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偶遇戶靶宬
十天前。
錢來來站在城門口遙望漫無邊際的萬里戈壁,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鄔城離這裏不會很遠吧?”
沒想到她第一次遠足就要過大沙漠,想當初她出門都是有私人轎車私人遊艇私人飛機接送的人,現在卻……錢來來望了眼兩個她高滿臉純潔呆萌的駱駝君。
臣妾做不到啊!
慕玉塵笑笑:“不遠啊,就在兎口附近。”
十天後。
“咱們在沒有到鄔城嗎?”
依舊抱着羊駝脖子行走在茫茫戈壁中的錢來來有氣無力的叫喚。慕玉塵坐在高大的駱駝上,聽見聲音扭頭一笑:“不遠了,就在這附近。”
“我說……”錢來來怒了:“咱們對附近的理解是不是有點偏差!?”
十天,沒錯,他們走了十天還在這鬼地方,要不是怕迷路,她早就拋下他們策馬奔騰了!呵呵呵,她就想說,從雪域趕到驥都給蒼成過個生日,是不是得提前一年發請帖、半年前就出發?
陽光毒辣的普照大地,曬得她一把把臉埋進了羊駝蜷曲的絨毛里。這片北捷戈壁是分隔北捷和蒼鼎的分界線,北捷又整體海拔偏高,她才得以擺脫駱駝騎上神獸。
修長的身材和頸部,頭小,鼻樑隆起,耳朵大而尖,毛皮均勻。她打量着某隻淺棕色皮毛動物,他們叫它草泥馬,嗯……話說這真的是羊駝嗎?
“不不不,神獸這種時代應該只存在於南美洲的秘魯及智利的高原,這一定是盜版的。”
見她一個人念念有詞,慕玉塵有些疑惑,只當她在生氣,安慰道:“戈壁灘路難行,過了這段就很快了。”錢來來嘆了口氣,這種時候分外想念行動迅速的小狼崽和樓冥。
“別生氣嘛,要不要吃點糕點?”軒老不知何時遞來個油布包裹的物什來,錢來來被迫接過,滿臉懷疑的看看他。
臭老頭會這麼好心?
錢來來打開油布,低頭看看芝麻糕,再抬頭看看軒老:“你……對這個糕點做了手腳吧?”
軒老目光慈祥:“怎麼會,老夫這麼善良。”
“臭老頭你這是想騙誰啊這個糕點都變味了好不好你以為芝麻糕是黑的我就不會懷疑了嗎有沒有一點專業素質!”錢來來極想掀桌,奈何自己連草泥馬都駕馭不起,再生氣也抱着神獸脖子不肯撒手。
計劃失敗,總結,任務目標智商比看起來高那麼一丟丟。
軒老別過頭去:“嘖。”
“你居然還敢‘嘖’!”
嗯,她現在處於騎着一隻草泥馬夾在兩隻高頭大駱駝中間,左手美男想解剖她,右手老頭想毒死她,前路遙遙無期,跑了迷路有生命危險,不跑等死會有生命危險的尷尬境地。
不行,她不服,還她狂霸酷帥拽的反派大boss形象!為啥帥氣的破壞了蒼鼎和平的她現在要這麼狼狽!(真:帥不過三秒。)
眼見又是一場撕逼大戰將起,慕玉塵只好出來當和事佬:“錢姑娘別著急,至多還有兩日路程就能到了。”
然而她不是通情達理低調內斂的萬能女主,而是熱愛製造事端並且理智處於崩潰的錢!大!小!姐!
她磨牙霍霍的微笑:“能不着急嗎?在這鳥不拉屎的大沙漠裏騎着匹草泥馬神獸晃了小半個月了,吃不好住不好睡不好,整個人都不好了!”
軒老呵呵冷笑,嘲諷道:“還不是因為你不敢騎駱駝?為了配合你的步伐老夫與殿下腳程才會如此之慢。”
“還不是那隻蠢駱駝見到本小姐的頭髮就想吃?”錢來來很生氣,在她和自家駱駝見面的第五分鐘,它終於忍不住舔了她的臉。
舔了她!的!臉!
為了攔住直呼要吃駱駝肉、並誓死不騎駱駝的錢來來,慕玉塵給她找來了一匹神獸(因為也不敢騎馬)。據說此馬乃草泥馬中的精品,看這優美的雙耳,看這纖細的脖頸,看這健壯的蹄足,看這富有光澤的皮毛!
