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肉線
這之中,藝高人膽大的就是蘇夜梟和小道士了,二人小心走近那紅色肉線之前,我緊隨其後,驚異地發現,那些肉線像是活的一般,恍若在微微的呼吸,但是仔細看,這些玩意不過是樹根了.
小八管不住手,正要去探,桑魚用匕首按下他的手:“你這手啥時候能不癢?”說著,居然輕輕劃開自己的手指,隨之一甩,那肉線感受到了氣血的味道,居然像是一個餓了許久的貪婪生物,劇烈蠕動起來.在這種屏氣凝神的環境裏,驟然看到這種怪異畫面和迫不及待的飢餓聲,眾人不禁向後退了退,只是那聲音起來之後,便是讓整個洞都熱鬧起來,我們的周圍赫然是像腸道蠕動的聲音.
我心下慌亂,捏緊手中的蒙古刀,小道士胸口的死玉在發紅,看是陰氣凝聚,極大的危險將呼之欲出,我吞了口唾沫,只感腳已離了地面,再動一下,都得嚇倒下去:“究竟怎麼回事?”
小道士幽幽然道:“這些紅色的肉線恐是連接着祭祀台上那棵不死樹的,下面的土屍如果沒猜錯,便是用來活祭的,不死樹的根系由人和動物的精血滋養,早已有了妖異之氣,這該就是木陣!”
我心下一凜:“不死樹不是能夠令人長命的,怎麼成了墮落天使了?本來還想照着古書飲着這樹的血的,現在好了,它的軀幹混合的都是人血……哎,現在要怎麼辦?”我環看了周遭的五個洞穴:“我們總不能也餵了這玩意,最後變成行屍走肉吧?”
“五個洞口,都是死洞的話,我們就只能深入虎穴,從中探尋生機.”小道士道.
這時候小八耳朵微動,他指着我們左側的一個大洞道:“這個洞,有微微的風聲,不知是不是活路.”
這種情況下,我是一萬個相信八堅的洞聽能力的,然則一聲尖叫卻是打破了我們最初的想法,我和小道士面面相覷,我揪心道:“是寶爺,糟了,他和我一樣手腳不靈光,現在恐怕是遇到什麼危險了!”
小道士眉頭蹙起,他捏緊手中的凌霄,道:“刀山火海,我們眼下也得闖了,前路未知,兩位姑娘如何?”
桑魚掏出一把短刀,推開站在右邊洞前的小道士:“要是你們去了,有個事情,那封燮以後還能給我好臉色看嘛?”
蘇夜梟也道:“別問我,我一個人跑,怕!”她突然嗲嗲說了個“怕”字,我差點跌倒,這兩丫頭古靈精怪的,在她們臉上我居然看不到害怕,唯有乾脆的決斷,這不禁讓我覺得這些殺戮中成長的少女,真是沒有一絲矯情.
眼看桑魚首當其衝,小道士也不阻攔,對我道:“桑姑娘凌厲,想是能為我們開路,在下斷後.”
我望着那些蠕動,卻看着還未完全蘇醒過來的肉枝,點了點頭:“咱們小心為妙.”
因為寶財剛才的叫聲是歇斯底里的,我萬分着急,也顧不得周邊像是腸胃蠕動的甬道,跟着開道的桑魚急步往前,但是說實在的,我們就好像進了地獄的口子,狹小的道口裏,被那些肉線纏住吸乾的屍體很多,都呈一種絕望恐怖的姿態.
一路順利地出了甬道,看清面前的畫面時,不禁駭然.如果說我們先前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圓形地帶,五個狹長甬道,那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該是一個大圓形地帶,也就是說我們到了祭祀台的中心區域,在台的下端,那巨大的紅黑色樹榦就在下端掩埋着,粗壯的肉線刺向了寶財的心口,寶財看了看胸口,一副嚇壞了的樣子,而我也被這個畫面嚇得不清,但反應過來,恍然想起寶財身上穿着金絲軟甲,是保命的.而和她一起掉進洞裏的是阿古,先前被土屍追殺,我倒是沒注意到她,當下她木然地站在一邊,望着那妖異的樹榦,再望像我們的時候,眼神里流露出一絲冷漠,我想她剛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尼采,這次又遇到那麼多危險,心裏承受不住,也沒管她見死不救,和着小道士把嚇得坐在地上的寶財拉了開去,只是那肉線眼看着一擊不成,便像眼鏡王蛇般豎起身子,呈現一種攻擊我們的姿態.
我們可沒寶財的復活甲,這下不禁咽了咽口水,想着只有一條還好對付,然則這種事情不能僥倖,因為從那樹上忽然剝離出更多的肉線,他們一條條跟打雷天起靜電的頭髮一樣,默默然豎了起來.
“這……這……”我已緊張地說不出完整的話了.
蘇夜梟看着這陣仗,壓着聲音道:“慘了,進妖洞了.”
桑魚平日裏嗓門大,這會兒也是細巧了:“你怎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哇,你說得倒是輕鬆,這一根根的,跟無數箭一樣對着,你要怎麼破?我們等會就得被射成馬蜂窩了.”蘇夜梟回嘴,目光警惕地看着肉線.
小八學着他們道:“破是破不了了,喊個一、二、三,這周邊五個洞,咱一人一個跑吧,它總不能伸那麼長吧?”
“跑是可以,但是一人一個洞怎麼行啊,都不知道去的地方.”我道.
這種時候小道士總是最安靜的,他謹慎地盯着眼前蓄勢待發的肉線,道:“這時候跑散絕非好事,阿古姑娘你在最右邊,這東西一動,你就跑,千萬別回頭,後面的依次跟上,在下斷後.”
這時候聽最靠譜的指揮是沒錯,但是我真擔心誰的腳程慢一點,我們一個都跑不了.正想之間,那肉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們攻擊而來,寶財大喊:“阿古,趕緊!”
那姑娘一聽,撒丫子就跑!寶財接着跟上,只是,事情總是沒那麼順利的,剛到洞口,阿古被一具困在肉線上的土屍給拌倒了,那玩意兒掙扎着想從土壁上下來,去抓住她的腿,我想起腰際的破魂雙英,立馬啟動機關,這會兒雙英的陰面,捆屍鎖直奔向土屍,來了個利落的包裹,這玩意厲害在那土屍越是掙扎它就捆的越緊,直至它徹底沒了生息.
我驚嘆它的凌厲,想陳胖子的祖宗不愧是兵器界的天才啊!剛長舒一口氣,卻感肩頭一痛,才發現一根肉線鑽在了裏面.強烈的穿透感,讓我齜起了牙,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我像是被提線的木偶,隨着那肉線的蠕動,我甚至能感受到身上的精血在被吸出.
哎,我是聽說過人喂猛獸的,倒是真沒聽過喂一樹的,這植物不知作的什麼妖,居然真的跟倩女幽魂里的老樹妖一樣,有那嫩死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