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男人職業
過了一會兒,張方看看呂鵬舉和呂兮揚說:“知道為什麼我們這麼傷感嗎?小石頭和伍峰是同學,關係還非常好,傷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和慶波與他只不過數面之緣,甚至慶波前幾天還被他打傷過,可是我們對於他沒有半點的憎恨,更多的是同情。”
呂鵬舉想想說:“張隊長,我說話你可別生氣,你們是不是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所以才這麼傷感?”
張方冷然一笑:“兔死狐悲?或許是有吧,警察收入都不高,如果我母親得場大病,我也得出去借錢。但這並不是我們傷感的全部因由。”
“那是為什麼?”呂鵬舉問道。
“首先,伍峰雖然犯罪了,從法律上講,他被判處死刑毋庸置疑。但從人情上來講,他是個好人,不是‘惡人’。相信你們心中對伍峰的事也不好受,非常同情,我們和你們一樣,也有這種感覺。”
張方說完后吸了一口煙,沒有繼續說,而是反問呂鵬舉:“你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到你時木局長就有意讓你將來上警校,讓你當警察嗎?”
呂鵬舉搖搖頭。
“因為木局長看你是當警察的好材料,在他的心裏,對警察的職業有種發自內心的熱愛。他想讓你成為一名出色的警察,想讓警察隊伍中的人才更多,公安工作開展的更好,這是一種對公安事業發自內心的熱愛。什麼叫忠誠敬業?什麼叫無怨無悔?木局長身上有這種精神,很多警察身上都有,包括做了一輩子警員的警察。”
“警察是男人的職業,你現在還不會明白,或許將來你會有明白的一天。為什麼真正的軍人要戰死殺場,作為警察也是一樣,為了國家、為了自己的追求,為了自己是個男人,不管怎麼樣都會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就像現在,我是窮,可是我還會幹下去,做我一輩子的警察。當警察很苦,在雪地上我們趴過幾天幾夜;做警察很累,我們經常為了一個案子連續奮戰沒日沒夜;做警察很危險,全國每天都會有一名警察死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我從十九歲參加工作到現在,已經整整過了二十一年,受過傷、流過血,可是我從沒有後悔過,也沒有過委屈與辛酸,可是今天,卻出了伍峰這樣的事。”
“你知道警察最不能接受的是什麼嗎?就是很多被打擊的對象,十足的社會敗類都通過不正當渠道發財了,有錢了,還有個別的披上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的外衣,看着人模人樣,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慢慢我們這些打擊過他們的警察,掉頭來要為他們服務,這叫什麼事兒!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我們之所以為伍峰而傷感,就是因為從他的身上我們看到了不公,看到了悲涼。”
說到最後,張方的情緒很激動,夾着煙的手輕微的發抖。張方的文化水平不高,說話邏輯條理也不是特別清晰,可是呂鵬舉和呂兮揚卻能感受到他所要表達的情感。
王慶波和小石頭都沒有插話,不過從他們的眼神當中看得出來,對張方的觀點非常認同。
張方接着又說:“當初我勸你不要當警察,因為感覺你是個有大出息的人,希望你將來能夠做些大事兒,讓這個社會公道的事多些,不公道的事兒少些,讓伍峰家這樣的悲劇少些。”
張方也感覺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作為老刑警的他,平日裏很少這麼失控過。吸了一口煙,平定一下情緒,張方又說:“不說這個了,你們小哥倆今天怎麼到這兒來了?”
呂鵬舉受張方剛剛講話的影響,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沒有聽到張方的問話。
呂兮揚見大哥沒說話,答道:“今天我們的高考成績公佈了,我和我哥是來告訴大家一聲的。”
呂兮揚的話馬上把張方三個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王慶波急忙問道:“成績出來了?考的怎麼樣?”
呂兮揚要比呂鵬舉沉穩得多,簡單地把成績介紹一下,並沒有提自己是高考狀元的事兒。
雖然呂兮揚說的挺平淡,但這個好消息還是一下子打破了屋內沉悶的氣氛。張方臉上現出一絲微笑,王慶波和小石頭一掃剛剛的鬱悶,來到呂鵬舉面前,王慶波拍了拍呂鵬舉的頭說道:“水木大學的大學生,想什麼呢?”
呂鵬舉這才回過神來,“啊?沒想啥!”
小石頭調侃道:“是不是在想水木大學有沒有美女啊?這我告訴你,肯定不會有的,老天有時候也是非常公平,給了你聰明的頭腦就不會給你漂亮的外貌,哪能好處都可一個人來。比如說咱倆吧,你學習比我好,功夫比我好,可是怎麼看也沒有我帥,是吧!”
呂鵬舉一拳打在小石頭肩上,笑道:“去你的,哪隻眼睛看到你比我帥了,我才是正宗的才貌雙全!”
張方說:“好了,別鬧了,你們哥倆考上大學是天大的好事兒,今天晚上我做東,請你們好好吃一頓。”
呂鵬舉說:“剛剛遇到木伯伯,他說今天晚上他請客的。”
王慶波叫道:“那太好了,領導請客我們這些做下屬的理應坐陪,我們都去吧。”
看小石頭還有一絲猶豫,王慶波拍拍他的肩膀,說:“行了,別想那麼多了,想多少也沒用,不想了,晚上喝酒去。”
小石頭點了點頭。
張方問道:“定好去哪兒了嗎?”
呂鵬舉說:“還沒呢,木伯伯着急去開會,走的很匆忙,說讓我和兮揚選地方,我們也不知道去哪兒好。”
王慶波說:“那還想什麼想,就去大海烤肉吧。這段時間為了伍峰的事兒,先是忙的沒時間吃,後來是擔心吃不下,今天就去那好好解解饞吧。”
呂鵬舉問道:“大海烤肉還開着呢嗎?上次我去時飯店還被衛生部門封着,說是要整改,都是包金玉那小子在背後搗的亂。聽老闆金大哥說,想要把飯店關了,回老家呆一段時間。”
“你這消息早就過時了,我昨天從大海門口路過時看到生意老火了,咱們真要想去,現在就得去定地方,不然就定不到大桌了。”王慶波說。
呂鵬舉問道:“那是怎麼回事兒?那個二世祖不再找飯店的麻煩了嗎?他沒那麼好吧?看他以前的意思,是非要把飯店弄關門了不可。”
張方答道:“他當然沒那麼好,但現在已經關在監獄裏,想興風作浪也不可能了。”
小石頭也說:“要不說這段時間,最讓人痛快的就是包金玉被抓起來的事了。”
王慶波興奮地搶過話來:“不光是包金玉被抓起來,他老子包良也已經被雙規,聽說查出很多問題,現在下面的各部門都怕和他拉上關係,受到牽連,躲都來不及,哪還有人敢為他們家辦事。我猜大海這麼快又能營業,和這有直接關係。”
呂鵬舉在一邊聽急了,搶問道:“那二世祖到底出什麼事了,你們快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