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熱臉貼冷屁股

第三百三十四章 熱臉貼冷屁股

關卡中的朝鮮人並不知道關外發生的事情,在胖子稅官的幫助下,余象順利混入關卡。

接着便是余象的表演時刻了,連殺兩人之後,余象以一敵三,硬是在層層護衛的保護下殺死了關卡的最高統領。

港口陡然遇襲,港口早已經人心惶惶,眼下,頭目戰死,軍卒再無反抗之心。

余象身邊的隨從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匪,一行人大開殺戒,完全搶佔了港口的制高點,此處一下,整個海港頓時宣告易手。

“頭領,是時候通知大夥了吧?”

余象微微頜首,“吹號吧”。

“好嘞!”

“嗚嗚嗚——”低沉的號角聲響起,分佈在港口各處的軍馬當即明白:余象已經得手了,可以大肆劫掠財貨了!

沒錯,此番余象乘船而來,不為交易,只為劫掠。

眾所周知,港口是海上生財的根本,如非必要,即便是海寇也不會大肆劫掠。

余象一心想在海上闖一番明堂,按理說不該如此莽撞,可是,他偏偏這麼做了。

這是為何呢?

這話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自打盧象升、洪承疇分工剿匪以來,流寇的日子江河日下。

受到王騰指派,卧底進入流寇的余象決定到黃縣造船出海。

造船不比其他,沒有經年累月的積累,船隻絕難下海。

原本以為一兩年之內沒有出海的機會,水曾想,余象機緣巧合之下救了海盜劉香之子劉征。

崇禎八年,劉香與鄭芝龍決鬥與廣東海岸,隨後,劉香戰敗身亡。

劉征就是在這般情況下逃到了山東的!

剛開始,余象只以為劉征是個受傷的倒霉鬼,誰曾想,劉征竟然是劉香之子。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劉香畢竟是橫行南海的大盜,雖說已然戰死沙場,可是,他留給劉征的五艘海船卻完好無損。

就這樣,劉征與余象合夥做生意!

這第一票就是朝鮮的釜山港!

誰讓釜山港是鄭芝龍設在朝鮮的重要據點呢?

只有拔除據點,余象與劉徵才有可能將生意做大!

海寇們興緻高漲,他們上岸之後勢如破竹,很快就將所有的朝鮮人圍攏作一處,至於是殺是放,自有上司去考慮,他們要的只是休整。

今日之前,誰也想不到釜山會有今日之禍。

等到臨近的朝鮮兵馬聞訊趕來的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滿目瘡痍的港口。

軍將崔金源陰沉着臉,他冷冷地對着面前的官員問道:“這是誰的人馬?鄭芝龍不是保證過港口的安全嗎?”

低眉順眼的朝鮮官員大驚失色:“大人,此事應該不是鄭芝龍所為”。

“不是他還能有誰?大王還在等着我的消息,我可瞞不了多久”

“大人,港口出了事,最着急的應該是鄭芝龍,我相信,他會給大人一個說法”

崔金源不置可否,“希望如此吧,明日我便會將此事稟報大王,如果鄭芝龍真想做生意,他最好將兇手找出來,否則的話,這黑鍋只能由他來背!”

鄭芝龍收買的官員冷汗淋漓,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多說幾句,崔金源極有可能殺了自己。

港口出了紕漏,正是需要替罪羊的時候,誰知道崔金源會不會痛下殺手……

翌日,崔金源不敢大意,他將港口發生的事情報與王庭知曉。

從王城到釜山及時快馬加鞭也需要三五日的路程,這麼長的時間,足夠鄭芝龍查明真相了。

實際上,釜山遇襲的第一日,鄭芝龍留下的眼線便開始搜索線索。

三日之後,鄭氏水手發現了極有價值的線索:劉征的船隊停靠港口的時候,曾經有人不小心丟失了武器,而這把武器,正是劉香為麾下配發的兵器。

真相大白,事情是劉香餘孽做的,為的就是報復鄭芝龍。

從釜山到泉州足有半個月的海程,期間,鄭芝龍的兵馬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候,余象已經回到了黃縣。

為了杜絕消息走漏,余象將港口臨近的土地買了下來。

造船、練兵,這已經是余象的日常工作。

這一日,一隊不速之客圍攏而來。

尚未近前,一陣喧嘩聲便傳了過來,“來人止步,若敢妄行一步,殺無赦!”

