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家花店
蘇鏡和姜紹輝才回到普市沒兩天,蘇鏡被掩埋在各種訂單里爬不出來,這段時間累壞的了李遇看到他回來,簡直像是從農民翻身做了地主,把事情一推就跑了,再被英嬸趕回來后,也是一副大爺樣。
每天熱衷於觀看蘇鏡忙得焦頭爛額的狼狽模樣,除了飯點快到的時候會消失一段時間,別的時候都跟在蘇鏡身後幸災樂禍。
蘇鏡也不理他。自家兄弟,誰還能不了解誰!等他出了這段時間被拋下的怨氣就好了,何況就算是現在,飯點快到的時候,地主不還是得去給農民做飯。尤其是,不用囑咐,每頓的飯菜,就幾乎全都是自己愛吃的!李遇那副幸災樂禍的表皮,在蘇鏡眼裏有和沒有沒什麼兩樣。
蘇志勇站在一邊,看到那哥倆的互動,忍不住搖搖頭去繼續忙活。真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腦子都在想什麼,一個明明是接下來的活太專業他幫不上什麼忙了,卻偏偏要故意作出惹人煩的模樣。另一個明明看穿了,還故意假裝不知道配合著演戲。算了,隨他們鬧吧,反正也沒影響感情。
蘇鏡這邊忙得不行,姜紹輝那邊也是積了一堆的文件。雖然他也懂得放權,但再放,有些東西,最後還是要他親自處理才行。折騰了好幾天,兩人才把前段時間積壓下來的工作解決完。
就在姜紹輝終於有空,抽得出手來查查承包的事時,留在扶市那邊負責和地方談這事的助理打電話過來:“姜總,那邊突然改變主意了,不僅答應我們承包,原本坐地起價漲的那些價也都降回去了,甚至價格還比我們原來列出的低很多,而且態度也是前後大轉變,之前有多囂張,待價而沽的嘴臉有多明顯,現在就有多禮貌,點頭哈腰得恨不得把那塊白送過來。這反差太大我沒敢直接答應,就打電話先過來問問您。”
助理的言下之意,就是在問姜紹輝是不是做了什麼,才讓對方改了主意。
姜紹輝換了一隻手拿手機,這幾天忙,他根本就還沒來得及處理這事:“你先拖着,我查查看再決定。”
掛完電話后,姜紹輝按了個號碼撥出去。事情查得很快,再加上這事對方做的時候也沒隱瞞,結果很快就傳到了姜紹輝的郵箱裏。
原本姜紹輝還以為,這事針對的會是他。畢竟姜家雖然勢大,但平常生意往來,利益競爭之下,難免會有得罪人的地方。他把集團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中間更是得罪了不少人。尤其是,承包山的事,從頭到尾都是姜氏的人在做,不知內情的人一看,大多會以為是他要承包。沒想到這竟然是個知道內情的,針對是蘇鏡。
這比針對姜紹輝自己更讓他覺得難以容忍。
苗氏園藝。姜紹輝看着這四個字,覺得上次給的教訓大概是不夠,苗旺圃竟然還有膽子作梗,給地方負責人灌輸些抬價的想法。
那山荒着很多年了,土質一般,地形複雜,除了很多荊棘,還有不少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石頭,根本沒多少開發價值。想砍了樹種點什麼經濟作物吧,也怕種不了多少。石頭太多了,礙事又佔地方。
原本這山就只能這樣一直荒下去,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想要包。這可比荒着好多了,還能創收,負責人當即就準備了相關材料,打算應下。就在這個關鍵時候,苗氏園藝的人大概是聽到了風聲,給負責人出了主意,說是姜氏家大業大,既然想包山,也就無所謂價格高低,多那麼點或者少那麼點,人家財大氣粗的根本就不會看在眼裏。
負責人被他三說兩說,說得動心了。這是多好的一筆政績啊!不僅把空置許久的荒山承包出去了,還是高價承包。正好再過不久他就要調動了,有了這筆政績,還愁去不了好地方?沒個好職位?
於是原本很容易就包下的山,硬是被一拖兩拖拖到了現在。中間負責人看姜氏的人不鬆口,也不是沒動搖過,但苗氏的人巧舌如簧,再加上負責人私慾作祟,也就一直拖延了下來。
尤其是看姜氏的人陪着他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雖然沒答應抬價,但也沒甩手走人,而是一直和他們磨。這下負責人更是相信苗氏的話,覺得姜氏對這山那是勢在必得,最後遲早會妥協,只要自己堅持得住,回報是巨大的。
這樣想着,負責人的態度更堅定了。後來之所以態度轉變,是因為他接到了上級的電話,被一頓喝罵。負責人這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竟然得罪了市長的朋友。負責人一邊在心裏埋怨記恨苗氏,一邊又暗怪自己立場不堅定,當初早把承包責任書籤了多好,說不定人家還記個好,哪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負責人又悔又恨,連忙帶着材料主動上門,態度也放得極為低下,滿以為事情可以成,誰知道對方卻猶豫了。這讓負責人本來就提着的心又緊了緊。
負責人緊張地等待,看着對方走到外面,打完電話又接了個電話,這才進來,連忙湊上去問:“怎麼樣?”
