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襁褓里的奮鬥(1)
人信守什麼,一旦到了偏執的程度,再遇到觸動信念的刺激就很容易變得瘋狂。
這時候,任何人說出和他想法不同的話,他都聽不進去,至多只會提醒他聯想到什麼,變得更瘋狂更周密。
相反的,他自己的想法,他會怎麼分析怎麼覺得有理,怎麼說怎麼合理,一切都是那麼合乎邏輯。對於自己的行為也就自然而然覺得是那麼正確,即使殺人也幹得那麼理直氣壯。
你只需想想被洗腦的傳.銷分子,這種只算低級的偏執者,就可以很容易地看透這種人的扭曲心態。
有了痴迷固守的偏執信念,人也就常常變得無所謂善惡。
象輪子恐怖邪教分子瘋狂得“連死都不怕”,甚至主動去死,殺別人更根本不算事,其三觀已超出人類社會的倫理道德,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更不能用簡單的善惡來衡量。
更常見而簡單好理解的例子是:處於怒火中燒等激動情緒中的人,聽不進勸,行為失去正常人眼裏的理智。
趙岳在母親懷裏默默想着,默默準備着一會兒怎樣和偏執的親奶奶交鋒。
馬大財去和老太太解說,在門外恰恰聽到了老太太和趙大有末尾的交流。他原本是想先聽聽老人家的想法,再採取相應措施,不想卻聽到這些。
一時間,他的心也不禁震驚起來,對之前對小趙岳的判斷和那些想法,不禁有些動搖。
屋裏,動搖的趙大有本着一點希望和理智,還有對老婆的愛和信任,在母親的催促下,做着最後的艱難抗拒。
馬大財知道,以義兄弟的孝道,只怕堅持不了多久。也就是說,自己留住張氏母子,卻真是害了人家。
小娃娃趙岳到底是不是妖孽還兩說,自己的誓言卻是要信守。這是做人的本分。
馬大財當即放棄進屋勸說的想法,悄悄轉身離開內宅,直奔向門房,通知張氏母子趕緊離開。
“嫂夫人,馬某無能。情況緊急。什麼都不要說了。請隨俺趕緊離開。”
很羞愧。馬大財躬着身子道歉,請張氏起身。
其他人一瞬間都變了臉色。張氏的臉也變得蒼白,心裏對丈夫充滿了深深的失望。
劉管家和老太太等忍不住驚問:“怎麼會這樣?這如何是好哇?”
之前他們知道寧氏難改變,但對莊主還是抱有極大信心的。
聽到這兩句話,趙岳噗哧一聲笑着搖了搖頭。
在馬大財驚異的注視下,他小手摟着母親的脖子,側身掃視着眾人,淡淡說道:“娘,該我們去面對了。”
張倚慧定定神,努力收斂糟糕透頂的心緒,輕輕嗯了一聲,抱著兒子走出門房,走向家裏,並越走越快,越走越堅定。
眾人震驚着面面相覷片刻,隨即都悶聲不吭地緊緊追上去。此刻,無論抱着什麼目的,大家都睜大眼睛,默默等待一會兒后的奇特交鋒。
三月娃大戰親奶奶,這難道還不夠稀奇?
平常總聽妖孽神怪的詭異怪誕傳說,想不到就在這今天,就在這趙莊,就能親眼目睹。
到底都是凡夫俗子,即使再憂心如焚,遇到這種事,又怎能不象打了雞血一樣處於一種病態的亢奮?
