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本性
舉一國之力供養一人,皇家用品又豈是凡品,哪是一般富貴人家能比。
這東西並不會讓人迷失本性,只是讓人失去平時的自制力,遵從心底的想法,同時讓身體的感受與大腦不同步,喝的多了就會有醉酒之人感覺不到疼痛的狀態,但是頭腦偏偏又不會醉到失去知覺,甚至能夠清晰的記住自己的所作所為。
對一般的新嫁娘來說,大概就是在喜悅害羞中從少女蛻變為婦人,不會有多脫軌的表現,因為她們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限制了她們的行為,可是對於新婚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招弟來說,簡直是要懷疑人生。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居然會是這麼一個“豪放”的人,以前她自認為自己在現代比較起來,算是一個相對內向的人了,不是太喜歡跟人接觸,與人交往也總是點到為止,也沒有什麼太親密的朋友,要不是喜歡旅遊,那絕對是宅到死的那類人了,但是就是這樣的她,到了古代,不論想法還是行為,那都是很豪放大膽的了。
但是,她昨晚的表現,卻在現代都已經能算在大膽豪放那類人里了。
想想也是,她也算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可是從來都沒有跟一個男子有稍微親密一點的關係,這突然一下就要嫁人了,那好奇自然是加倍的。
加上自認為年紀比人大,見識比人廣,看見別人窘迫,立馬就把自己代入到“老司機”的角色上來,可是,天知道,她這個老司機是有水分的啊,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結果是,她的新婚夜,除了前半場主動的逗着別人不亦樂乎,等到唐珩安克服了自己的羞澀,把情勢反轉之後,她就完全是被吊打的那一方了。
被撩撥過頭的男人傷不起啊!
招弟都不知道唐珩安身為一個王爺,就算練兵處理政務要佔去他無數時間,可是總是會回來休息的,後院那麼多伺候的侍女,他卻好像是第一次從她身上才了解女人一樣,並在初次失敗后,居然還食髓知味了,導致她現在日上三竿了,還象一個全身癱瘓的人一樣躺在床上,根本就爬不起來。
真正與人成了夫妻,才發現嫁人前想了那麼多應對的方法都太幼稚,什麼就把對方當作一個合作夥伴啥的,若是以後對方有了二心,那就帶着孩子各過各的,簡直就是不可能的,在這之前,她從不知道,夫妻是這世上最親密的兩個人,會是如此的親密,那種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隱秘都對對方開放的感覺實在是讓人不知所措,她這種思想上的巨人碰見了行動上的巨人,那就只有節節敗退的命。
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統統都要改變,哪怕希望很渺茫呢,她也決定要盡一切努力,讓唐珩安成為自己想要的那種白頭偕老共度一生的人。
不是這十幾年來身處這樣一個環境讓她的思想受到了影響,嫁給一個人就是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而是能夠遇見一個人,與他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本來就是每一個女孩子最美的願望,既然她身處這個無法改變規則的世間,那就在規則之內,努力達到自己的願望。
既然規則註定了她這一生都與唐珩安連在了一起,那麼,就把他做為自己一生攻略的目標吧,努力讓他變成自己心中夢想的樣子,成功了,獎勵就是一輩子的幸福,哪怕失敗了,至少自己努力過,也好過未來遺憾自己當初的不作為。
只是新婚之夜真的是甜蜜的嗎?招弟懷疑。她現在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象打碎了之後再重組的一樣,痛是肯定的,但是比痛更難忍的,是那種酸脹的感覺,她試着爬起來,那一瞬間的滋味簡直讓她恨不得立刻失去知覺昏倒算了。
這時候不由得就慶幸醒來之後枕畔沒人了,雖然說有一點點失落,但更多的是慶幸,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唐珩安才好。
只是,她睡到這麼晚還沒起來好像也不大好,雖說唐珩安是在封地娶親,她要到過年的時候再隨着唐珩安進京正式朝拜,現在府里就他們兩人最大,但是,夏嬤嬤的教導里,她這個內院之主,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啊。
最重要的是,這不!合!禮!儀!