很適合什麼都不會的錢來來。
“……噗――”掃視着草泥馬與錢來來的組合,軒老笑出了聲。
某人惱羞成怒了:“笑什麼笑!”
來自死宅的咆哮。
軒老露出了這輩子最賤的表情:“某人發色枯黃如雜草,自己的問題不找非要怪畜牲,世風日下啊……”
“發、發色……”嘎嘣,錢來來聽見了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音:
“臭老頭我跟你拼了!”
慕玉塵望着沉溺於口舌之爭的兩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一路上總覺得有人跟着,可戈壁灘上方圓數百米一覽無遺,哪來什麼人?
正想着,遠遠一片黑壓壓的人朝這邊快速的移動過來,慕玉塵眯着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輕咳兩聲引來軒老與錢來來的注意:“好像有北捷人過來了,興許是些山匪,我們最好小心些。”
“土匪?”錢來來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下猛地一沉:“要真的只是土匪就好了。”
如今她輕易就能遠視千米,自然能看清他們看不清的東西,那遠遠而來的可不是一般土匪,看他們的着裝打扮,估計是北捷士兵。
“不是?”慕玉塵正思量她的話,轉眼一看卻發現她已經催動草泥馬朝那頭去了,忙問:“你去哪?”
“過去跟熟人打個招呼。”
她頭也不回,慕玉塵眸底閃過一絲暗光,驅使着駱駝追過去。
午後,沒有一絲遮擋物的戈壁灘猶如一方蒸爐,熱浪撲面而來,沉重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久經沙場的漢子們也有些受不住,一個個赤身裸膊。戶靶宬喝了一大口酒才緩解喉間乾涸,轉頭鼓舞道:“兄弟們,有過這裏,拿下蒼鼎咱們就不用過苦日子了,快些走、快些走!”
一轉頭,兩高一矮三號人物逆光而來,他眯起眼睛才看清,大着嗓門嚷嚷:“哎呀,這不是二王殿下嗎?怎麼個把月了還在北捷邊界。”
“小王前些日子受了風寒,在蒼鼎耽擱了幾日,自然不如戶靶大人腳程快。”慕玉塵在軒老的攙扶下翻下駱駝,朝戶靶宬微微一揖。又看向他身後大軍:“將軍這是要……”
犁陽首領虎視眈眈,戶靶宬此去的目的十分明顯。無非是看蒼鼎人才空虛、民心大亂趁虛而入。
思及此,他話鋒一轉,笑意溶溶的討教:“溯方大道向來是作兩國通商之用,將軍行軍打仗,未免走錯了路吧。”
戶靶宬難掩傲氣,毫不隱瞞的說:“祁順之路路途崎嶇遙遠,他蒼鼎早早閉關鎖國,溯方大道上早沒了商隊……”說著說著,他的眼神已經全部粘在了認真聽牆角的錢來來身上,咽了口口水,期盼的盯着她:“可以抱一下嗎?”
“不可以。”錢來來瞬間拒絕。兩個字。
丑拒。
糙大漢粉紅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咻!”空氣中細微的波動落進錢來來耳里,她一下回頭,眼見數十支箭朝這邊射來。與此同時戶靶宬也發現了異樣,瞬間抬手:“戒備!”
錢來來盯着越來越近的箭頭,腦內只有四個字:
瑪德制杖!
為什麼她的感官靈敏了,行動力還這麼差!?眼睜睜看着危險逼近,身體卻僵硬得做不出反應。
“小心!”
慕玉塵飛撲過來,將她撲到在地。
“將軍!”
“大家都沒事吧?”
耳邊一片嘈雜的聲音,錢來來只聽見身上那男子輕輕的嘆息:“注意安全啊。”她盯着天空看了許久。
被地咚了,是不是該說點什麼?怎麼覺得心情這麼複雜?
唉,想念魔主大人的八塊腹肌了。
原來魔域的樓冥打了個寒顫,安宴打量了他一眼:“樓冥大人,請好好照顧身體啊。”
樓冥垂眸:“嗯。”
為了身心健康,還是找個世界把錢來來擄到身邊關起來好了,成天想些有的沒的。
“錢姑娘,你沒事吧?”慕玉塵見她躺那半天沒反應,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被嚇傻了。錢來來猛地坐起,嚴肅的盯着他:“男女授受不親,你碰了我就得對我負責!”
慕玉塵:“……”
軒老:“……”
錢來來:咦?這個話題不好嗎?
