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任務完成
曲雅曦獃獃地看着不遠處,彷彿身在地獄,無數的殘肢斷腸,有的已經腐爛了,掛在森白的骨頭上,有的還算新鮮,血還沒流盡,就那麼隨意地堆積在那裏,形成一個殘肢塚,大片的乾涸的血將地面染成濃重的黑。
死氣,怨氣,她彷彿看到那些死去的人留下的死氣和怨氣實體化,從那些還沒完全腐爛的頭顱上,依稀可見他們死前經受的絕望和痛苦。
她的意識開始模糊,眼神也由清明逐漸渙散,那些實體化的怨氣被緩緩吸引過來,最終以她為中心形成一個漩渦,然後慢慢被吸收至體內,慢慢變淡……
曲雅曦定在原地,眼睛染成血紅色,頸部的紅色藤蔓極速生長,頂端的花苞即將綻放。
“呵……”半晌,自她喉間溢出一絲古怪的笑聲,她機械般地垂眸,看了眼手上抱着的人兒,妖冶的紅眸里閃過一絲嘲諷。
隨意地將人扔在地上,她輕輕走近那個殘肢塚,腳下時不時踩到一腳腐肉或是一截露着森森白骨的殘肢,但她毫不在意腳下的黏膩感,在一個地方站定。打量了幾眼周圍,一抹嗜血的笑掛在妖艷的臉上。
“呵呵,有趣,居然是陰煞陣”她似乎很愉悅,那些怨氣甚至讓她有些享受地眯起了血瞳。
曲雅曦一直待到那些怨氣絲毫不見,才緩緩睜開眼,妖紅的流光在眸中閃過。隨意擺了個放鬆的姿勢,她轉身往回走。路過被她丟在地上生死不明的祁雪清,在那停了一下,隨後提起祁雪清的后領,將人拖着走向暗室門口。
走出暗室的那一刻,她勾起一抹懷念的笑。看了眼還在流血的祁霜,輕輕將手中的人放在地上,上前彎腰撿起血泊中的血玉。入手的那一刻,青龍形狀的血玉似一顆正在跳動的心臟,裏面的鮮血源源不斷地流淌着,湧向四面八方。
楞楞地看了血玉良久,直到祁霜血差不多快流盡了,才將血玉貼身收好。曲雅曦看向還在昏迷的祁雪清,伸出一隻手,對着她左臉的方向,一股淡淡的灰氣自傷口飄出,被吸引着聚向曲雅曦的手心。幾個呼吸間,祁雪清的臉上的傷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沒留下一絲痕迹。
這孩子倒是一個孝順的,就是太愚昧軟弱了……曲雅曦唇角微勾,臉上的嘲諷之色毫不掩飾。
這時,還剩最後一口氣的祁霜,藥效逐漸消散了,因為失血過多,他的膚色慘白,眼睛卻瞪得尤其大。他粗喘掙扎着爬向暗室門口,卻在半途被曲雅曦擋住。
“這陰煞陣,可是出自青龍門世世代代門主之手?”她睥睨着地上苟延殘喘猶如螻蟻般的祁霜。
祁霜在目光觸及曲雅曦那妖冶的紅眸時,瞳孔猛地一縮,眼中滿是恐懼,怨毒與不可置信。她是……他費力地吞了吞口水,最終卻沒能把心中所想說出口。
“青龍門世代門主,有一習性,飼養純陰體質女嬰,當做女兒,以便在女嬰年長后,甘願做爐鼎之用。而這陰煞陣,呵……則是用你們採補后丟棄的女子,怨恨,死氣聚集形成,吾說的,沒錯吧。”曲雅曦眸光流轉,紅光壓過了明亮的燭光,不經意間掃了眼房間的窗戶,眼中的嘲諷一覽無餘。
“你……”祁霜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似乎費盡所有力氣,趴在地上緩了半天,才又能微微抬起頭,看向暗室的方向,眼中充滿決絕。還差一點……進去那裏,一切就會不一樣了,必須!必須要進去……
曲雅曦冷笑一聲,有讀心術般地隨手一揮,身後暗室的門瞬間關得密不透風。“呵呵……別想了,吸收陰煞陣的陰氣重獲內功?你也是太天真了。”
祁霜愣住了,“為……什……”他嘴裏輕輕呢喃的話卻讓曲雅曦聽進耳中。
“為什麼這樣對你?”她彷彿聽到一個笑話,“呵……當然是血債血償!”,她俯身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冷聲回答:“當年四聖門怎樣對吾的,吾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祁霜聞言抬使勁掙扎抬頭與之對視,眼中閃過不甘,“不……這與我……無關”他手伸向曲雅曦,似乎想要向她求情,卻被她狠厲地一腳踹飛,“要怪就怪你自己生在四聖門!”