管家老劉真是忠敬的。這當口仍不忘自己的職責。
他一雙眼睛惡狠狠掃視四處聞風而出,正瞪眼探頭探腦的家丁僕婦,怒聲喝道:“都閑得沒事了么?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今日之事,你們最好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見到,不小心聽到看到了,都特么給我爛在肚子裏,不準私下議論。誰敢瞎說,誰敢泄露半點閑言碎語出府,割了他全家的舌頭,打斷他全家的手腳,丟林子裏喂狼。”
刷——
那些腦袋瞬間都消失了。
能在府上幹活的都是親信,得利於趙家,也知道府上的規矩。趙家慈悲不假,卻非單純良善。管家的話可不是只說說的。過往就有證明。
張氏走不遠,卻突然停了下來,隨即又回走到大門口停住。
在眾人各種各樣的神情中,趙岳向緊守門外馬車的張府管家老錢奶聲奶氣招呼:“錢爺爺,叫我姐和小豆芽回我姐屋去玩吧。請舅母先在門房坐會。車裏想必不暖和,可別凍着表姐。”
老管家一愣,這當口也沒心思計較三月娃怎麼能這樣說話,隻眼看着大小姐。
張氏點頭。
老管家雖疑惑卻不問什麼,照做。
張氏一聲不響,又向內宅走去。
到了中院,趙岳見便宜舅舅緊跟不放,又招呼趙信、趙越:“信哥哥、越哥哥。”
趙信趙越猛然聽見這稱呼,都有種受寵若驚感,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神情嚴肅。
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趙岳笑了笑,小手一指便宜舅舅,“兩位哥哥,麻煩你們送我舅舅去他屋裏好生歇着。”
神色有些恍惚,正不知盤算什麼的張倚春一驚,隨即又憤怒了,胸中的無名火騰騰的。
信越二人愣了。
劉管家卻會意過來,一拍兩小子,“對對,趙府的事不敢勞張莊主費心。”
趙信趙越立即醒悟。
所謂幫妹妹妹夫的大舅哥,坑姐姐姐夫的嬌慣小舅子。這是有數的。
眼前這位舅爺就是典型。舅父趙大有則是典型的反例。
二人視把他們當兒子養當兒子信任重用依靠的趙大有如父,早看一再坑人的張倚春不順眼了,只是以前沒資格管,也不敢管,今個借舅母無心搭理的機會,正好給張倚春點顏色瞧瞧。
至於小表弟和當家老太太的交鋒勝負,他們比趙岳本人更有信心。
信心並非莫名其妙。
神童會鬥不過一個老太太?
這不扯蛋么。
在這一群人里,也許現在只有劉武和他們倆堅決不信趙岳是妖孽。
趙莊雖非龍潭虎穴[,卻也是陽氣殺氣衝天的所在,什麼樣的妖孽敢在此露面撒野。
哥倆對視一眼,默契地捏拳頭一齊上前。
趙信皮笑肉不笑道:“舅爺,你聽着了?要不要我弟兄伺候伺候你老人家?”
眼裏則流露着興奮和期待:張莊主,你不是膽大敢耍二虎么?你耍呀,硬氣呀,可千萬別軟了。千萬給我們一個機會。
“你們才老人家呢。你們全家都是快死的老人家。”
張倚春心裏恨恨詛咒着,面對信越二人挑釁和企盼的眼神,卻不敢真抗拒。只得一甩袖子權當找了面子,被信越二人一左一右押着回暫住的屋子。
劉武躍躍欲試,卻被老爹踹了一腳,低低聲呵斥:“夯貨,你是什麼身份?也不想想小少爺為啥不叫你。真是夯貨,連個吃奶的娃都不如。”
劉武又不是真傻,當然明白信越也算是趙家人,這時候有資格去伸手。他只是眼饞兩好兄弟能稍稍出口惡氣。
趙岳看兩表哥安排好家丁把守住那間屋子,沖表哥們笑笑,心裏說:“便宜舅舅,你這種人活着純是污染人心、糟蹋糧食、打擊我娘,可以去死了。
要不是之前你見自己的姐姐被欺負逃命,無論是為我娘,還是觸景生情感同身受,終是有點眼淚,我絕不會讓你活過這個冬天。
即使如此,你這種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私無情,留在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我要秘密做事,必須趕你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