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57章 四姓七家

57.第57章 四姓七家

衛輝縣

縣衙後院的書房中,男子正拿着兩本書冊相互對照着,不時皺皺眉搖搖頭。

“娘,爹爹又嘆氣了。”七八歲大的小女孩,拽了下娘親的裙擺說道。

聽到女孩清脆的喊聲,男子抬頭看向母女輕聲道“來了”

“嗯”女子輕聲應着,拖着食盤、牽着女娃來到案邊說道“秋娘給老爺做了些吃食,老爺吃些再看吧。”

“好”男子一邊逗弄着女娃,一邊吃着婦人喂來的飯菜,一家三口的溫馨畫面和笑語填滿了略顯樸素的書房。

等到僕人帶着小姐回去休息,房間中就剩下兩人的時候,女子按着男子的肩膀溫柔中帶着擔心的問道“老爺不是都稱病休息,不過問縣中之事了嗎?怎麼還看着公文愁眉不展的?”

“前些日縣丞和衛所的武將們來往密切,衙役和衛所的軍士也調動頻繁,我就覺得有些不妥,本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稱病告假在家。”

知縣抓着夫人的胳膊,有些擔心的說道:

“今日一直心煩意亂,放心不下,就拿來了這些天衙役和軍士的調度冊,沒想到還真讓我發現了一件蹊蹺的事。”

“這些日調度來的軍士和衙役,祖籍居然都是閃西平遙人!”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

“老爺!老爺!”在僕人焦急的呼喊聲中打開了門。

“老爺!縣城外來了好幾千軍士,押着好多人,他們自稱是興王的親衛,要進縣城,王縣丞已經帶人趕過去了,老爺也快去看看吧。”看到開了門僕人急忙喊到。

男子心中一顫,果然擔心的事還是來了,也顧不得多說什麼,就帶着僕人向城門方向趕去。

車廂中朱由校對跪在面前,自稱是閃西薛家薛明禮的老人問道“說說吧怎麼回事?那些人為什麼會劫殺你們?”

薛明禮聽到問話,這才敢抬起頭,看看自己家族的救命恩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哪成想端坐在榻上問話得,竟是一個只有十一二歲大的童子?一時呆住了忘記回話。

“怎麼?不好說還是不敢說?”朱由校催促道,他現在急迫的想要知道自己救了什麼人?而又因此得罪了什麼人?

“草民未料到王爺如此年輕一時失神,望王爺恕罪。”薛明禮嘴中說著告罪,但是眼中失望的神色卻難以掩飾。

“草民一家世代在SX經營錢莊生意,生意不好正打算帶着家人去江南投奔親家,未成想識人不明,居然被雇傭的鏢師和響馬攔路打劫。”

“砰!”又一隻上好的茶杯被朱由校摔碎了。

“什麼時候鏢師和土匪都用上我大明府制的雁翎刀了?”

“還是你覺得孤是三歲的孩童,如此好糊弄?”朱由校站起身憤怒的道,他沒想到自己冒險救了這家人家,居然連句實話都沒換來。曲來福站在一邊也面色不善的盯着薛明禮。

茶杯就摔碎在薛明禮眼前,甚至破碎的瓷片划傷了他的臉。但他眼睛都沒眨一下,絲毫沒有驚訝或是懼怕依舊只是低下頭,默默地磕了三個頭然後低聲說道“王爺的救命之恩,薛家難以為保,但卻不想連累王爺,請王爺就當成是是被土匪打劫吧。”說完抬起頭雙眼無神的迷茫的注視着前方。

“本王並不關心你們是誰,只是因為你們都是我大明的子民,所以本王才會命人救下你們。”

“但是本王想知道的是,這幕後黑手到底是何人,如此有能量?居然能讓四百名衛所軍士偽裝成鏢師與響馬勾結,光天化日之下滅人滿門!”朱由校盯着薛明禮一字一句的道:

“說實話!到底為什麼?”