那頭士兵彙報道:“沒有人受傷,將軍,要去追嗎?”戶靶宬眯着眼睛,黝黑的皮膚皺起,半晌開口:“不用,蒼鼎那群小老鼠只敢放兩箭就跑,沒膽再來的。天色已晚,就地安營紮寨。”
“是!”
真不愧是蒼鼎人的所作所為,放兩支暗箭就跑。且不說鳳鸞殿上死傷的文官,鎮國大將軍、兵部尚書上官臻已死;習武世家莫家因助皇帝辦出如此荒唐之舉而飽受譴責,莫修更是被太后收監,擇日問斬;更別說昔日戰神三王蒼梵重傷下落不明,如今的蒼鼎,不堪一擊。
“真是遇見你就沒好事,麻煩離本小姐遠點,人品已經夠差了,要是你的霉氣沾上來,哪天我喝水咽死我都不奇怪。”錢來來嘟嘟囔囔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拍拍臉頰,緩和緩和表情,生怕嚇着她:“小娃娃,咱們好歹合作過,在部下面前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嗎?”
“不能。”錢來來揉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嫌棄的躲遠:“不要用拐賣兒童的眼神看着本小姐!”
眼看他又要委屈了,錢來來立馬叫停:“不要跟本小姐說話!”
“為什麼?”
“……”錢來來思考了很久,最終想出了個足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因為本小姐不跟丑的人說話。”
是夜。
戈壁灘上夜晚危機四伏,不宜趕路,錢來來一行人乾脆同北捷士兵們一同紮寨,也好有個照應。
戶靶宬剛和幾名大將商量好行軍事宜,門外就傳來兩兩叫囂的聲音,他不禁豎起耳朵。
“我說了將軍要休息了,你休要再糾纏!”
“本小姐有事找他,讓開!”
“大人哪裏是你想見就見的?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本小姐倒要看看你\'怎麼不客氣!”
這軟萌的娃娃音,這蠻不講理的言行,不是小娃娃是誰!?沒想到小娃娃居然主動找上門來,這是對他高顏值的認可嗎?(因為本小姐不跟丑的人說話。)
戶靶宬激動的衝到門口,想了想,整理下衣衫,擺出副正直臉,這才掀開門帘:“你們在吵什……”
么?
“么”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要一個小東西猛地衝上來,士兵急忙轉身:“你!你快鬆開將軍!”
錢來來理都不理他,無動於衷的抱着某男大腿:“傻大個,問你點事。”
那嚴肅的小表情落到戶靶宬眼裏那是一個楚楚可憐,彷彿看到只可萌可萌的小動物在撒嬌。他聽到的是:“將軍~人家有事不懂,快來幫幫人家嘛~”
戶靶宬咽了口口水:“……真的不能抱一下嗎?”
錢來來滿臉冷漠:“不能,你死了這條心吧。”
“大人,這小姑娘非要闖過來,小的攔都攔不住!”士兵委屈扒拉的投訴。戶靶宬看向錢來來,錢某人抄着手別過臉冷哼一句:“他先動的手。”
戶靶宬指着士兵:“你,自己去領罰。”
一臉懵逼的士兵:“啊?”
錢來來:哼,小樣,跟姐斗。
“咱們進去說。”戶靶宬滿臉人販子的笑容,掀開門帘。錢來來丟給某士兵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趾高氣揚的走了進去。
“還記得鳳鸞殿一事中刺殺皇上的那名女子嗎?”戶靶宬一關上門帘她就直入主題。戶靶宬一愣:“記是記得,她不是毀容了,怎麼了?”
長得這麼國色天香,他怎麼會忘?可惜了那張小臉蛋。
錢來來支着下巴,直言不諱:“哦,我在找一個長得與她相似的女子,不知你有沒有見過。”漫無目的的找太沒效率了,尤其是這麼多天的趕路讓她深深察覺到了古代交通的不便。
戶靶宬仔細想了想:“部落里少有別國女子肯來,似乎……啊,要說別國女子,大多都是被拐賣來當媳婦的,應該在奴市上有賣。”
“啪!”錢來來猛地拍桌,猝不及防的戶靶宬都有些嚇到了。
拐,賣!?
拐賣……
真行啊,誰這麼大膽子拐賣她的人?很好嘛,拐賣婦女這件事在北捷合情合理嘛!
滿腔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錢來來咬牙切齒的擠出幾個字:“要是她出了事,我一定,要讓整個北捷給她陪葬!”
她沒發覺,手腕上那鮮翠的花又紅了幾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