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網游

錦里真不知道自己這運氣該怎麼說，可能就是偷懶把凌雲丟給掛機漪瀾的報應吧，自己種下的苦果最終還得自己咽。

本來以為當眾打臉遺音閣洗白了凌雲，再給他另外找個去處，就算是把這事給圓過去了，憑自己的實力帶着凌雲抽身不算困難。結果事與願違，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僅沐霓裳一個人，就把她的所有計劃全部打散。

按常理說兩人應該實力相當，但交戰過程中錦里還有個拖油瓶得照顧，沐霓裳又是一看見她就瘋狂到不顧一切的打法，自然便落了下風。

凌雲愣愣的看着屏幕，本以為之前的覺醒已經是震撼人心的畫面了，沒想到後面這場戰鬥，更是讓天地失色、萬物齊喑，以摧枯拉朽之式給人展現出擁有強大實力的美妙。

往日高不可侵的千歲山直接被削成兩半，周圍賓客的絕望情緒不用特地去感知就能體味到——有能力的人見勢不妙早就先行逃離了，剩下的除了看見山門被毀悲痛欲絕的遺音閣弟子，就是無處可逃的修為低微者。

生死之際，就是一貫自矜的修者，也撐不住以往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風度了。此時的他們，只能祈求這場戰鬥能儘快結束。然而真正的強者之間的對決，又怎會注意到螻蟻的死活。

凌雲身處戰局最中心，以他的修為本該連沐霓裳的一絲威壓都無法承受，但他確確實實的到現在仍安然無恙，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掉。凌雲當然知道這是漪瀾在保護他，在被沐霓裳追着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時，仍將他照顧得分毫不差。

他有點看不懂這個人了，明明自己的苦難皆因她而起，現在卻以保護者的姿態站在自己面前，論起來自己還在漪瀾面前自絕過，她應該知道自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亡，卻還是寧願受傷也要花大力氣來分神與自己。

若換一個稍微自戀點的人，倒真會覺得對方是喜歡上自己了，前面那些舉動不過是為了故意引起注意。但凌雲不同，他只是疑惑，甚至感到惶恐。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與恨，如果要將真相解釋為喜歡這種廉價的情緒，他更傾向於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可以值得利用的地方。正因為想不出個所以然，漪瀾的修為和他差的太遠，僅是鯤鵬血脈根本不值得她這樣做，所以凌雲才會疑惑與惶恐。連基礎的平等與安全感都沒有，更何談信任。

想是想了這麼多，凌雲只能幸好自己在她們打起來之前把小青鸞推遠了。自己死了倒沒什麼，不過是掉些等級修為，小青鸞死了就不知道還能再有刷新重來的機會了嗎。它因為自己已經遭了不少的罪，也陪伴了自己不短的時間幫到了許多的忙，現在自己無力護它周全，只能將緣分暫且擱下。

錦里終於找到機會以兩敗俱傷的方式暫時擊退沐霓裳，帶着凌雲逃遁。心中苦笑，這下受了重傷，情況比之前海心蓮那次還糟糕，再碰上一次難纏的角色，還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沐霓裳同樣受損不小，但一口氣憋在胸口，一直支撐着她行動如常，在錦里逃遁之後仍然緊追不放。不過離開千歲山後就失了方向，對方存心隱藏蹤跡，沐霓裳也無可奈何。

行至滄州邊界，發現兩名閻獄山弟子，查探氣息似在遺音閣遇到過，沐霓裳此刻心中想的全是錦里，見到有機會的人就懷疑對方和錦里有關，便立刻上前攔住兩人。

她二話不說就用靈識在兩人身上細緻掃過，這種行為本是極不尊重的，不過對着兩個煉虛，她確實有這個底氣不須在意。

紅衣少年也就是師弟名叫顏君成，桀驁慣了的他除了在師尊面前，從未給誰伏低做小過，又是大乘修士最寵愛的親傳弟子，平日裏無人敢給他臉色看，哪裏受過這種侮辱。

“沐仙子，在下尊稱您一聲仙子，是全了您以及落雁山的面子。不過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用靈識查探我師兄二人，未免有些仗着修為高深欺辱後輩的嫌疑吧。”靈識查探這種手法一般是高階對低階使用，粗略只能得知對方修為幾何靈根屬性，細緻查探就能辨出根骨優劣靈台清濁，有心者甚至可以直接種下心魔斷人仙途。一般就算是需要查探對方，為了避免瓜田李下，也只是用粗略就好。

