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生祭
我心情忽明忽暗，感到煩躁之極。便在這時一個四溢着亮光的豁口出現在了我的眼前，不錯，前方就是結界的盡頭，同時也是殭屍國的入口。進入殭屍國之後，我一眼望去所見到的都是穿着漢服的屍體。以前在我做走屍公的時候，道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穿着漢服的女屍是無價寶。因此，無形之中漢服在我眼中就成了全世界最美的衣服，可是這會穿在那些骨瘦嶙峋的屍體身上，卻大大的掉了味道。
我總覺得這裏的漢服活生生變成了喪服。我和僵老剛落地，便有幾具年輕的殭屍過來打招呼。但他們只是點頭，卻並不言語。我打量他們的動作都還有些僵硬。就跟我老丈人說的那些次品貨一樣。是還沒有修鍊到家的殭屍，一般情況下是會被陰店商人遺棄的。他們的下場不是被火燒死，就是砍了腦袋深埋在土裏。果然，僵老邊指引着我往裏走。邊向我介紹道：“這些殭屍還都年輕，修鍊不到家，沒有屍魂講不得人話。”
我跟在僵老身後，一步步深入殭屍國。說是殭屍國，其實講得具體點也就是一個偌大的洞府。洞府經過裝扮，有了皇室宮殿的氣派。我越深入越感到了莊嚴，有種身在漢室王宮的體會。片刻之後，我發現這洞府就像是老鼠所打的地洞一般。一洞接着一洞，走了一會便開始迷迷糊糊了。說句老實話，我並不是一個沒有方向感的人。要不然也不能下土走女屍了。只因為，這裏的地洞太過繁多，以至於讓我迷失了方向感。
“畢大帝，我們殭屍國共有七十二個洞。其中三十六個是天罡洞，另外三十六個則是地煞洞。地煞洞中所居住的殭屍一般都是修為低淺的，相信你進來之時已經察覺到了。而那三十六個天罡洞中的殭屍卻各個修為高深，且大半已經突破了屍劫。”僵老怕我犯難，便又向我具體介紹了起來。
我一邊豎起耳朵來聽，一邊用力點着頭，跟着雙眼也不停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我們兩人一路攀談，但腳下步子並不停頓。這一路下來，我見到了各式各樣的殭屍，其中好多殭屍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就算我的老丈人司徒默掌管着天下第一大陰店，可他也不一定見過這許多不同種類的殭屍。地煞洞走過了一個又一個，我也沒有細數，反正數也數不下來，只會給心裏添堵。
“畢大帝，我們已經走完三十六個地煞洞了。現在要步入的是三十六個天罡洞。”屍老的提醒才讓我意識到了，自己已經遊歷了大半個屍國。地煞洞和天罡洞之間是有殭屍大軍戒備的，這些殭屍軍大概是王莽訓練的。他們一個個手持長戈，身旁亮甲一副嚴陣以待的架勢。或許是出於條件反射。當我看到殭屍軍的一剎那，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一陣，腳下步子也隨着慢了下來。僵老留意到了我的變化，便對着我微微一笑，說道：“畢大帝，你不必擔憂。他們是不會冒然對你動手的。況且，這些只是最低等的御林軍，就算再多一倍恐怕也不是你的對手。”
“最低等的御林軍？”我大感驚訝，難道王莽還擁有其他更厲害的殭屍軍？和南疆甬道那一支比起來，又該是誰強誰弱呢？
“不錯，主公一共擁有十八支屍軍，這一支恰恰是作戰力最弱的。但是。你大可以放心。一旦我們殭屍國遇到危險，那麼這十八支軍隊會一起出動，捍衛我們的家園，保管就侵略者有來無回。”僵老點點頭。用很自豪的語氣對我說道。我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不管我修為又多麼高深，但在殭屍國也不能隨意造次。不然，這十八支屍軍聯合出動。定將我置於死地。
“想來當那侵略者看到你們十八支屍軍之後，也會望而卻步的。”我淡淡一笑，回了他一聲。不過，他一定不了解我們蠹國。要不然，也不會輕易說出這種話來了。我心裏有底，如果我們之間真的打起來。勝算還是在我們蠹國這邊的，要知道的是殭屍有致命的弱點，那就行動太過遲緩。
