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去污
大清早地在公司樓前和一水靈靈的嫩草摟摟抱抱,葉言深覺自己的形象在自家公正剛直的上司心裏已經沉到底兒了,再沒有浮起來的機會!
接手新工作時的豪言壯志就像破了洞的皮球,在經歷了一連串的不順之後只剩下蔫答答的皮了,葉言頹然地踏進公司大樓,乘員工電梯到了22層的財務部,拐進自己的辦公室。
財務部的氛圍永遠跟蒙了一層烏雲似的死沉,部門的每個職員似乎都懂得克己自律。葉言除外。她可沒有把自己捆進條條框框的規矩中的覺悟,當然,處在這樣一群同事中,她也沒有釋放自我的機會。
不過,這也足夠凸顯出她的另類來了,在同事眼裏,她大概和她電腦屏幕上齜着大板牙笑得晾牙根的小黃人一樣奇怪。
今天和以往稍有不同,葉言踏進辦公室時敏感地察覺到了這一點。
她疑惑地掃視了一圈,卻沒有找出導致了這一絲改變的源頭。
她並認為氣氛詭變的原因發生在自己身上,儘管她的上司在不久之前才觀看完了她調戲青蔥嫩草傷風敗俗的全過程,以至於對她產生了一點不大不小的誤會,但她依然不認為自己會成為辦公室的談資。
財務部的職員大多缺乏八卦心,她正直過頭的上司尤其缺。
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卻沒有人給她解疑,她好奇得心痒痒。但她畢竟很忙,忙着忙着好奇心也就淡了。
她忙着熟悉自己的新工作,中途去了一趟茶水間,回來的時候在走廊里遇到了辦公室里的一名女同事。她習慣性地向對方打招呼,原以為對方不會理會自己,沒想到擦身而過的瞬間,對方也朝她笑了一下。
極淡的笑容,卻讓她比發現新大陸還驚訝,她差點端不住自己的水杯了!
要知道,這可是她接手新工作以來,第一次收到來自同事的善意!
像是為了確定什麼,她朝着那名女同事的背影喊了一聲:“那個……”
女同事應聲回過頭,沒頭沒腦地說道:“謝謝你的甜點了。”這種透着溫馨感的日常似乎有點和財務部的氛圍不搭,女同事稍頓了一下,斂了笑意,以前輩的口吻說道,“好好工作。”
說完,繼續往茶水間走去。
葉言眨了眨眼,有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心情在這一刻變得極好。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直到被水杯燙到手,這才如夢初醒般端着水杯回到辦公室。她再一次打量了一下四周,有恰好抬頭和她對視上的,也都不忘朝她點頭,而不是像剛來那會兒直接無視她。
而這些改變都源於一份她送出去的甜點?
唔,送出去的甜點?
好吧,她覺得她有必要和黎銘談一談了。
趁着午休,葉言乘了電梯到了25層的總經理辦公室,那是黎銘的辦公室。
是的,她工作的地方是黎氏的一個子公司,而黎家老大就任職於這家公司的總經理。除了黎銘,黎家老二黎源也在另一家子公司歷練,這似乎是黎家的傳統,所有繼承人都必須下到子公司磨練。
黎家老三黎宋除外,他早些年拒絕了黎氏繼承權,在成年後不久就開始了自主創業。所以,在黎家四兄弟里,葉言相處得最少的就是黎宋了。
在電話里已經得知黎銘還在辦公室處理文件,因此葉言並不擔心撲空,她也確實沒有撲空,不過,黎銘處理文件的方式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都說高處不勝寒,身居高位的黎家老大卻勇於打破傳統,為了避免孤獨奮戰,他把自己的領地改造成了百花園——他的私人秘書以及三個助理都是腰細腿長的大美女!
這位黎家第一繼承人似乎有自己獨特的人才選擇標準,其中重要的一條便是,入駐他領地的人才必須是時時能夠感受到生命的沉重感的大美女,胸前那坨即使沒有D也至少得洶湧成C。
葉言進入辦公室的時候懷疑自己忘了敲門,不然對面那位美女秘書怎麼在她這個外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一點不收斂!
她嘴角微抽,目光不自覺地劃過那秘書的胸前,只一眼便感受到能壓彎脊骨的生命重壓。
美女秘書一隻手虛虛地搭在黎銘的肩上,俯着上半身和他談論桌上的什麼文件,因為這個姿勢,她傲人的胸時不時擦過黎銘的手臂。
葉言驚訝於她撩人的姿勢,看着她嫣紅的唇不停地動啊動,整個人都快魔怔了。
掛在黎銘身上的秘書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看過來……眼波流轉,勾人得很。
黎銘也發現了她,他收起了桌上的文件,隨後拍了拍自己秘書的手臂,低聲對她吩咐了一句,後者得了指示,終於捨得把自個兒從自家上司身上撕下來,整了整衣衫,娉娉婷婷地出去了。
“來了?”黎銘朝葉言道,“隨便坐。”
葉言從初見美女秘書的震驚中醒過來,打量了一下辦公室。她在這個公司工作三年了,卻還是第一次來黎銘的辦公室,多少有點好奇。
不過有了前面大膽的美女們作對比,辦公室里的豪華配置已經激不起她多少波瀾了。
她只是感慨了一下黎氏的壕氣,便把注意力落在了前面的男人身上。
“你這辦公室里‘風景’不錯呀。”她嘖嘖兩聲,“百花齊放,奼紫嫣紅啊!”
