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臨人性的抉擇

前情提要：

柳聞兒發現了另一個疑點：“為什麼它們不敢靠近的樣子？按理來說，食人蛛可是見人就撲。”說著，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的落到了錢來來身上。

衍天寶燈這麼好用，實在不是她能忽悠的。眾目睽睽下，她乾脆拎了拎手中寶燈：“既然你們問起，我也懶得隱瞞了。實話說吧，這燈是寶貝，防火防盜防小三，防個機關害蟲妥妥的事。所以，為了各位的性命着想，跟緊點。”

“當然了，能做到什麼地步我也不清楚，萬一啥時候滅了咱就完了。咱們黏成一坨，分分鐘觸動整座通道的機關。”

聽完她一大摞的介紹，雖然依舊不清楚狀況，總得意思來說，她們現在安全了。眾人一陣沉默，各有思緒。

“嘶嘶……”四周的食人蛛全擠在燈暈周圍，雖然被阻攔在外，卻一直掙扎着撲過來，明顯是感知得到光暈中的人。不時有爬到頂部的蜘蛛落下，撞在她們頭頂，發出啪啪的聲音。

秋藝不禁有些毛骨悚然：“嘖，寶燈不能防止氣味蔓延嗎？”錢來來聳了聳肩：“這我就不清楚了。”衍天寶燈……可不是她的所有物。若不是情況緊急，她都沒有想過拿出來。

柳聞兒打量着四周，蹙着眉頭：“這樣根本沒法走路，光的範圍太小了。”後面的路途可以說每一步都是陷阱，以現在的狀態走過去，簡直就是送死。

這點明顯也是大家擔心的，頓時一眾人面面相覷，心中想法各生。沉默下來后，空氣彷彿都靜止了。

都不想就此止步。

“……現在還有一個選擇，我們離洞口不遠，沒法帶這麼多人，只能排除兩個人出去。”既然沒人開口，錢來來只好做這個壞人：“我必須留下，否則你們將會寸步難行。”

她開了這個頭，幾人頓時焦灼起來。柳聞兒抿了抿唇，率先說道：“我多少能摸清地底的套路，我不能走。”

“嗯，蘇小陸留下。”錢來來點了點頭。她的發號施令，頓時引來秋藝的冷哼，她也不理，反正她這黑臉人是當定了，誰知道來頭就給她們擺了道難題？

反正燈在她手裏，多活一個算一個，簡直不能理解這群搶着送死的瘋子。

“地底潮濕，容易引出隱疾，況且，我不能讓你們以身犯險。”慕玉塵對九熾連環陣抱有那麼大的熱情，又怎肯中途退出？

錢來來還沒開口，秋藝忍不住先譏笑起來：“你一個男人瞎摻和什麼？不好好待在家裏相妻教女，反倒跟着來這麼危險的地方……”

“秋藝，你回去吧。”霓裳忽然冒出的聲音讓她整個都傻眼了，愣愣的轉過身，卻撞見霓裳隱忍又掙扎的表情：“我得找到他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她要找到爹娘，但她不能讓秋藝陪她犯這個險。開頭就出來食人蛛這種悚人聽聞的東西，若是有機會重新選擇，她當然要讓秋藝活着出去。

聽完她決絕的話語后，秋藝顯得十分不能接受，不能理解霓裳的行為：“你瘋了？我怎麼可能拋下你不管？我們得在一起！”

“秋藝，相信我一次，你看，有這種寶器照應，我不會有事、一定會好好回來的。”霓裳拉着秋藝，努力的試圖說服她。然而，就連她自己都越來越沒底氣，聲音越來越小：“現在僵持着寸步難行，你就聽我一回吧。”

“不行！”秋藝一口回絕，唯獨這件事沒有商量的餘地。

她們可是，從小什麼事都一起的啊，怎麼能分開呢？這麼大的事，怎麼可以分開呢？

“既然她都開口了，你不如出去，她也是為你考慮，這樣，慕玉塵、秋藝你們出去，雙方各選其一也算公平。”兩人膠着不下，柳聞兒也只能勸她們。要知道，在這裏待的時間越長，對他們越不利。

慕玉塵看了看四周，再看看朝她輕輕搖頭的錢來來，只得作罷。

“嘛，這陣里可不怎麼好玩。”錢來來隨口一句，卻引來了秋藝的無名火，指着錢來來、慕玉塵二人道：“你一個小孩跟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跟過來幹什麼？……對……那個女人還有點用，你們出去！”

