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就這麼完了
非洲,W國叢林。
正午時分,季婉靜靜地趴在一棵大樹後面,綠色的迷彩服和臉上塗抹的油彩讓她幾乎和整個環境融為一體,架在面前的PSG-1狙擊步槍被厚厚的草葉遮蓋着,只露出黑洞洞的槍口和瞄準鏡對準了山下來往必經的小路。
她是按照情報的指示在清晨趕到這兒,做完偽裝和警戒陷阱之後,已經趴了大約五個小時。
三兩口吃掉一塊隨身攜帶的能量棒來補充流失的體力,季婉看了看手錶:離情報所給的時間差不多接近了,也就是說目標很快就會出現!
她快速檢查了一遍槍支和軍刀等裝備,確定沒有任何遺漏的地方以後,隨即集中十二萬分的精神盯着狙擊槍的瞄準鏡。
和情報所述完全一樣,幾十分鐘之後,一隊叛軍加一輛軍車走進了瞄準鏡中的視野,季婉看了一下測距儀:距離624米!風向東南,風速5。6米/秒。
她一邊暗暗將數據記在心裏,一邊迅速調整瞄具對準了領頭叛軍的腦門——這是她今年第三次出任務,前兩次都在L國,這次是協助W國政府清剿叛軍殘留武裝勢力。
別看她今年才21歲,卻已經是有十多年戰爭經驗的老兵了——
她七歲的時候被隊長從M國的屍堆里撿回去,醒來卻喪失了過往的全部記憶,無父無母無國籍,連年齡都是去醫院進行骨齡測試之後推算的。而唯一能證明她身份的是脖子上所掛的一塊玉,淡青的色澤,質感光滑溫潤,上面用工整的小篆刻寫着“季婉”兩個字,這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她的名字。
再之後她就順理成章地成了青鳥雇傭兵團的一員:9歲第一次開槍殺人,11歲正式上戰場,這種槍林彈雨的生活對她來說早已像家常便飯一樣平常。
唯一困擾她的是不定時發作的頭痛症。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從小就會經常莫名其妙的頭痛,短則幾秒,長則數日,發作起來天旋地轉,劇痛難當。尤其是最近一年,頭痛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和劇烈,去醫院檢查也查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是壓力大造成的精神緊張。
當兵嘛!出生入死的,哪能沒有壓力。特別是像她這樣的雇傭兵,至少別的兵還有所謂的國家榮譽感作為精神依託。別說有人還有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呢,她有壓力也是正常的,這樣一想她也就釋然了。
本來隊長他們也擔憂她這個癥狀會在戰場上造成不可逆的後果,曾勸說過她退役,畢竟這麼多年她賺的錢已經足夠她後半輩子揮金如土地生活。
但是她拒絕了——她已經習慣了這種危險而刺激的生活,再加上她早已把青鳥雇傭兵團當成自己的家,把戰友當成自己的親人,如果離開,她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比起死亡,永無止境的空虛才是最可怕的。
好在這麼多年以來,這個頭痛的毛病也從來沒有在關鍵的時候發作過。
可話又說回來,季婉本來打算從L國回來之後就給自己放個假,去夏威夷的海灘上好好散個心緩解一下壓力,順便泡上幾個陽光美男。
不料她人還在L國,請假報告還沒來得及打上去,隊長就告訴她已經臨時接了W國的這個單子,要求她直接從L國坐軍事飛機趕到W國,而且由於同時接了幾個任務,人手不足,原本和她搭檔的觀察手這次恰巧被派到了S國,也就是說她的雙人狙擊小組被拆散了,她只能一個人去完成狙擊任務。
季婉覺得自己很想把通訊屏對面的隊長給拖出來暴打一頓來消氣!
畢竟沒有什麼比計劃打亂更讓人心煩意亂了,好歹也要勞逸結合不是?!
但是想歸想,軍人畢竟還是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作為青鳥雇傭兵團最首屈一指的狙擊手,她還是很快收斂了情緒進入作戰狀態,並且推遲了原定行程趕到W國。
幹完這次說什麼也要給自己放個假才行。季婉暗暗想着,一邊摳動扳機,只見瞄準鏡中目標叛軍的腦袋上應聲爆出一蓬血花,整個人翻倒在地上,半個腦殼都消失了。
那群叛軍頓時騷亂了起來,嘴裏嚷嚷着,一邊氣急敗壞地端着機槍向這邊掃射,毫無目標的子彈啪啪地打在周圍的樹上和地上。
由於距離遠,季婉並不能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她迅速調整槍口,一連串點射過去,轉眼又掃倒五六個敵人。
正當她瞄準下一個目標時,一陣不合時宜的疼痛迅速侵襲了她的大腦。
“Fuck!”季婉忍不住低罵出聲,這次頭痛相比之前要嚴重許多,就連拷問訓練中的痛楚都不及這次的百分之一,劇痛讓她幾乎握不穩手中的PSG-1,手一抖,兩發連射落空,失誤讓對面的敵人迅速發現了她的隱匿地點。
戰場上瞬息萬變,一丁點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
無線電里傳來氣急敗壞的聲音:“該死的!季婉!你在搞什麼鬼!位置暴露了!撤!撤退!!”
隨着聲音,對面一梭子子彈掃了過來,一枚彈片劃過她的臉頰,鮮血濺出來,只一瞬間她的半邊臉頰就被血水給覆蓋,但她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劇烈的頭痛已經蓋過了其他所有的感覺,季婉雙目猩紅,滿身冷汗,咬牙看了一眼瞄準鏡,只見從軍車上跳下一個人來,手裏竟然抱着RPG-7——
火箭彈拖着長長的火焰尾巴不由分說飛了過來。
她無處可退!
完了!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閃過,絕望的情緒還沒有來得及蔓延開來,下一瞬間,季婉只覺得眼前一黑,四周已經被火海烈焰所包圍……
然而誰也不會注意到,在熊熊燃燒的烈焰中心,交織的火炎似乎被什麼特別的力量所牽引,竟然形成了一個奇妙的螺旋狀通道,有一大四小五個光球從中一閃而逝,隨即一切歸於平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