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 57 章
凌雲在官方開放售賣連結之前就收到了一台頭盔，是官方以獎勵玩家修為排行榜第一的名義發來的。他同大多數玩家一樣，最初是抱着質疑態度使用的。
從他雙腿失去知覺后，家人為了此事奔波不停，針對人體感官的試驗他大大小小的加起來做了不少於百次，其中也包含國內國外各種頂尖醫療技術團隊，但都成效不大。
迄今為止所提出的最優治療方案是用機器模擬出真實感受傳遞到他大腦皮層，以自身神經系統溫和刺激腿部原本壞死的細胞重新煥發生機，逐漸恢復行動能力。方案是不錯，但首先一個模擬器就成了問題，最重要的一步始終沒有邁出，自然他的問題到現在還沒有解決。
全息遊戲原理與此類似，甚至模擬出的感官要包含全部人體，難度更大。凌雲最開始選擇將時間傾注在網游上，並不只是對現實失望，還有醫師的建議。操作遊戲可以協調腦部與四肢，使其變得更加靈活，只要注意科學休息，對他恢復行動總的來說是有利的。
凌家也曾聯繫過《英雄世紀》背後的技術團隊，但對方能模擬出的觸覺並沒有達到凌雲所需的那種刺激程度。現在《大夢》送來頭盔，凌雲自然沒有抱多大希望。
不過在戴上頭盔登陸遊戲之後，饒是一貫冷靜自持、癱了腿連帶面部表情一起癱了許多年的凌雲，也要綳不住了。
他是十五歲時因摔下樓而導致雙腿失去知覺，再也站不起來了的。前面的十五年他能跑能跳身體健康，後面的七年卻只能坐在輪椅上，生活天翻地覆。正因為曾經擁有，在失去了之後才會更加無法接受。此後的一次次治療，從飽含期待到希望殆盡，沒想到還有峰迴路轉的一天。
凌雲覺得眼睛澀澀的，隨後愣住，竟然是連這種細微的變化都能反映出來嗎？這一天他沒做其他的事情，就獨自漫步在城鎮野外，沉浸在知覺恢復的感動之中。
錦里知道凌雲現在肯定更想一個人靜靜，便不去打擾。雖然她對凌雲的過往不太了解，只是確認了網游中這個凌雲和現實遇到的小天使是同一個人，每一個身體殘缺的人在恢復健康之後——儘管只是暫時的，心情都會有不小的波動，由他自己調節更好。
在知道兩個凌雲確實是同個人之後，錦里才發覺原來遊戲捏臉和凌雲本尊是有着不小相似的，但自己之前竟然完全沒有注意到。現在回想起來，在製作動畫時能想起凌雲的捏臉，而不像自己對其他人臉那樣毫無辨識度，本就有些不對勁了。
登上茉莉這個號，組上也才收到頭盔興奮不已的盛瀧“去競技場找下感覺嗎？”得到肯定的回答。
在有旁人看着的時候錦里也同樣用的鍵盤模式，現在能名正言順的回歸全息，自然要適應一番。這個時間對她來說不需要很長，但盛瀧就得從零開始摸索了。
雖然最開始相當不習慣，總把握不準技能的釋放，但在戰鬥中體悟，進步是最明顯的。還有茉莉這個攻擊力不低的強力治療，盛瀧並不需要付出什麼血的教訓，就逐漸摸到了脈搏，將感官百分比調整到了最適合自己的程度，不得不說她在遊戲一途上還是挺有天分的。
“真的有神人把痛覺調到百分百的嗎？”盛瀧剛試了一局，那感覺不要太酸爽，被打到關鍵處簡直痛到想趴下，更別說還記得反擊了。
“在真正的高端戰鬥中，少一分痛覺都可能就會對自己判斷接下來對方動作造成干擾，以至於應對失誤。”錦里說的也是實話，不過那樣的高端對局在現階段很難見到也是真的。
盛瀧聞言心生嚮往，每個中二少年心中都有一個武俠/仙俠夢，現在這近乎以假亂真的全息遊戲，暢快淋漓的生死戰局，可謂是圓了那個夢。不過百分百的痛覺......還是留給真正的高手吧。
陪着盛瀧把名次又提了提，錦里想着凌雲估計也適應好了，便果斷的拋下基友換號了。
盛瀧：果然在外面有小妖精了哼╭(╯^╰)╮！
凌雲打開棺材時還有點尷尬，隔着屏幕時只用一個互動鍵就行了，現在卻需要自己親自動手，做出相應動作。正因為真實，才讓人更加不自在。
“阿雲，要到東海了嗎？”錦里‘悠悠轉醒’，這稱呼也是她提取曾經凌雲哥哥的對話，硬給自己加的戲。
“嗯。”這是他一路打聽才找到的方向，人族和妖族地界的分界線很多，其中不乏有爭議的部分，但海族區域算是比較好處理的，畢竟人也不習慣生活在海中。