“殿下既然如此想知道,就聽草民講個故事吧。”薛明禮答道。

閃西商業中自古鹽業和票號錢莊盛行,經過世代的積累,漸漸的他們有了自己的名號,就是晉商。

而近些年來鹽業日漸凋零,反而票號錢莊的生意愈發紅火,而其中絕大部分票號錢莊都被四姓七家所把控。

孫、岳、侯、薛,四姓中只有薛家只有一家,多年來一直受到其他六家的排擠。

近幾年來侯家愈發勢大,幾次打算整合七家錢莊票號,從而擠掉其他小的錢莊票號達到壟斷整個大明“通匯”的目的。

可是薛家卻並不贊同他們的觀點,但是獨木難支的薛家在七家之中並沒有什麼話語權,只好兌掉全部家族世代經營的業務,帶着變賣的家財去江南投奔同是江南大族的親家。

至於何人要滅薛家全族,想必只有欲殺雞儆猴的侯家和知道其中內情的江南“親家”了。

薛明禮平靜的講述這個故事,彷彿故事裏面的薛家和他毫無關係。

“侯家雖然勢大卻也未必能代表整個晉商,而你薛家難道這些年朝堂上下一個故交舊友都沒有?”朱由校疑惑的問。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當然知道金融家的可怕,這些常年與金錢為伍的人,不但暴利的積累着大量的財富,他們還通過不斷的吸納和收購,間接地控制了許多和金融無關的行業。

在現代他們通過控制媒體鼓吹着一個一個白手起家的神話,讓自身淡出公眾的視線,通過與政客的勾結暗中操縱國家的走向,美國就是最明顯的一個例子。

而在明朝他們只需要交好朝堂的官員,就可以達到控制輿論,牟取利益的目的。

官員們領着低的可憐的俸祿,自是十分高興與這些金主做朋友,相較於其他的來錢手段,這些晉商所需的不過是一些商業的便利,對官員來說可謂是無成本、低風險、高回報的投資。

直到他們漸漸沉浸在這張無形的網中,等到發現自己越陷越深,卻已經無法回頭,因為這張無形之網,已經把整個朝堂都照在裏面。

這也是為何朝堂之上的黨爭固然激烈,但是對晉商卻幾乎沒有影響的原因之一,因為所有人無論你是東林黨、還是浙黨楚黨都依賴着着這張網輸送的養料,也就沒有人敢來站出來破壞這張網,因為這樣他所面對的就是整個朝堂。

聽到問話的薛明禮面色晦暗的答道:“王爺在其他事上,或許侯家代表不了晉商,但唯獨這件事上晉商一定會站在侯家這邊。”

“這件事情太大了,不但牽涉到了薛家上下兩百口人命,更涉及到王爺您!如果沒有王爺您或者王爺您只是一個不受寵信的尋常皇子,侯家都能扛得住,但看看王爺隨行的三千親軍,還有您這金車玉駕,想必聖恩極隆。”

“一旦此事實情被陛下知曉,不只侯家整個晉商都扛不住,沒有任何一個朝代的帝王能允許一群商賈站在他的臣子身後,代替他成為那個提線之人。”

“到時等待晉商的必定是場腥風血雨,所以此時他們一定會想盡辦法對薛家加以污衊,甚至攀連到王爺,根本不會讓實情暴露在青天之下。”說完薛明禮面如枯槁,彷彿失去了全部生機。

“殿下,此事我們真的不能管!剛剛車隊已經進了衛輝縣,不如把人都交給知縣!就藩才是要緊事啊!”曲來福跪在地上頭杵着地說道。

不能管嗎?確實除了皇爺爺的信任,和整個朝堂做對自己毫無優勢,就連受害者對自己也不抱信心。而自己就算勝了贏了,救了一家人得罪了成個朝堂,也是得不償失,或許應該放棄?

朱由校心中一直在救與不救,放棄與不甘中來回糾結。在後世許多的時候我們都有着自己的夢想和想做的事,但當遭受到挫折失敗的時候,親人與朋友都會勸我們放棄,告訴我們就算這件事做成了,也沒有回報,不如為了生活放棄心中的夢,而埋身與眼前苟且的現實。

可,如今的他已經不是後世的那個小人物了,他是大明的王爺,他是有着遠大理想抱負的朱由校。

薛明禮看到他神情中的猶豫,突然心中升起一團渴望的火焰愈燃愈烈。只見他激動的的喊到:

“王爺薛家此次是一定在劫難逃了,可若是王爺能替薛家保存下兩顆幼苗,薛家必將生生世世永生難忘。轉移到江南的錢財恐怕已經落入他們手中,能報答王爺活命之恩的也只有此次帶來的幾車黃白之物,只要殿下交出薛家人,料想他們也不會因為這些錢財輕易開罪王爺。”

還在救與不救中掙扎的朱由校,聽到他的話心裏更亂了,原本天平兩邊各佔一半,現在保下一兩個取代了不救的選項,天平明顯向它傾斜。

曲來福眼中一亮,急忙趁熱打鐵的對薛明禮說道“給你一夜的時間去交代吧。”

等到薛明禮退下之後曲來福走到身前勸道“殿下,您還小朝堂上的兇險您或許不懂,但如果能入薛族長說的那樣,可能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再說吧,走先去會會這衛輝知縣,看看他是如何說。”朱由校沒鬆口對他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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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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