招弟唯一慶幸的是,鑒於弟弟妹妹還小,她只帶了隨身侍候的幾個丫頭進府里,李承業留下的幾個嬤嬤她一個沒帶,留着她們繼續照顧弟弟妹妹,不然這時候別人不敢,但夏嬤嬤一定會儀態端方的念到她投降的。
享受慣了的招弟也不準備自力更生了,雖然可能沒有早上沐浴的先例,但是她真的需要一個熱水澡來緩解一下身上的酸痛,正要揚聲叫人,門先一步“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了。
在屏風和帷幕的阻擋下招弟根本沒法看到外間的情況,只聽見門被推開之後,又被關上的聲音,然後一個人走了進來,她伸手撩開床帳,就看見了一身勁裝,明顯早起練完武回來的唐珩安。
哪怕以後會與這個人朝夕相對呢,在這一起生活的第一天早上,招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害羞了,在她回過神來之前,她已經下意識的放下了手,縮回了被子裏面,連剛才都還不能忍受的酸痛都無法阻止她的敏捷。
目睹這一切的唐珩安......
少年人初識情事,總是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印象深刻,哪怕唐珩安都不奢求自己能夠體會到父皇跟自己說的那種兩人互相愛慕的情感,對着招弟,也從一開始的“或許很有趣不會讓人無聊”變成了憐愛,何況招弟與他又是那麼契合,男人的愛,都是這樣一點點累積起來的,看見這樣的招弟,與昨夜那個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小貓判若兩人,跟平時冷靜自持,做事頭頭是道的招弟也完全不同,如此強烈的反差,令他忍不住就揚起了嘴角。
自己走上前去撩起了床帳,掛到懸挂的金鉤上,自己坐到了床沿,從被子上方準確的按住了招弟的頭,惡趣味的揉了兩下,想到昨夜招弟對自己的上下其手,忍不住一手將被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了手底下漲紅了臉的鵪鶉,將她遮住額頭的亂髮拂開露出額頭,然後摸上了她的髮際:“被子裏不悶嗎?看看,你額頭上全是汗,我替你擦擦吧!”完美的模仿了昨夜的招弟。
招弟.......
物極必反,招弟起初被唐珩安逗弄得自己都覺得臉燙的快要爆炸,越是躲閃,越是害羞,唐珩安就越是起勁,彷彿一個最體貼溫柔的情人,看見她一點兒的不舒服都要關心,更是對她的臉紅臉燙表示擔憂,招弟避無可避之下,突然就豁出去了,反正兩人都“坦誠相見”過了,誰不知道誰呀,比起耍流氓,她一個現代新女性難道還怕了一個古代小年輕嗎?
她可不是古時候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遠遠的看見一個男子就能輕易許下芳心的大家閨秀!
這世界,誰怕誰啊?
在唐珩安的手再一次伸了過來的時候,不避不讓,反而迎了上去,主動把臉貼在了唐珩安的手掌里,就着唐珩安“要不要請個太醫來瞧瞧”的尾聲道:“王爺你說請,那就請,王爺你說不請,那就不請,”說著話呢,手已經從被子裏伸了出來,搭在唐珩安的手臂上,抬眼瞧着她,一副言聽計從,夫君怎麼說就怎麼聽的小媳婦樣:“我一切都聽王爺的!”
唐珩安穿着衣裳,招弟伸出的手不着寸縷,只是幾縷長發搭在上面,黑亮的發下白色若隱若現,給人的視覺衝擊更大,而招弟的態度,更比他這個着裝整齊的人更自在。
這個年紀,又初嘗情事,唐珩安根本就經不起撩撥,招弟滿意的感覺到自己手下的手臂熱力都透過衣服傳了過來,不依不饒:“王爺你說我到底是着涼還是沒着涼啊?”
