躲到屋子靠後的廚房裏。廚房有扇後門，一旦發生什麼事，兩人就可以直接逃掉。

只聽前門被打開，可聽不到人聲，沒想過了一會，商越然帶着無奈的表情來到廚房對兩人說：“靳婷，你和洛警官來下。”

來者何人，竟會使這位老前輩都不可奈何？可既然商越然親自叫兩人出來，說明此人並不危險。

來到客廳，只見沙發上坐着一個身着軍裝的男子，聽到身後的響動，那人轉過身來，只見他臉上架着一副黑邊眼鏡，鏡片后一雙大大的眼睛，樣子活像個貓頭鷹博士，很有些儒氣。

看到兩人，那人站起身來，很有禮貌地向兩人道：“你們好，我是杜宇威。”

聽到這個名字，洛楓華和靳婷心中都是一震，幸好兩人都見過場面，不然可要失態了。

杜宇威，雖然這看上去是個普普通通的名字，可是兩人都知道，這人怎一個“大名鼎鼎”可以概括。

兩顆大星貼在杜宇威的肩膀上，顯示着他的中將的身份，另外他還是國家特工總局的局長。

“人們都說情報處是狐狸，我們特工局是野狼”杜宇威笑着對商越然說，“狼狐、狼狐我們可是一家啊，今天我特地來見見老朋友的，沒想還能遇上兩位風頭正緊的人物，幸會幸會！”

商越然說：“我老了，也退了下來，如今那野外也就是你一人的天下。今天如果不是有兩位朋友在這，你會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你們談吧，有些事我不想過問了。”說著站起來走上樓去，只留下三人靜靜地坐在客廳中。

洛楓華的心靈感應這時開到了最敏感的程度。這個杜宇威身邊不乏精英將才，今天找到兩人絕不是什麼好事，極有可能四周埋伏了許多特工，只要他一個信號就會衝進來，到時候可是魚死網破的局面。可是探查了一番過後，洛楓華奇怪地發現，在周圍並沒有感應到有人埋伏的氣息，難道這傢伙是一個人來的？

“我說這老狐狸真不待見，老朋友來了連杯水都不給。”杜宇威笑着說，“洛警官，哦不洛先生，不用這麼緊張，我是一個人來的，四周沒有特工。”

好傢夥，這樣就被你看穿了。洛楓華索性釋然道：“不知杜將軍找我們什麼事？”

杜宇威收起笑容，一臉正色道：“我今天來這裏，其實是想懇求二位幫我個忙。”

杜宇威的表情立刻讓洛楓華想了李陽。那位老警察局長當時也是一臉無奈的看着自己，說出這般沉重的措辭。

洛楓華道：“你是說那個人狼？”

杜宇威眉毛一揚，隨即出現有些落寞的表情說：“他和你們交過手了？他沒傷到你們吧？”

洛楓華有點不解：“此話怎講？”

杜宇威淡淡道：“其實人狼是我們的人。”

洛楓華和靳婷幾乎同時跳起來，叫道：“什麼？”

那怪物一般的人狼竟然是國家特工。

“你！你怎麼可以讓他四處橫行！”洛楓華一想到還躺在醫院的羅大頭就暴跳起來，若不是靳婷在身後把他拽住，估計杜宇威已經被燒焦了。

靳婷冷冷地說道：“既然他是你們的人，為什麼還要找我們幫忙？還有，那些被他拿走的證物，請立刻交還給我們。”情報處的四人被殺也使靳婷怒火中燒，可一貫的冷靜使她並沒有像洛楓華那樣暴跳起來，但冰冷目光里透出的殺氣也使對面的杜宇威背後冒出冷汗。

這兩人都不簡單，所以也只有他們能幫忙。

杜宇威抹了一把臉說道：“人狼原名叫魯雄，是我國的特工。他來到特工隊的時候，正好也是靳小姐進到情報處的那一年。他很優秀，當時還在當教官的我就知道，這個人以後肯定能成大器……”

“現在他果然成為大患了。”洛楓華諷刺道。

杜宇威點點頭，說：“洛先生說得沒錯，原來的魯雄對國家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但那已經成為往事。錯就錯在，當初我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現在我也很後悔。”

杜宇威長長嘆了一口氣，繼續道：“其實你們現在正在調查的案子和當時魯雄成為人狼有莫大的關聯。十多年前隕落到地球上的隕石成為許多國家競爭的熱門，當時我國也得到了一塊，就放在町清港的研究所里。不得不說林立是個天才，他很快就發現了這個石頭的奇妙之處，就是能改造人類的DNA，挖掘人的潛力。於是很快這個項目就被列為國家重點保密項目，而且應用方面轉移到了軍事。所以其實你們從三角大樓里偷出來的資料根本毫無意義，真正的研究檔案保存在國家軍事總局裏。”