眾人四臉懵逼.jdp。錢來來反應過來后秀眉一蹙，氣勢凌人的反駁：“你有病吧，我出去了寶燈……”不就沒了嗎？

話都沒吐出口，手中的衍天寶燈就被秋藝一把奪下，驚得她瞪大眼睛，只來得及吐出一個字：“喂！”

什麼情況？

“你們兩個，出去！”秋藝將霓裳拖到身後，指着錢來來與慕玉塵吼道。此時光暈也只是勉強照印着錢來來三人，錢來來深知此時不能再激怒她，悄悄朝柳聞兒、慕玉塵打手勢，不動聲色的往裏移。

霓裳先反應過來，瞪大眼睛望着這一幕：“秋藝，你在幹什麼啊？”這都是怎麼回事？

秋藝別過頭，蹙着粗粗的眉頭苦笑：“鏢頭，我會陪你一起找到莊主的！”就算讓她當個十惡不赦的人也好，她不能在這種時候跟霓裳分開。

這種觀念顯然不被自小作風正派的霓裳所接受，看着秋藝只覺陌生可怕。她苦苦哀求道：“這可是別人的東西，你怎能做出這種事？秋藝，別鬧了，快將寶燈還與她。”

“您可真傻，她們先前才矇騙了我們，若你一個人，被她們欺負了如何是好？”她的霓裳就是太善良了。

慕玉塵實在聽不下去了：“姑娘，若你不信任我等的人品，大可以帶着你身邊的小姐離開，何必在此倒打一耙？”

雖說先前的手段的確不怎麼磊落，但方才沒有錢來來，她們早已小命不保。

再回頭時，秋藝五大三粗的面孔上已然滿是冷漠，只是牢牢鉗制住霓裳的手，怕她做出什麼危險的舉動：“你們在這裏面也活不了多久，出去大不了帶着這小屁孩改嫁，還能給她蘇家留個后，對誰都好。”

霓裳動彈不得，只是覺得無比恐懼。這個人，真的是伴她二十載的秋藝嗎？

錢來來忍不住低聲吐槽：“誰跟你說我是他倆的娃……”

見幾人還是僵持着不肯動，秋藝不耐煩的催促：“廢話少說，現在就跟我回去，否則，別怪我將你等推出去，讓你三人皆喪命於此！”

“秋藝啊……”對她肅殺的發言，霓裳滿心痛苦。沒想到一盞小小的燈，就讓她們止步不前。

“給我走！”

三人面面相覷，秋藝一轉身，燈光也跟着走了，外有食人蛛虎視眈眈，她們也不敢停留，只能隨着她走。

“待會見機行事。”錢來來低聲囑咐道。柳聞兒略一點頭：“嗯。”

走了約莫一柱香，到盡頭時卻仍舊是一片石壁。柳聞兒抬起頭，摸摸還有些濕潤的泥土，搖頭道：“入口堵上了。”

一片長久的沉默。左邊是一片石壁，右邊是騷動的食人蛛，慕玉塵明白，他們麻煩了。

果不其然，幾經掙扎后，秋藝朝錢來來、慕玉塵指點兩下，命令道：“你們兩個，給我出去。”

霓裳瞳孔一縮，急忙抱住秋藝的手臂，勸說道：“秋藝，別這樣！出去了他們必死無疑，周圍這麼多食人蛛虎視眈眈呢！”她卻皺着眉，似溫柔似狠厲的說：“鏢頭，你不能總想着她們，我們沒有後路了。”

“秋藝！！”

聽膩了兩人的唧唧歪歪，錢來來微微外仰着歪頭，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我說副鏢頭……你以為我能拿出衍天寶燈這種寶貝，會一點後手都沒有嗎？”

秋藝以為她在虛張聲勢，目中無人的挑眉，晃了晃寶燈：“呵，我只知道，現在我只需要稍稍移一下燈，你就會死得很……慘……”

就在“很……”字未落地時，錢來來當機立斷的呼喚：“蘇小陸！”方才假意查看入口而離秋藝最近的柳聞兒幾乎是在聽到聲音的第一秒做出反應，一把撲向秋藝。

“慘”字堪堪出口，秋藝得意還凝在面上，人與手中的衍天寶燈卻已經騰空。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錢來來狠狠按下了中指上的空間戒指。