姜氏助理已經從老闆那裏得到了準話,當下掛上職業微笑,禮貌地伸出手,說道:“請。久等了,我這邊沒問題,材料我也看過了,我們這就簽吧。”
直到把字簽下,負責人提着的心這才放下。又見姜氏助理對他態度十分友善,看起來也沒見怪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只是心裏還有些擔心這是表象,對方實際還記着以前的那些為難,負責人權衡之下,更是毫不猶豫地把苗氏園藝給賣了。最後在姜氏助理更為親切真誠的笑容里,被送出了門。
姜紹輝看完郵件,給助理打了電話讓他不用擔心別的,答應就好后,這才繼續看對面新發來的郵件。
那天來買鐵皮石斛的人,果然不是同名同姓這樣的巧合。對方出手了,這倒省了自己的事。新發送來的調查結果是查的苗氏園藝。姜紹輝自認看人的眼光還算準,喬老爺子那樣的人,不會出賣人。但除了喬老爺子,又有誰知道真正想承包山的人是蘇鏡?
姜紹輝信喬老爺子,因此看到苗氏的時候,就又讓對面的人細查了查。
原來那天出門的時候,苗旺圃正好遠遠地看見了,見他們不是往花展的方向走而是上了車,就讓人跟了上去。
苗旺圃想到他兒子說的話,原本是以為姜紹輝和蘇鏡出去,見車越開越偏僻,說不準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尋刺激。有心想拍些照片和視頻做把柄,畢竟口說無憑,有了這些,以後要挾人的時候,底氣也更足些。
誰知道他們卻一路上了山,還帶了個老頭子。這樣子,顯然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尋刺激,要不然未免也太重口。不過即使這樣,苗旺圃還是沒放棄,這樣的一座荒山有什麼值得去的?因此讓人一路跟了上去。
那人不是本地人,是苗旺圃的親信,跟過來參加花展的。因此並不知道荒山的路況有多複雜,也沒聽說過傳聞,傻乎乎地就跟着進去了。
這人是苗旺圃的親信,平常養尊處優的,坐慣了辦公室,最重的東西也就是偶爾給苗旺圃搭把手的時候,搬的一兩個小花盆。又不經常鍛煉,這樣的人,他的體力可想而知。
山路崎嶇難走,又是在跟蹤人,走的時候要和前面的人保持一定的距離避免被發現。沒走多久,那人就撐不住了,忍不住停下來休息。本想着就歇歇,誰知道歇着歇着,再爬起來的時候,前面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想繼續往前走吧,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個方向。想乾脆放棄吧,轉身一看,岔路那麼多,看起來還都一樣,根本記不起來剛剛自己走過的是哪條。
這人迷路了,還試圖自己找出路,每個岔路一條一條地試過去,最後因為岔路太多,還沒試多少,就體力不支地倒下了。
這山是荒山,平常沒什麼人來,十分僻靜。那人最開始還心存僥倖,覺得可以等到人經過,再不濟,剛剛不是有人進山了么,等他們出來的時候遇上,就可以跟着出來了。誰知道他因為進了岔路,等到天快黑,也沒碰到什麼人。
山裡樹多,天色一暗后,看起來更是鬼影重重。秋後又有些涼意,那人摸着自己的手臂,只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分不清是被嚇的,還是冷的。
幸好手機還有電,他正想打個電話求救時,卻發現手機沒信號。這年頭居然還有地方沒信號?這人一邊暗罵,一邊到處亂轉,終於在天完全黑的時候,找到了一片樹少的地方。手機也很給面子地恢復了兩格信號。這人先是打了老闆的電話,結果老闆也沒辦法,最後只好報警。
搜救人員進來的時候,為了找本地熟知路況的人帶路,還驚動了附近的一個村子。就這樣,有人帶着,都還花了小半宿,好不容易才找到人。帶路的老村民看着他呆的那個地方,心裏忍不住嘀咕。
這人也是沒事幹,好端端的跑山裡來幹嘛,迷路了大晚上的還要人來救。白天累了一天,誰不想在家喝着小酒看電視,完了洗洗睡,多享受。好好的就被他攪合了!
尤其是,他還挺會走,聽說白天就迷路了結果手機一直沒信號,直到天黑后才順利求救。這點背的,自從山裏設了信號塔以後,多少人沒遇到這種狀況了。
那人並不知道這事,得救后還一直抱怨信號問題,說要向上反映投訴。結果自討了個沒趣,並沒人搭理他,走完流程后只好灰溜溜地回去。
白受了一回罪不說,還沒完成老闆的任務。好在老闆沒怪罪,還發了筆補貼做安慰,不然真倒霉到家了。
雖然手下的人不爭氣,把人跟丟了不說還差點把自己弄丟了,不過苗旺圃還是從有限線索里琢磨出了有用的東西。在得知姜氏的人要承包山後,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一起去爬山的蘇鏡。
一座荒山,有什麼值得姜氏承包的,唯一的可能也就是,那是姜氏替人承包的。雖然忙着穩固自己在業內的地位,但聽到這個消息,苗旺圃還是