洛楓華轉而望向靳婷。靳婷點點頭說：“的確如此，翻譯了一個晚上，資料里只說了這快隕石的模樣和詳細尺寸，可是沒有一點和林教授的研究有關。”

洛楓華眉頭緊皺，沒想到秦羽冒着危險偷出來的資料竟然毫無價值。這實在讓人有點難以接受。

杜宇威道：“如果林立的研究成功，這對國家的軍人的身體素質乃至國民的素質都是一個質的飛躍。而研究初期也的確很成功，於是到了最後階段，就……就開始用人做實驗。”

洛、靳兩人這時都猜到了：“魯雄就是試驗品。”

杜宇威點點頭：“對。他的身體素質最好，於是我就同意讓他參加了。可是沒想到在實驗的最後卻出了差錯。”

杜宇威捂住臉部，似乎不願去回憶那段經歷，接著說道：“具體實驗中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可當晚從研究所傳來的慘叫卻能把人魂都嚇丟。當我們趕到那裏時，地面好像就被血洗過一樣，到處都是人的殘肢碎片，慘不忍睹，而魯雄卻不見了……”

靳婷打斷道：“林立似乎是後來在卧室被謀殺的，為什麼當時在研究所魯雄沒對他下手？”

杜宇威說：“不知道。當時只有林立傻傻地坐在地上，其它研究人員全部遇害，現在也不清楚為什麼就他一個人能活着。因為這件事的失誤，町清港研究所被關閉。罪魁禍首的隕石也將被封存起來，可是在隕石移交的時候，又出了意外，石頭被盜了。”

洛楓華搖搖頭，心說：原來你們軍方也有做事不利索的時候。

杜宇威說道：“我們派出很多人去追查隕石的下落，最後發現隕石的失蹤和一個人的關係最大，就是林立。”

“不清楚他為什麼要盜走隕石，我們就以為他又想要開展那些瘋狂的實驗，於是立刻派人去堵截他，沒想他就在自己的卧室里離奇死亡。直到後來李於欣命案的發生，我們才知道原來林立曾將一本筆記教給李於欣。這件事其實情報處早就知道，可是你們卻一直沒說，唉……兩個部門還是欠缺溝通。”杜宇威望向了靳婷。

靳婷說：“杜將軍不必把責任推給我們。你們是特工，我們是情報處，雙方都有自己掌握的不為人知的秘密，這些機密本來就不能相互公開的，就像現在要不是你說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原來軍方曾經還做過如此機密的實驗。”

杜宇威點點頭，對靳婷抱歉地一笑：“也是，也對。所以現在我才來到這裏，就是想請兩位幫忙的。”說著，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書稿，“這些是林立在研究所的完整的實驗記錄。”

洛楓華和靳婷對看一眼，洛楓華說：“為什麼給我們？”

杜宇威說：“我們曾經派出一小支精良的隊伍去追捕魯雄，可是……我們最後發現的都是那些士兵的屍體。魯雄的變化已經超出我們想像，常人已經無法和他抗衡，所以，只有你，同是異能者的洛先生可能才有辦法制服他。”

洛楓華笑道：“杜將軍高估我了。”

杜宇威眼裏笑眯眯道：“洛先生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我想不出什麼理由，你會拒絕。”

“那是你想不到，不代表沒有。”

杜宇威搖搖頭一副吃定你的表情，說：“洛先生不會連躺在醫院裏的兄弟都不顧了吧？”

他是說羅大頭？洛楓華臉立刻一黑，道：“你什麼意思？”

杜宇威輕描淡寫地說：“我已經派出特工暗中保護他了。當然，他還活着，但難保魯雄不會再要他性命，如果魯雄殺到醫院，我不敢保證能救他。”

這個杜宇威好狠。如果魯雄想要殺羅霆鋒早就殺了，不會留他性命。其實杜宇威是暗示洛楓華，羅霆鋒已經在他們的監視下，只要洛楓華不答應，他們一樣可以對羅霆鋒下手。

洛楓華盯着杜宇威看了好一會才說：“好，我答應你，幫你找到魯雄。”

“不是找，而是殺掉。”杜宇威眼裏精光一閃，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哦對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既然洛先生已經答應此事，為了方便以後你行動，將暫時免去你國際刑警內的職務。”

“什麼？”

杜宇威一副淡定的樣子說：“不必驚訝，從頭到尾我不是都一直叫你‘先生’而不是‘警官’嗎？”

這時他站起身來走向門外，臨到門口卻回過頭看了一眼靳婷喃喃道：“老狐狸真好福氣，有個好徒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