黎銘謙虛地笑笑,又十分正直地回道:“一切都是為了工作效率。”
“……”
葉言非常想呵呵他一臉,卻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
敲門聲落下,百花園裏的金牡丹走了進來,手上多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她把其中一杯擱在葉言的面前,另一杯送到黎銘手中。
藉著遞咖啡的動作,她的手指勾了勾黎銘的手背,語氣慵懶猶如睡美人:“需要我迴避?”
黎銘朝她笑笑:“不用。”
美人邁着兩條細白大長腿,踩着近十厘米高的高跟鞋走向一邊的沙發,短短几步,卻走出了夜場女王的魅惑。她落在柔軟的沙發上,翹起大長腿,隨手取了一旁的財經雜誌。
“你好像很中意我的姜秘書。”黎銘啜了一口咖啡,悠悠開口道。
“第一醫院的眼科從不缺好醫生。”葉言看他就像看沒有下半|身束縛力的牲畜一樣,十分想上前狠狠唾棄他。
“不中意嗎?打你進這個辦公室,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間比落我身上多多了。”黎銘嘆了一口氣,“要知道,以前你的眼裏只有我的。”
葉言面無表情:“順便去趟精神科。”
黎銘的厚臉皮絕不會因為誰的隻言片語就被削薄了,在葉言看來,他因為摒棄了羞恥心,所以戰鬥力非比尋常,就比如此刻,他能夠毫無心理障礙就接受了別人對他的精神方面的詆毀,臉上的笑容保持着一分不減:
“你願意陪我的話去一趟也無妨。”
葉言:“……”
她常常覺得自己夠厚臉皮了,但在這位面前,戰鬥力還是略顯欠缺!
對於逗樂她這件事,黎銘似乎十分熱衷,他眼中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所以,你這個時候來找我,是來約我共進午餐的?”
葉言選擇性地無視他的話,提起了正事:“你往我的辦公室里送甜點了?”
“放心,我留了便簽,以你的名義。”黎銘解釋,“我這不擔心你一覺醒來又成烏龜後悔了嘛,所以順手就幫你做了。如果你要想謝我的話,請我吃飯?”
葉言心裏挺感動的,但嘴上習慣逞強了:“都說大恩不言謝的。”
她的話落在黎銘耳中卻變成了——
“你說公司旁邊的那家餐廳?”
葉言:“……”
就公司旁邊那家餐廳,普普通通的一頓都夠吞下她一個月工資的半壁江山了,他也好意思開口,心思何其歹毒!
這想法太危險了,必須得禁止!
葉言還在思考怎麼才能打消他的想法的時候,黎銘已經在考慮時間的問題了:“中午是不行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唔,那就晚上吧。”
“……你在做決定的時候,不覺得應該考慮一下別人的想法?”葉言被他噎了一下,覺得自己都快被他氣樂了,“特別是當你選擇餐廳,卻不準備掏錢包的時候。”
“你說餐廳要預訂?沒關係,我讓助理幫忙解決。”
“……”
她不說話了,只惡狠狠瞪他。
黎銘在她的瞪視下,面色自然地吩咐他的美女秘書處理餐位預訂的事,末了還表現出一副期待無比的模樣:“下班后我在辦公室里等你哦。”他的期待里還帶了點曖昧的小暗示。
“……”
葉言可沒有輕易妥協,她覺得還能為自己的錢包再努力一下,她想了想,決定用實際行動來抗議他的獨|裁——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給了他一個王之蔑視的眼神,然後不等他反應,轉身就給了他一個代表了她堅決意志的背影。
然而,然而……
她的抗議手段落在黎某人眼裏,似乎並沒有產生什麼實際效果。他不僅不反省,還肆意地笑出了聲,就像在笑她的幼稚。
葉言差點在他的笑聲中崴了腳,她憤憤地關上門,把笑聲全部隔絕在門后。
懷着與上樓時截然不同的心境候着電梯,等到電梯在她面前打開時,她又陡然想起了一件事,她的車鑰匙被某個小人順走後忘了討回來!
沒有就此下樓,她又回到了黎銘的辦公室。
因為惱怒某人的獨斷專行,她故意沒有敲門,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門。辦公室里,那位魅得猶如一條美女蛇的秘書身體筆直地站在黎銘前面,神情恭謹。
葉言恍惚以為自己看錯了,她眨了眨眼,待再看過去時,卻發現自己……果然看錯了。
=_=
“葉小姐……”美女秘書沒骨頭似的倚着黎銘,慵懶地一勾紅唇,“真希望下次進門時能看到體現你素質的那一面。”她在暗諷她沒有敲門。
“……”
黎銘清咳了一聲,問道:“還有事?”
“把我的車鑰匙還給我!”
擦!她才不會再來這裏了,眼睛都要用上去污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