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章

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兩點五十，陸黎走出單元門后才看到小區中心花園已經集合了幾十個人，有些正湊在一起低聲而焦灼地討論着，另外一些又背又提地帶着數個行李包在一旁等候。掃視一圈，並沒有看到常天凱和顧浩霖。

陸黎走到中心花園，靜靜立在人群的外圍，準備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卻沒想到一個詫異的聲音忽然響起：

“哎？你是不是那個剛從外面回來小姑娘？你剛才踩着我的車過的馬路，好傢夥，那些活屍都衝著你追過去了，對了，你沒被抓到吧？”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忽然指着陸黎大聲嚷嚷起來，他的話一出口，瞬間，其他人的目光全部轉移到了陸黎身上，並下意識地將身體向遠離陸黎的方向退了幾步，陸黎身周立刻出現了一個真空圈。

陸黎想起她踩着堵塞在一起的汽車車頂向小區突進時好像確實聽到有人在車裏呼救，只是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她也沒辦法伸出援助之手，想來是喪屍被她引走又被顧浩霖清理掉后，這個中年男人也趁機翻門進了小區。

看着難男人臉上充滿惡意的表情，陸黎藏在口罩后忍不住咧了咧嘴，然後對着其他人擺了擺手，主動往後退了兩步，示意她很有被懷疑者的自覺。沒想到這一退卻退到了一個人懷裏，扭頭一看，正是顧浩霖。

顧浩霖扶着陸黎的肩膀阻止她繼續後退，然後看了跟隨在身後的常天凱一眼，常天凱立刻會意，走上前對站在中心花園的倖存者朗聲說道：

“大家既然能出現在這裏，說明你們經過深思熟慮后也是想離開小區的，首先感謝大家對我們的信任，但我們的話也提前說到了，從早上突髮狀況到現在，我們也沒有離開過小區，並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如果之後一起離開小區的話，路上可能沒辦法照顧到這麼多人，所以，更多的還是要靠你們自己，希望大家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和行動準備。”

常天凱的話頓時引起了一片嗡嗡嗡的討論聲，立刻沒有人再關心陸黎的情況，而是全都圍到了常天凱身邊，拉扯着他的野戰服，或急切地敘述自己的家人老的老小的小，需要更多的關心；或義正辭嚴地要求身為軍人的常天凱要麼保證將所有人安全護送出城，要麼召集更多的部隊再來營救被困在城市中心的人；甚至有人開始怒罵身為軍人卻不保護百姓的常天凱配不上身上的那身軍裝。

站在人群外圍的陸黎看着衣服都快被扯破，還在努力向周圍的倖存者一個個解釋的常天凱，擔憂地皺起眉：

“你不去幫幫天凱哥嗎？我看他快被埋在人下面去了。外面的情況真的不太好，至少從小區大門到街尾的這段路我們只能跑着衝出去，而衝出這條街后又能不能找到合適的交通工具，能找到多少，這些都是問題，我覺得……一起走的人太多了。”

陸黎看看前方擁擠成一堆的人群，轉頭對站在她身旁的顧浩霖搖了搖頭，表示她並不看好這麼多人一起出動的結果。如果這些人連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的話，人越多隻會吸引來更多的喪屍，進而將其他人也拖入危險的境地。

“那你覺得留守在這裏怎麼樣？”

顧浩霖看都不看一眼可憐的忙得焦頭爛額的常天凱，而是低頭認真詢問起陸黎的看法。他的表情很平靜，看向陸黎的那雙眼睛也很沉靜，彷彿並不為目前的困境所擾，談論的也並不是關係到生死存亡的話題，而只是在談論類似於“今天天氣不錯”“午飯吃得挺好”這樣的閑聊話題。

陸黎被顧浩霖那雙沉靜的眼睛看得一時語塞，忍不住轉開了頭。她很清楚地知道，這次末世並不是只在昭陽市小範圍地爆發，甚至不僅僅波及到夏國，這實際上是一場全人類，全文明都要共同面對的試煉。

如今末世剛剛發生數個小時，很多人還心存僥倖地躲在自己家中，希望憑藉牢固的建築物阻擋喪屍的襲擊，並等待政府或者軍隊的營救，但陸黎知道，更大的可能是，這樣的希望最終會變成奢望，突入市中心的難度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成倍數地增加。

所以，最最理智的做法是在察覺到情況不對時就立刻離開人口密度最大的市中心區域，最好趕往位於市郊的軍營主動尋求援助。

但是，說得容易想做到卻很難！陸黎敢獨自衝進市中心並自信能再次離開，是因為她有所依憑，不僅有經過進化變得強大的身體和趁手的武器，更重要的是即便遇到最最危急的情況，她還有超市大亨作為後盾，能保護她的安全，但是那些普通的倖存者……

“留守，結果應該不太好……但是就這麼走出去，結果也不一定好！就算你再厲害，也不可能同時保護那麼多人，就這麼輕易地把他們帶出去，完全是讓他們去送死！”

看着靜立在身旁的顧浩霖，陸黎心中忽然湧起了一陣憤怒，聲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幸好除了他們兩人外，其他人更加忙碌，完全沒有注意到這裏。

顧浩霖曾經救過她，她承認他的近戰實力非常強，喪屍對他完全構不成威脅。但是走出小區長途跋涉到達市郊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情況，任何突發事件都可能在路上發生，而他只有一個人，不可能把自己劈成幾個同時用，怎麼可能護得住十幾個人？一個疏忽，不僅被保護的普通人會受到傷害，甚至可能搭上他自己的性命。何必要冒這樣的險？

“職責所在，使命所系。離開，還有存活的可能性，留在這裏，必死無疑，難道你有更好的建議？”

顧浩霖抬起不拿刀的右手輕輕在左胸口上一扣，然後指向了周圍的住宅樓，陸黎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些住宅的窗戶上站滿了人，甚至有人打開窗戶探出半個身子，都在急切地觀望中心花園廣場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