黃縣縣尉陰沉着臉,“本官乃黃縣縣尉,讓你家東主前來答話”。

余象不卑不亢,“余某在此,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前幾日一夥海寇襲擊了朝鮮的釜山港,此事余東主可曾聽說過?”

余象猶在裝蒜,“海上的霸主不是鄭芝龍嗎?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偏偏有人動了”

余象啞口無言,“來人吶,速速打開院門,讓縣尉大人入院,別讓人說咱不懂待客之道”

黃縣縣尉確實有些乏了,得到余象的邀請之後,他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主位上。

余象只是笑笑,並未反駁。

釜山可是朝鮮大港,分贓之後,余象得到了白銀一萬兩的贓款……

這時候,鄭芝龍買通官府,找上門來,余象自然要矢口否認。

劉征的海船實力弱小,一旦遇上鄭芝龍的大船,他們除了落荒而逃之外不敢採取任何措施……

其實黃縣縣尉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只是憑藉一柄武器就拿人,這是賊寇的作風,如今,余象是黃縣數得着的“大戶”,沒有確鑿的理由,便是縣尉也不敢隨意責罰。

於是,余象在送出一份“厚禮”之後,縣尉施施然離開了,他還得到下一處人家打秋風,業務忙的很。

朝鮮王城,釜山遭遇襲擊的消息傳入朝鮮王耳中。

“釜山可是我朝鮮的城池,賊人竟敢大肆劫掠,真是該死!”

朝鮮御史低聲說道:“王上,大清在北境步步緊逼,這海路又是我等的財路,這會不會明人所為?”

臣下腦洞大開的想法令人心驚肉跳,朝鮮王勃然大怒:“明人?明廷連一兵一卒都不肯派出,這時候敢來滋擾我,真是可惡透頂!”

“王上,當務之急是遣使趕赴盛京、京城,探明黃台吉、明朝天子的意圖之後再做決斷”

朝鮮王咬牙切齒:“除此之外難道沒有別的法子了嗎?本王想將所有海寇一網打盡”

“王上萬萬不可,鄭芝龍一家做大,如今已經是海上一霸,這時候與其交惡,後果不堪設想”

朝鮮王大怒:“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給我說說,本王能夠做什麼!”

“王上息怒,漢人有一個卧薪嘗膽的故事,王上想聽嗎?”

朝鮮王怒氣衝天,卻沒有拒絕。

越王勾踐卧薪嘗膽,十年之後,戰敗的越國反敗為勝,一舉滅掉了宿敵吳國。

朝鮮御史將這個典故緩緩道來,他希望朝鮮王聽了之後能夠向越王學習,忍辱負重。

誰曾想,朝鮮王聽罷之後,只是皺起眉頭,嘴裏道:“勾踐確實夠狠,對自己狠,對臣下狠,對敵人也狠,不過,我比較關心一點,越王滅吳之後,越國怎麼樣了?”

朝鮮御史尷尬起來:“這就是漢人的另外一個典故了,狡兔死,走狗烹,越王的左臂右膀,范蠡離開了越國,而越國很快衰落了”。

朝鮮王不屑道:“這麼說來,越王勾踐也不是個成功者,我不要學他”。

“王上意欲何為?”

朝鮮王咬牙切齒:“明廷鞭長莫及,多半顧不上我們了,本王想與清國結盟!”

在朝鮮人心目中,明朝畢竟是天朝上國,而清國不過是個蠻夷,與蠻夷結盟,拋棄大明,這在朝鮮御史看來是不能接受的事情,“王上三思,建奴雖強,可是,近來明軍在山西連戰連捷,這時候得罪明廷,只怕得不償失呀”。

朝鮮王陰沉着臉,“明軍再強也強的有限,若不然,阿濟格不會橫衝直入,如入無人之境!”

朝鮮御史還要再勸,卻見朝鮮王把手一抬,嘴裏道:“我意已決,你差人去將清國使者喚來便是”。

朝鮮御史無奈,只得應諾。

一炷香之後,清國使者來到朝鮮王宮。

朝鮮王顯得迫不及待,上來便直奔主題,道:“如果朝鮮與大清聯手共敵明廷,不知大清國能夠抽調多少兵馬?”