被查探者反抗抵制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對雙方都有危險，所以顏君成只能憋屈的等着對方完事。他到是想烈性一回，不過師兄賀明在一旁極力阻止。他們這組合倒有幾分道理，師兄理智，師弟狡黠，遇上事了也能各自從不同方面互相補全。

沐霓裳冷笑一聲，本就因為錦里不見蹤跡而焦灼不已，還碰上兩個不長眼的在言語上反駁與她。就算她是向來和閻獄山保持表面平衡，現在也忍不住想動手，以鮮血來藉慰心中的煞氣。

兩人能混到如今的地位都不是草包，在沐霓裳起殺心那一刻就瞬間反應過來，避開突然襲來的流雲袖。

顏君成簡直罵娘的想法都有了，一點都不按常理出牌，這哪是什麼人族第一美女，簡直一個瘋婆子。和師兄對視一眼，想法盡在眼中。他們有師尊送的保命法寶，實在不行便召喚師尊過來。倒是現在看沐霓裳的狀態並不怎麼好，估計經過之前一戰有些虧損，便趁這個機會試探起來。

這一試探，就覺得有些微妙。他們就說嘛，漪瀾怎麼說也是八階大妖，能和沐霓裳戰得不相上下，怎麼可能打完這還留一個全須全尾的大乘修士。

沐霓裳急怒之下，竟是一點都沒發現，她現在的攻擊力已經連化神修士都不如了。

這讓顏君成為難起來了，都說趁他病要他命，雖然是沐霓裳先動的手，不過她也確實和他倆的仇恨沒到不死不休的份上，況且人家身後還站了一個落雁山。誒......要是罩着落雁山的大乘修士隕落，那他閻獄山豈不是可以一家獨大了？

“師兄？”顏君成覺得這種燒腦袋的問題自己還是放棄吧，把皮球丟給一貫信任的師兄好了。

賀明也覺得現在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但難以保證消息會不會泄露出去，大乘修士就算暫時實力受損，又真的有那麼好殺么？這要是一擊不成，他兩就麻煩了。就算一擊斃命，對師妹尤有愧疚的贖己僧人也不是擺設。

往日無往不利的精準預感此刻也失了靈，實在是難難難！

終究還是謹慎的天性佔了上風，賀明嘆了口氣，沒有完全的把握，還是暫且擱置吧。剛示意師弟停下手來，卻發現身體不受控制的用上全力朝着沐霓裳一擊，直接將對方打暈在地。

“師兄，你怎麼表情和動作不一呀？”顏君成直接愣住，前一秒還示意自己停下，結果下一秒師兄自己卻下了重手，這也太奇怪了。

賀明臉色尤其難看，低喝一聲：“出來！”早就聽聞有種妖毒可以使人當即爆發極大潛力，不自覺的順從內心隱念動手。遺音閣那兩個元嬰弟子爭戈也源於此，沒想到自己也中了圈套。

錦里大方的顯現出身形，後面跟着仍有點目眩的凌雲，他從入了《大夢》的坑這幾個月來，就沒有像今天這樣刺激過，完全是不小心被卷進了和自己現在等級完全不符合的劇情，太坑玩家了。

“漪瀾尊者還真是自信，看來剛才與沐仙子的交戰，是您佔了上風咯？”賀明說這話完全是在挖苦對方，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沐霓裳在後面窮追猛打，漪瀾實力還是要弱上一線。