與海族的一大海域接壤，這附近當然也有一座不小的城池，其名寒霜城，歸屬於七閣之一的浮雪閣。地位正相當於諾風城之與遺音閣，城中有煉虛期的城主坐鎮，就是自東海而來的些許妖族，也要給些薄面。
凌雲想找到去往海族的正確方式，還得去城中打探一下消息。不想此時寒霜城中也熱鬧非凡，熙熙攘攘的一眼望去全是人，街道兩旁商家還掛起了紅綾，映着城中特有常年不化的白雪，也是別有一番景緻。
不用特地去打聽，凌雲從路人的討論中就知道這般熱鬧是何種緣故。浮雪閣兩位身份特殊的弟子的合籍大典就在明日，女方正是城主之女。新娘回到了城中待嫁，等明日迎親隊伍來接上雪華山。
“梁謹師兄不到百歲便已結成元嬰，在前段時日的門內大比中更是拔得頭籌，即將去參加十脈會武。現在又娶得佳人，真是令我等羨慕不已！”
“宣師姐的天賦也是數一數二的，更有煉虛期的城主父親，我看配那梁謹，還可惜了些。”
“這用丹藥堆出來的修為，怎比得上自己實打實練出來的？且看百年又百年，待梁師兄晉陞煉虛，若宣依依跟不上，那就知曉一二了。”
“背景也是一種實力，你沒城主父親，羨慕不來！況且等梁謹到煉虛，你怕是早就化為黃土一抷了。”路邊二人逐漸從閑談轉為爭吵，看服飾同為浮雪閣弟子。
直到又一位年長師兄來喝止了他二人無意義的爭論“行了！人家情投意合結為道侶，關外人何干？就你二人話多！”
除了這兩位浮雪閣弟子，周圍大多數路人討論的也都是這次合籍大典。城主嫁女高興之餘，給城中常駐民發放了不少好處，加上浮雪閣是附近第一大勢力，場面那是鋪得極其恢弘熱鬧。
熱鬧也有熱鬧的好處，各方勢力來使，魚龍混雜，更加方便了凌雲打探消息。其實在沿海這一帶，人族對妖族的抵觸並沒有之前凌雲遇到的那麼重。
畢竟遺音閣地處內陸，與妖族沒別的往來，唯一較常接觸的清逸谷還和他們有不共戴天之仇，自然連整個妖族都恨上了。然而浮雪閣靠近東海，居住在這裏的人與妖族常打交道，早就形成了彼此的默契，小摩擦當然有，但不會影響大局。
錦里四處望着，她對寒霜城還算熟悉。鯉魚族群常年生活在東海一隅，她在升級過程中，還來這個靠近海岸的人族城池做過任務。
想到鯉魚一族，本也是遊戲中的背景設定，錦里倒沒多大感覺。不過妖族護短，依血緣關係聚族而居，在有能力時，遇見同族都會儘力幫助。
才想到這一茬，上方一道紅色的光芒劃過，其後緊咬着幾道白色鎖鏈。周圍的人都見怪不怪，還有店家和旁人解釋，那是城中執法隊在追捕犯人。
凌雲注意力本在店家的解釋上，突然身邊錦里追着剛才的紅芒去了，也趕緊跟上。他適應全息模式、特別是融會貫通這一身元嬰修為還花了點力氣。突然變成呼風喚雨的修者，周圍又沒有太明顯的網游標誌，既覺得不科學又真實的可怕。
這一追就到了城外，犯人力竭，與執法隊三人停下對峙，雙方都沒發現後面還跟了兩個無關群眾。
沒有耍嘴皮子的功夫直接戰鬥起來，確實是實力懸殊，不然前面那女子就不會逃得那麼狼狽了。看她修為應該是元嬰前期，追捕她的三人只是金丹，不過此時她妖力枯竭，又身受重傷，並不是執法隊的對手。很快被鎖在鏈網中現出原形——一隻全身通紅的鯉魚。
凌雲在暗處觀察事情經過，不太明白漪瀾怎麼突發奇想有這動作，不過疑惑歸疑惑，在錦里偷襲執法隊時他還是毫不猶豫的上前幫忙。不然錦里不敵被逮住了，他也會跟着遭殃。
兩個全盛元嬰，對上三個大意防備的執法隊，又是以偷襲開端，自然很快解決了戰鬥。
“多謝......”沒了主人的控制，鎖鏈自然失去了靈氣，將鯉魚放出恢復成人身。女子已經奄奄一息，目光有些渙散，只隱約知道自己被兩人救了。
“阿雲！”發現錦里自然的轉過頭來看着自己，明明沒說什麼，自己卻瞬間理解了她的意思，無奈的取出紅葯救治快昏迷的女子。
也是奇怪，明明失憶后的漪瀾脾氣變好很多，沒有之前那麼盛氣凌人孤傲到不可一世了，自己修為又和她持平，不需要忍讓什麼。但兩人之間的相處模式卻延留下來，往往她一個眼神一個稱呼，自己就得費心費力收拾爛攤子。
這是......被使喚習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