看了一眼在地上躺屍的祁霜,她眯了眯紅眸,微微抬首望向窗戶,“聽了這麼久,還不進來嗎?”
半晌,窗戶上出現了一個陰影,他緩緩走向門口,直接推門進來了。
來人抬起頭,才看清他的真面目,正是祁雪清的大師兄——凌羽。
他一臉憔悴之色,青色的胡茬密集在腮旁和下巴,眼窩深深凹陷,眼睛卻漆黑如墨,緊盯着還在昏迷的祁雪清,見她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才有些釋然地鬆了口氣。
但隨後,凌羽猛然醒悟眼前還有一個最危險的人,他戒備地看向曲雅曦,防止她對祁雪清下手。
“你果然不是個簡單的人,從見到你第一面起,我就一直被這種感覺左右。”凌羽緩緩開口,望着曲雅曦的眼睛裏卻毫無畏懼之色。
她輕輕嗤笑一聲,“你同樣不簡單,不然,怎會對自己將死的師父視若無睹?”
凌羽聞言才捨得把目光投向地上生死未知的祁霜,聲音卻冷的如墜寒窟:“他早就該死了。”
“哈哈……你師父教了個好徒弟,無情無義的性子倒是學了個十足。”曲雅曦好像發現了有趣的事情,紅唇極具誘惑地勾起,眼睛裏卻是一片冰冷,“還是你只對祁雪清一個有情有義?”好樣的,敢借吾的手除掉祁霜,真是……膽大啊。
凌羽聞言手微微一抖,但很快恢復鎮定,“是,我只關心雪清。那麼閣下,現在我能帶雪清走了嗎?”
曲雅曦有些驚訝,她看了眼祁雪清,雖然體表的傷好了,但因近期被祁霜頻繁採補,內里已被傷到,而且……“你不在意嗎?”,不在意那女孩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嗎?
他緩緩走向祁雪清,躬身輕輕將她抱起,溫柔地看着懷中的人,才開口:“我愛的只是她這個人,無關她會變成什麼樣。”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如一記重鎚猛地撞在曲雅曦心上,讓她整個人呆楞住了。很久以前的記憶如走馬燈般湧現出來。
“蘼兒,待天下大定時,我娶你為妻可好?那時,沒人敢質疑你是人是妖了。”
“蘼兒,你要相信我,我和雪憐什麼都沒有,她只是讓鐵家祝我一臂之力。”
“血玉荼蘼,你是妖,而朕是人,人妖殊途!況且,你害人的本性難改,該當被除!”……
等她反應過來時,整個房間只剩下她和已沒了氣息的祁霜。她手遮住大半張臉,將所有的情緒隱藏在陰影下,兩行清淚汩汩流下,嘴裏卻緩緩吐出嘲諷的話,“呵呵……這真是愛啊。”
原來是這樣……難怪你從未說過不在乎我變成什麼樣,在你心裏,最重要的,還是天下的大權吧,哈哈……我早該明白的,我早該明白的……
她最終搖晃着身子站了起來,臉龐還是埋在陰影里,平添了幾分陰鬱,站穩的一瞬間,她消失在原地。
翌日,青龍門,朱雀門,白虎門,三位門主皆傳來突然暴斃的消息,四聖門門主中唯一沒事的玄武門門主一時成為眾矢之的。
但在一天之後,青龍門門主祁霜採補處子練邪功,白虎門門主雲飛揚採補幼女練邪功,朱雀門門主左殷雪採補童子練邪功的消息不脛而走,四聖門在江湖上的名聲一下從雲端墜入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