我們穿過殭屍大軍，繼而步入了天罡洞。這天罡洞可就不比地煞洞那麼簡單了，天罡洞中的殭屍都身着華麗，不像地煞洞中的那些殭屍衣服都是由粗布打編的，柔綿的絲綢掛在這一堆白骨身上，雖然別提有多麼美觀，但勉強還是能夠看出精氣神的。如果，讓我老丈人看到了。他一定會笑着說，太好了，這些物色一定能夠賣好價錢的！
天罡洞中的內容也比地煞洞豐富多了。隨着我腳步的深入，我發現這天罡洞中除了供殭屍居住之外，竟然還有集市、酒家以及學校等場所，簡直與我們活人的世間無異。完全可以用多姿多彩來形容。或許。當殭屍修鍊成屍魂變成一個屍人之後，精神世界也同樣跟着豐富起來。
一直走到最後五個洞的時候，我發現洞內氣溫已經降到了冰點。這裏的屍氣太過強大，可以肯定的是這幾個洞內居住着的殭屍都是殭屍國中的精英。我登時打起了精神，不敢再馬虎，萬一出了批錯，惹來那些殭屍的圍攻。就算我本事再高，只怕也是再劫難逃。
這五個洞中的殭屍都身着官府。看來我已經來到了殭屍國權力的中央。他們是王莽直接所管轄的文武大臣，是殭屍國上下的中流砥柱。而陪同我前來的僵老更是其中出類拔萃的人物，這一路下來，這具老殭屍備受遵從，這無意間也給我創造了一個舒暢的環境。
“喲，僵老，您回來了。快着點吧，主公還等你主持祭祖大殿呢。”當我們走到第三個洞的時候，一具身着灰色官服的殭屍迎了出來。我聽到他語音中帶着陰柔的強調，心裏不由得感到一陣好笑：這屍體不會是太監異變而來的吧？
司徒老丈人告訴過我太監屍在市場上絕無僅有，可是十分罕見的稀罕品、雖然見不得能發揮出多大的力量，但就衝著物以稀為貴的準則，一定能夠賣出好價錢。我想着如果我能夠獵捕一兩具回去賣，賺到的錢足以讓我老丈人笑掉大牙。細細算來，自從娶了阿狸之後，還沒有給他們司徒家下過聘禮呢。
念及此處，我便動起了商人的歪點子。我想着待會救出蔣十八之後，便叫他偷偷趕一具回去。
“快快帶我前去。”僵老聽罷，感到一陣驚慌。主公要辦的事情便是天底下頭等要緊的事情，僵老生前就一直忠心耿耿地跟隨在王莽身邊，死後又為他效力多年，一同創立了殭屍國的基業。所以，王莽對僵老是敬重有加，視為國中第一基石，時常委以重任。
僵老不敢怠慢，加快腳步向前走去。我亦僅僅跟在他的身後，生怕落下了，以至於招惹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最終來到了天罡洞的最裏層，也就是王莽的居處。這個洞被佈置地如同王宮一般富麗堂皇，黃金玉砌應有盡有，便是當今的白金漢宮也比它不上。而我在南疆的府邸比起這兒來，那簡直是破落戶了。但此時。我已無心專註這豪華的裝修。我一口氣擠入屍群之中，想以最短的時間了解眼下的情況。
“稟報主公，僵老回來了。”那太監屍扯着嗓門喊道。
“快快宣來……”一個莊嚴的聲音緊接著說道。
殭屍群開始一陣騷動，吱吱嗚嗚嘟囔了一番。便讓開了一條通道以供僵老行走。僵老不敢耽誤，低着頭快速來到了王莽的御駕前。他雙膝跪地，連磕了三個響頭之後，說道：“老臣拜見主公。”
王莽衣袖一抬。說道：“僵老，免禮吧。祭祖大典的時辰就要到了，孤令你快快執行。”
“老臣遵旨。”僵老說著，又磕了一個響頭，繼而起身面對着一眾殭屍。他從那身褐色斗篷下掏出一塊錦繡，錦繡上記載着祭祖大典前要誦讀的祭文。僵老朗誦祭文時用的是另一種口音，這口音粗聽起來像是粵語。我以前聽那些土夫子們說過，漢人最早的官話可能接近粵語。看來這是真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麼隆重的場合使用類似方言了。
祭文寫得並不是很繁瑣，僵老以其抑揚頓挫的語調朗誦了三分鐘左右的時間。我雖然聽不太懂祭文所寫的內容，但光從底下那些殭屍的神情中足以看出，這便祭文的用詞一定十分偉岸和莊嚴，以至於將這些個殭屍都給震撼住了。
祭文朗誦完畢后，是獻祭的環節。獻祭共分兩步走，第一步是最原始的牲祭，也就是拿畜生來作為祭祀的貢品。可是我一路走來，經過了三十六個地煞洞和三十六個天罡洞，都不曾看到有任何牲畜的影子。其實，殭屍是不宜和牲畜共存的。因為，牲畜大多具有靈性，諸如牛、狗等畜都能聞到屍氣，從而與屍體發生角斗。既然殭屍國內外都不曾養着一頭牲畜，那麼又該怎麼進行牲祭呢？我很是懷疑，當下深吸了一口氣，定神凝望着接下來事態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