使者大為驚異,他竭力控制住滿心的疑問,只是說道:“大清有十萬披甲人,只要可汗一聲令下,三五萬人馬不在話下!”

本以為這個數字已經很誇大了,可是,誰曾想,朝鮮王依舊有些不滿意,“只有這麼多嗎?”

“這已經是很有誠意的數字了,大王,要知道,馬上就要到冬天了”

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剛剛在釜山吃了個大虧,朝鮮王不願意忍氣吞聲,他不做勾踐,只想當場報仇,那麼,清國便成了最有誠意的選擇。

其實,到了這時候,真相的真實與否已經不重要了,朝鮮王要的只是一個與清國聯手的借口。

只要有了溝通,接下來歸降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

想到這裏,朝鮮王低聲說道:“我聽說明廷有意染指海貿”。

使者一驚而起:“什麼?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三日之前”

“糟糕,我得快些報與貝勒知曉”

明廷海禁以來,各路海賊把持着海貿的利潤,經過慘烈的搏殺,鄭芝龍成為中國海首屈一指的扛把子。

這時候,明廷染指海路,勢必會讓鄭芝龍出招試探。

清廷沒有海船,自然如臨大敵。

若想取中原,必先取朝鮮!

“只有大清能夠救出釜山港的幕後兇手,本王願意結盟”

“好的,我會轉達王上的意思”

“去吧!”

使者輾轉奔襲了數百里,終於見到了聞訊趕來的碩托。

“貝勒,大喜呀”

“喔?何喜之有?”

“朝鮮王願意結盟了”

不提起朝鮮王,碩托還沒有怒意,使者甫一提起,他便覺得怒火中燒,“可汗稱帝之時,朝鮮使臣羅德憲、李廓拒不下拜,這是何人指使?”

使者冷汗淋漓,“貝勒,以我之見,朝鮮王已經改變了主意,他是真的想與大清結盟”。

碩托不置可否,“晚了,可汗已經決定發兵攻伐朝鮮!”

如果真的如此,使者的前期工作等於白做了。

辛辛苦苦的一番心血付諸東流,這是何等可悲?

然而,面對高高在上的碩托,使者連個屁都不敢放!

與心情複雜的碩托不同,黃縣的余象心情格外歡暢。

即便沒有一一統計,可那多出來的那堆積如山的各色貨物、甚至是金銀珠寶,都在準確無誤的告訴余象:你發財了!

出征之前,王騰說的很明白,戰場所得,一半劃歸軍卒所有。

於是,余象下達了犒賞令,無論是軍卒還是船員,都得到了豐厚的懸賞。

搖槁的、撐帆的,個個都是意氣風發、志得意滿。

朝鮮軍不堪一擊,若不是余象有心休整,說不得軍卒早已經劫掠了另一處海港。

小心翼翼的余象並沒有得意忘形,他知道,自己在釜山的所作所為已經打草驚蛇,再想輕易劫掠已經成為不可能的事情了。

誰也不知道鄭芝龍會不會找上門來,在此之前,自己軍馬要養精蓄銳,做好充足的準備。

鄭家軍窮凶極惡,一旦遇上了,必定是一番惡戰。

於是,這幾日,余象下達的第一個軍令便是全港戒嚴,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隨意進出。

在朝鮮捅出那麼大一個簍子,稍微大意一點,就可能萬劫不復,到時候他面對的就不只是朝鮮人以及鄭芝龍了,還有可能是明廷!

港口戒嚴這只是余象各項措施的其中之一,為了增加戰力,余象大量招募苦力,如果沒有熟悉地理地貌的地方土著,港口的建設步履維艱。

若有土著相助,一切將事半功倍。

一番規劃后,余象將港口分成了兩個部分,西港為軍港,嚴禁出入,東港為商港,恢復通行。

建設港口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即便銀子充足,僅靠人畜之力,想要建造完全也需要經年累月。

余象急躁無比,在海上遊盪了一圈之後,他才陡然發現,原來大海才是最適合他的地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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奮鬥在明朝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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