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欞罌,你說洛大夫心裏想着返鄉落葉歸根,但我問你,如果兩個多月前他有機會能進御醫監,你覺得他會返鄉嗎?不要想他曾經跟你表白心意的事,就以你十八年來對洛大夫的了解,回答我。」

洛欞罌很認真的想了想,師兄是個很愛鑽研醫術的人,他滿十八時就已經將師父的醫術學得徹底,所以他遍讀各家醫書,彷彿要將全天下的所有病症都了解得透徹才罷休。

一有空,他更是不斷修改自己的藥方,非要找出最不傷身又能最快得到治療效果的方法。

這樣的師兄,就算再討厭達官貴人都不會放過進御醫監的機會。

於是,洛欞罌老實回答了,「師兄他不會返鄉,他會選擇進入御醫監。」

「沒錯,進御醫監對醫者來說絕對是夢寐以求的,你卻讓他覺得自己選擇那條路會傷了你,才讓他對你說出難聽的話,這事是你不應該。」雷朔夜不得不把話說得重一些,洛欞罌沉浸在那樣的自責之中,他非得狠狠地敲醒她不可。

「我……錯了嗎?」她的確把自己想得太重要,卻從來沒想過,或許對師兄來說他的確做了最好的選擇,而她竟自以為是表現出自責,讓他本該是歡喜的前往京城進入御醫監,卻因而失去了喜悅之情。

「你是錯了!你讓洛大夫走得滿是牽挂。」

「我該怎麼辦?就因為這個原因我沒有恭喜過他,這明明該是喜事。」

「不用擔心,你捎封信給他便好,也可讓他安心。」

見洛欞罌已恢復了情緒並接受他的安撫,雷朔夜終於放下心,他拉着她的手,完全無視禮教,洛欞罌想過把手收回,但他沒肯,他帶着她順着溪邊往下走,直到走過那片荒草地,看見一株立於溪邊的垂柳,他讓她站在柳樹下,他則站在她的身後雙手扶住她的肩。

「洛欞,你閉上眼睛。」

洛欞罌的淚水已干,她回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雷朔夜,他並沒有看他,只是直視着遠方,然後閉起眼睛,她回頭,學着雷朔夜也閉上雙眼,「我閉了,然後呢?」

「不要說話,靜靜的聽。」

他讓她別再說話,自己也不說了,少了兩人的對話聲后,這裏變得十分寂靜……

不!洛欞罌突然發現,這裏非但不寂靜,而且還十分熱鬧,因為輕風拂過垂柳傳來了沙沙的聲響。

這樣的音律讓洛欞罌的情緒得到緩解,而肩上那屬於雷朔夜的溫度透過她的衣裳,珞印上了她的肌膚。

「沙沙作響,像音律。」

「欞罌,你知道嗎?每個人一生都會有一句想跟情人說的話,可卻無法傳達,這時總是無聲無息在每個人身邊流竄的風兒就是最好的信使,所以人們總是把自己的話告訴風兒,風兒再透過吹拂造成的音律來傳話,你現在聽到的沙沙聲也很可能是哪個有情人訴愛的話語喔!」

洛欞罌發出了幾聲輕笑,引得雷朔夜睜開眼,卻只來得及看見她雙唇開闔,似是說了什麼。

「原來侯爺也識風花雪月啊!」洛欞罌輕輕的、近乎無聲的對風兒訴說著。

「欞罌,你對風兒說了什麼?」

洛欞罌搖了搖頭,不肯說,「這話是只告訴風兒的。」

「所以有一天,風兒會隨着吹拂的音律,傳達給我知道嗎?」

洛欞罌可沒忘了剛剛他說的故事是指情人之間密語的傳送,她下意識的說了給雷朔夜的話,是代表她真實的心意嗎?

而雷朔夜希望她的話是說給他聽的,這表示他已視兩人為有情人嗎?

看洛欞罌害羞垂首,雷朔夜不逼她,只是又搭上她的肩要她閉上眼,繼續靜靜聘聽。

既然她不說,他也不勉強,但就讓他多感受一點與她獨處的感覺吧!

洛欞罌再次感受到了雷朔夜的溫度,今天,他與她的身體接觸變多了,而且都是不該發生在他們之間的接觸,但她覺得他即使就這樣站在她身旁,都給她一種安心的感覺。

或許是傷心的情緒已平復,洛欞罌想到了那天雷朔夜來找她的事,她還沒給他一個答覆。

她能接受他嗎?她是為了皇上來紫微院當眼線的事若被雷朔夜知道,他定會大發雷霆吧!這叫她怎能坦然的接受他?