柔光一瞬間將撲過來的秋藝與錢來來籠罩在其中，眨眼的功夫，兩人已經消失在眾人面前。與此同時，其餘三人的注意力幾乎都在衍天寶燈身上，慕玉塵俯身一撈，堪堪接住了它。

“叮……”沒人注意到，一個小小的戒指迅速滾落到了蜘蛛群中。

柳聞兒正鬆了口氣，一回過頭，卻發現四周除了他們三人根本就不見人影，驚得她四下張望：“錢來來！”莫不是方才被秋藝撲進了光暈外，被食人蛛給……

“……人、人呢？”霓裳也慌了，驚恐的張大眼睛：“秋藝？秋藝！秋藝去哪了？”

慕玉塵也是心底發慌：“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好好的人，怎麼會不見了？

“放心吧，她們不會死的。”柳聞兒定下心來后，肯定的說。以她對錢來來的了解，不能保命的事基本碰都不會去碰，既然她叫她們這麼做了，就不會讓自己隨便死掉。

對啊，她可是錢來來。

慕玉塵的心幾乎是一瞬間被安撫下來。如果是錢來來，應該不會有問題吧？“錢來來還沒真的狠心到看着人在她面前死去卻無動於衷的地步。”

霓裳當然不會對一個小姑娘抱有期待，痛苦的咬着唇：“可是秋藝去哪了？”秋藝她……難道是落入了食人蛛之口？

“真後悔讓你們進來，要是她出了什麼事，連帶你我也不會放過！”柳聞兒對她是沒什麼好臉色，指着她說完，搶過慕玉塵手中寶燈，徑直往前走。

眼見柳聞兒是真的生氣了，這地方拖延不得，慕玉塵只好拉着霓裳邊走邊勸：“往前走吧，別擔心了，她們一定活的好好的呢。”

反觀錢來來這邊。

“這是哪？放我出去！”面對灰暗、髒亂的環境，秋藝顯得更加暴躁了，拎着錢來來像拎一個布偶一樣輕飄飄的。錢來來不慌不忙的打量着四周，笑道：“啊……秋藝副鏢頭，你的內心世界有夠醜惡的，這下……沒那麼容易出去了。”

秋藝根本沒細想她的話，只關心沒尋到霓裳，威脅道：“你把霓裳弄到哪去了？要是她出了事，我一定讓你為她陪葬！”

這樣的秋藝，讓錢來來莫名的想到了不久前的自己。其實她沒這麼討厭秋藝的作為，換作是她，換作是蘇繆，她照樣會這麼選。

錢來來斜眼一看：“別擔心她了，先解決我們的麻煩吧。”

一個巨大的、如同高山的物什矗立在二人面前，如果不是它不時一顫，秋藝還真的要將它當成山了。

“這、這是什麼東西？”她心裏一虛。錢來來嗤笑道：“是你心裏的怪物啊……好像還沒發現我們的樣子。嘖，真可怕，你心目中的世界如此不堪啊。”

被這種小鬼嘲笑，秋藝可高興不起來：“誰知道你在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快說，要怎麼出去！”

“姑且先找到天柱吧。”錢來來眯着眼睛，聲音飄飄忽忽的。秋藝對她敷衍一般的答案惹得惱怒不已：“天柱是什麼東西？”你……這一切都是你搞得鬼吧！快放我出去！”

“天柱？非要說就是跟很長很長會發光的傢伙……我也……只見過一次呢。”嗯，那一次，她失去了最重要的兩個人。真不想再見到它呢。

見她恍恍惚惚，似乎問不出什麼了，秋藝咬咬牙，一把放下她。轉身就要走。

衣角忽然被拽住，錢來來無賴的坐在地上：“喂，麻煩帶上我，要是我死了，你也沒法出去吧？”

秋藝怒了：“你！”

錢來來滿不在乎的笑笑，指指她身後的怪物：“我跑不快。還有，我們被發現了。”

*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迅速穿行在地底，看體型，是個男人。他靠近時，擁簇在一片的食人蛛像看到天敵般迅速散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男子腳步一頓，俯身撿起了地面泛着銀光的戒指。愣了許久，他將戒指塞進了胸前。

錢來來啊，你可真能折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