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料之外的懲罰
不過，稍微用腦子想一下，也可以理解這種情況。
姨娘沈氏是個寵妾，顏值高，年紀輕，又得家主愛重，對於正室夫人，是極大的威脅。
寵妾滅妻之類的事情，在這個時代並不少見。尤其時家又是商戶，對於妻妾的分等更是沒有那些官宦人家那麼講究。有時候，妻妾的競爭，甚至就在於誰的肚子更爭氣。誰先生了兒子就算誰勝出。
據原主的記憶，主母徐氏一連生了三個女兒，至今還沒有得到兒子。所以時老爺才會左一個通房，又一個小妾的往屋子裏收。
算上姨娘沈氏，時老爺一共抬了三房妾。這三房小妾除了死去的孫姨娘生了個兒子，其他兩個也都是生的女兒。
孫姨娘生的兒子如今養在主母徐氏的名下。徐氏現在已經年近四十，對於生兒子，是希望渺茫了。
而沈姨娘和另外的一個姨娘顏氏，卻都還是青春妙齡，生子的希望遠遠大於徐氏。
且兩個姨娘中，沈氏又得時老爺偏愛，當然威脅也比顏氏要更高。所以，得到的防範和打擊自然也更凶。
家裏內宅目前真正掌握實權的是主母徐氏。想來她屋子裏的這些丫頭，應該都是徐氏所賜。
她們的賣身契包括一身榮辱都在徐氏手中，會對她忠心才有鬼！
那個大丫頭碧玉，雖然她看起來跟自己和沈姨娘都很親厚，不過她可不以為這丫頭是真心為自己打算的。
這一點，從她攛掇着她做什麼蘇公子的小妾就看出來了。
而那個原主認為忠心的明月，也顯然是個刁滑的丫頭。她的一舉一動與其說是發自肺腑，不如說是被人授意的。
稍微有點腦子的庶女，都不應該天天和嫡女姐妹針鋒相對。與她們針鋒相對，自己可以得到什麼好處？
除了更加受到嫡母厭棄，外加一個跋扈驕縱的名聲，她還能得到什麼？
可憐原主身在叛逆期，又是個一點就着的脾氣，所以也只有落得個被人算計，不幸殞命的下場了。
時雨薇細細一分析，就把自己身邊的情況理的七七八八。
對這樣的結果，她除了嘆氣，也唯有嘆氣了。
不過，現在的現實容不下她嘆氣，那件賭約的事情，她還要想辦法處理呢！
就在她絞盡腦汁思考脫身之策之時，屋子裏又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老爺，您怎麼會過來？”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沈姨娘一下子激動起來。
如果老爺也關心薇薇，對薇薇好一點，女兒的事情她就不用操心太多了。
“薇薇，快點，老爺來看你了！”沈姨娘見她仍然抱着頭，對家主的到來沒有一點表示，不由發急。
被沈姨娘輕輕推了一下，她方才故意做出剛剛醒過來的動作：“女兒見過爹爹！請爹爹恕女兒有傷在身，不能起床！”
看着抱頭嬌弱的小女兒，時尚華心裏並沒有多出一絲憐惜之意。
之前過來時夫人和大女兒雨竹的話言猶在耳：“敗壞了家裏的名聲，此刻當然要裝病了。不然，老爺跟她用了家法，她哪裏受得了？”
“我看這傷是你自找的！一天到晚不安分！我跟你說，這一次你有違家規，又在外面出了那麼大的丑。我若是再不罰你，就交代不過去了！”
時尚華一開口，沈姨娘一顆心就如墜冰窟。一張粉臉立馬變得煞白，嘴唇也哆嗦起來：“老爺，你看在薇薇年紀小，就放過她這一次吧！”
平常沈姨娘求情，時尚華總肯給她幾分薄面，這一次，卻是臉色鐵青：“她還是年紀小？年紀小的丫頭會隨便拿自己的終身做賭注？我竟不知道，她居然上趕着去給人作妾！”
聽他提起作妾，顯然是他對那個荒唐的賭約也有所耳聞了。
若是她可以因為被罰了一頓家法，而逃過作妾的命運，那這一頓罰倒也不算白挨。時雨薇私下裏覺得比起踐行賭約，她更願意受一頓家法。
於是她開口了：“父親，女兒做事不用腦筋，害的父親動怒，又損害了家裏的名聲，女兒甘願受罰！”
聽見她乖乖認錯，時尚華不由一愣。
這個女兒的脾氣他當然清楚不過，最是油鹽不進的脾氣。
這一次居然會這樣乖乖低頭？莫非事有蹊蹺？
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時雨薇，卻見她一臉誠懇，全然不同於往日倔強不屈的模樣。
而沈姨娘，在聽見她低頭認錯的時候，也連忙為她求情。
“老爺，薇薇知道錯了，你就饒了她這一遭吧！”
時尚華沉吟了一刻，看着寵妾哀求的模樣，想到她素日的好處，便開口道：“家規是不能輕易觸犯的！她觸犯了家規，家法是一定要受的！不過，看在她現在還沒有恢復，就等她好了，再行家法好了！”
沈姨娘聽說可以緩一緩再行家法，微微舒了口氣。連忙使眼色示意時雨薇快點道謝。
偏偏時雨薇彷彿沒有看見，居然對着時尚華來了一句：“父親，如果我被家規處置了，那個賭約是不是就可以不算了？”
聽她自己提起賭約，時尚華就氣不打一處來：“你還好意思提賭約！家規是家規，賭約是賭約！太守家的公子是你可以輕易招惹的嗎？他若是大人不計小人過，那便罷了；若是他要你踐約，我馬上就要把你送過去！”
什麼？挨了家法，還是要去作妾？這是什麼道理？她不要作妾，堅決不要作妾！
“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作妾！”她不要作妾，所以她必須堅決表明自己的立場！
“混賬！早知道你是這麼個惹是生非的東西，我就不該把你留下來！”時尚華顯然被她的頂撞弄得火冒三丈！
一旁的沈姨娘見情形不對，連忙一頭跪了下來：“老爺，您消消氣！薇薇不懂事！您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哼！”時尚華甩開沈姨娘牽着他袖子的手，冷着臉走了出去。
“沒有我的允許，四小姐一步也不準離開這間屋子！等她好了，立馬來通知我，我要家法伺候！”臨走，他留下狠話。
被禁足倒也不算什麼稀奇，只是這家法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必須弄清楚自己所要面臨的危機。
“薇薇，我可憐的兒啊！家法可是要被打四十鞭子呢！除了之前的大爺，還沒有人受過呢！”沈姨娘邊說邊哭。
“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要是再挨了這頓打，可不是要了你的命么？”她越想越着急。
她估計這具身體這次受的傷最少也要個把月才能完全恢復，有這一個月的時間，她琢磨着自己總能把這個家裏面的情形摸透了。
說不定到時候，她可以找到辦法，也未可知。
於是，不同於沈姨娘的慌亂，她反而溫言安慰她道：“姨娘，不要哭了。我這不是還沒有被打么？說不定過一段時間，老爺忘記了也不一定。”
聽她這樣說，沈姨娘拿帕子擦了擦臉，露出一絲疑惑。
“今天老爺回來，我明明已經過去跟他求過了情，他當時也答應不會太過苛責你的。這分明又是哪個又對他多說了什麼！唉，這個家裏，什麼時候可以有個消停的時候？”
沈姨娘的話讓她又是感動，又是難過。
看來，這次老爺對她的懲罰，應該還是出乎了沈姨娘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