唐珩安沒有因為一成親,整個人就變成另外一個人了,很多事情,他還是很守規矩的,對他來說,自制力偶爾失控就好,大部分時間,他還是很穩得住的。
窘迫的咳了咳,唐珩安把視線放到了招弟的頭頂,不再繼續剛才的話題,顧左右而言他:“時辰不早了,起了吧?我讓人準備了熱水,讓底下人服侍你沐浴吧。府里的事,現在都是小福字在總管着,等你收拾好了,我帶你認認府里的人,也好把這些事情交給你。”
哦哦,是了,對王府來說,隨時隨地都應該有方便主子的東西準備着,看來,她任何時候都可以泡一個奢侈的熱水澡這完全不是問題啊。
招弟見好就收,既然唐珩安退了一步,她也不得寸進尺,這時候夏嬤嬤教她的禮儀又出來了,一舉一動都符合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甚至還特別賢惠的關心了一下王爺,唐珩安簡直是對她這一秒變臉的技能佩服無比,想想跟她接觸了這麼幾年,居然根本就沒有看穿她以前是怎樣的一個人,這時候回想起曾經相處過的情形,居然都能夠從一個新的角度去剖析她,被侍女們簇擁着去換裝的時候,想的都一直是與招弟曾經有限的接觸。
招弟這邊由自己的侍女扶着去沐浴,等浸泡進了熱水裏,才覺得自己全身的疲乏都冒了出來,由着幾個人給她全身都按摩了一遍,又熱水舒解,整個人才似重新活過來一樣,也能感覺到手腳是自己的了。
意外的在後面,她自己陪嫁的丫頭拿出了夏嬤嬤準備的藥膏時,門外也有王府里的侍女拿着東西候在門外,說王爺專門讓人送過來的,等到接過拿來一看,好嘛,兩者都是一樣的消腫祛瘀的藥膏......
招弟雖然能接受別人服侍的享受,但是總還保留着一絲現代人注重私隱的底線,她能夠接受侍女替她洗澡,就當自己在公共浴室還有人幫忙搓背了,但是她睡覺時是不要人在一旁的,這點,唐珩安倒是與她一樣,就算有人值夜,也是讓人離得遠遠的,卧室裏面是不許人進來的。
這藥膏,自然肯定不要人幫忙的了,自己一個人躲在帳子裏,避着人,也就不害羞了,呲牙咧嘴的擦上,效果還是很好的,至少出去陪唐珩安吃早飯的時候,已經行走如常了。
雖然沒有蜜月一說,唐珩安還是減少了自己的工作量,連續三天,幾乎都一直陪着招弟,給她介紹王府的內務,帶她適應王府的建築,甚至連她開始理事,也在旁邊陪着。
招弟嘴上不說,心裏卻給唐珩安這體貼的行為打了滿分,雖然她自己不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重新開始,但是,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收服人心上面。
既然她現在是王府的主人,那必然要了解府里的一切,她想讓唐珩安做自己的十全十美,自己自然要先做好別人的賢內助,不讓他為這些事情分神。
甚至招弟還有想法,如果把王府里的事物當成一個公司來管理的話,她最好只做個了解一切的董事,既不會被底下人蒙蔽,又能夠知人善任,把這些事情繼續交給做得好的人,一如她在家裏一樣。
她就起個總領的作用,把自己從一切雜務中解脫出來,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但是又能夠防範錯誤,真有問題發生,也能夠很快解決。
其實不只是她,對唐珩安來說,王府里的人,他也是陌生的,他呆的最多的地方是軍營,然後是礦場,內院只是他一個休息的地方,裏面侍候的人,對他來說都是一樣的甲乙丙丁,除了用慣了的小福子,其他人,在他眼中沒有什麼區別。
這一次,也算是陪着招弟,好好的認識一下自己府里的下人了,成了親的他,後院也會變成他最常呆的地方之一,現在陪同招弟立威,也免得以後後院的事情干擾到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