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離開(3)
“都準備好了?”秦越的聲音依舊沉穩,完全聽不出他最近心煩、焦躁的情緒。
“準備好了,預計後天到達目的地。”戴安娜把手機貼緊耳朵,小聲的回答。
繞過高牆,跟在不遠處的保鏢們身後,走進別墅院子。
“好。”秦越沉默了兩秒后,才道,“盡量秘密進行,越少人知道舒晴的存在越好。不然。恐怕你們都會有危險。”
戴安娜穿着長靴的腳,踩在一根乾枯的樹枝上,噼啪一聲,樹枝立馬斷成兩截,“你放心,我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總之。我會小心行動……你也是。”戴安娜說完掛上電話,眼睛緊緊的盯着屋頂上振翅而過的烏鴉。
***
身體各項指標都恢復正常水平后,冉樂樂終於可以出院了。
然而。不知道是想逃避秦越冰冷的眼神,還是不敢面對可能出現的真相,冉樂樂並不想那麼快出院。
無奈。這事輪不到她決定,明叔做事利落快捷,命人三兩下收拾好后,便載着她上了回家的轎車。
秦越沒有來,也沒在小別墅。
自從那晚,秦越半夜氣沖沖從醫院離開了后,冉樂樂就再沒見過他。
秦越在哪裏?在忙什麼?冉樂樂一概不知,明叔和吳媽他們也沒有告訴她。
小別墅的生活依舊繼續着,一切都好像跟原來並無二致。
只是她還是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不管吳媽他們問她什麼,她也只是微笑、點頭或者搖頭。好像對什麼都興緻缺缺。
就算說到了秦越,她也只是聽。而無太多表示。
有時候她起來走動時,看着卧室、院子、浴室,甚至衣帽間。都可以發好一陣呆,這個屋子有太多她跟秦越甜蜜的回憶。
她已經分不清,這些甜蜜里有多少是真心實意,有多少是虛情假意?
院子裏的小白菜在生長,小黃菊開出鮮嫩的新花,樹枝上的小麻雀依舊吱吱喳喳唱個不停,冉樂樂卻覺得,她的心空了一塊。
李之郇來過一次,沒有再發飆過。坐了一會便走了。
臨走前才跟冉樂樂說,“秦越昨天在鄰市參加完拍賣會後,遭遇歹徒伏擊了……。”
冉樂樂原來眼睛沒什麼焦距的望着客廳落地窗的窗外,忽然聽到李之郇的話,心中一凜,眼裏閃過一抹難掩的驚疑和憂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來。
她的反應被李之郇看在眼裏,又怎麼看不出她對秦越還是很在意。
他冷哼一聲:
“你明明還關心他,為什麼又要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你這種口是心非的模樣。真叫人不爽。”
被他這樣說,冉樂樂忽覺心口一痛。
她抬眼,把目光投向李之郇。她張了張嘴,好像有話要問他。可剛開口,又合上。
李之郇瞥了她一眼,語帶嘲諷,“我又不是逼你開口說話,犯不着防備着我。”
冉樂樂輕微的搖動脖子。她沒有要防備,她只是……她只是,不知該說什麼?
秦越受傷了。他身手那麼好,怎麼會受傷?
他傷得怎樣?現在還嚴不嚴重?
他有去醫院嗎?有沒有人照顧他?
“他不肯去醫院,還說這事要保密。否則將影響秦氏的股價……”
沒去醫院?誰來照顧他?
冉樂樂目光死死的盯着李之郇。
李之郇嘴角微勾,笑得很諷刺,“看來。你是要到他死了,才甘心吧。”
說罷,從沙發上站起身。拂袖離開。
剛轉身一霎,袖子便被人從后抓緊。
他扭過頭,俯視着冉樂樂抓住她衣袖的手。
“帶……我……去……見他。我……要……見……秦越。”
冉樂樂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聲音很低,卻好像費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秦越不會有事!他不會有事!我要見他,我一定要見他!
李之郇蹙眉看着她。
半晌冉樂樂才像哀求的繼續道:“帶我去見他!”
一陣水汽迅速的蔓延到她的眼睛四周,她感覺再不開口,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崩潰的情緒。
她一直覺得秦越在騙她。秦越拿她當另一個人看,他一直在利用她。
她是受害者,她不欠任何人。
沒必要按照他們的意願來生活。她想放空自己。
然而,當聽到秦越受傷要死的消息,她才知道,她不要他死,她不能讓他死!
李之郇帶着冉樂樂上了車,她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只穿着居家的休閑服,便出門了。
她一刻都等不了,她要見秦越,她要見他。
她還有很多話要對他說,他不能死。
****
李之郇開得很快。
路上並不堵,然而冉樂樂卻覺得那三十分鐘的車程。像一百年似的漫長。
她雙手合十,祈禱秦越平安,底下的雙腿卻哆嗦個不停。
如果再也見不到秦越了怎麼辦?這個問題讓冉樂樂的心臟像被人擰緊的痛。
在漫長的心裏煎熬后,轎車終於停在了一棟星級酒店的門口。
冉樂樂搖下窗戶,抬頭看向高不見頂的酒店,狐疑又着急的望着李之郇。
“秦越就在十七樓,進去吧。”李之郇從隨身提包里抽出一張門卡遞給她,上面寫着1720。
冉樂樂接過門卡,正要推開車門,李之郇叫住她,把副駕下放着的一個棕色小箱子交到她手裏。又給了她一頂大檐帽,還有一個能擋住半張臉的墨鏡,讓她戴上再下車。
……
冉樂樂手在發抖,試了好幾次,才用門卡對準1720的門。
“嘀”的一聲,門鎖打開的時候,冉樂樂手握在門把兒上,使了很大力才把門推開。
進去后,她的腳步很輕,走得很慢。
從玄關走到內室,足足用了半分鐘。
內室里是一張空蕩蕩的雙人床,床頭櫃只有一個黑色的電話,和一卷繃帶。正對着大床的是一個低矮的電視櫃,放着半杯水,和一盒藥片。
這是個非常簡單,甚至有點簡陋的房間。
秦越會在這裏?
陽台落地窗門打開,涼風罐進來,呼呼的吹動窗紗。
房間不大,一眼便看得全,沒有人。一個人影都沒有。
“秦…越?”
冉樂樂啞着聲,很輕的喊了一句。四面牆壁只有她的聲音在回蕩。
她把小提箱放在腳邊,慢慢靠近陽台。
在陽台邊的垃圾桶內看到一堆帶血的繃帶,嚇得頓時呼吸一窒。
忽然間,身後隱隱有一股陰鬱之氣籠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