於是,她打破了沉默。

「侯爺,其實關於我會答應進紫微院當琴師——」

雷朔夜睜開了眼,想也沒想的打斷她的話,有些話還是別說破的好,皇帝的猜忌,洛欞罌的單純應付不了,「欞罌,我知道你不是心甘情願來紫微院,是被郡主逼來的,可你能來,我真的很開心,但你若真的不想當我的琴師,我會尊重你的意願。」

「不是的,侯爺,我會來是因為……」

「好了!欞罌,我不想聽!」

看雷朔夜是真的不想聽,而且還動了怒,洛欞罌退縮了,因為她真的不想看見他生氣,她緊張地轉身輕拉住他的衣袖,「我不說了,侯爺別生氣好嗎?」

雷朔夜嘆了口氣,露出笑容,「你看我像生你的氣嗎?」

他雙眸透出的全是寵溺,彷彿她做了天大的錯事都會原諒她一般,洛欞罌垂首,露出了寬心的笑意,才站至雷朔夜的身邊望着前方。

方才來到這裏的悲傷情緒消失無蹤,全都因為雷朔夜而起了變化,至於她……

也漸漸喜歡上這樣待在他的身邊。

皇子們的車隊離開軒毓城幾個時辰后,來到了第一個驛站,這便是車隊今晚要下榻的地方。

日近黃昏、涼風如絲,洛琌玥獨自來到驛站的院子裏,方才下了點雨,現在雖然雨停了,但還是濕了一院的花草,地上還有被雨水打落的黃色花朵。

洛琌玥抬頭看,院子裏有株風鈴木,兩隻不知名的白色鳥兒在樹上嘰嘰喳喳的叫,風鈴木上頭還留有不少黃色花朵怒放着,賞花的人卻沒有笑容。

「在擔心欞罌?」虞雪罄不知何時已走到洛琌玥身邊,他想行禮,卻被她揚手免了。虞雪罄與洛琌玥並不熟,但因為洛欞罌的關係有過數面之緣,「我也不怕你知道,我是有意撮合她及朔夜的,雖然我有私心,但我知道朔夜是好男人,不會虧待了我這個姊妹,才會撮合他們,你心裏若是不快,我不會跟你道歉的。」

他的表現就這麼明顯嗎?好似所有人都知道他對欞罌有兄妹以外的情感,那麼怎麼就欞罌沒有發現?洛琌玥無奈苦笑,不!該怪他及父親把欞罌保護得太好,所以她才會這麼天真單純,「郡主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覺得不快嗎?」

「你不相信我?」虞雪罄聽他好似說得語帶酸意,不悅得挑起眉。

「不!不是的!」洛琌玥立刻換了表情,擔心虞雪罄誤會了,「現在我相信侯爺是真心待欞罌的,儘管……

他促成了我離開軒毓城。」若不是雷朔夜的真實身分讓自己對他多了點寬容,他都要擔心雷朔夜私下使這些小手段是何居心了。

「朔夜的確是對欞罌一見鍾情,這是我親眼見證的,而且他總是私下為欞罌做些事卻不讓她知道。」

私下做些事?洛琌玥好奇了。

虞雪罄看洛琌玥有疑問,遂為他解惑。「有個男人叫石賢熙的,你知道嗎?」

「我知道,欞罌的青梅竹馬。」

「但你不知道的是,那個男人曾做過什麼事。」

「郡主這是何意?」

「還記得欞罌摔下山崖被朔夜所救的那件事嗎?」

「記得。」

虞雪罄在聽雷朔夜提起此事時就跟他說了,他隱瞞欞罌的做法不對,他要老實告知才能讓欞罌防着石賢熙,但他卻說,他們之間曾因為石賢熙發生爭執,況且他沒有證據只有兩個人證,人言,是最薄弱的證據,若是欞罌不信,只是徒增他們之間的不快而已。

不如,他私下為她解決。

她實在無奈,終究還是依了朔夜的想法沒告訴欞罌,但告訴洛琌玥總行了吧!

「那一日,還帶着傷的朔夜去了紫微院地牢,見那兩名受雇要調戲欞罌的惡人,得知了僱用他們的人就是石賢熙……」

「石賢熙竟做了這樣的事?!」洛琌玥雖然覺得他對欞罌也別有用心,但因為他沒有逾矩,因此就沒放在心上,現在知道對方居心不良、手段卑劣,他真不曉得自己該感謝雷朔夜還是該咒罵自己忽視了這個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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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是個腹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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