而連沐霓裳都受了那麼重的傷，實力跌至化神之下，漪瀾只有更差沒有更好的。賀明將自己剛才中妖毒被坑歸因於全心思考殺放的沐霓裳得失去了，沒料到還有一個黃雀在後，現在自己有了警戒，要對付起來不算困難。

“上不上風先不論，我只知道，沐霓裳暈前，肯定是看清了是誰對她下的手，你們真的要放她走？”錦里也是隱藏在一邊，觀察分析好形勢，才最終決定這樣做的。現在雖然實力不如對方，但她有自信能逆轉困境。

凌雲瞥了眼倒在地上的沐霓裳，果然只剩一層血皮了，在場除了他之外的人稍微一個攻擊，估計就可以送她輪迴去。

“這便是在下的事了，恐怕與身為妖族的您無關。”賀明也想到這個左右為難的局面，放了吧，怎麼說自己也雪上加霜給了她一擊，等沐霓裳醒過來恢復好，以她睚眥必報的性格必定不會放過自己。

這要直接殺了吧

“各大門派皆要點引魂燈，能將死前的景象傳回給門派，沐霓裳是落雁山的‘鎮牌之寶’，手續肯定少不了。你這一動手，可就直接暴露啦。”

這便是賀明一直擔心而未曾動手的原因，他和師弟別看煉虛修為也算是大能了，但落雁山作為三山之一底蘊不俗，傾盡全門派之力報復起來的手法好相與不了。

“你們承擔不起這個後果，我卻能。”錦里諄諄誘導“我與她的仇怨不說世人皆知，但該知道的、是都知道的，況且剛才千歲山一鬧，這個兇手我來當，根本不會有人質疑。我海族與落雁山相隔甚遠，他們就是想來找麻煩，也勞神傷里。而你們閻獄山，盡可坐享其好。”

這確實是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提議，賀明轉瞬便想通了為何漪瀾敢毫無依仗的出現，她憑藉的，就是對人心的掌控。

清楚自己想動手卻怕承擔不起後果，便提出一個看似兩全其美的注意。她幫自己背鍋，自己放她一條生路。

但長遠了來看，自己卻是將一個把柄主動遞交到她手上，若以後她找上門來以此威脅自己做什麼......八階大妖應該做事不會這麼不入流吧。

“恭送仙子了。”賀明作了一揖，以眼神示意對方可以將沐霓裳帶走。看了眼現在還摸不清頭腦的師弟，無奈等會估計要解釋半天了。

錦里利落的帶走沐霓裳，讓凌雲緊隨其後。她這是純正的陽謀，沐霓裳就是一個□□，這麼好的機會，當然不會想着要放過她了。

尋到以僻靜處，給了凌雲一把靈劍“這是與你的機緣，去殺了她。”

凌雲互動拾取裝備靈劍，果然顯示的只是暫時有使用權，對準沐霓裳一個右鍵使用的事情，鍵盤網游就是這樣了，清楚對方只是一個NPC，還是極為難纏的NPC，就算再美，也不會起憐香惜玉的心思。

至於漪瀾為何讓他來殺......好吧，被坑習慣了，隨便吧。

不過這次漪瀾還真沒坑他了，殺掉這樣一個大乘期——起碼相當於世界級的BOSS，儘管只是被打得只剩一層血皮，但經驗可全是讓他拿了。

從築基一躍，跳過金丹直接結成元嬰。遇到漪瀾起終於不是倒霉，而第一次嘗到甜頭了。雖然這甜得，有點膩。

一串串成就跳過，在系統問他是否公佈名字到天機榜上時，下意識點了否。若只是高出一點，他還有心去露露臉。但這太不符合邏輯，公佈出去自己就只能是被當成BUG看待了，或者策劃。

“這真的不會破壞遊戲平衡嗎？”就算是對着一個NPC，他也忍不住這樣問出來了，意料之內的沒有得到答案。

漪瀾說起了另外一事“與我回海族吧，殺掉了人族唯三的大乘修士，一般勢力可沒有庇佑你的實力。鯤鵬本就是羽海兩生的妖，在海族有指導你修行的方法。”

凌雲自是只能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